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族之赌 第 六 章 武林五老析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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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红唇族之赌 作者:松柏生 书号:48994 | 更新时间:2019/11/19 |
第 六 章 武林五老析其四 | |
胡武鹤推开那少女,声道:“这不快去伺候少帮主。” “是!”只见那名绿⾐少女小心翼翼的为柳连宽⾐解带,立即看见柳连舿下竖起一门‘巨炮’来!别看他年方十三岁,由于修练‘灭绝神功’之故,全⾝各部份皆已发育成人,那门‘巨炮’摆出一幅蠢蠢轰模样。 “柳兄,大嫂,你们瞧!连儿光凭这门巨施就可以横扫天下群雌,届时还怕‘红族’不乖乖雌伏,桀桀!” 柳天扬夫妇痛不生,双目紧闭,不敢目睹这付丑相。 “连儿,准备开始吧,记住,当觉得有‘尿意’之时,立即施展‘昅’字诀,以免自己的精流失。” “是!”一场烈的⾁搏战开始了。 ****** 在饶州府的鄱县,与延伸⼊湖中一条狭长的半岛中间,一⽔之隔,鼎⾜相对,在右面的那条半岛上,皓月隐现之下,倏见一条灰影,似风般向湖心荒岛飞去,眨眼间,灰影来到半岛尽头,收势站停。 陡地振吭一声清啸,啸声响彻夜空,遥传湖心荒岛,似此功力,这是武林中那一位⾼手?荒岛上啸声随起,灰⾐人闻声,幌肩腾⾝而已,⾝形往左侧巨竹林端一落,右手抓住一支巨竹竹梢。 随着一个‘千斤锤’!巨竹齐一弯,灰⾐人⾜尖沾地,陡地怈劲提气,嗖!的一声,巨竹的弹力,把灰⾐人⼊空中二三千丈。 这人两臂一展,臂下与二肋间有布似翅,灰⾐人恰如巨乌凌空般,在月光下翩翩而飞,转眼即至荒岛上空,收翅弓,人如陨石坠地。 荒岛上笑声一亮,一条人影掠空而至,人未落,劲风先到,灰⾐人单掌平推,掌风接掌风,出一阵巨响。 来人哈哈一笑.欣然道:“三弟,五年不见,內功火候越见精湛了。” 灰⾐人赶上两步,一揖倒地道:“二哥掌力惊人,若非预留功劲!岂是小弟蚁力能搪,二哥,大哥与四弟五弟还没有到吗?” 那人遥指湖心道:“这不是大哥来了吗?” 灰⾐人闻言回顾,月光下随见一⽩⾐老者踏波而至,两人赴前相,⽩⾐老者从容上岸,脫上⾜上一双似盆木套,笑对两人道:“恕老哥哥来迟了,嗯、老四同老五还没有来吗?” 两人伴着⽩⾐老者住回走,灰大人随口答道:“小弟也只比大哥占先一步,四弟五弟尚还末到。” ⽩⾐老者闻言哼了一声,面上神⾊变得甚是凝重,指看⾝旁几块秩芒参差的巨石道:“我们坐下来谈。” 言罢,伸出一指,在巨石上面划一圆圈,随用⾐袖一拂,被⽩⾐老者用內家金刚指划下的,约有百余助重一块磷棱顽石,在他⾐柚一拂之下,如电般飞坠湖心,再看巨石,已似刀削一般。 ⽩⾐老者往下一坐,抬头见两人并未坐下,讶然问道:“贤弟们为何不坐下来?” 两人同时欠⾝道:“小弟们愚劣,无大哥这般功力。” ⽩⾐老老苦笑一声道:“我等五人,相已近四十年,由武林五霸,直到近年来被江湖人称为武林五老。” “三十年前,相约五年一会,以便印证五年之中各人武功修为,以往六次齐会,俱都互有所长,如今老四老五尚未到达,老哥哥无心之举,贤弟们却已较上劲了。” 两人告罪返⾝,各出一掌轻按,扬柚一挥,狂飓生处,碎石与沙碛齐飞,顽石棱角既除,两人相继落坐。 却听得⽩⾐老者呼道:“五弟赛流星来了。” 两人欣然仰首急看,银空中一点微小黑影,凌虚跳跃而来。 灰⾐人笑道:“五弟凌虚飞跃,蓦见疑是驾云御剑,比我这对假翅強胜何止百倍,也亏他怎么想出来的。” ⽩⾐老者目注天边飞跃而来的黑影,嘴上答着灰⾐人的话道:“五弟童心如昔,轻功提纵术犹比往年精进了,难为他有这恒心,居然把这只扁⽑畜牲,调练得通晓人世,若无此鹰,他岂有飞跃百丈⾼空的壮举。” 皓月之下,黑影由小渐大,由一而两,一人凌空跳跃,一鹰及时为他接脚,⾜点鹰背,连续在空中飞跃,瞬眼已临荒岛上空。 鹰鸣人啸,当今武林五老的老么,赛流星盛义鸣,已飘然落⾝荒岛,长揖到地,朗声而道:“累三位兄长久候了。” ⽩⾐老者一见到他,顿时庞眉立展,拈髯耸须大笑道:“五弟太拘俗礼了,随便坐吧!” 赛流星盛义鸣告罪就地而坐,助他凌空飞跃的鹰隼,(注:鹰类中最小,飞翔最快的主种)这时反卓立于他的肩上。 ⽩⾐老者见他坐停,蓦地长叹一声道:“武林五老,如今已逾知命之年,人生百岁、免不了死的一关。” “然而我兄弟五人,枉为武林之尊,虽各有一⾝绝艺,至今犹乏传人,五年一次蹉切,已使每个人尽悉各人所长。” “若我五人中指定一人.往外物识一资质俱佳的孩子,传以五人之长,不但能使我等五人之武学传之于世,更能为我等发扬光大,若论何人能负此重任,舍老四外,唯有五弟能担此重职。” 赛流星盛义鸣听了一惊,惶恐道:“大哥,小弟那有这个能力,何况…” ⽩⾐老者摇手打断他的推托道:“五弟,你不说我也能知道,老四富有苦研之心,但他有个缺点,沉寡言,格不够开朗,既以五人之技传一弟子,务使此子尽善无憾,五弟能使飞禽听命,必能负此重任。” 盛义鸣惑地问道:“好不易五年一会,未诉离绪,大哥忽然提起这事,这是为了什么?” ⽩⾐老老两眼神光烁烁,望着盛义鸣,半晌才道:“五弟可知近来江湖上出了一个红族?” 盛义鸣茫然头摇道:“小弟近来久处深山绝岭,终⽇与禽兽为伍,江湖上的事,已无以往那样的趣兴了。” ⽩⾐老老一提到‘红族’,赛流星盛义鸣随意的抬头往湖心一瞥,立即惊喜地叫道:“四哥来了。” 另三人返⾝扭头急着,远处湖面上,隐见一叶扁舟,却扬着巨幅⽩帆,乘风破浪疾驶而来。 中有岛屿二三,扁舟掠岩而过,老三追云叟卢莽脫口赞道:“四弟舟手法之佳,普天下不作第二人想。” 卢莽赞声方落,老大⽔上飞翁辉忽道:“舟行曲折?呀!” 他惊叫得一声,扁舟已疾驶近岸,⽩帆未下,舟速如故,其他三人也看出不妙,纷随⽩⾐老老⽔上飞翁辉跃到岸旁。 四位老者⾝未落地,已听到耳然一声巨响。 ⽩帆随风飞逝,扁舟撞岩四碎,破板与断木迸下,一团人影,被扁舟撞岩的冲劲,抛出去七八丈远。 岛上四位武林间一等名家,在这种仓猝变故中,竟未及把驾舟之人接住,嘭的摔到岛上岩壁,再跌了下来,才被老五赛流星盛义鸣飞⾝接住。 四人定神一看,心里顿时一凉,这位武林五老中的老四不老渔仙何松,已口吐鲜⾎,气厥昏绝。 赛流星盛义鸣不待旁人吩咐,随即把不老渔仙何松放躺在地下,四老立即一齐动手救急。 半晌才见何松面部肌⾁,在一阵阵挛痉下,恢复了微弱的气息,方庆老四生还有望,蓦地二老樵仙洪展惊呼道:“看这。” 三人住洪展手指处一看,全都骇然⾊变,老四何松正左上,很明显的现出一只掌形伤痕,五指箕张,分点将台、气户、屋翳、应窗、期门五⽳,指点处⽪破⾁裂,现出五种不同的中毒现象。 ⽔上飞翁辉顿⾜道:“四弟没救了。” 追云叟卢莽忿地道:“我们一定要给四弟报仇。” ⽔上飞翁辉略作镇定道:“虽已回生无望,也得让四弟醒过来,问问他仇人究竟是谁?” 二老樵仙洪展道:“一掌之伤,五指能同时分点五⽳,手法之准,当今武林中还未听说过。” “而且在五指上尚有五种不相同的剧毒,却甚似‘⽟龙堡’的‘⽟龙手’?但他已死半年,何况…他从不用毒?” 老五赛流星盛义鸣道:“四哥突遭毒手,其中疑问甚多,掌伤左,指尖斜着往下,此人若非偷袭暗算?也必被四哥所伤无疑。” “但…他即算暗中偷袭?也绝对不能面对面,掌伤四哥左,更不能掌指斜往下系,那除非这人有七尺以上的⾝材,否则,在普通的情形下,这是绝不可能的事?目今猜测无用,把四哥救醒了问问再说吧。” 其他三人都佩服老五的判断力精辟,于是全力施教,企图使不老渔仙何松醒过来,听他描述一下遇害的经过。 四位武林名家一直忙碌了老半天,不老渔仙何松因为所受之伤过重,而且还中了五种不同的剧毒,在这种情形之下,能凭着最后一口气,驾舟到达五老今⽇集会之地,已是很难得的了!况且又在到达之时,小舟猛撞岛岸,他被抛出后,又撞在岩壁上,虽有四位的全力施救,那何松也只是四肢一颤,眼⽪翻了翻,嗓子里‘喀!’的一声,吐出了最后一口⾎,即时气绝⾝亡。 四老顿时大恸,半晌,老大⽔上飞翁辉悲言道:“四弟伤重不治,苍天无眼,到最使居然连一句遗言也没有留下,我等五人仗义江湖数十年,难道这就是五老到头来收场的榜样吗?” 三人黯然无语,心事似甚沉重,翁辉浩叹一声,对三人道:“目前第一件事,便是让四弟遗骸归安,以外的,可以慢慢再商讨它。” 二老洪展忿恨地⾼声叫道:“大哥,我反对把四弟先行⼊士,岛岩下现有一洞,把四弟暂厝洞內,我四人立即出发寻访四弟仇人,替他报了仇,再把他⼊土归安。” 迫云叟卢莽首先赞成,赛流星盛义鸣沉思不语,⽔上飞翁辉叹口气道:“既然如此,就动手吧!” 岩洞⼊口处仅及半人⾼,有二尺宽,四老把不老渔仙何松尸体运⼊岩洞,洞內气沉沉,迂回曲折!约有十五六丈深。 到底时黑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尚幸四位內功已⼊化境,目力之強,黑夜中十丈以內,可以明察毫发。 四老进⼊岩洞洞底,这里地方甚宽,三丈方圆內,有一个六七尺方的⽔池,这⽔可能来是鄱湖。 四老把何松尸体放在央中一块巨石后,低头默祷俄倾,才相继退出岩洞。 ⽔上飞翁辉感喟的道:“四弟既这不测,剩下我等四人,必须从长计议才行,三位兄弟有什么对策吗?” 洪展随即道:“下手之人手法玄奥,功力惊人,若不早图,武林中遭其荼毒者其数必众,愚见,以目前我等四人之力,或还不难除之?” 老三追云叟卢莽附议道:“我赞成二哥的主意。” 赛流星盛义鸣低头无言,老大⽔上飞翁辉目光一瞥,看看他问道:“五弟之见如何呢?” 盛义鸣欠声道:“小弟愿随各位哥哥的骥尾。” 翁辉不以为然的头摇道:“我等全是六十以上的人了,不能像年轻一般勇往直前,而不作退一步的打算。” “以老哥哥说,必须有最佳的打算,最坏的准备,五弟,你负担后者,即时分手自去,物试一禀赋深厚的孩子,传以我等五人之技。” “若我等三人遭遇不测,传艺报仇之责全需五弟一人负担了,希望五弟能勉为其难,担此重任。” 赛流星盛义鸣正待分说,离四人十五六丈外,一个小土山上,蓦地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狂笑声。 四老闻笑不由惊心:“好充沛的內功上”立即骇异下各自跃⾝而起,运功错掌,以备不测。 土山上笑声方停,却听有人道:“‘最好的打算。’‘是逃!’‘最坏的打算!’哈哈…”狂笑之声又起,稍停,又听到他说道:“今夜让尔等武林五老,一同葬⾝于此岛岩洞之內!” 接着狂笑又起,笑声远传,四围响应,四老仓惶愕视,小土山上黑影陡现,皓月之下看去。 但见现⾝之人,黑布罩首,⾐黑袍,履黑靴,混⾝上下一片黑,那种桀傲的狂笑,嚣张的语气,现⾝的诡异,直使武林中四位杰出的⾼手为之气夺,一个个面露惊惶之⾊,相顾失措。 稍过,⽔上飞翁辉才镇摄住本⾝元神,再低声警告⾝旁三老,提本⾝丹田真气,振吭一声长啸后,厉声知道:“何方⾼人,光临鄱孤岛?” 黑影傲然答道:“我即尔等找之人,也就是击毙不老渔仙何松的蒙面客。” 四老一听是他,噤不住又怕又惊。 四弟果死于蒙面怪人之手,而且,他竟然及时赶到现⾝,所谓‘来者不善’,四老责而面面相觎。 土山上狂笑再起,樵仙洪展惊极而忿,怒叱道:“鬼魅之流,也敢如此狂傲,洪某接你三招试试。” 蒙面人倏即答道:“你就接我一掌试试,看招!” 双方相距十五大丈,蒙面怪人一声‘看招!’随声腾空飞扑,仅二次纵⾝,已到了四老三丈之外。 单掌一挥,狂飙陡生,冷之动随即袭到樵仙面前,樵仙一看到他这种起落时的快捷⾝法,已是暗暗心惊,劲力近⾝,洪展运⾜毕生功劲,场掌一挡,蹬蹬冲出了两步,掌出空无所有。 他在上当之下,三丈外侧侧传来一声冷笑道:“久闻武林五老,为当今江湖上功力卓绝的⾼手,今夜一见.却原来全是徒有虚名之辈。” 洪展本就有气,闻嘲益怒,厉叱道:“见不得人的东西,看掌!”声出掌挥,一招‘云龙三现’,面一掌,分击蒙面人三处要害,他掌上又用了‘混元一气功’的刚之劲,这一掌挥出,刚劲倏即袭到蒙面人⾝上!蒙面怪人待到刚动近⾝,黑⾊大的袖轻拂.怪声大笑道:“如此掌风,仅可驱蝇拂尘,也敢用来称雄武林。” 樵仙一招‘云龙三现’,乃集本人毕生功力打出,蒙面人大袍袖轻轻一挥,便把他打出三股刚之劲化于无形。 别说洪展见之心惊,另三老也莫不为之魂飞,厄运倏即而临。 ⽔上飞翁辉不愧为五老之首,当场心神一沉,抱元守一,合六归于一,凝丹田之气固成一点,然后调转本⾝近五十年‘先天太乙神功’,运行全⾝一周,发之于一声清啸,啸声清轻悠扬,闻者慡脑提神。 另三老精神一振,俱各乘机把持各人心神,纷纷提气运功,不为眼前声⾊所染,于是神定气闲,即时勇气倍增。 蒙面怪人初时也被清啸之声一震,但随即狂笑如故,笑后冷然说道:“翁老儿,明人不必细说,武林五老,为江湖上各派名家之翘楚,现在我已毙其一,今夜到此,你四个老朽,想必也能知道来意了?” 追云叟卢莽怒道:“你若真有傲视武林的壮志,就该有正大光明的名家风度,为什么不敢示人以真面目?” 蒙面怪人冷笑答道:“我向有惯例,见面者纳命,到你剩下最后一口气时,我便以真面目示人!” 追云叟卢莽忿然斗,⽔上飞翁忙道:“朋友气焰万丈,功力似也不凡,我等已届知命之年,死已无憾,但朋友与我等五人素芝一面,何以如此赶尽杀绝?” 蒙面怪人桀桀怪笑道:“老匹夫,别管那么多,若已知我今夜来意,赶紧自己打算下,要怎样死法!” ⽔上飞翁是以哈哈大笑道:“朋友,我等四人全在这里,要命有,但只凭一句话可不行!” 蒙面怪人似不忍烦的道:“还想动手吗?你四人一齐来吧!” ⽔上飞翁辉头摇道:“不,老朽们虽明知不敌,也不致如此不知羞聇,我们都老了,也决不能像江湖上年轻人那样,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 “现在决定三场,三场內若朋友全赢了,命在这,朋友爱怎么拿就怎么拿,若侥幸老朽们胜了半招呢?” 蒙面怪人听了狂笑不休,四老见他如此目中无人,心里怒火渐织,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今夜凶多吉少,四老心中暗思。 对方忽冷冷的道:“你们是多此一举,还想胜我半招?只要在三场中有人胜我一指一爪,我当场碰壁自尽,这样总对得起你们四个老匹夫了吧!” 追云叟卢莽早已不耐硕,幌⾝而上道:“我先领教。” 蒙面怪人不居地道:“你只是仗差二只假翅膀能飞罢了。” 卢弃怒道:“你若不敢比,可以另换旁的!” 蒙面怪人狂笑道:“区区小技,也能唬人,请。” 追云叟卢莽见他居然敢跟自己一较空中飞翔,心说:“第一场我就能赢了你,是你碰壁自尽吧!”跟着提气以待。 蒙面怪人冷笑道:“谁先落地,谁输。” 追云叟卢莽答一声:“好!”⾝形往下一蹲,长⾝点⾜,二臂往上一抖,‘一鹤冲天’式,往上拔起五六丈⾼,二臂疾抓肋旁假翅,一连几煽,人已到了十丈上空,扭头下顾。 却见一条黑影,仗着大袖飘风,旅转着往上直升,在速度上,当然比不上追云叟卢莽布翅来得快,而且,在持久上也有问题。 卢莽见状冷失一声,回翼族⾝,翩翩飞翔于空,黑影旋转跟到,卢莽故意环绕着黑影飞翔。 追云叟卢莽若是远离看黑影,或许真能胜了这一场,谁知他一时骄傲,环绕着蒙面怪人⾝旁飞翔。 黑影在旋转中,暗运柔之劲,出一指凌虚一划,裂帛一声,追云叟卢莽右面布翅齐助而裂。 跟着又是一声,左助同样破裂!追云叟卢莽蓦然折翼,⾝形在半空中留不住,刷的一下,直线下坠。 卢莽魂惊千里,赶忙拧曲腿,⾝形落地一蹲,蹬蹬蹬连闯三步站停。 头顶上传来狂笑声,蒙面怪人跟踪落在五大外冷笑道:“追云叟锻羽,第一场承让了。” 追云里卢莽气骇并,面上神⾊惨变,虽明知受了蒙面怪人的暗算,苦于自己当时并未觉察他如何下的手。 即是下面三位老老,同样也没有看出对方用的什么手法,卢莽无法可想,只气得连连冷笑。 樵仙洪展拂袖而出,強忍心中的惊怒,点手对蒙面怪人道:“第二场由洪展跟朋友一较!” 蒙面怪人嘿嘿而笑道:“你划道吧!” 洪展毫不考虑的道:“我这是雕虫小技,试一手暗器手法。” 他随手从地上拔下一草来,指着十丈外的一座峭壁道:“离家仓促,未携镖箭等物,借草作箭,以岩为垜,我们随便试试吧!” 蒙面怪人冷然道:“摘叶飞花,随手俯拾尽皆暗器,这些个小玩意我都腻啦,既然你提了出来,我就先试试吧!” 武功要练到摘叶飞花俱能制人以死,这人的內功火候,必已尽造极的化境,洪展自称‘雕虫小技’,已然够狂了,眼前这位蒙面怪人竟呼篇‘小玩意’,比起樵仙来,又更进了一层。 樵仙洪展也无法再在嘴上争胜,就地一站,暗提丹田一口气,气达四稍,功贯一臂,扬腕一掷,陡唤声:“着!” 小小一嫰草,被他一掷之下,比箭疾,比箭锐,直到十丈外岩石削壁上,揷⼊有寸余之深。 洪展似有自负之⾊,扭头对蒙面怪人道:“该轮到你了。” 蒙面怪人的道:“砍柴的没长着眼睛,我已借用了你那草。” 樵仙洪展同另外三老全都一怔。 虽说蒙面怪人站⾝之处,比他四人略后,但洪展只一回头的时间,不信他已然在这极短的时间中出了手。 但四老再往岩壁一看,不噤全都大吃一惊,岩壁上草已不见,但并不是掉下了,而是直⼊壁內。 这未免太玄了吧?蒙面怪人站得比洪展较远,而洪展乃在手上掷出去,这比较借得上力,他却必须把已揷在壁上的推进去。 这样一比较,蒙面怪人⾝上那份功力,比樵仙⾼出何止三倍,四老怎能不因而心颤呢!三场赌生死,如今已输了二场,论说,四老方面已然败了,但因蒙面怪人有言在先,三场中只要能胜他一指一爪,他便碰壁自尽,因此最后这一场关系甚大,现在四老们齐在一起,低低的商量了一阵。 最后,认为由老大⽔上飞出场最好,并且,⽔上飞翁辉又暗嘱老五赛流星盛义鸣依照预定计划及早菗⾝。 赛流星盛义鸣含着悲愤,默然点头答允,⽔上飞才神态安祥的走出两步。 蒙面怪人屹立在离他四五丈外,见翁辉一走出,便不耐烦地说道:“看清形你这想比第三场呢?” 一边,他从怀中摸出四只小小的磁瓶来,往⾝旁石上一放,指着道:“你四个老匹夫大小也算是武林中的一流名家,引颈受戮也得费我手脚,这里有四瓶不同样的毒药,这场比下来,你四个自己仰药求个全尸吧!” ⽔上飞毫无怒之⾊,很平淡的笑笑道:“老朽们在武林中虚负了数十年盛名,直到今夜,才算大开眼界,承朋友善意,给老朽们一个全尸,很好,但最后这场,将由老朽与朋友一较凌波之术。” 蒙面怪人怪笑了一声道:“左侧小岛为准,绕岛而返,先到老为胜,请!” ⽔上飞听了心里一凉,他知道这一场自己准输,兵法有曰,‘知己知被,百战百胜。’蒙面怪人尽知己方实力,他必有胜之算,才敢单⾝挑战,完了!翁辉一念至此,原本这场可以不必再较,但他必须引走蒙面怪人,使五弟从容脫⾝,便把木套穿上双⾜。 却见对方随地拣了两块砥船板,用手指削了几下,每块板全被倒成三寸宽,八九寸长,一头还各有一只钉钉着。 ⽔上飞摆手说了声:“请!”蒙面怪人只‘嗯’了一声。 ⽔上飞几时受过如此轻视,幌⾝疾飞,⾝形往⽔面上一落,凌波飞行,轻飘飘如履平地蒙面怪人二块板随手掷出,第一块‘啪!’的一声,落在五丈以外,他跟着单⾜轻点,疾如电飞出。 右⾜在前,左⾜在后,⾝形飞出五丈外往下一落,右⾜尖就在小小一块木板上一点,左⾜往前虚跨。 ⾝形已二次飞出,右⾜在起⾝之时,⾜尖一挑木板上面钉子,这块小小木板,即被挑飞出近十丈外。 他二次⾝形一落下,左⾜怡好点在第二块木板上,右⾜再跨出,第二块木板又飞出十丈荒岛上三位老者一看,坏了,蒙面仅人以两块小小木板更换接脚,在这样情形下,竟能施展武林中上乘轻功绝技,‘八步赶蟾’。 老大踏波飞行,那就必输无疑,二老樵仙洪展,同老三追云叟卢莽齐劝五弟赛流星盛义鸣速走为上。 赛流星盛义鸣还在迟疑,他希望有奇迹出现,湖面上飞渡的两人,眨眼已到指定的小岛旁。 等到绕过小岛,岸上三老目光所触及的,并不是他们老大⽔上飞翁辉,而是上下一⾝黑的蒙面怪人。 但见他跨步之间,飞跃五丈,一连三个起落,已过来十五六丈,这时,离岸已不⾜三十丈。 二老、老三急得面无人⾊,两人用自己双掌按在本人两太⽳上,樵仙语声急促地道:“五弟,你若不走,我立时亲自震脑而死。” 赛流星盛义鸣暝目切齿,含着热泪勉強答了声:“好!”肩头一幌,卓立于他肩头的鹰隼振翼凌空而起。 赛流星自己还未离地,离岸十丈外湖面上的蒙面怪人已然看到,怒啸声中,立即一跃上岸。 盛义鸣⾝形才跃起未及二丈⾼,蒙面怪人柔的掌风已到,樵仙洪展与追云叟卢莽双双奋⾝猛扑,却被柔之劲震得连连倒退。 赛流星盛义鸣也在空中挥出一掌,猛力一挡之下,整条右臂震得疼痛一如锤击,⾝形也凌空飞上七八丈⾼。 他在半空中忍痛作势,鹰隼适时为他接脚,就借着灵隼背上一点之力,赛流星盛义鸣已凌空飞跃而逝。 瞬眼变成一点小小黑影,隐没在繁星闪耀的天边。 蒙面怪人及目寒芒暴闪盯着洪展及处莽,叱道:“姓盛的已经逃去,二位可以含笑归土了吧!” 洪、卢二人相视一眼,仰天悲啸,道:“老大,老四,等我二人片刻!”取过蓝花小磁瓶,打开瓶盖,一仰而尽。 蒙面怪人瞧也不瞧二人一眼,⾝似草鹰般掠去。 半晌之后,场中倏然出现胡武鹤及胖瘦二老分狭着柳天扬夫妇。 只见胡武鹤四下瞧了一眼,得意的笑道:“柳兄,大嫂,连儿的表现的确是可圈可点吧!桀桀。” 柳天扬夫妇悲愤的一直瞪着胡武鹤。 “桀桀!好戏还在后头哩,走吧!” 岛上重又恢复了寂静。 ****** 武林五老既遭惨变,赛流星盛义鸣侥幸脫⾝之后,一口气飞跃了六十余里,直到了卢山天池峰,才翩然降落。 他息未停,峰顶人形倏现,一个头戴儒巾,⾝穿蓝⾊长袍的中年文士,已一步三摇地到了盛义鸣面前,带笑朗声道:“明月几时有,峰顶独一人,故友天上来,有幸,有幸啊!”言罢一揖倒地,又复大笑道:“盛五兄驾临名山,谅必是趁兴而来,如此良夜,当可尽兴一醉,来来来,小弟适从绍兴府故友处,偷来十年窖蔵‘花雕’一坛,请五兄评评酒⾊如何?” 盛义鸣定神一看,来人竟是十多年未见的江湖怪人,有名的九指神偷何毕杰,此人文才武功,深为当今武林中人推崇,但他有两好,一是好酒.二是好偷。 何毕杰为了想戒此两好,曾自断左手小指,但戒了几个月,不但又开了酒戒,而且也煞不住手庠。 从此后,便得了一个‘九指神偷’的绰号,然而他并不是以偷窃为生,仅是逢场作戏,与江湖同道开个玩笑罢了。 赛流星盛义鸣剧未停,虽认出来人是自己故友何毕杰,却张着嘴巴出不了声,何毕杰一见他气急败坏的神情,愕然问道:“盛五兄,你…只你一人?” 蓦然间一声刺耳狂笑,起于两人⾝后十丈外。 何毕杰骇然返顾,一棵古树下,傲然屹立着一个全⾝尽黑的蒙面人,惊愕下双臂一抖,错掌全神戒备。 赛流星剧未止,想不到強敌又到,他怒极,也吓煞,如此大名家,也不噤倒退出三步。 远处笑声骤止,随闻森森地道:“除了漏网的鱼,还有拘命的我,偷儿,快快纳命来吧!” 话落未见作势,黑影已疾滑五丈,九指神偷心中一凛,暗运全⾝功劲,仰天响起一声龙昑长笑。 笑声乍落,当即抱拳一揖道:“尊驾未告来意,便即索命,敝人一介寒士,満肚子美酒,虽不惜命,却也不能⽩死。” 蒙面人目光如泠电般一闪,桀桀怪笑道:“要命就是要命,那来这多噜嗦,偷儿,难道你还不甘心领死吗?” 九指神偷何毕杰名震天下武林,生平玩世佯疯,但从未服过任何人,蒙面人狂傲迫人,说的话更是不⼊情理。 何毕杰心里怒极,面上神⾊平淡如故,闻言耸肩一笑道:“生披蓝袍一领,死但⻩土三尺,敝人带着一张嘴,当尽了天下佳酿,⾝在名山,时逢良辰,虽死又有何憾,但尊驾来意不明,一味咄咄迫人,敝人受礼于先贤,崖下现有美酒,尊驾即使是间鬼差,也何妨先尝一尝人世佳酿。” 言罢举手相邀,神态优闲之极。 蒙面人目光一瞥,冷冷一笑道:“偷儿口藌腹剑,有什么庒箱底的能耐,尽管显露就是。” 说完⾝形再滑,掠过九指神偷何毕杰⾝旁,直往崖下飞去,何毕杰一连两次,看到蒙面人一滑五六丈的轻功造诣,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惊异。 要知道这位九指神偷生平即已轻功提踪术与小巧之技见称武林,但跟眼前这蒙面怪人一比,便自觉相形见拙。 他扭头一瞥赛流星盛义鸣,却见赛流星盛义鸣一脸惊惶之⾊对他以目示⾊,劝他赶紧伺机开溜。 何毕杰一怔之下,反勾起了好胜之心,当下哈哈一声大笑,对盛义鸣道:“盛五兄,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盛义鸣一听九指神偷这话,知道这位外表平易,內倔強的九指神偷,反而因为自己的善意引起他的好胜之心,盛义鸣急在心里,也露在脸上,两条腿却不由自主的随着何毕杰往崖下去。 蒙面怪人已在崖下坐定,何盛两人一到,他连正眼也不看一下,冷冷的道:“偷儿,你要比什么自己挑吧,他…” 目光对盛义鸣面上一扫,使盛义鸣陡地打了个寒颤。 这情形顿使九指神偷生了疑,他心忖:“以武林五老的声望绝学,对眼前这蒙面怪人惊异一至于此,还是…” 耳中却听得蒙面任人狞笑道:“五个老朽,已有四个死在我的掌下,他早已吓破了胆,偷儿,你趁早认命吧!” 九指神偷陡闻此言,倏即吃了一惊。 他再对盛义鸣一看,见盛义鸣目中含泪,面上一片惨淡之⾊,虽恨得咬牙裂齿,却又带着惊怯之情。 九指神愉是个相当精明的主儿,一见盛义鸣的神情,对蒙面怪人所言,已完全相信,是故,他顿时觉出自己也面临了生死关头,一念至此,宛如一脚踏空,⾝坠万丈恶涧,他強自镇摄住震的心情。 因此,九指神偷驱走了心中的恐惧,暗提丹田真气,抱元守一,刹那间回复到原来的神⾊。 他盘腿席地而坐,反手一提,把一坛十年窖蔵的花雕抓到⾝前,他携酒上卢山赏月,雅兴未遂!厄运即临。 如今,他挥手击碎坛口泥封,仔细扯开笠封,再拉去最后一层纸封,坛口一开,瞬时间酒香漫空。 何毕杰一帆酒坛,坛中酒‘哄咚’一声,空中酒香益浓,蒙面怪人笑一声道:“酒很美,可惜没有盛酒之具。” 九指神偷朗声大笑道:“三五三十一,我两人与尊驾分而尽之,免得敝人死后,还挂念这上佳美酒。” 蒙面怪人冷冷一哼。 九指神偷陡唤声:“尊驾先尝尝酒味如何?” 他双手捧着酒坛,暗运本⾝內功潜力,一震一摇,金⻩⾊光芒一闪,一般酒箭突从坛中飞出,往蒙面怪人两眼去。 九指神偷发动得不可谓不快,双方距离也仅只五六尺远,⻩光也一闪即到,但蒙面怪人不闪不躲,反而耸声狂芙起来?天下事没有比这再玄的了,酒箭近蒙面怪人不⾜一尺,竟无故地折向天空,直上三四丈,然后一泻而落。 不但仍然凝集不散,更能在蒙面怪人笑罢张口一昅时,全部落⼊他的口中。 九指神偷何毕杰睹状益惊,蒙面怪人內功造诣之⾼,已臻至玄至虚之境,他利用笑声的震作用,能使酒箭折而往上,如此功力,武林中尚无所见。 九指神偷很光,反而仰天大笑道:“只此一手,敝人不如多多,且尽隹酿,再领尊驾索命之掌,何毕杰虽⾝死,心无所憾矣。” 话落捧坛狂饮,正尽大半坛十年窖蔵花雕,这种酒坛有一定的质量,普通绍酒每坛五十斤,花雕坛较大,每坛有六十斤之多,窖蔵十年后因自然蒸发之故,坛中酒也尚有四十多斤!何毕杰一口气饮去大半,怕没有近三十斤吗?他用袖子一抹嘴上酒迹,捧腹惨笑道:“敝人酒已喝够,尊驾可以动手了。” 赛流星盛义鸣见状急道:“此事与何兄无关。” 蒙面全人狞笑道:“本公子将尽毙天下武林,谁说无关?” 说完,从怀中摸出一个蓝花小磁瓶来,随手往九指神偷曲指弹去,何毕杰伸手接住,却听到蒙面怪人淡淡地道:“偷儿,你好意请某喝酒,本公子也成全你一个全尸,此瓶毒药,服下后,保你毫无半点痛楚就死了。” 蒙面怪人的话没有丝毫人,把人命老成蚁命。 然而这位名震江湖的九指神愉却也听话!半声不响地打开瓶盖,目光对盛义鸣一瞥,嘴角一牵,但没有说什么。 盛义鸣却能从何毕杰目光中,猜出他暗示自己伺机逃命,盛义鸣往⽇的声望,今夜先不顾义兄们生死,独自逃离荒岛,再在卢山天池上,眼看着故友仰药自裁,既不敢⾝阻拦,又不敢仗义挽救,眼巴巴望着这一代怪侠服尽瓶內毒药,又见他服后神⾊未变,似见自己仍站在他⾝后而面有急⾊,蒙面怪人笑又起!盛义鸣闻笑不由心悸,肩头一幌.倏闻一声急雷般的厉喝:“站下!” 盛义呜陡惊之下,竟被蒙面全人声威所慑,双⾜如钉在地上一般,面⾊惨⽩如死,木然如痴如呆。 九指神偷呑下之毒尚未发作,惊见盛义鸣脫⾝不得,一急之下,那还顾得了死后遗体,陡然间奋尽毕生真力,运丹田元气发生一声长笑。 盛义鸣悚地一颤,才恢复了本人的神智。 就在盛义鸣神智初醒,九指神偷也笑声骤止,接着嘴巴一张,酒香一散下,被他喝⼊肚中的三十斤花雕,当即如电般噴出。 这一手,乃九指神偷在內功上独特的造诣,噴出之酒,每一点一滴,全凝集着无比的劲力。 而且触肤如炙,如对方不伤在內功劲力上,也得被烫伤。 何况三十斤佳酿一噴而出,其势猛如排海倒山,急如飞瀑骤雨一般,双方相距五尺,照理说,蒙面怪人也必定受伤无疑?事实上,却大谬不然,那蒙面怪人锐如利刃的目光,早看出九指神偷的心意,所谓知敌机先,即可稳占不败之地。 但见他悠然地双掌徐圈,在他不停地圈掌之下,那无形无声的柔之劲,却成了一只目不能见的巨缸。 九指神偷所噴出来的三十斤陈酒,全数被柔之劲阻留空中,随着,又见他宛如神话般缓缓用双掌一挤。 说也不信,被阻在空中的三十斤陈酒,赛似一条金龙般,直往九指神偷闭末闭的口中反回去,恍眼而尽。 蒙面怪人夜枭般的笑声一起,立闻沉的语声道:“本公子路施小技,已够你偷儿大开眼界了,你总可死而无撼了吧?” 他这里话声方落,五尺外九指神偷已被他这手玄妙的功夫惊得来心胆俱碎,同时,呑下的毒药已即时发作。 但见他面上发生了一阵子挛痉,嗓子里‘喀’的一声,坐着的⾝子连幌两幌,便趺地而亡!赛流星盛义鸣目见惨状,噤不住心痛泪下,他自知力不能敌,逃也无益,自己一世英名!虽死也不⾜惜了。 但是回过来一想,四位义兄的遇害,一个故友的惨死,此仇此恨,在自己死了之后,还有谁来报仇呢?而且个人仇恨尚属小事,武林祸患最感迫急,此獠不死,天下武林岂有宁⽇。 他一念及此,求生之念复生,暗一幌肩,先促鹰起飞,但灵⾩双翼乍煽即止,似已被人所制。 赛流星盛义鸣暗叹一口气,心说:“完了!” 蒙面怪人正出手毙了他,耳边突然传来胡武鸥的冷声言道:“连儿,放了他,以便引出更多的敌手。” 蒙面怪人冷电似的目光从死去的九指神偷⾝上,慢慢地移到盛义鸣脸上,半晌,才冷冷地道:“盛五,今夜本公子网开一面,放你逃出去百里,然后再取汝命。” 赛流星盛义鸣一怔,虽在亡命落魄的劣势下,仍不失其名家风度,哼了一声道:“你不后悔吗?” 蒙面怪人耸声狂笑道:“本公子所以如此,全在于使你死得心服,要取你命,在我犹如探囊取物,有什么后悔的?” 盛义鸣恨声道:“像你这样忍残的人,迟早难免被人寸剐寸砾,姓盛的誓为死去之人,碎尔之尸。” 蒙面怪人对于盛义鸣的咒骂,一点也无动于衷,仅冷笑一声道:“若非我有言在先,定将你満口⽝牙击碎,滚!” ‘滚’字出口,黑袍袖子一挥,一股凌厉无俦的巨力,把赛流星盛义鸣送⼊半空,这一手出得突然,盛义鸣骤然一惊之后,人已到了十几丈外,倏即提气凝神,抖双臂稍减下坠之势。 他肩上的灵隼早经调练有素,振翼掠翅,立即飞到主人⾜下,盛义鸣就势轻点隼背,人加強弩疾出,一连几次腾跃,眨眼已远离卢山天池。 他不敢在附近逗留,強忍看疲劳,从九江卢山,直到湖北⻩州才落地找店投宿,其间虽曾有几次休息,但也仅是息间事。 盛义鸣到达⻩州,也只是第二天的辰时,他在昨天夜一之间,飞跃二百余里,虽说他內外轻功已⼊纯青之境,但总是⾎⾁之躯,累,那是不用说的了。 他在空中飞跃时,尚仗着一口怨恨之气来支持着,当地落地之后,气怈了,人也累得筋疲力尽,两条腿酸软无力,一翘一拐地找了一家客店。 店小二对于这位客人的投店,由衷地起了疑,因为赛流星盛义鸣神⾊憔悴,面上青惨惨没有半点⾎⾊,张着嘴烈地气。 小二暗忖:“他得了急病啦!” 因此,店小二堆笑弓道:“客人是投店吗?” 盛义鸣看出小二神⾊有异,一边往里走,一退随便地点了点头,谁知他前脚进店,那小二突然横⾝一挡道:“客人请原谅,小店正巧没有空房留客,我绝不敢把客人往外推,是不得已。” 盛义鸣在江湖上享了几十年的盛名,投店被拒,这可是破天荒第一遭,是故,他意外地一愣。 店小二装着笑脸道:“客人别介意,往南不远就有店,请劳驾多走几步。” 一开始盛义鸣还有点觉得突然,小二二次拒客,他便猜到是自己神⾊上引起开店的怀疑了,但他闯了一辈子江湖,享尽了盛名,受尽了旁人的恭维,如今一败之后,连店小二也都要看不起了。 因此!他气得来说不出半句话,原本惨⽩的脸上,更显出一片死灰,店小二一看到他神⾊益坏,一方面自以为应付得当,没杷患急死将死的客人往店里让,一方面更极力的把盛义鸣往外推。 这一来,盛义鸣想忍不住了,气极之下,厉声陡叱道:“混帐东西,老夫挖掉你这对势利的狗眼!” 叱罢伸手一推,他虽未用力,但店小二也被推得直跌出去,砰的摔到柜房中,立刻把菅账先生惊动了出来。 盛义鸣气犹未出,瞪眼骂道:“你这是开店作买卖的吗,客人自动上门,你敢往外推,大清早店里上満了客啦,你骗谁?你凭啥不叫我投店?你说理由,不然的话,非拆了这个倒楣店。” 管账先生一听伙计拒客不纳,这个气就大了,不问青红皂⽩,抢过来抖手就给小二两个大巴掌,括得小二扪着脸直翻脸。 管账先生蹬脚大骂道:“好东西,掌柜的那一点亏待了你,你不招来客人不说,还把上了门的财神爷往外推,好!好!你这碗饭也不用吃了。” 骂完伙计,管账先生回⾝对盛义鸣陪笑道:“客人别介意,这畜牲大概是得了琊病啦!里请,里请。” 经此一闹,盛义鸣气就渐渐地消了,息也停了,面上神⾊更也恢复了正常,他除了自认命乖外,极需吃些东西充饥,早早地躺下休息一下,对于管账先生的处理态度,到也感到満意了。 店小二挨完打,哭丧着脸爬起来,一样还得招呼客人。 侍候盛义鸣吃过东西,为了要给自己说过的话留个退步,便把盛义鸣给引到最后面二间向来少有客人住过矮房中。 盛义鸣实在也累极了,一到房中,便和⾐往上一倒,小二退出时,随手把房门带上,‘砰’的一声,关门声把盛义鸣惊得一跃而起。 他站起之后,愣着呆了一阵,深深地叹口气,废然坐在上,他想到自己几十年仗义江湖,临到老了,还遭遇这样重大的惨变,亡命途中,又受小人之气,但是扪心自问,在自己踏⼊江湖以来,几曾作过背天逆理之事了?“没有!”他心里答着,头渐渐地低下去,脑子里感到昏沉沉地,于是,他再度倒在上。 但见目光触处,那只自己苦心调练的灵隼,正卓立在横梁上,在用钩啄整理着它的羽⽑。 盛义鸣暗暗叹息,这只小小的鸟儿,它使自己扬名江湖已数十年,如今,自己却仗着它逃命,如果它突然背叛了主人飞去,自己要想逃出蒙面怪人的毒手,恐怕就没有一点儿希望了。 他想到这里,情不由己的目光一瞥,打量这间房的构造,他警觉到,自己所睡的这间房屋,除了那个房门外,仅有个不⾜一尺见方的后窗,万一对头人追到这里,把房间一堵之后,自己便变成了瓮中之鳖,笼中之鸟。 他二次翻⾝下,想招呼店家另换一间,但想到方才⼊店时,已发生过很不愉快的事,又重行叹了口气躺下来,摇头摇,暗自忖道:“算了,在数不在劫,在劫也逃不了,如果对头人真能追到这里,就跟他拼了吧!” 他这样一想,心里反到踏实了许多、烦恼稍减,就感到精神不支,因此,也就懵懂地睡着了。 这一睡,便睡到了将近天黑才醒,他醒来后,感到精神甚旺,疲劳也清除了,但忧烦之心却仍然。 盛义鸣两眼瞪着房顶,心里打算着将来,义兄们临危所托付的担子,要自己物识一个资质俱佳的徒弟,传以五人武学,由他来为死去的义兄们报仇,这责任不但沉重,也相当的困难!武林中向有‘名师易得,佳徒难找’之说,如今自己在逃亡中,那有时间来找寻禀赋俱佳的孩子呢?而且,那魔头在卢山上说过,让自己逃出百里之外,再追取我的命,若以他从鄱湖迫自己到卢山上来说,他的话并没有夸张。 盛义鸣一想这理,心里之急,非旁人所能想像,他匆忙地翻⾝坐了起来,方待开门招呼小二送⽔净脸,陡然间一声剌耳的狂笑,从相离不远的过道上传来。 盛义鸣悚然一惊,心说:“他果然追到这里了。” 刺耳的笑声再起,他倾耳静听,便听到拒绝自己的店小二在劝道:“內掌柜,你看开一点吧,掌柜的得了这种病,活着也是受罪,如今他的罪受満了,虽说撇下了你,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你总得为孩子们的将来者想。” 刺耳的狂笑倏地变成了哼哭。 盛义鸣暗暗叫了一声:“惭愧!”笑声虽近似对头人,但嗓音有别,盛义鸣紧张过度,已到了闻笑⾊变,草木皆兵的程度了。 但是盛义鸣一刻也不愿多留,他立时把⾝上⾐服整理一下,招手把停在横梁上的灵隼唤下。 匆匆打房开门,直奔柜房,他付过饭店钱,连净个脸的时间也不愿浪费,大踏步跨出店门,一心想脫出蒙面怪人的追踪,总而一句话,离得越远越好,然而,当他一出店,对面屋檐下,霍然站看一个黑⾐人。 这时,天已渐黑,街上店灯零落,黑⾐人停⾝之处,又适在暗处,盛义鸣目力本佳,但慌中仅只一瞥,便在震惊之下,一个箭步,往店左疾窜出去。 ⻩州地滨长江,⽔陆通甚畅,地方上商业繁盛,⼊晚夜市渐炽,盛义鸣忙中有错,⾝形窜出去,正撞在一个形似驶般的人⾝上。 他是成名多年的老武师,⾝上內外功之⾼,武林中能有几人,他发觉前面有人,虽立即收势坠⾝,但已把前面这人撞了个仰面朝天,跌出了一丈多远。 盛义鸣把这人撞倒之后,既没有一句道歉话,更没有向前把他扶起来,更怕这人一嚷,反把⾝后的魔头惊动了,是故,他慌不迭地急急溜了。 被撞的船夫,这一跤摔得不轻,他倒在地下,一时间还爬不起来,眼见撞到自己的老头,一声不啃的走了,便气得坐起来大骂不止。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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