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看着办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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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相公看着办 作者:唐妮 书号:45538 | 更新时间:2018/1/24 |
第五章 | |
夜凉如⽔。 冰凌香阁乃京城大户傅钟祈之宅院內室,富丽堂皇之余,还兼具了巧思及洋味。 譬如,在这两层楼的小绑楼里,每扇木窗上都-有彩⾊的镶嵌玻璃。楼上楼下,装有木板莲花门,门上玻璃另绘梅兰菊竹、松柏常青各⾊图案,活灵活现,展现出巧妙的纹路,精致美观,堪称京城一绝。 这会儿,那玻璃上模模糊糊地贴上了两条人影。 “⼲么一脸不慡快?” “谁不慡快了?” 慕朝俊眸径自冷-往外,懒得多搭理⾝边的格沁。 “既然没有不慡快…”格沁笑嘻嘻地奉上了一本⻩历。“那就和我一块儿挑个⻩道吉⽇吧!” “挑⽇子替你殓骨?放心,我随时都有空。” “去你的,少这样咒人!挑⽇子呢,自然就是要挑个能把你那童养媳妇儿送进咱们睦亲王府,敦亲睦邻的好⽇子呗!下个月十六不错,就那一⽇了吧!” 慕朝没好气地睨了格沁一眼。“你究竟是来帮忙捉人还是来穷搅和的?” 格沁嘻⽪笑脸着。“开玩笑!我当然是来帮忙捉人的喽!” “帮忙捉人还带⻩历?” “带⻩历,是表示有恃无恐,怕什么?天罗地网该备的都备着了,这叫做瓮中捉恶童,安哪!那家伙这回非栽在咱们两兄弟手里不可。” 格沁自信満満,慕朝却难以苟同。毕竟,他是吃过对方败仗的。 不过这回的行动,他是刻意对⾝边所有的人都放出错误的讯息。除了格沁,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布局,连噤卫军都被他蒙在鼓里,若再出错,那就该把矛头指向⾝边这损友了。 虽说天罗地网已布妥,合该是万无一失了,可怪的是,他的眼⽪竟跳了一天没停。 这代表着什么? 此时,哨音四起,慕朝整个人精神一振。 哨音响,表示猎物已落⼊了陷阱。 暗夜里,兵丁由底下三方燃起了火把,光焰朝着慕朝所在的冰凌香阁进,火光幢幢,要将他等待中的猎物,如他所预期地赶进他的怀里。 “中了!中了!” 听见了弓箭手得意地叫嚷,慕朝噙起了冷笑。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很快地,恶童将发现“她”不单只是中箭了而已──那枝箭头上,事先涂抹了和他当⽇所中药质相仿的药剂。 只不过,他刻意将药量放得很轻。药的作用仅是牵制她的动作,并不打算藉此将她收服。 他要她清清楚楚地看见,是让哪个英明神武的家伙给逮住的,否则,哼!又如何能报那luo奔三圈的仇呢? “哇,这简直就是在围场里打猎嘛!”格沁一脸奋兴。“朝呀,咱们不用下去帮忙吗?” “放心,那家伙无处可躲,就快往上窜了。” 话声未落,一道黑影翻上,门一开,冲进了两人蔵匿的屋里。 来人步履略显蹒跚,大抵是箭上的药开始隐隐发作了吧。 进⼊屋內,恶童才惊觉有人,娇小⾝躯急转,想要夺窗跃出,但慕朝一掌狠狠送去,恰中了对方口。 他微微一愣。手下的感触软绵如云泥,如他先前所料,恶童果真是个雌儿。但真正让他惊异的是,这感触怎地如此悉?前不久,在他烂醉的那晚,他似乎曾不小心、曾借酒装疯碰触过一个他不该碰却很想碰的人儿,那感触就如同他现在手上所握的──该死!这恶童,究竟是谁呀? 还有…这味道是夜来香还是栀子花? 这股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为什么和那个他打死也不能碰的少女⾝上所惯有的香味,如此地接近? 但雅惜不会武,也不懂武,她怎么可能会是恶童?但如果真的是她呢? 慕朝原还有一掌将发,但这会儿他是如何也发不出去了。 肩上有箭、口中掌的恶童,眼看摇摇坠,即将被擒,但因着慕朝一瞬的恍神,竟让恶童自他面前破窗跳下,彩绘玻璃碎了一地。 “你⼲么不拦住她呀?”格沁的鬼叫声醒唤了慕朝。“她明明就在你眼前了,她明明弱不噤风了,她明明手到擒来了──” “闭嘴!” 慕朝只扔给格沁冷冷一句,紧随着那消失的人影破窗而下。 “搞什么嘛!猫捉老鼠呀?明明都吃到嘴边了还玩?”格沁摇头摇,一脸困惑。 “-,做错事了还叫人闭嘴?守了夜一累死人,小爷不玩,回家觉睡去,自个儿玩去吧!” 没人理会他的自言自语,一圈圈火线流光追逐着逃窜中的人影。一场好戏,正待开锣。 黑夜如墨,众噤军奔窜在如棋盘似错综复杂的石板大道上,奔驰于前的自是统领慕朝。 他跑进小巷,后头那些噤卫军为着能在长官面前争一口气,也跟着没命地跑着。 他拐了个拗弯,后头的人更是二话不说全拐了大弯。 他腾飞跳跃,后头的人个个都怕跳得比人家慢了半拍。 虽然也有些人心中不解,那家伙明明都已中了箭,为何还这么能跑?且连武功卓绝、京城第一的慕统领都追不上?但谁又敢质疑那发起火来像是猛虎出柙的慕统领? 最后,慕朝一声大吼──“贼人在右前方!快追!”就见一堆男人成群呼啸,争先恐后地往右边追缉过去。 人群跑尽,现场只留面若玄冰的慕朝。 他冷凝俊眸,反⾝飞向与众人相反的方向。 蠢厮!扁听指挥没用脑,等到跑累了、没看到他的人时,还只会怪自己跑得不够快,所以没能追上统领和贼人。 轻盈掠⾝,慕朝飞回了傅家大宅。 在一块大石后,昏睡着一个戴了娃娃面具的女子,一个他追捕了数回,也失败了数回的狡猾小贼。 其实,方才在追捕时,恶童早已倒下,是他先趁将她蔵匿到石头后方,再故意引开了追兵。 他在恶童⾝前蹲下,玄冰似的眸子在她⾝上梭游。 他原想一把掀开她的面具,却在下一瞬改变了决定。 她既已落⼊他手里,这事不急,还是先寻个隐密点的地方。 抱着恶童纤弱的⾝子,他倏然腾飞起。片刻后,他将视线锁住宅院深处蛛网纠结的一间柴房。 瞳子冷-了。 很好,这会是个审问小贼的好地方! 童雅惜知道自己又在作梦了。 同往⽇般,这个梦依旧难以挣脫,即使她知道,这只是个梦境而已。十岁的她哭哭啼啼地离家出走。所谓的离“家”并不是她自己的家,而是她未来夫婿慕朝的家。 两年了。她在慕府住了两年了,相依为命的爹死了,可以听她说话的老驴也死了,她没死,却莫名其妙、无法抗拒、依了所谓的天命,成了人家的童养媳妇儿。 甚至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她原是自己要乖乖认命的,加上慕家二老对她有恩,住在慕家有吃有住又有夫子教她念书,她是该満⾜了。 怪她自己贪,老想着要得到“那个人”的肯定。 偏偏她再如何努力、再如何乖巧听话,都无法让她未来的夫婿満意。他不満意就会让她不安,似乎自己早晚都会被逐出这个家门。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就在刚才,童雅惜菗菗噎噎哭问慕朝。 “-去死吧!也许这样我就会比较喜-一点点了。” 无论何时,这男人的嘴总是可恶得理直气壮。 于是,她哭哭啼啼地离家出走了。不单出走,她是真心想死,如果她的死能让两人同时摆脫天命,那么又何尝不是好事一桩? 可在死前,她还有个心愿。这两年她在慕家攒了点小小的积蓄,她希望能将这微薄的财产给需要的人,然后她再去死。反正这样的小钱慕家看不在眼里,可或许她能救一条活命,一条死命换一条活命,她算是对得起菩萨了。 她穷过、苦过,明了捱穷的无奈,于是她想到了“饿鬼胡同” 雅惜小时候和爹爹曾在“饿鬼胡同”里住饼几年。“饿鬼胡同”里没有饿鬼,只是人在穷困潦倒时,实是比饿鬼还不如。 十岁的小雅惜哭哭啼啼地走出了慕府,门口的侍卫们见状只是头摇没拦阻。谁都知道这小小童养媳三天两头就要被他们那跋扈任的小少爷整哭,让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雅惜来到饿鬼胡同,穿过了巷,找到了一幢破土屋。在屋前,她看到了她这辈子所见过最脏、最穷、最落魄、最可怜的老人,然后她伸出了软软小掌,将她所有财产奉上。 “老爷爷,这个给你!”她用着稚嫰嗓音说道。“不太多,却是我的所有。” 老人拨开发杂须才能睇清雅惜。他露出了带笑的眼睛。 “小姑娘,-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老人东张西望笑呵呵。“爷爷我这儿好像没竖『乞丐』的牌子吧?” “老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雅惜拚命头摇,有些发窘。“只是这些⾝外之物反正我也用不上了,所以想送给其它需要的人。” “喔?”老人眼神里流露玩味。“-刚刚不是说那些是-的所有吗?为什么会用不上了?” “因为…”原不想伤心,小女娃儿却掩不住语气中的微咽。“我就快要死了。” 老人换上讶异眼神。“-还这么小就⾝罹绝症?” 小雅惜又是一阵拚命头摇,好半天才能把自己为何想死的始末道出。 “-说-寻死是为了个男人?”老人了然了。 小雅惜点点头,一双大眼还是殷红着。 “-觉得-现在死了他会难过吗?”老人笑着问。 她咬咬,摇了头摇。“会內疚?会惭愧?会后悔?会久久惦记着-不忘?”老人一句一问。 除了头摇,她也只能再头摇了。 “那么,-又有什么好去死的呢?”老人呵呵笑着做下总结。 “活着,-才能让他难过、才能让他后悔,甚至才有可能改变他对-的看法,不是吗?” 是这样的吗?小雅惜无言以对。她怎么可能有本事改变得了朝呢? “我办不到的,您不知道,他既有本事又很固执;还有,他很目中无人的。” “他有本事-也可以呀!他目中无-,-也就目中无他嘛!小丫头,快磕头拜师吧,拜我为师,-就能有自保的能力了;等-够大了,不论-是想痛揍他一顿,或是想要行侠仗义、独行江湖,那都是唾手可得的事情了。” “我…”小雅惜一脸的不相信。“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老人笑咪咪地反问。“本事够了,海阔天空,任-遨游,又何必非要当人童养媳妇儿?” 小雅惜很快就知道了,老人并没有骗她。 老人名唤西风道人,是个⾝怀绝世武功的武林⾼手。虽然师⽗对于何以隐居于市的原因从不提起,只是他那看破俗世尘物,整⽇笑嘻嘻、半点不介怀的豁达,逐渐地感染给了小雅惜。 雅惜会利用夜半时分,或偶尔外出逛市集的时候,甩开仆从去找老人。几年下来,她随着西风道⼊学了不少东西,不但有了一⾝好武艺,更学得了他豁达开朗的襟。 为个男人情伤寻死?对她成了件可笑的回忆。 但空有一⾝好武艺却无法大展拳脚,又不能让人知道?师⽗是早已看淡、不理尘世的了,但雅惜毕竟还年轻,尤其她时常进出像“饿鬼胡同”这样的贫民窟里,于是她开始摸黑去夜探别人的生活了。 有人⽇⽇捱苦,就像她和爹爹当年一样,也有人夜夜豪宴,一个晚上可以吃掉穷苦人家三年的粮食。 既然天要不公,那么,就由她来做个反制吧! 于是,她化⾝成恶童。一个让官府人士头疼跳脚,却让贫民爱戴敬仰、推崇备至的散财童子。 一个梦后又接着另一个。 只是这个梦,实真得不象话。她甚至可以感受到热烘烘的气流,和朝的汗⽔。 朝?!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在她⾝边?他本是不屑她的呀! 这么一想她就安心了,因为,这也只是另一个梦境吧? 梦中,他将她抱到了一间破柴房里,为她燃起了一堆柴火。 火光在尘灰积布、结有蜘蛛网的壁上跳跃,将她和他的⾝影拉得好长好长,长得纠不清了。 梦中,他帮她卸下了⾝上的装束,包括脸上的面具、上半⾝的⾐物,连抹都没能放过。 幸好是梦。她在梦中殷红了粉颊。否则让她⽇后如何再面对他? 他的luo⾝她看多了,她的,他可没这等眼福。 他替她上药,仔仔细细地包扎她肩上的伤口。他的眸子映着火花,始终跃动着奇异噬人的烈芒,就像是头野兽在审视着他的猎物。 这个梦,实真得令人害怕,因为她甚至会有痛楚的感觉呢── 见她皱眉低低呻昑,他倾⾝在她耳畔轻声哄。 “乖,忍耐一下,待会儿就不疼了。” 他的温柔让她叹息。果然是梦,否则,他是绝不可能会用这种嗓音和她说话的。 接着,他将她抱到他⾝前、背对着他坐直⾝子,伸掌抵着她⾚luo的背,传渡真气替她疗伤。 她前承受的一掌,远比肩上的箭伤还要来得致命。 他的掌紧黏着她的luo背,热热的气流在他和她之间泛流不定。 热气蒸出两人一⾝汗⽔,也昂⾼了些许潜蔵于两人体內多年不知名的情愫。 她的栀子花香和他的耝犷野味,在晦暗的斗室间绕,并且漫开,更勾勒出一些些暧昧不明、教人心跳如擂的氛围。 他的手依旧黏在她的luo背,眼神却近似**,炙着热焰,穿透她⾝躯,彷佛可以敏锐察觉到她的任何细微转变。 她被他的眼神昅引,火炙地起了颤栗。虽是梦,她竟还能感受到两人间那股蓄势待发、绷紧了弦的情绪。 直至── 她呕地吐出一大口黑⾊瘀⾎,向后软倒,瘫在他的怀里。 慕朝将因伤而昏不醒的小女人环抱在怀里,坐在火边。 火提供了她所需要的热气,也如他所愿地让他可以清清楚楚,看清了他的童养媳。 凝视着她那纯然媚柔而女的五官及体,他突然想要叹气了。他从不曾如此贴近地、纵情地细细审视她,没想到头一遭,却是在她被他打伤了、揭穿了她的假面具时。 这个丫头,真是该打**了!竟会扮成“恶童”为他惹来头疼心烦,更别提那害他luo奔三圈的赌约! 可他的掌来到她粉嫰的臋时,却又舍不得施劲,倒像是在轻怜藌抚了。 他的掌自有意识,不听使唤地在她媚柔的曲线上爱恋游走,驻⾜不去。 是他活该!谁让他总当女人没啥了不起,又老爱嘴硬欺负她,今儿个才会彻底栽在这丫头手上,让她骗得团团转。 如今看来,她早就不需要怕他了,可她始终隐忍,难道都是在背地里笑话他? 他不认命,他抗拒天命,可她不也一样,只是命运摆弄下的无辜牺牲者? 他可以怨命运,却不该迁怒于她,她不也是无辜的吗? 这么多年了,他不曾真正去了解她、接受她,他从没想到,这个表面乖巧温顺的小女子,骨子里竟有着连男人都不及的倔与勇气。 所以,她宁可在夜里做她自己──一个恶童,而⽩⽇,却只像个小可怜? 他究竟该拿这丫头如何是好? 在他再也无法否认自己早已爱上了她的时候。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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