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舂色之千金嫡妃 -31她的蹊跷胡国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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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重生小说 > 侯门舂色之千金嫡妃  作者:偏方方 书号:47661 更新时间:2019/1/17 
【31】她的蹊跷,胡国来使
  爱?

  一声轻笑,在幽暗的房间飘了起来。

  黑⾊⾐角,如一团蒙的黑烟,在光洁的地板上缓缓拂过,静静的,没有声响。

  这个世界,以及时间,好像都悄然静止了。

  仿佛,只有这人在超越了自然的五维空间里来来去去,能从未来看到过去,又能从过去仰望未来。

  薄微微地勾起,似一株妖娆的曼珠沙华,在幽冥深处,奈何桥旁,缓缓绽放。

  戴了银丝手套的长指,轻轻挑开帐幔。

  紧接着,那双冷而又美丽的眼眸,看向了婚上的人。

  不知看了多久,也不知用了一种怎样得眼神,约莫是看够了,黑⾐人放下了帐幔。转⾝来到‮险保‬柜旁,用钥匙打开‮险保‬柜,并按了密码,先取出佛龛,再取出放在宽袖中的小瓷瓶,意味深长地一笑,滴下了一滴⾎泪。

  …

  天大亮,华珠从睡梦中醒来,想起他昨晚的那句深情告⽩,脸一红,翻⾝趴在了他的⾝上。又搂紧他脖子,満眼幸福地偷偷发笑。

  流风很早便起练功了,屋子里只剩他们,她又如此大胆。廖子承*地“唔”了一声,⾝子有了反应。

  感受到他的动静,华珠的神⾊一僵,她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她只是想跟他靠得更近一点、贴得更紧一点,所以才趴到了他⾝上。

  男人在这方面的理解跟女人永远不同,女人认为这是一种感情的表达方式,男人却觉得它是一次极具惑的邀请。

  廖子承勾了勾角,睁开潋滟如湖波的眼眸,轻声道:“早安,宝贝儿。”

  宝贝儿?喜听他这么叫她。一开始觉着⾁⿇,可慢慢的,他不这么叫,她反倒不觉得他不够宠她了。

  廖子承,你会把我宠坏的。

  华珠把头埋进他颈窝,角扬起怎么庒也庒不下去的弧度:“早安,相公。”

  “嗯。”廖子承舒服地哼了哼,她娇嫰的⾝躯是恶魔的惑,什么‮逗挑‬都不用做就已让他神魂颠倒“宝贝儿,这回换你在上面。”

  “嗯?我在上面呀!”刚一说完,才猛地意识到他指的是行那*之事,华珠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恨不得一口咬断自己⾆头,叫你这么快!叫你这么不经大脑!

  廖子承单手一扯,她的亵没了…

  再一扯,他的也没了…

  盛夏,帐幔內吹起一阵阵旑旎的舂风。

  再次睁眼时,华珠觉得自己的快断了,原来做s这么吃力,他‮夜一‬三四回都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竟从不见他累。

  暗暗诽谤了几句,华珠翻了个⾝,又睡着了。

  等到完全清醒已是晌午。

  自打上回廖子承在龙宮扔了凤凰令,便真的再也不去上朝了,若换做别的臣子,皇帝非得揭了他的⽪不可。但他是廖子承,是皇帝和染如烟的孩子,他哪怕一把火烧了金銮殿,皇帝也舍不得苛责他半句。这不,不仅没责罚,还帮着他在朝堂编了个借口——⾝体微恙,需静养。顾尚书、彭大人和赵大人嘴角直菗,的,昨晚他们三个眼瞎?定国候明明生龙活虎,还一眨眼⼲掉了十名武林⾼手。除开这些,皇帝还每⽇都叫⾝边的老太监亲自送御膳房的饭菜和糕点过来。华珠和流风沾光,每天比皇妃还吃得矜贵。

  廖子承不想要皇帝的恩惠,可一瞧屋子里那两只没心没肺的小馋猫,又无可奈何地睁只眼闭只眼了。

  用过午膳,流风去他自己的房间画画。

  华珠叫来巧儿:“我没记错的话,秀云今年十七了吧?”

  “是。”巧儿不明⽩华珠缘何突然提及秀云的年龄,听起来,像是要为秀云做什么打算。

  华珠笑了笑,说道:“这个年纪,也该放出去婚配了,我记得年府账房的杨管事不错,你去给秀云收拾一下东西,下午送秀云回年府,给⺟亲,就说是我的意思。成亲后,秀云便留在年府做事,不必来我跟前儿伺候了。”

  巧儿脸⾊一变,杨管事虽说是个管事,却是所有丫鬟都不敢嫁的对象。他瘸了一条腿不能人道不说,脾气还特别臭。曾经大夫人可怜他为年家兢兢业业那么多年,又孤苦无依,便赏了他一个小丫鬟做媳妇儿。那小丫鬟嫁过去时⽔灵灵的,不到三个月便给‮腾折‬死了。下人们都说,杨管事…有那方面的癖好。秀云跟了他,简直跟跳进火坑没区别。

  夫人为何把秀云许给这样的混球儿?

  华珠看了巧儿一眼,又道:“我给秀云的添箱钱准备了,在头柜上,你一并拿给她吧。”

  巧儿战战兢兢地应下:“是,夫人。”

  …

  一刻钟后,秀云疯一般地冲了进来,跪在地上哭道:“夫人!夫人你为什么要把奴婢许给杨管事?奴婢哪儿做得不够好么?夫人你告诉奴婢,奴婢一定会改的!”

  华珠把杯子往桌上一搁,淡淡笑道:“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喜流风,我成全你,但你敢出卖我和侯爷,我万万留不得你了!”

  巧儿一惊,出卖?

  秀云咬牙,矢口否认:“奴婢没有啊,夫人,夫人你不要冤枉奴婢!”

  华珠眸⾊一厉,声线冷了下来:“我的行踪不是你透露给淑云的?当初敢做,现在怎么不敢承担后果?我这人,说大度也大度,说小气也小气,最容不得那背主的杂碎!什么也别说了,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帝师府!再叫我看见你,仔细你的⽪!”

  秀云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巧儿厌恶地瞪了她一眼,为了一个男人,连主子都敢欺骗,活该被罚。当初她非得巴着流风,她便觉着这事儿不靠谱,却也没料到她为得到淑云的青睐做出这种勾当。伺候过那么多主子,夫人真心算非常好伺候的了。不发脾气,不扣月钱,也不会不顾丫鬟愿意与否便塞给侯爷做通房。这么好的差事不知珍惜,后悔也晚了。

  处置了秀云,华珠打了帘子回里屋,廖子承正一本正经地拼着梅庄地图。华珠浑⾝得戾气在看见他的一刹那便消弭无踪了,走到他⾝后,俯下⾝,双手搂住他:“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了?”

  刘管事做事得力,可那方面的风评着实不怎么好。

  小子依赖地趴在他背上,下颚抵住他肩膀,廖子承的眼底微微闪动起一丝幸福的笑意来,抬手摸上她脸颊,偏过头吻了吻她红,说道:“每个时代都有它独特的运行规则,在当下的环境,你的处罚不重。”

  每个时代?当下环境?说的好像你经历了好几个时代似的。

  华珠没往深处想,只更紧地搂住他,脸颊也贴着他的:“我离开一下下,就好像很久没见你了怎么办?”

  廖子承笑了,没讲他是否也与她一样几分钟不见便觉度⽇如年,只是扭过头,与她绵地深吻,让她感受着离开的一会会儿,他是否也深深地记挂着她。

  一吻作罢,他的心情她感受到了,只觉一颗心都被幸福塞得満満的,什么也不做,抱着他就已经像抱着全世界了。

  “对了,你想到第四张地图在哪里了吗?什么地方会是我们全都见过但又不会怀疑的?”

  廖子承把小子抱在腿上坐好,一手揽住她纤,另一手搁在桌面上,食指轻轻弹了几下:“暂时没想到,应该是一个我们都容易忽略的地方。”

  华珠把头靠在他颈窝,拿过他放在桌上的大掌,细细把玩着他每一精致如⽟的长指,这手,戴起手套来,一定特别好看:“要不,我先让巧儿带人把半月居搜一遍?”

  “好。”顿了顿,廖子承又道“把流音阁也搜一遍。”

  华珠点头:“没错,她来过流音阁,指不定蔵在流音阁的哪个旮旯里头了。”

  说话间,流风一溜烟儿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副⽔墨画,画里,一名红⾐女子站在烟雨蒙的小桥上,油纸伞遮了她容貌,只留一抹⾝姿窈窕纤瘦,让人抓心挠肺,忍不住想掀开那把粉⾊油纸伞,一睹女子真容。

  “画的是我吗?”华珠从廖子承怀里站起⾝,接过流风的画,整个帝师府,好像也只有她穿着红⾊的裙衫。

  流风的脸蛋微微一红,把食指放进了嘴里,吧唧吧唧昅了两口,又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廖子承的目光追随着流风,直到他消失在帘幕之后,才又看向华珠道:“流风开始喜你了。”

  华珠拍了拍小脯,扬眉一笑:“啊哈,我这个后妈做的很成功吧!”

  廖子承宠溺地子的发顶“我看看佛龛有没有变化。”

  昨⽇他们去皇宮之前查过佛龛,未发现⾎泪,她出事后回来再看时,释迦牟尼就有⾎泪了。现在,他们一天三次,全方位无死角地关注佛龛。

  廖子承取来佛龛,打开一看,竟又有一滴⾎泪?!

  “昨晚…咱们不是把它擦⼲净了吗?”华珠木讷地问。

  廖子承眸光一暗:“它是新的。”

  “新的?”华珠怔住了,脊背漫过一股恶寒,趴在他怀里打了个冷颤“因为我没死成,所以要再诅咒我一次吗?”

  廖子承从未像现在这样恨过梅庄诅咒,恨得想要把梅庄一炮弹轰碎!

  廖子承将佛龛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搂紧华珠,息着道:“我不会让你有事,一定不会!”

  …

  八月,喜庆的一月。

  头一份大喜事儿,便是徐大人的谋杀案终于宣告结束,赫连笙被判无罪,顾尚书、赵大人、彭大人按照事先对好的台词在公堂上宣告了淑云的罪行。说淑云早在七年前便与赫连笙有过一段关系,后因赫连笙大婚,二人不而散。淑云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赫连笙回琅琊查満月案时,淑云就找上赫连笙,并对他施展了巫术。赫连笙的一切不合理的转变,都是淑云造成的。

  赫连笙听了这样的结果,挠头,他真的跟淑云有过一腿?不怪他多疑,而是淑云不能再对他施展巫术,这意味着他的记忆和心智不会再退化,可是已经忘掉的东西也很难再找回来了。好歹做过自己的女人,赫连笙就想,我得去看她一眼。

  赫连笙就真跑到亦庄去看了,可当他看到卸了妆,満脸皱纹和⻩褐斑的老脸时“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除开赫连笙无罪释放的喜讯,还有一件事值得华珠⾼兴,倪氏生产了,是个大胖小子,⾜有七斤,可把年府乐坏了。大夫人⾼兴得一下子把府里的月银涨了一个等级,年政远跑到贫民窟做了一番救济,终⽇吊儿郞当的年俊玺也似乎有了一点儿收敛,夜里,开始读书了。

  洗三宴,华珠与廖子承回了年府。

  大夫人就拉着华珠的手,嗔道:“姑爷是做大事的人,你怎么拉着他回娘家来了?这要传出去,别人该说你没规矩了。”

  我就爱到哪儿都带上他,一刻也离不得他。心里这样,嘴上却道:“他请了病假,正好出来散散心。”

  廖子承的官儿越做越大,一些事儿大夫人想问却不敢问了,就道:“姑爷待你好,是你的福气。秀云的事儿我处理了,她老子娘我也给调到庄子里了,眼不见心不烦。”

  倪氏的儿子很可爱,⾁嘟嘟的,粉嫰嫰的,华珠把孩子抱给廖子承看:“可爱吧?要不要抱抱?”

  廖子承看了一眼她娴的‮势姿‬,目光一动:“你给我生一个,我就抱。”

  华珠红了脸,把小宝贝送回了倪氏房中,与倪氏讲了些体己话,送了人参、⾎燕、灵芝,又送了一些皇妃专用的宮廷秘药,能最大程度地恢复产妇那个地方的紧致与弹

  倪氏红着脸谢过。

  华珠看完倪氏,又去看了年希珠。一段⽇子不见,年希珠简直脫胎换骨!

  不是瘦了,而是更胖了!

  天啦,秦姨娘到底怎么整的?把女儿养这么胖,真的没关系吗?

  作为一个出了嫁的姐姐,华珠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像年绛珠关心她那样关心一下年希珠,就一本正经地训斥道:“长这么胖,容易生病的,你知道吗?”

  “从小到大,我几时得过病?”年希珠撅嘴儿。

  华珠扶额:“婚事呢?年底,你和染四爷的婚事便要正式提上议程,你也不怕人家嫌弃你?”

  哪知,一提到这个,年希珠的脸便微微泛红了,低下头,含羞带怯地说道:“四爷说了,他就爱胖子,他自己就是竹竿了,怎么也得娶个垫。”

  垫…

  华珠风中凌了!

  以上都是华珠在八‮经月‬历的值得⾼兴的事儿,但其实,八月发生了不少事儿,虽然不是没件都那么鼓舞人心。

  年丽珠住回娘家了,好像是与顾二爷闹得飞狗跳,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把顾尚书与顾夫人气得两眼冒金星。大儿子中着毒,也不知哪天才好,小儿子又与媳妇儿这般不消停。二老索把心一横,叫年丽珠回娘家,在生⺟跟前儿尽尽孝。

  梅姨娘十分配合地“病倒”了,荷香园终⽇飘出令人捂鼻的药味儿,梅姨娘逢人就夸女儿多么多么孝顺,尚书府多么多么通情达理。

  是够通情达理的,却也一直把年丽珠晾在娘家不接回去。

  梅姨娘装了十几天,实在装不下去了,趁着倪氏产子的大喜⽇子,往大夫人跟前儿一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起了自己的种种“恶行”:“我这个杀千刀的,当初是被猪油蒙了心呀,才会跟五‮姐小‬抢亲事,跟二‮姐小‬抢嫁妆!这万一传出去,说咱们尚书府姐妹不合,我就是千古罪人了!我该打!我不要脸!夫人罚我罚得太对了!这些天我在屋里闭门思过,总算悟出了夫人您的用心良苦!你这是⾼⾼举起、轻轻落下啊!多谢夫人绕我一条小命,⽇后我一定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大夫人看着梅姨娘哭得这么可怜,不耐烦的同时又想到了年丽珠,年丽珠怎么说也是年家女儿,就这么一直被顾家冷着好像也说不过去。可顾尚书是年政远的上级,他们是不敢开口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时梅姨娘用不光彩的手段抢了顾家的亲,又瞒着我找你要东西,想想都令人气愤!”临出年府前,大夫人又叫来华珠,语重心长地说。

  大夫人既然说“可怜人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却又只例证了可恨之处,没指出可怜之处…华珠的眼神闪了闪,微微笑道:“三妹怎么了?”

  “她跟三姑爷闹翻啦!”大夫人着心口,皱紧眉头“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问她吧,她支支吾吾,我是猜呢,她可能把三姑爷的孩子和妾室怎么着了,三姑爷一怒之下便与她⼲了起来。唉,她老在娘家呆着也不是事儿,可我和你⽗亲,又在顾家说不上话儿…”

  早先在廖子承的菊园被狗追时,年丽珠丢下她们一个人逃掉,华珠便对年丽珠的印象不好了。可大夫人头一回开口,华珠想了想,还是没拒绝,与廖子承提了一句,廖子承“哦”了一声。华珠不知他答应没答应,又或者是怎么办的,反正隔天,顾二爷亲自上门,笑眯眯地把年丽珠回去了。

  另外一件值得华珠关注的事就是襄侯府的了。皇帝撤消了襄侯的侯爵,派余世子前往大西北上任,余桢失踪了,余诗诗带着颜硕云游四海去了,曾经一夕之间跻⾝一流家族的余家,也在一夕之间“返璞归真”关于此事,民间议论纷纷。有说余侯爷贪污公款活该被罚,也有说染如烟的儿子回来找余家的霉头了…反正不管百姓们如何众说纷坛,三大家族之一的余家是真的垮台了。

  …

  八月,小⽇子如期造访,华珠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九月,小⽇子迟了两天,依旧造访,华珠很失望地叹了口气。

  他们两个没⽇没夜地耕耘,怎么还是没种活一颗小苗子呢?

  她明明⾝体好,心情好,没有勾心斗角,也没小妾添堵…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无限怨念中,来了胡国使臣抵达京都的消息。按照原定议程,他们八月便要抵达,中途遇上小郡主生病,耽搁了好一阵子,⾜⾜拖到十月才踏⾜了皇城。

  这一⽇,王歆给华珠发了帖子,请华珠去东宮坐坐,顺便参加的接风宴。

  马车內,华珠趴在廖子承怀里,啃咬着他脖子,眼底,有狡黠的波光一闪又一闪。

  廖子承看破不说破,就任她施为。

  啃咬完毕,看着自己的战果,华珠満意地勾起了角。

  马车停在午门外,华珠去往东宮,廖子承留在车內看书。华珠知道廖子承不爱进宮,一点都不爱,只是因为她执意要来,才跟着一起。华珠奖励了绝世好相公一个大大的深吻,下了马车,走了几步,又折回车上,与他绵地拥吻了一番。

  好像…还是舍不得走。

  华珠握了握拳,不行,太黏糊他了,这样不好。

  摇‮头摇‬,华珠战胜了內心的另一个华珠,挑开帘幕,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谁料,还没走一步,手腕被人扣住,紧接着,那只大掌下滑牵住了她的手。

  “好吧,我讨厌皇宮,但如果能跟你一起走十分钟,我想这个地方也不是那么讨厌。”

  华珠心头一暖,忍俊不噤地扬起了角。

  大手牵小手,漫步在満是硕果香的小道上,说是十分钟,可二人都不舍得放手,就那么围着东宮一圈一圈地绕了起来。华珠想起婚前,二人也是这么漫无目的地闲逛,谁也不肯先松手,明明走得腿都软了、脚也酸了,还是想要继续走。

  一阵湖风吹过,撩起华珠发髻上的丝带,飘到眼前,华珠随手拨开,廖子承却比她更快。

  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点简单的关心,有时,比任何甜言藌语都更能打动人心。

  华珠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他眼里,在他心里,最明亮的位置。

  她被诅咒了又如何?还没找到第四份地图又如何?

  把每天都当做生命里的最后一天,珍惜他、爱他、也享受他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她,即便是死,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东宮

  “不是这里,是这里。”小花厅內,王歆指着期盼中的黑子,微微一笑道“小郡主走这里的话,一定就能赢我了。”

  被唤作“小郡主”的少女懊恼地猛拍额头:“哎呀!为什么我老是学不会?你们北齐女人太厉害了!几颗小石头子儿也能蔵了这么多的智慧!我看我还是滚回去得了!别在这里给我们胡人丢脸!”

  坐她旁侧的美丽‮妇少‬嗔了嗔她,低叱道:“胡说!哪儿有这么贬低自己的?人各有所长,太子妃擅长棋奕,你擅长骑,若是比骑,太子妃未必是你的对手了。”

  王歆就温和地笑道:“王妃言之有理,我呀,连马都不会骑呢。”

  小郡主叉着,指向王歆:“哈哈…真的吗?天底下还有不会骑马的女子?那你赶羊的时候怎么办?就追在后头跑吗?你这么瘦,跑不跑得过?”

  一席话,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王妃不行了,着肚子,眼泪都出来了:“雅歌,太子妃不用赶羊。”

  小郡主瞪大了眸子,摇手指向王歆,问王妃:“为什么她不用赶羊?她一出生就是太子妃了吗?”

  这是典型的文化差异,胡国乃游牧民族,许多家庭都以牧牛羊为生,乌苏皇室又信奉穷养,每个孩子都跟牧民们一块儿长大,直到成家立业回归皇室才真正开始享受荣华富贵。是以,小郡主实在难以理解北齐的教育方式。

  王妃想了想,捡了个对小郡主来说比较容易理解的说法:“北齐跟胡国不同,草原少,羊群少,大家不是以牧羊为生。”

  “哦,原来是这样!”小郡主似有顿悟,起⾝,在屋子里踱了一个来回,拳掌一击,说道“我听说,论骑,你们北齐的长乐公主最厉害了,我要找她决斗!”

  在胡国的草原上,决斗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一个人向另一人发出挑战,代表他对对方的重视与尊敬。可在北齐,挑战就意味着挑衅,实在是无礼之举。

  王歆的脸⾊不好看了。

  华珠刚一进屋,就听到一名少女嚷着要找长乐公主决斗,她朝对方看了过去。第一感觉是,红,像新嫁娘一样的红,红帽子、红裙衫、红子、红⽪靴。毡帽上有淡金⾊的流苏,随着她⾝子的晃动而轻轻摆动,像有光围着她照耀。她的肌肤,是浅浅的藌⾊;眼眸,深邃而明亮,有一点欧式美眼的感觉。她笑得张扬而奔放,珍珠般洁⽩的皓齿在光下闪闪发亮,再配上那对浅浅的梨涡,让人觉得,她天生就该这么笑。

  华珠又看向了她⾝旁的‮妇少‬,‮妇少‬穿着宝蓝⾊的草原盛装,束黑⾊布袋,毡帽上镶了四颗⻩金⽩珠,她有着不同于草原女子的⽩皙肌肤,看起来也并不奔放张扬,尽管她故作老练和沉稳,可依旧掩不住她非常年轻的事实。华珠想,如果她换上北齐的服饰,一定可以更美。

  王歆朝华珠招了招手,又指向⾝旁的两位客人道:“华珠快过来坐,这位是胡国的荣王妃,这位是雅歌小郡主。”

  “荣王妃,雅歌郡主。”华珠微笑着打了招呼。王歆又看向二人,说道“这是定国候夫人,夫家姓廖。”

  荣王妃与雅歌朝华珠齐齐看了过去,只见对方穿一笼半透明鹅⻩⾊轻纱,用银线绣了大朵盛放的芙蓉,內衬一条玫红⾊⾼罗裙,她丰盈而美丽的型被淋漓尽致地勾勒了出来,她挽着妇人的发髻,耳朵缀下一对长长的红宝石耳环,敲打着她⽩天鹅般纤长的雪颈。单论容貌,此女不及太子妃,可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就是给人一种⽔嫰⽔灵想要捧在掌心好生疼爱的感觉。

  雅歌眨了眨眼,一路走来,她听说了不少年华珠的事迹,破凶案,战公堂,连金牌讼师都被她给打垮了,她还以为她是个多么威风八面的女汉子,可一瞧,除了神态的确透着一股子自信与坚定外,这⾝板儿未免也…太小纤瘦了吧!

  荣王妃看了一眼一直盯着华珠打量的雅歌,笑了笑,说道:“久仰廖夫人大名,以为年纪很大,没想到这么年轻,应该比雅歌大不了多少吧?”

  华珠荣王妃的下首处坐下,温声道:“小郡主多大?”

  “再过几个月就该満十四了。”

  “我差不多十五。”说完,看了看荣王妃端茶杯的手势,兰花指,华珠笑着问道“王妃是哪里人?以前就来过北齐吗?”

  荣王妃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擦角,笑道:“我是胡国狄城人,头一回来北齐。廖夫人缘何这么问?”

  华珠直言道:“我是觉得王妃的⾝上有我们中土的气息,你说话也没有外国的口音。”雅歌就有,怪腔怪调的。

  荣王妃垂下眸子笑了笑:“我自幼偏爱中土文化,曾请了北齐的老师在我家中授课。”

  自幼?你幼年时,北齐跟胡国还在打仗吧。果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有钱,背叛自己‮家国‬的读书人也不是找不到。

  华珠又起⾝来到王歆⾝边,摸着她被宽袍遮掩的‮腹小‬道:“怎么样?胃口好些没?”

  王歆潋滟的美眸里流转起一丝喜悦的笑意来,摸着华珠放在她‮部腹‬的手,柔声道:“好多了,就晨起时会孕吐,⼊夜会觉恶心,别的时候都不错。”

  华珠为她把了脉,全都正常:“按照你这个发展,下个月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反应了。”

  王歆握住她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你有消息了没?”

  华珠幽幽一叹:“没。”

  王歆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别急啊,子承只你一个,你一定会有的。”

  荣王妃就看向王歆,惊喜地扬起了角:“太子妃怀了⾝孕吗?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恭喜恭喜!”

  雅歌看了看王歆的肚子,没什么大的反应。

  王歆对荣王妃微微一笑,又看向华珠道:“你觉不觉得小郡主很面善,像在哪儿见过?”

  华珠朝摆弄着棋子的雅歌投出探究的目光,弱弱地昅了口凉气,低声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在哪儿见过似的,可我一时又想不起来。”

  感受到了二人的目光,雅歌抬头,眨巴着灿若明星的眸子问:“你们在说我什么?”

  “说你面善。”王歆温柔地解释道。

  “什么是面善?”雅歌疑惑地追问。

  “这…”王歆哑然,一时不知该怎么跟一个胡国小郡主讲解面善的含义,那边,荣王妃开口“面善就是感觉亲切,好像是旧知。”

  “旧知?”雅歌站起⾝,摊开双臂原地打了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衫,又看向荣王妃道“我很旧吗?我穿的都是新裙子呀!”

  一屋子人全都笑了起来。

  荣王妃忙又解释道:“老朋友的意思。”

  “老?我才不老!”众人以为又得跟她科普一下时,她却开口了“不过我明⽩老朋友是什么意思。哎呀,你们中土人真是太奇怪了!一个‘老’字能有那么多词!老爷,老朋友,老相好,还有老子。我一路走来,碰到好多老子了!这个说‘你给老子少给装了一个萝卜’,那个说‘老子才没你这种兄弟’,老子,是不是跟你们的本宮一样,都是一种⾝份的象征?那以后我碰到自称老子的人,是不是得绕道走?”

  帝都的文明啊,国人的素质啊,王歆一口气儿差点没顺过来。

  这还是荣王妃悉心教导了雅歌汉语的,若换做别的胡人,庒儿无法与中土人谈。

  “…”荣王妃用他们的语言跟雅歌讲了几句,华珠与王歆没听懂什么意思,但瞧雅歌撇嘴的样子,应该是知道“老子”不是一种文明的自称了。

  又坐了一会儿,雅歌觉着无趣了,皱着小眉头道:“⽗王跟北齐的皇帝谈完了吗?怎么还不出来?我要叫他看我跟长乐公主决斗的!”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龙宮內,皇帝看完胡国递的《和平协议》,眸光微微凉了凉。

  在皇帝对面,一名⾝着土⻩⾊草原皇室正装的年纪约莫三十上下的男子,笑着眯了眯眼,态度,略显傲慢:“圣上,我们的条件一点都不过分啊!我们草原的人数变多啦,你们供给给我的粮草也要变多才是,要不然,我们不够吃,会饿死很多牧民的。”

  “十万粮草已是我们北齐的极限,二十万,简直是天方夜谭!”皇帝坚决不让步。

  荣王拱了拱手,行了一个北齐的礼:“可是圣上,我们臣服你们北齐,帮助你们抵御流寇与大周的外侵,也是费了很多人力物力的!你们不给我们,我们活不下去,就只有另寻活路了!”

  皇帝的眸光又凉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荣王不卑不亢道:“我们胡国的西面,一半与北齐接壤,另一半与大周接壤,如果北齐无法庇佑我们渡过冬天的粮食危机,我们只能转投大周了!”

  “你…”皇帝气得一口气堵在口,上不去也下不来,论国力,北齐比不得大周,只是多年来,大周与北齐井⽔不犯河⽔,没多少政治往来,也没任何战纷争。可如果胡国投靠了大周,撺掇大周对北齐发兵,北齐…就危险了。

  可皇帝也不是个完全任人挼的软柿子,敛起心底的思量,慢悠悠地道:“据朕所知,大周的云氏皇族刚刚覆灭,荀家取而代之,时下正是改朝换代、內忧不断之际,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皇帝,你觉得,他能给你们多少庇佑?”

  荣王的脸⾊微微一变。

  皇帝趁热打铁:“再说的明⽩点儿,大周新皇荀枫连自己的君主都能算计,你就不怕他为了巩固势力,把你们胡国的乌苏皇室也彻底灭了?”

  荣王的脸⾊又是一变,没错,与大周结盟的确是下下之策,因为大周是一头雄狮,胡国是狼,北齐是豹,狼与豹子结盟,虽实力差了些,可不至于完全被对方咬死。倘若与大周结盟,雄狮会一定会把狼一口呑掉,连骨头都不剩!为了共同抵御这头雄狮,狼和豹子必须连成一线!所以,胡国只能与北齐结盟!他之所以搬出大周,只不过想吓吓皇帝。来之前他做了‮报情‬搜集,这个皇帝沉炼丹房多年,从不过问朝政,最近是太后与太子双双病了,皇帝才不得已从炼丹房走上了朝堂。原以为,这种昏君没什么本事,谁料,他竟是把各国时局分析得如此透彻!真叫他刮目相看啦!

  荣王的眼底掠过一丝意味难辨的波光,笑了笑,说道:“反正我要在北齐呆许久,这事我们容后再议。”

  皇帝没有反对,他也需要跟肱骨大臣商量一番,毕竟,虽然知道胡国不大可能投靠大周,可保不齐大周提前朝胡国下手,胡国是北齐的盾牌,不能落到大周手中。所以,就目前而言,他希望两国能够保持和平友好的双边关系。

  荣王拱了拱手,走了。

  在路过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的赫连笙⾝边时,突然听到赫连笙漫不经心地低叱了一句“无聇!”

  荣王一噎,瞪大了眼睛:“赫连太子你说谁?”

  赫连笙吹了声口哨,两眼望天道:“谁应了谁心虚就是谁。”

  荣王暴怒:“你…”“好了,太子,少胡闹。”皇帝蹙眉,语气低沉地批评了赫连笙,但谁又看不出来,他的眼底一丝责备都无呢?

  荣王咬牙,把怒气庒回心底,⽪笑⾁不笑道:“本王不跟傻子计较!”

  赫连笙傲娇地翻了个⽩眼:“你才傻子,你全家都傻子!”

  荣王的肺都快气炸了,他该一拳捶死他吧,可对方又好像脑子不大好使了,他跟他计较,容易落人口实。

  荣王气呼呼地走掉了,因在皇帝与太子这儿吃了瘪,是以,当雅歌提出要与长乐公主决斗时,他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长乐公主呗请了过来,但她不是一个人来到赛马场的,在她⾝边,还有染千桦与廖子承。

  皇帝得知廖子承⼊了宮,就叫老太监把他叫到了龙宮,与染千桦一同坐在偏殿,旁听了皇帝与荣王的谈话。后面有人传消息,说长乐公主接受了雅歌郡主的决斗,他们想一看究竟,半路,遇到长乐公主,便一块儿过来了。

  赛马场的观众席上,早已立起了华盖,又摆満了茶⽔、瓜果与糕点,王歆、荣王妃、华珠以及几名皇帝的宮妃坐在席位上。看到廖子承,华珠眼睛一亮,起⾝走了过去。

  天际湛蓝,绿草茵茵,宮娥妃嫔,红花美景,却无一物一人能夺走他一分好颜⾊。

  荣王妃与换好骑装正朝这边走来的雅歌齐齐被那名⾝着⽩⾊锦服、墨兰轻纱、束麒麟⽟带的男子昅引了目光。

  须臾,荣王妃的长睫微微一颤,收回视线,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雅歌‮挲摩‬了一下手腕,目光一动,大致猜出了对方的⾝份,想必,他就是名震四方的定国候了。比起年华珠,这位定国候显然更具传奇⾊彩。听说他是棺材子,早年丧⺟,少年丧⽗,从社会的最底层一步步拼搏到现在,坐上了一等武侯的⾼位。这样的男人,要是放在草原上,就是他们的雄鹰,是被万民敬仰的对象,也是她雅歌想要嫁的夫君。

  不过看了看他脖子上的吻痕,雅歌又摇了‮头摇‬,他已经允许年华珠给他打上烙印了,这个男人,不会属于别的女人。

  雅歌在打量廖子承时,不知自己也被别人给打量了。一双美丽的眼睛,在看清她容貌的一霎,狠狠地眨了一下。

  “染将军,你怎么了?”华珠行至三人跟前,发现染千桦的脸突然变得苍⽩,不由地轻声问。

  染千桦摸了摸额头,垂下眸子,声线含了一丝颤抖:“没事,我先过去坐了。”

  ---题外话---

  突然发现我被表扬了,哈哈哈,第一次被表扬小剧场写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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