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兰陵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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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凤舞兰陵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书号:46870 更新时间:2018/10/5 
第26章
  ⾼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午‬。

  他很疲惫,心情十分低落,却在进⼊府门后便毫不犹豫地直奔自己的卧房。管家一路跟着他,小声地将和士开曾经来过,与顾在房里单独呆了一炷香时分的事说了。⾼肃微微一怔,什么也没问,便挥手让他离开,随即推开了房门。

  顾躺在上,已经睡着了。

  房间很温暖,⾼肃脫掉⾐服,外间已经有仆人抬来浴桶,在里面倒満热⽔,滴上香露。他浸进去,洗掉満⾝酒气,这才稍觉舒坦。

  回来这一路,他翻来覆去想了想去,本不知道该如何对顾说,自己就要成亲了。

  宮‮华中‬筵,百官云集,小小的⾼纬看着据《兰陵王⼊阵曲》编成的舞蹈,忽然对他说:“先帝在世时,一直惦记着长恭的婚事,现在先帝崩逝,爱卿应尽早完婚,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他的话说得天真,却以忠孝为前提,顿时博得了群臣好感,纷纷附和。

  ⾼肃无法拒绝。在《兰陵王⼊阵曲》中拒绝皇帝的旨意,既是犯上不敬,更是对先帝的忤逆,只怕立时便会为千夫所指,落个居功自傲,目无君上,有不臣之心的罪名。⾼纬虽小,现在还看不出其本是否暴戾,但也难保不会在别人的撺掇之下将自己斩了。

  思虑虽多,却只是短短的一瞬,他立刻躬⾝施礼,一口答应:“臣遵旨,回去便挑个好⽇子亲。”

  立刻有好事之人张罗着,要宮中太监拿来皇历,当即挑出良辰吉⽇,二月初十最宜嫁娶。⾼纬很⾼兴,立刻拍板定夺:“那就是这一天。”

  ⾼肃除了点头称是,本无话可说。

  他早已想通了,如果自己不在了,顾怎么办?他再想护着她也不可能了。只有自己活着,才能让心爱的人过得好,没有王妃的尊荣算什么?顾本也不是喜爱荣华富贵的人,只要他们两人能一直在一起,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即使要违心地去娶一个不认识的女子,那也算不得什么。

  擦⼲⾝体,他穿上⽩⾊丝绸的中⾐,走进里间,上躺到顾⾝旁。

  有奴仆到外间抬走了浴桶,吹灭灯,关上门,屋里便恢复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顾忽然轻声说:“你回来了。”

  ⾼肃一惊:“我吵醒你了?”

  “没有。”顾挪了一下⾝子,枕到他的⾝头,伸手搭上他的,懒洋洋地说。“我一天到晚都在睡,并不困。今晚睡得早,刚才就醒了。”

  “哦。”⾼肃伸过胳膊,将她抱住,温柔地抚着她的背,却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沉默片刻,顾低低地说:“和士开来过了。我知道你就要成亲了。”

  ⾼肃闷了很久,长叹一声:“情非得已,不得不从。”

  “我明⽩。”顾平静地说。“娶吧,你别顾虑我,我没事。”

  ⾼肃眼圈一热,将她用力抱紧,郑重地说:“在我心里,我的王妃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顾也紧紧地拥着他,似乎想将自己整个人都钻到他怀里,与他融为一体。

  两人都不再说话,过了很久,才渐渐睡着。

  当世有云:“天下郑氏出荥。”说明那里的郑氏宗族相当繁盛,本是⾼门贵族,更出了不少文臣武将,这也是当初⾼湛不许⾼肃悔婚的原因。朝廷需要⾼门名士的支持,而郑氏便具有強大的力量。

  ⾼纬这边刚有旨意,命⾼肃择⽇完婚,郑氏那边便已知晓,立刻按照礼俗,派人来司州问期。

  ⾼肃依礼回复,婚期定在二月初十,将于二月初一派人赴荥亲。

  带着大批聘礼的车队随即浩浩前往荥,成为当地轰动一时的美谈。

  随后,一切都筹备起来,布置新房,发请柬,订酒席,做喜服…说起来,其实与现代的婚礼并无本质不同,只是繁文缛节更多些罢了。

  顾没有搬出⾼肃的卧房,因为新房并不是这里,而在另一个院子。那里原本是用于接待贵宾的客房,环境优雅,装饰豪华,用来做新房是完全够格的。

  从顾发着⾼烧被抱回来,⾼肃就没有再与她有过情事。顾不是没想过,⾼肃是不是嫌她与别人有过沾染,因而不愿再与她爱,但那‮夜一‬在宮中的遭遇太过惨痛,她对情爱之事心有余悸,也就没去多想。

  两人夜夜同共枕,却只是拥抱着,安静地,沉默地,相依相偎,然后渐渐睡去。

  婚事如火如荼地准备着,上上下下一片忙碌。

  随着婚期临近,⾼肃的三个亲兄弟陆续赶来,其他客人也先后到达,司州城內变得更加热闹。

  出于礼节,⾼肃邀请了朝中的一些重臣,包括和士开、⾼阿那肱等权贵,也有段韶、斛律光等亲朋好友,还有皇上⾼纬的亲弟弟琅琊王⾼俨这种⾝份尊贵的孩子。本来他与冠军大将军顾显不,这时犹豫半天,仍然给他发了请帖。被邀请到的人都很给面子,大部分都尽量菗时间前来,实在来不了的也都派人送来厚礼,以表祝贺。顾显很想来看看女儿,但段韶一走,边塞守御的重任就都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只得留下,不过仍然备了一份重礼,托段韶带来。

  顾的⾝体渐渐康复,只是仍然有些虚弱,走动多了就容易累。⾼肃对她很体贴,每⽇里山珍海味,滋补佳品不断,还尽量菗出时间来陪她出去散步,又怕她累着,怕她受了风寒,对她保护得风雨不透。

  顾很平静,偶尔会对他微笑,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天真活泼,喜胡说八道,逗他开怀大笑。⾼肃对她的变化很难过,却感到束手无策。他毕竟太年轻,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顾其实喜这样的感觉,两人携手走过风雨,经历沧桑,将恨海愁山一起推开,那样的爱才是真正的甜藌。

  很快,亲的队伍便出发了。

  顾站在河边的柳树下,看着⾼肃最信赖的大将尉相愿鲜⾐怒马,带着护卫队以及仆从出城而去。

  ⾼肃走到她⾝后,轻声问:“在想什么?”

  顾抬头看了看正在绽放新芽的柳枝,触景生情,不由得脫口而出:“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肃沉默片刻,抬手揽住她的肩,温柔地道:“不要胡思想,我是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我没想要离开你。”顾转头看着他,微笑着说。“不过,我有半年的假期,想出去走走。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

  “这事我来安排。”⾼肃不由分说。“你先把⾝子养好。”

  顾很喜他的霸道,懒散地点了点头:“好啊,就让你来安排吧。”

  ⾼肃笑了,却终究有些放下心,以后更是派了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以防她不辞而别。

  顾才不会先跑,她要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娶亲,更要确认他是否快乐。⾼肃心地纯良,她才不肯让他受欺负。

  亲队伍在二月初一到达荥,然后在初三启程,带着新娘、陪嫁来的家人、丰厚的嫁妆前来司州。

  二月初十,便是⾼肃的大喜⽇子。

  顾一早便起⾝,亲手为⾼肃穿上大红喜袍,替他系上⾐带,梳好头,带上喜冠。

  ⾼肃默默地看着她围着自己忙碌着,不知怎么的,却觉得有种苍凉的气息在屋里弥漫。

  顾替他做好了一切,这才退后一步,仔细端详着他,随即笑道:“你是我见过的最俊俏的新郞。”

  一⾝绣着鸳鸯戏⽔的大红吉服更衬得⾼肃眉目如画,可他却并没有一般新郞倌的那种喜。他拉过顾的手,温柔地说:“儿,你且忍耐一时。将来,我一定会让你做我的王妃。”

  顾靠近他,伸出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肯定地道:“你别忧心了,我不会不告而别的。”

  ⾼肃这才放下了心。

  外面的管家恭敬地说:“王爷,吉时快要到了。”

  “嗯,知道了。”⾼肃拉着顾的手,便要出去。

  顾笑道:“我得更⾐,你先去吧。”

  ⾼肃却很固执,并不肯独自出门,而是拿起顾准备好的⾐裳,替她换上。

  顾仍然穿着男装,里面是雪⽩的⾐,外面是淡⻩⾊的长衫,头上戴一个小小的⽩⽟冠,看上去清秀脫俗,特别漂亮。

  ⾼肃愉快地笑了,淡淡地说:“很好看。”

  顾也⾼兴起来,便跟他一起往前厅走去。

  那里⾼朋満座,与顾情的却没几个。⾼肃与来宾们抱拳寒暄,本无暇分⾝,而顾早就放开了⾼肃的手,在他⾝后溜进厅里,与⾼延宗打个招呼,便跑到段韶⾝边,笑嘻嘻地叫道:“义⽗。”

  段韶坐在上座,带着一脸慈爱与恭谨,与七岁的琅琊王⾼俨说话。见她来了,他愉快地点了点头,随即微微皱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前阵子受了风寒,病了一场。”顾的脸上带着満不在乎的神情。“现在已经好了。”

  “哦,自己得多当心。”段韶指了指旁边那个⾝穿锦⾐的孩子。“来,见过琅琊王。”

  顾立刻抱拳一礼,正⾊道:“末将顾,见过王爷。”

  ⾼俨虽然小,却甚懂礼仪,笑着说:“顾将军免礼。”

  “谢王爷。”顾抬起⾝来,顺着段韶的手势,坐到他的⾝后。

  厅里笑声不断,外面越来越响的礼乐声都差点被盖住,直到喜娘在门口提⾼了声音:“吉时已到,请王爷门前亲。”大家才簇拥着⾼肃,急步走了出去。

  顾跟着出门,兴致地看着喜娘从大红花轿里将凤冠霞帔的新娘搀扶出来,将大红花绸的两端放在⾼肃和新娘的手中。新娘个子不⾼,⾝段窈窕,袅袅婷婷地被自己的丫鬟和喜娘搀着,随着⾼肃走到喜堂。

  两人规规矩矩地一拜天地,⾼堂却没有,悬了一幅⾼澄的画像代替,然后便是夫对拜,送⼊洞房。

  ⾼肃没有进去,待新娘进门后,他便走出来,吩咐开筵。

  美酒佳肴都被迅速送了上来,宾客坐在桌边,觥筹错,声笑语不断,不时有人向新郞敬酒,场面成一团。

  顾坐在段韶旁边,一边吃菜一边向他询问自己爹爹和继⺟的情形。

  段韶微笑:“你爹爹很好,瞧着倒似更年轻了些。你继⺟在正月十五临产,给你添了个弟弟。你爹给他起名叫顾悦。”

  “太好了。”顾很开心。“我明天出去买个金锁,你帮我带回去给弟弟。”

  “好。”段韶看着她,忽然关切地道。“儿,兰陵王已经成亲了,你也向朝廷告了半年的假,是不是也回家看看?你爹想念你得紧,义⽗也是。”

  “我也想你们。”顾乖巧地说。“不过,我即使要离开,也得向王爷禀报。”

  “嗯。”段韶温言道。“如果你觉得不便启齿,我可以替你开口。”

  “不用,不用。”顾连忙‮头摇‬。“等他的亲事办完,我自会跟他说。”

  “那也好。”段韶便不再多说什么,转头与坐在不远处的和士开寒暄起来。

  和士开一直微笑着,眼光偶尔掠过顾,却自始至终没去与她单独说话。顾只是对他笑笑,也没有主动招呼他。两人似乎是君子之淡如⽔,没人看得出他们曾经有过怎样深刻的纠葛。

  喜宴直到‮夜午‬才散,段韶年纪大了,撑不住,先告辞离去。顾倦极,将段韶送出大门后,便径直回屋,‮浴沐‬后‮觉睡‬。

  等到月明星稀,更鼓声声,⾼肃才送走最后一拨客人。

  他是王爷,⾝份尊贵,没几人有胆子闹洞房,与他品级官位相当的又自峙⾝份,不会做那无聊之事,因此他倒少了许多⿇烦。

  他去到新房,将新娘的盖头挑了,又在喜娘的唠叨下与新娘喝了杯酒,吃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新娘年方十六,生得并不美,只能算中人之姿,情却娴雅端方,有着大家风范。所谓“娶娶德”即便在旁人看来,这也是般配的一对。

  烫着金⾊双喜的红烛已经燃了一大半,新娘看着著名美丽与骁勇的丈夫,心下喜,不由得红着脸,‮涩羞‬地低下了头。

  ⾼肃却客气地道:“王妃一路劳顿,辛苦了,这就歇息了吧。”说着,他转⾝走出门去。

  新娘的脸顿时变得煞⽩,茫然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呆呆地不明⽩是什么回事。

  ⾼肃换下喜服,洗漱⼲净,急步走进顾的卧房。

  顾被他躺下时的些微动静惊醒,非常意外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肃笑了,温柔地说:“你忘了?我曾经答应过你,只在你一个人面前脫⾐服,绝不让别人看见。”

  顾呆呆地看着他,忽然明⽩过来:“那…你的新娘怎么办?”

  “她做她的王妃,我会善待她。”⾼肃翻过⾝,小心翼翼地庒到她⾝上。“这样的事,我只会跟你一个人做。”

  顾感动得无以复加,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伸手紧紧抱住他,轻轻地叫着:“长恭。”

  ⾼肃如蜻蜓点⽔一般‮吻亲‬着她,然后在她耳边说:“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好吗?”

  顾的心防骤然崩塌,喜悦地落下泪来:“好。”

  ⾼肃郑重地‮开解‬她的⾐带,慢慢脫下她的⾐服,带着万般柔情,密密地吻了下去。

  ——第一部完——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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