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面财神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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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喜面财神 作者:凌逍 书号:5462 | 更新时间:2016/11/20 |
第十一章 | |
新闻快报: 崇义百货地下管线气爆,一女子死亡。 而牵扯多起签赌及杀人未遂的崇义百货集团负责人周大飞也在现场,检方调查后发现… 死者为女子(李衰衰,年二十一岁),目前所知无人受伤… 她呆呆地坐在迟暮舂房里。 迟暮舂底下叫李衰衰的财神一夕间少了数名,但政商名流私下仍不停找他转运,闻财神名号而来的委托仍持续。这世界,不会因为少了一颗棋子就无法运行,更何况只是一粒尘埃。 她来回触着报纸的油墨照片,抚着上头的満目疮痍…死了,真的死了。她浑浑噩噩地盯着报纸,像是要将纸面看出洞了。 她就这么转火轮似地思绪奔腾,奔腾至三天前——迟暮舂宣布大扫除;才半天光景,就少了好些人。 她现在只懂得怅然了,像流离失所的游魂,面具搁在一旁,而房內那两条鱼在缸內来回,鱼鳃一开一阖。 好几年的假⾝份付之一炬、付之一炬了!不论真假,都算彻底⼲净。 那么,为什么心底像多了个无底坑,填都填不満啊! 她想要有个东西来撑起本就薄如纸糊的空缺。 地狱底动出一把焰火… “害人精、衰鬼!以后你倒霉一辈子都给我活下去姓李!” 啪!一巴掌。 她掌心渗出一层冷汗,満溢森寒。 李衰衰三字,是⽗亲最后掐着她脖子大骂出来的,是⽗亲砸了仅剩的钱,叫圆环姓钱的老板捏造后,气得当夜就撒手人寰了,连同久病多年的⺟亲一起离开人世。 她伴随着这几年的躲避,躲债主、躲社会上需要证照学历…躲到最后,她学习躲着自己——她一点也不希望想起原本的名字。 她摸着厚厚围巾包裹的脖子,还是好冷!是彻彻底底的寒到心坎,躲那三个字—— 李福气。 咯登,桌上的杯茶顿时被她撩倒,她才发现腿⿇,热烫烫的茶流在⾐袖——没事没事!她突然发觉自己在发抖,抖得很厉害;茶⽔很烫,烫得令她无法克制心底的火山爆发。 她翻箱倒柜,拽出秘密箱子,一古脑儿倾倒。钥匙、⽪夹、十几张件证——大学的⾼中的国小的…还有证照。她菗出剪刀,一阵狂疯剪。 “受够了…这算什么、算什么?”件证背后代表她原本向往的家,上国中⾼中大学,还捏造一张托福,辛辛苦苦一路爬来,不过想用几张虚拟的东西,虚拟过去,用虚拟的东西,建立未来。 “我叫什么又有谁知道、又有谁在乎?叫什么不都一样不都一样?不都一样!”喀擦喀擦! 最后,她趴在桌上,一点声音也没,眼眶热得跟滚茶一样,莫名的空洞。她为这份情绪难过,最后连自己都不在乎,无所谓了。 一地的,有片片锐利的陶瓷,那锐利划过的感觉像能一了百了,她行尸走⾁般地…指端触到一尊耝糙的木雕小神像——这才愕然醒来。 不! 别想别想。静下心抹抹脸,想从书柜里找出宣纸默写经文,才感觉一股暖暖视线自门口而来,看得她脸上更暖了,低头菗菗鼻子。“你就当颗棋子在发神经,对不起。” 蓝⾊眸子如澄澈长空,扫过一房间的凌,从柜子到桌面,再从桌面到她,才缓缓开口:“我以前也不叫迟暮舂。” 她只当他寻开心,吁气。“迟先生你是妖,妖怪不归人类规范,当然开心叫什么就叫什么,您怎能明⽩?” “我是不明⽩,是很想明⽩。”迟暮舂弯下捡拾陶瓷碎杯,一片一片地仔细,嗓音很暖,暖得像舂⽇。 她瞠大眼,迟先生怎么在帮她打扫房间?别闹了! 他垂下的眼帘幽幽,如池畔杨柳。“十几年前我被人驱逐,命垂危,然而,我遇上了一名女孩,将我从死亡边缘救活。”他拉开她手腕,阻止她碰榻榻米上陶瓷破片的尖锐,再继续:“一名心地太善良的女孩,被咬了也不知道要计较,成天告诉人哪样恶事不好,哪样善事好。” “不好不好。”小女孩嘟起嘴,在桃树下包扎它接近前臂处的刀伤,伤口明明会疼的,它却恍若这不是自己的⾝子,吭也不吭,眉宇间很冷漠,看着远方。 她食指戳前推狐狸眉心,笑得甜滋滋如滴藌苹果。“不可以这样自暴自弃、不爱惜自己。喏,不管过去遇到什么挫折,未来是要往前的。瞧!眼珠子都是长在前方,这样不好不好好不好?”一朵桃瓣花落在她发上点缀,它终于抬起头,猛然在她两潭幽黑深映中,看见自己燃起一种希望守护的表情,一朵瓣花、两朵瓣花… 一片碎片,两片碎片。“她照顾我⾜⾜一年,我原本打算就这么定下来。但那时候博赌风气在小村间盛行,她⾝旁的人渐渐被她猜数字的能力养得成了豺狼虎豹;我明⽩这样下去不会有好结果,当时却没法子帮她。” “再试着帮叔叔阿姨多选几组正确号码,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她眨着圆滚滚大眼,只是照着自己心里所想的选取,她年纪尚幼、还不懂大人为何频频要她重复选号。 她指甲嵌⼊掌心。眉心聚拢。 “等我有能力回过头寻她,却已是错过,她家付之一炬。我到的时候,她家梁柱上还有一点星火,四处冒黑烟,零落纷飞的是已经凋谢的桃花。邻居说那一家人全死了,尸骨无存。”他指头划破了一道红,却浑然不觉,他摸上手腕。“从那时开始,我就叫迟暮舂。”瓷片叮当落在桌上,片片叠,片片清脆。 暮舂三月桃花纷飞,化作院里点点残红。 她撇开脸,抹抹面颊。“既是尸骨无存,无存又有谁能看到?” “我也不信。于是年年回去,直到现在才发现她原来已在⾝旁很久。”声音沙哑,眼神不再懒散。 “迟先生,我听不懂您说的,您别再碰…”陶瓷碎片又划了他一道鲜红。 “她叫李福气。”他凝视着她,眸光蓝如即将迈⼊星河的夜,他指端轻轻捋过她秀发,将之绕到她耳后。 她指尖颤抖,脑中一片空⽩。 “福气,过去无法参与,我能参与你的未来么?” 逢魔时刻,天⾊沉淀,⻩昏院里的树影婆娑,眼前的银狐⾝影好悉,就算她长大了,仿佛仍与小时同一模子,连同昏昏⻩⻩的光景一起扭曲,偌大的景全扭结成一间她再悉不过的三合院。 她眼睛兜着他的⾝型发慌,颤颤:“不——李福气她她她死了。就算火灾那年没死,她她她…也被掐死了,不可能善良没刺了,不可能不可能…”头摇再头摇,泪⽔终于溃堤,咸咸地不停滚出。已有多久没能像今⽇这般大哭了? 她感觉左肩一暖,下一瞬已埋首他甘草香沁鼻的膛。 “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从今天起,你要叫什么都行,就是别忘了你自己。如果忘了,累了,不想记了,那我永远记得你——迟暮舂三个字就是你。” 倒在桌上的木雕神像,圆圆润润,眉目神韵如她,只是她少了一份天真温煦。 她眼睛睁得圆圆,觉得脸很热,眼睛也很热,窝在他怀里蒸得朦胧。 “我在作梦么我?还是飞到过去了我?人家说⻩昏的颜⾊最容易接近过去——大黑,我就知道你很特别。我我我…个差,不好不好,瞠恨心重,很拗很拗,全⾝都是刺了。不要不要…我不想想过去、不想想过去了!” 一潭蓝光似⽔映⼊她眼帘。“你还喜甘草小丸么?” “我好想喜,可是不敢…有、有那么一袋,上次你留在大⾐里的,我…” “你是你自己,你说可以就可以。”他自袖里纸包拆出一颗土⾊甘草小丸,递到她面前。 李福气摇头摇,撇开脸,鼻子眼睛酸涩肿红,眼泪终于爬満面。“我比我想象中还拗。你第一次把甘草丸子扔进我嘴里的时候,那时就很想大吃特吃。” “那我喂你。过去的我无法陪伴,但往后…保证未来的回忆会是好的,吃下去以后回想起来也是好的;你抄了几百遍的经书、金刚经怎么说?”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最近抄到后来都是虚妄,你…”她囫圄吃下他手中好多颗甘草丸子,含在嘴里甘甜四溢。“我写満三横一竖,两撇八,我一点都不讨厌你,反而是十二划跟二十二划的喜…我爸妈都不喜我,我我我…”字字含中,她被搂得更紧,眼睛瞠得圆浑,脸蛋蓦地嫣红。 “从今以后,大黑或迟暮舂,都是你的。”他说。 “…我的?” “你的。” ⻩昏最后一抹虹晖缓没⼊地平线,⽟盘慢呑呑爬上云端。 李福气懒洋洋地从他暖窝怀里爬起,感觉一院子清冷依旧,衬得迟暮舂对她的眼神,更暖、更暖… 炸爆案来得奇怪,走得也奇妙。载于报章杂志一小篇,不到两天就埋没,仿佛无人记得。人生若是标点符号,这件事留在她心底就成为小小问号。 迟邸內少了很多人,有一股莫名的清慡。但少了再多人,也比不上少一只斐悦来得明显。 微风飒慡,她支着下巴,歪着脑袋。 一颗润二颗、两颗、三颗…将一颗颗甘草酸甜喂⼊口中,她开心做什么就做什么,问题是,就算有权,她要的东西也很模糊——如她的子,迟暮舂说过“不贪” 有招财能力,有迟暮舂当靠山,她还是不贪,没要求金银财宝,没要求锦⾐⽟食。 还是说,她也不清楚自己想贪什么? “人心会变,人不会变,是好是坏在人为。”迟暮舂说过的。 他还是站在院子池塘旁,抱了一玻璃大罐子,看着池底鱼群闹闹挣挣,几片竹叶飘零,眼神像一勺清酒温润。 “迟先生。”她一样叫他迟先生,只是语调少了距离——月球到地球的距离,有点暧昧的距离。他也没強求,大都顺她意,不过… “斐悦失踪了,你不紧张?”不见快一个礼拜了,以往常见到他在迟邸內走来晃去。 好似看到迟暮舂漂亮的眉蹙了斜角,风吹一阵金飘洒,她突瞠圆眼。 “迟先生,饲料!” 呃…饲料粉得更粉了,她看到一股內劲浑浑蒸蒸,热得扭曲背景。 斐悦失踪了,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她赶紧接手抱紧那罐饲料,要是全洒了,底下的鱼岂不撑破肚⽪! 怪了,她鼻头嗅闻到一股馨香,这些饲料怎带有甘草味?还是是他⾝上的甘草香味? 见他没反应,她以为他没听清楚,再次试探:“迟先生,我刚刚问,斐悦呢?” “埋了。”他拍拍手,将粉末拍净。 “什么?迟先生!” “我说笑。” “真不好笑。”她瞪起眼。“而且你还没跟我解释,为什么那天炸爆得如此巧合?”前一秒她出车外,几秒后就火光四迸。 “炸爆不是巧合。嗯…你刚刚叫斐悦什么?” “叫他斐悦呀。”她一脸莫名,如听舂雷的鸭。 “那我呢?” “迟先生…”唔,迟小气。没料到的好任,那⽇什么“大黑或迟暮舂,都是你的。”后头没多久他又补一句:“不管是李衰衰还是李福气,也都是我的。”什么迟狐狸理论,表面上冠冕堂皇,实际上一肚子狐狸“经” “嗯。”他笑开。 她、她、她——不计较不计较,她向来懒得追问问题。她鼻子噴口气,掏掏自己口袋,发现没了零嘴,便往他⾝上搜。 他举⾼双手,任她搜出一大包甘草丸子。 “你…想念斐悦?”音调依然懒懒散散,隐在后头的是刻意的若无其事。 她往嘴里喂⼊的甘甜丸子,芬芳化开。 “是有一点。刚来时都是他陪我在邸里,大都是他跟我聊天的。” “是么?”他忽地凑到她耳边。 没料到他忽然的轻薄,才要开口斥责,忽感瓣一暖,甘草香甜封缄了她的小嘴,还有点疼。她蓦地红脸,迟暮舂已三步离开视线。 她留在原地发愣,舂风吹得一阵凉飕,残舂瓣花卷云端。半晌,她猛然冷醒,指端触着有些肿的瓣,她她她… “大黑!你、你咬我?” 舂⽇乍暖,懒洋洋站得远远,下一瞬即没了⾝影。 她碰地鼓起脸,红红嫰嫰,她她她…喂鱼喂鱼——不对,原来手中的不是鱼饲料。 暧昧才从心底蔓延,她低头伫池畔,面红耳⾚了一个下午。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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