听说爱情回来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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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听说爱情回来过  作者:于薇 书号:9385 更新时间:2017/3/2 
第五章
  若不是后头车辆的喇叭声频频催促,齐方榆还沉浸在十年前的回忆中。

  方才可爱的小学童已在导护老师的护送下过了这条街,横挡在路面的旗杆也早已升起,后头见前方的车子毫无动静,便不耐烦地按起喇叭,催促车阵最前端的她尽快开车,免得浪费了自己的宝贵时间。毕竟在分秒必争的台北人眼里,时间可是一寸光一寸金,尤其在通上,更是分秒都浪费不得。

  思绪回转,齐方榆将排档杆排⼊行车档,让车子缓缓上路。然而回神的脑子却仍与记忆藕断丝连,抛却不了那曾夜夜纠的伤恸回忆。

  十年了吗?那曾经伤她甚深的过眼云烟,一晃眼竟已十年了。

  可明明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为何每当她忆起那件事,它就彷如昨⽇才发生般,清晰得历历在目?

  奋力地甩甩头,齐方榆警告自己不准再想起,否则便枉费她多年来的努力,她是历经多少煎熬才让自己脫离那痛苦的深渊。

  确实没有太多时间沉浸于过去,齐方榆一踏进办公楼层,面而来是神⾊慌张的机要秘书。

  张倩怡彷如瞧见救星地冲向甫踏出电梯的上司:“副总,你可回来了!陈协理和李经理快安抚不住威尔先生,他坚持撤销先前所谈的合约,甚至扬言不再与我方续约。”

  她就是为了这件事赶回公司的!

  威尔史东是雷凡贸易的代表,而雷凡贸易是全美排行前十名的电子零件进口商,更是伟棋企业最重要的客户之一。近来双方还一同投资研发尖端科技的新产品,打算抢攻如⽇中天的电子产品市场,而这项产品的专利申请也已经进⼊紧锣密鼓的阶段,对方没道理在这时候撤销合作案,那损失可不是区区几千万而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秘书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齐方榆只好回来当面寻问。

  张倩怡大步跟在齐方榆⾝后显得有些吃力。“威尔先生说我们设计的产品涉嫌剽窃‮国美‬别家公司的产品,所以执意要终止与我们的合约”

  “剽窃?怎么可能,那是研发部门辛苦半年多的成果,我相信我们公司的员工不可能去做这种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齐方榆边走边听秘书的报告,姣美脸蛋上有着属于女強人的精明与⼲练,让人难以想像她也不过才芳龄二十八岁。

  并不是说她的外表比实际年龄还要成,而是从她脸上看到的聪明与慧黠,以及她在工作上的魄力与手腕,在在都展示出她卓越的‮导领‬能力与才华。若夸她是天生的女強人,其实一点也不为过,因为从她进⼊伟棋工作到现在,在短短数年间,伟棋企业不仅以每年超过二位数成长的傲人成绩立⾜‮湾台‬,更在烈竞争的全球市场争取到几间大家电子企业的加工订单,这使得伟棋集团在全球电子产品中声名大噪,许多买主也纷纷开始注意伟棋企业的动向。

  “陈协理和李经理也都向威尔先生这样強调,但他态度十分強硬,而且还从‮国美‬带来了样品,说我们的设计与对方几乎一模一样。”张倩怡小心翼翼地说。

  “有这回事?”二人一同步到会议室门口,齐方榆敛了敛神情:“进去再说。”

  宽敞的会议室⾜⾜可以容纳三十个人,除了灰发蓝眼的威尔先生外,会议桌两侧并排坐了十多位公司主管与研发工程师,其中几个人正埋头研究被置于桌面的一片小电子零件,而两位⾼阶主管正在努力向公司的老合作伙伴解释。

  众人一见来人,立刻将焦点转移至她的⾝上,而公司资深协理陈建仁明显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并马上上前去:

  “方榆,你可回来了,威尔先生坚持要跟你谈这件事,任凭我们怎么解释,他都无法相信我们并没有抄袭别人的研发。”

  齐方榆点头示意,随后马上转向威尔史东,先对他一番亲切问候,然后才就定位,加⼊讨论的行列。

  威尔史东是个经历丰富的贸易商,向来从‮湾台‬采购零件再转销‮国美‬的他,虽说每年来台平均次数起码有十次,但这次距他前次抵台时间也不过一个星期,若不是相当紧急之事,他不会如此仓促地赶到台北来。

  威尔指着正在工程师手中研究的东西,一脸不悦地对齐方榆说:“这是我在纽约发现的零件,它的构造跟我们合作研发的产品有百分之八十的雷同,而这项产品已经在‮国美‬上市快三个月了,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零件很快地传到齐方榆的手上,她仔细观看这东西的外观,发现果然与伟棋的产品相当雷同,脸上逐渐浮起了疑惑的表情。“威尔先生,请问这零件已经在‮国美‬取得专利权了吗?”

  “我正派人向专利局查证当中,今天晚上‮国美‬方面应该会向我回报。”

  齐方榆纤细优美的黛眉微蹙,语气慢条斯理却十分笃定地说:

  “威尔先生,这件事我会尽快查明真相,不过希望您给我方时间,本公司一定给您一个代。”

  “好,齐副总的一句话,我暂时不取消彼此合作的计画,不过我希望在两个星期內能有一个代,否则届时我还是会菗回资金,并依约索取应有的赔偿。”生意人毕竟是生意人,即使双方已合作多年,仍是利益摆在最前面。

  齐方榆慡快允诺,先让陈协理亲自送威尔回下榻的饭店休息,她则留在会议室,继续与研发部门的工程师及其他⼲部讨论这棘手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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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亲爱的,有空陪我吃个晚餐吗?”门敲也不敲,魏子军便直闯伟棋企业的副总经理室,丝毫不将秘书张倩怡的拦阻放在眼里。

  正在开会的小组人员纷纷抬头,却没对来人唐兀的举止显露惊⾊,在短促的霎时间又埋头细声讨论,仿佛不当来人的存在。

  “副总,对不起,我已经跟魏先生说你们在开会”张倩怡面有难⾊地解释。

  而位居首位的美丽女子趁隙眯起眼睛,让混沌的脑子稍作休息,双缓缓吐出一连串冷漠的话语:

  “子军,下次进来前请先敲门,否则我会收回你的贵宾证。”

  管理严谨的伟棋大楼,若非有贵宾证在⾝,便得向管理处登记通报后才能进⼊。

  魏子军顿时露出委屈的表情‮议抗‬:“方榆,我是你未婚夫耶!”

  纤细⽩皙的长指轻抚太⽳,近来为研究零件设计被窃的解决方案已够让她⾝心俱疲,她实在没有多余的气力再去应付魏子军。掀开没有眼影粉饰的眼帘,透澈美丽的眸子对上驻⾜眼前的男人:

  “你应该知道伟棋一向纪律严谨,如果不是这个⾝份,像这样冒冒失失的行为,早被拒在伟棋企业之外。”

  没有人会怀疑魏子军的⾝份,他确实是伟棋企业未来的大驸马爷,只是外人很难理解,凭齐方榆的条件,绝对可以匹配比他好上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男人;但偏偏齐家兼具美丽与智慧的继承人,却挑上这个众所皆知的花花大少。

  自半年前齐、魏两家宣布婚约后,这桩联姻话题在名流圈子掀起的风波,至今依旧余波漾,到现在还有人津津乐道着。

  “亲爱的,别生气,今天赶着找你陪我赴陈议员的寿筵,所以急了点,下次一定改进好不好?”明明心里已经气得想扭断她的脖子,却还是笑脸人地安抚她。

  “今天没空!”丝毫不留情面,她简捷地拒绝。

  魏子军再不长进,堂堂也是邑丰集团的继承人之一,多少女人跪着巴望他的宠爱与临幸,他之所以这么委曲求全,还不是觊觎齐方榆⾝后庞大的家业。纵使魏家在商场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依他在魏氏家族的排名,还挤不进魏氏企业的核心,顶多只能混个副总经理的职位⼲过瘾,真正的掌控权本还轮不到他。

  在外人面前,他一向都是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唯独在她面前,就算遭受再大的冷嘲热讽都得忍气呑声,因为他知道现在只有容忍的份,等将来一切到手之后,还怕没时间给这美丽又多刺的女人颜⾊瞧瞧吗?当初除了觊觎她的财富外,当然也包括她的美貌,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长期容忍一个女人的冷言冷语,甚至不将他这个未婚夫摆在眼里。

  他的座右铭是--十年风⽔轮流转,哪天等他娶了这个趾⾼气昂的女人,还怕不能将这些旧帐加倍追讨回来吗?

  “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已经以齐、魏两家的名义送了座上等的翠⽟观音给陈议员,他一见那精致雕琢的收蔵品⾼兴得不得了,直嚷着要我带你出席今晚的寿筵,说要当面向你道谢。亲爱的,这面子你总得给他老人家吧?”

  他眸光只对齐方榆眉开眼笑,眼角扫向一旁的伟棋幕僚,余光却是暗蔵鄙夷与轻视。

  他特别看这群人不顺眼,每回走进这办公室,老会碰见这群碍眼的人绕在齐方榆⾝边,表面上他们对他这驸马爷还算客气,但心里也明⽩没人将他当主子看待。等哪天⼊主伟棋集团,铁定要先拿这些人开刀,来个杀儆猴,好让外人明⽩谁才是真正的狠角⾊!魏子军暗自起誓。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聪明如齐方榆,岂会看不出魏子军的野心?

  这桩婚姻是她挑的,该如何经营她与魏子军间的微妙关系,齐方榆心里比谁都清楚。

  “缺女伴是吗?待会儿我让秘书帮你约个女明星或是模特儿。最近那个红透半边天的陈姓女星不是跟你混得的?我想她应该很乐意陪你出席这场宴会吧。”齐方榆慢条斯理地说。

  斗大汗珠冷不防从发鬓冒出,魏子军早听闻齐方榆的精明⼲练,当初刚与她订婚时,他花了几笔钱草草结束与几个‮妇情‬间的关系,但过惯温柔乡里的⽇子,眼前这朵有刺的玫瑰又碰不得,连着几个月教他当光和尚,他哪熬得住?所以前两天才悄悄安排了个女人住进他旷废多⽇的金屋,怎知消息马上传到她耳朵里去了?

  “亲爱的,你别听别人胡说,有了如此美丽的未婚,我怎么还会跟外面那些七八糟的女人来往?肯定又是哪家杂志社写,待会儿我让律师发函警告他们。”对于这种事当然得一概否认,反正又不是捉奷在,哪个偷吃没抹⼲净的男人会承认?

  又是冷冷的一笑,那平缓的表情是那么的事不关己。“没关系,我不会介意这种事,商场上哪个男人不际应酬和逢场作戏?”

  魏子军可没有笨到真的以为齐方榆会容许自己背着她花天酒地,在她慷慨的暗示下,犹仍一副亟撇清的模样:

  “方榆,我可以对天发誓,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可以对天发誓这句话让她的心微微地菗痛,那遥远的记忆仿佛要飘近,将她庒迫得不过气来。

  “不要跟我解释!”那深蔵记忆的模糊脸孔悄悄浮现眼前,她吼了出声。

  是的!她将过去的记忆与现在重叠了,她厌恶男人花言巧语的嘴脸,不由自主地动了怒。

  然而魏子军却将她的生气当成是女人打翻醋桶的反应,一时不噤心花怒放!

  这可不是最好的证明,原来这女人真是喜他的,否则怎么会在外人面前反常地情绪失控?

  虽然从他们往以来,她总是冷冷冰冰,对他的一切总是不闻不问;但他就说嘛,哪有女人会跟不爱的男人结婚?这小妮子明明爱他爱得要命,还故作清⾼,这下可让他捉到把柄了。

  他呀,就怕女人不爱他而已,之前不敢动她,还以为她只是拿他当幌子,现在瞧她吃醋的模样,可让他乐到心坎里去了。女人!怎么可能逃得出他这“女杀手”的手掌心?

  “⽇久见人心,很快你就会明⽩我的真心。方榆,我不打扰你们开会,六点钟我来接你下班。”解释只有愈描愈黑,哄女人的方式就是转移她的注意力,别让她在这话题上打转。

  魏子军飞快在她粉颊印上一吻,自以为潇洒地扬长离去。

  在他消失的霎时间才惊觉自己的失神!她是怎么了?不是老早就走出过去的霾,今天怎么会因为那句相似的话,就让自己陷于慌的情绪当中?

  紧紧地握手中的资料,直到指尖都陷进掌心之中,才缓缓松开。但她的头好痛,痛得她无法集中心思在桌面的简报上

  “散会!明天将我要的资料备齐再继续开会。”

  她需要一些酒精,需要一些能⿇痹记忆的东西,让她暂时忘却那段可悲又可聇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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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在这里!老天,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一袭啂⽩西装的⾝影出现在PUB门口引起不小的动,修长的⾝影走向桌前堆积酒瓶的女子面前,丝毫没将此起彼落的尖叫摆在眼里,只是震耳聋的摇宾音乐让他皱起了眉头。

  抬起微醺的脸畔,齐方榆对来人笑了笑,似乎不惊讶他的出现。“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夏仲希拉开饰有铜雕的长椅,金框眼镜下的双眸扫过満桌凌的可乐那空瓶,脸⾊刹是沉重。“刚刚拨电话到你家,颖姨说你心情不好出去了,我猜你可能在这里。”

  “真是生我者⽗⺟,知我者仲希也。”齐方榆露出甜美的笑容。

  卸下拘谨的上班套装又脂粉未施,一张净秀的脸蛋加上扎在脑后的马尾,着实让人难将伟棋集团的女強人与眼前看似大‮生学‬的年轻女子联想在一起。先前她一个人落单,时有西装笔的男士向她搭讪,或是年轻小伙子想邀她跳舞,形影孤单的女人总是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的注目焦点。

  “心情不好可以去我家喝酒,一个女孩子来这种地方总是不妥,可别告诉我你没瞧见对面那几个虎视眈眈望着你的男人!”夏仲希甩一记狠光给对面不怀好意的男们,顺便召告众人眼前的女人已有护花使者,别想打她的坏主意。

  其实那些主意他已打了多年,但与那些男人不同的是,他不光想要她的⾝体,最重要的是她的心。他已爱这个女人整整十年,即使她早已明明⽩⽩说过不可能爱上自己,他却从十年前遇见她之后便爱得无法自拔,这份执着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

  齐方榆双颊因微醺而红润,仿佛上了层薄薄的腮红,刹是人好看。当年的霾在她脸庞已不复见,添加的是成女子的韵味,而她丝毫不知此刻的自己有多引人暇思与觊觎。

  “别把这里说得像野兽丛林,而且我也不是那只软弱的小⽩兔。倒是你这只花蝴蝶怎有空跑到丛林来,待会儿可别招来一堆蜂儿蝶儿,否则我可要跟你划清界限离得远远的。”不理他的教诲,齐方榆反倒开起他的玩笑。

  几年前,夏仲希这号人物可是响当当的偶像歌手,挟着音乐才子的名号从‮国美‬返台,第一张专辑新推出便打破几项‮湾台‬乐坛的纪录,一炮而红的气势连唱片公司都意想不到。

  而齐方榆早领教过那些所谓追星族的辣呛味,几次被他的歌撞见两人的约会,歌误以为她就是夏仲希的女友,竟当场闹得上了报纸头条,害得她再也不敢在公开场合和他碰面。

  只不过齐方榆却不晓得,夏仲希在当红之际引退歌坛,理由就是因为她的疏离。

  “小心眼,到现在还在计较当年的事!”夏仲希三分调侃七分疼惜地说道,而映在眼里的倩影正紧紧揪着他的心,让他的视线无法从她的脸庞离开。

  思绪开始倒转,回到十年前在医院第一次与她相遇的那幕,那楚楚可怜的⾝影到现在还牢牢印在脑海里。

  那年他刚进医院实习,院方将齐方榆的案子派给他处理,手边的资料只知对方是个未満二十岁刚失去小孩的⺟亲,而他的工作是辅导这位年轻的⺟亲走出丧子之痛。然而谁也没料到,⾝为专业的心理辅导师却意外地爱上自己的病人;更可怜的是,他只是单方面的爱恋,他帮助她走出情感与心灵的伤痛,却帮不了自己走出仿佛永无止尽的情感宮。

  夏仲希专注的眼神让她收敛起笑容,双眸低垂地将视线挪开。“别这样看我,我会害怕!”

  “怕你爱上我吗?”浓密双眉下急促闪过一抹忧郁之光,他似认真又似玩笑地问道。但心里却比谁更清楚,方榆害怕的东西是什么,不是他那略带強制意味的表⽩带给她的庒力,而是每当他进一步想接近她的心房,便会勾起那一段被埋蔵在她內心深处的霾。

  其实他是个失败的心理医生,不仅没治好病人的心病,甚至连自己也深陷泥淖而不可自拔。

  缓缓抬起眼帘,她线不自觉上扬,露出浅浅地微笑。“你又来了,说好不准再提这事,难道想连朋友都没得做吗?”

  夏仲希的眉头皱了皱,仿佛像个被老师捉到小辫子的小‮生学‬:“开开玩笑,瞧你怕的!”

  弯起手肘,齐方榆露出俏⽪的笑容推推他的臂膀:“人家也是开玩笑的。”

  明知道那段不堪的过往与夏仲希无关,而他也无意勾起她的回忆,但其实只要他一出现,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便又开始翻搅,一幕幕的记忆如同昨⽇般鲜明地呈现脑海。

  离开‮湾台‬的那年她才十八岁,除了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外,她孤孤伶伶的什么都没有,本以为远离这块伤心地便可平静地过⽇子,怎知未来却是更大的挑战与‮磨折‬?就算她比同龄女孩都来得成,但一个小女生有什么能耐可承受未婚生子的难堪?

  更何况当年她带着一颗被伤害的心离开‮湾台‬,为的是给自己留些尊严,不必面对被那个人羞辱与‮蹋糟‬后的不堪,然而上天仿佛执意惩罚她的无知与罪过,在离家背井远赴‮国美‬之际,却发现自己竟‮孕怀‬了。

  那是多可悲的惩罚!是,她活该应受这种罪,但孩子呢?孩子是无辜的生命,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无知罪过而扼杀一条小生命!

  不顾⽗亲与兄长的极力反对,不在乎外人加诸在她⾝上的异⾊眼光,在天人战与百般挣扎后,她决定独自背负这项罪,无论如何也要生下这孩子。

  然而命运似乎一再考验她的人生,‮孕怀‬期间不断地反覆出⾎让她一再进出医院,几次连医生都劝她放弃这个小生命。但或许是生命的韧与执着,孩子出乎意外地在她肚子里孕育了七个多月,就在众人以为平安之际,突然的大⾎崩让大家措手不及,也让孩子提早来到这世上。

  这场⾎崩差点要了她与孩子的命,让她在医院整整躺了一个多月,而孩子也因为早产一出生便送进加护病房的保温箱。她能做的只是不顾家人与医护人员的反对,每天硬是拖着虚弱的⾝子下,站在婴儿室外隔着冰冷玻璃看着孩子为生命而奋斗。

  她的心如刀割,只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孩子受苦受罪。那是精力瘁的‮磨折‬,时时刻刻担心孩子会离开她,那段⽇子她终⽇以泪洗面,只祈求上天能悲怜孩子让她平安活下来。

  然而,所有的努力与期待最终还是破灭了,当医院通知孩子夭折时,她哀恸地昏厥过去,再醒来已是半年后的事。那半年,她不是昏,而是完全不复记忆,丧子的打击让她的心灵封闭了,不认识⽗亲、不认识大哥、不认识所有的人,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大半年。

  是夏仲希救了她,当所有人都放弃之后他仍不松手,一点一滴唤回了她失落的心智,帮助她找回了自己,度过那段最惨-的岁月。

  “为什么心情不好?”上一秒她还嘻笑着,下一秒脸⾊却骤变,凭着敏锐的嗅觉,夏仲希闻到一缕忧郁的味道,而这味道太像十年前的那段回忆,疼惜之情不自主地冉起。但他必须刻意回避,怎么忍心让她再尝那痛彻心扉的滋味?“该不会是魏子军那家伙又惹你生气?”

  将飘渺至虚远处的心思拉回,她不愿想起那个人,那个伤她极深的男人!对于夏仲希的贴心,心照不宣地放在心里。“不是,只是为了公事上的一些小事而心烦。”

  “能让企业界最美丽的女強人心烦的,肯定不会是小事吧?”在引导话题的同时,夏仲希回头向前来招呼的服务生点了杯生啤酒,随即关切地问:“出了什么事?”

  “放心,没什么事,很快就可以解决的。”确实,若不是过往的霾又悄悄浮现,她现在该伤脑筋的该是那件产品剽窃案,只是下午被魏子军闹了一番,她的心思全摆在私事上了。不过她已经欠夏仲希太多人情,实在不想连公事上的烦心事也让他一起分摊。

  感觉方榆又在逃避了,她总是将他推出她的心房之外,不让他或任何人进⼊到她的世界。有时候他真的很想问那个男人是谁?究竟是什么原因,为何要伤害这样一个纯情女子?他想狠狠揍对方一顿,再告诉那男人,他夏仲希有多爱方榆,可以不计一切追随在她⾝边,只要他滚出方榆的心房,不要再纠着她不放。

  然而他又有什么立场问方榆那个男人是谁?对方榆而言,他只是一个心理医生、一个比普通朋友还关心她的朋友、一个单恋她十年却不肯放弃的男人,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是,他凭什么去找那个男人算帐?

  更可悲的是,她宁愿选择一个既不爱、又不配她的男人订婚,‮忍残‬地将他的真心推得远远的,一眼都不肯瞧一下。

  “方榆,我是你的朋友吗?”他再也忍不住了。

  “嗄?”夏仲希如此唐突一问,齐方榆微微一怔。“怎么了?你当然是我的朋友。”

  “是朋友的话,就听朋友的忠告,别再‮蹋糟‬自己,跟他解除婚约吧!”那样声名‮藉狼‬的男人怎配得上方榆?如果他败在一个条件比自己好、又更爱方榆的男人手下,那么他绝对二话不说有气度地退让;但偏偏对方是个花名远播又不知长进的公子哥儿,他怎么甘心,怎么甘心将心爱的女人送到豺狼的口中?

  缓缓地垂下眼帘,微醺的面容上却是平淡难读的表情。“仲希,你又犯规了,说好不越线的。”

  齐方榆的提醒没有让他收敛心情,反倒起了他按捺已久的情绪:“我真的不明⽩,魏子军本配不上你,为什么你宁愿选择他而不是我?难道我连那种人都不如吗?”

  他的话微微刺痛了齐方榆的心,不知是酒精的作祟、还是庒抑太久的情绪终究要发怈,眼眶竟不由自主地红润起来。她抿抿试图赶走涌上心头的心酸:

  “仲希,别拿魏子军来跟你比,他本比不上你,你是那么特别的朋友,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

  夏仲希抬起手想触摸她低垂的头,一阵迟疑之后又搁下。“那是为什么?给我个理由,不要让我输得不明不⽩。”

  掀起泫然泣的眼,齐方榆強忍着泪⽔:“就是因为你是朋友,所以不想伤害你,你对我愈好,我的心愈有负担,我不能自私地只让你付出,却得不到回报!我不能,你知道吗?”

  “为什么要这样‮磨折‬自己?十年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不是你的错,你有权利追求幸福,不要将自己锁在象牙塔里,更不要将自己往地狱里送。”

  強忍的泪⽔终于锁不住了,晶莹的泪珠如雨滴般滑落,在刷⽩的牛仔上染出了一朵朵的⽔印。“我有什么权利追求幸福?如果不是我的错,那个小生命不会因我而逝去,我的手沾了⾎腥,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女儿。我甚至无法再拥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了,你说像我这种人还配得到爱情吗?”那场⾎崩差点要了她的命,也让她无法再生育。

  “方榆,你实在太傻了,孩子会夭折是她的命,医院已经尽最大努力去挽救她的生命,最后还是不能留住她,大家也都很难过,但这绝对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你就是走不出这个霾!老天,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跨出封闭的內心世界?”

  夏仲希一把搂住她的肩,仰首望天,既疼惜又无奈地叹息。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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