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就是这么生猛01:辛亥前夜 第七章 绿林的辉煌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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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民国就是这么生猛01:辛亥前夜 作者:雾满拦江 书号:44688 | 更新时间:2017/12/10 |
第七章 绿林的辉煌时代 | |
第1节世界上最神秘的帮会 有一个人好像被我们忘记了。 易本羲。 易本羲是和女侠秋瑾、姚洪业一并归国的,秋瑾去浔溪女校做了女教师,钱赚糊口,志士姚洪业⾝死,死后留下了为公学而死的遗书。唯独易本羲游侠到了湖南,赶上了六龙山洪江会这一场盛事。 可是当江湖三大势力共同举事的时候,诸位大哥们冲锋陷阵,⾎染湖湘,我们却好像没有看到易本羲的影子,他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他回湖北了! 易本羲急急赶回湖北,是号召九九蔵书湖北的兄弟们赶紧起来响应,可是他来得实在不凑巧,恰好法国友人欧吉罗先生要来演讲,宣传⾰命思想,湖北的同盟会兄弟们正忙于接待,顾不上跟易本羲扯淡,易本羲却是个暴脾气,气急之下,吐⾎数升而死。 这个欧罗吉又是何方神圣,竟敢害得志士易本羲吐⾎而死呢? 这个话要是说起来,要兜一个大大的圈子,简单说来就是这样: 欧罗吉上尉,乃法国在天津的驻军。他是奉了上司布加卑少校的命令,前来湖北讲演的。 那么布加卑少校为什么要命令部下来湖北讲演呢? 这是因为法国驻越南总督下了命令。 然则何以法国驻越南总督会下达这种命令呢? 这是因为法国內阁总理克列孟棱下了命令。 为何法国內阁总理要下这种命令呢? 这是因为克列孟棱最要好的朋友、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总督杜美要求总理下达这道命令。 那么杜美为何又会要求內阁总理下这种命令呢? 这个答案说起来,那就更新鲜了。原因是,孙文此人,赫赫然竟是法国共济会的会员。 这共济会,却是世界上第一神秘的社团组合,有资料表明,对世界影响最大的国美,就是由共济会建立起来的,此外,共济会是否有一个统治全世界的谋,是知道共济会这个组织的人最关心的问题… 最早是在德国,出现了一本名叫《世界政治体系揭秘》的怪书,书中指控共济会正在秘密策划世界范围內的⾰命,果不其然,三年而后,共济会就在法国蔵书网策动了大⾰命,这导致了欧洲史学家对⾰命思想追本溯源,发现世界⾰命思想的开端,正是始于这个神秘的地下帮会。 共济会的势力伸⼊了国中,标志着国中⾰命的发展会更加热闹。 共济会的思想是靠了教士们的传播,而武昌这边接待欧罗吉上尉的秘密机关,对外的名称叫⽇知会,恰恰也是一位基督徒⻩吉亭创办的,说起来也称得上是接待单位对了口。 现在⽇知会的负责人叫刘静庵,他本是已遭取缔的“科学补习九九蔵书网所”的会员,却因为哥老会老龙头马福益起事的时候暴露了,那次事件直接导致的后果是宋教仁被学校开除,亡命⽇本,而科学补习所的会员王汉却怒而追杀铁良至河南彰德,最终投井⾝死。 科学补习所被查抄之时,抄出了刘静庵与华兴会首脑⻩兴的秘密书信,这些书信很快报告给了湖北新军第八镇副统制黎元洪,而担任黎元洪记书员的刘静庵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即将大难临头,兀自回军营去上班,替黎元洪起草文书报告。 第2节苦命的活菩萨 黎元洪这个人,却是出了名的格憨厚,待人以诚,与人为善,本着人善被人欺的基本法则,所以他的名声肯定也不会太好。 却说黎元洪接到部下的报告之后,就把假装伏案工作的刘静庵叫过来,把⻩兴写给刘静庵的信拿给他看,并苦口婆心地教导道:小刘,你还年轻,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加⼊⾰命可是要杀头的啊。 教导过后,黎元洪给刘静庵批了病假,这事就算过去了。 刘静庵跑回⽇知会,继续宣传⾰命。按理说黎元洪放他走路,庒下此事不追究,⾰命人应该对黎元洪有点好印象才对。 偏偏没有! 同盟会指责说:刘静庵不见容于黎元洪… 也不怪同盟会对黎元洪不満,概因黎元洪这个人,一辈子都是吃力不讨好。早年的时候,他在广东⽔师当一名小小的千总,随同广甲号给北洋⽔师送货,到了北洋恰好赶上⻩海海战爆发,黎元洪所在的广甲号就随同北洋⽔师一起出海大战⽇本人。临至两军战前,北洋⽔师排队,将广甲号排在了最容易招惹⽇舰火力的位置,广甲号的管带吴之荣一怒之下,⼲脆下令广甲号走人,退出战斗。 却不想这广甲九九蔵书号也是时运不好,逃至大连湾一带,却搁浅了,于是管带吴之荣命千总黎元洪“坚守岗位”而吴之荣自己却乘小船走了。 未几,⽇本舰追到,准备俘获广甲号,于是黎元洪下令船上的兄弟将船凿沉,决不留给⽇本人,凿船之后,众人蹈海而死。士有蹈海而死,此之谓也,黎元洪此举,堪称悲壮了。 偏偏黎元洪命大,被海浪冲上了岸,居然又活了下来,死战之士,侥幸存生,就算是不给他表彰大会,给个战斗英雄称号,也是说得过去的。 然而黎元洪注定了倒霉,战斗英雄称号蔵书网没得不说,朝廷反倒要追究海战失败的责任,考虑到吴之荣大小是个导领,培养一个⼲部不容易…于是这个责任就落到了黎元洪的头上,他被判处了半年的监噤。 蹈海而死,反被关进监狱,这是黎元洪以前的倒霉事。 缔造民国,反被千夫所指,这是黎元洪以后的倒霉事。 总结起来就是这样,黎元洪这个人,要才⼲有才⼲,要能力有能力,说到对家国,对共和信念的忠诚,此人当之无愧排在民国时代的第一位。奈何此人脾气太好,有黎菩萨之称,对谁都是一脸笑眯眯的。既然他对别九九蔵书人没脾气,别人难免都要对他发发脾气的了。 大凡部属犯了事,黎元洪无一例外统统包庇,尤其是⾰命人在他的眼⽪子底下活动得最势,黎元洪却半闭了眼,硬装看不见。 但同盟会对黎元洪的要求,不是你装看不见就算完了,那留生学领袖杨度不就是不肯加⼊同盟会吗?结果怎么样?最后不得不亡命东京,东躲西蔵? 现在黎元洪又跟同盟会顶牛,会有他的好果子吃吗? 总之,黎元洪所信持的“以人为善,以德服人”的人生观念,在同盟会面前是不起作用的,只能成为一个供大家攻击九九蔵书网批判的活靶子。 但是当时刘静庵还顾不上批判黎元洪,他正忙着在⽇知会发展⾰命力量。自打离开黎元洪的管束,刘静庵就发了飙,居然一口气发展了一百多人。 这一百多人之中,多有知名人士:孙武,季士霖,刘尧徽,彭楚藩,熊秉坤,吴兆麟,王宪章,蓝天尉,熊子贞(熊十力)… 除了这些名人之外,刘静庵还发展了一个名气更大的人: 郭尧阶! 这个郭尧阶是谁? 想一想,志士史坚如三炸广东巡抚衙门,是谁告的密并将他抓捕? 探侦郭尧阶! 天啊,这个家伙怎么从广东跑到武昌来了? 第3节头颅猎人 实际上,这位郭尧阶应该算是国中最早的猎头人,专一猎取江湖会兄弟们的大好头颅,借此钱赚谋生。 郭尧阶最早的业务是在广东开展,但是随着形势的变化,两湖地带的⾰命风声越来越兴旺,于是郭尧阶就兴冲冲地赶来武昌,搞了个分公司,开展业务。 在武昌,⽇知会的刘静庵讲座每周都公开讲演,同盟会活动几乎是处于公开状态,郭尧阶只要找几个年轻人,痛哭流涕地拍着脯叫几声:不平哉,不平哉,国中最不平…就很容易加⼊了⽇知会。 所以当共济会的欧吉罗先生来⽇知会讲演的时候,郭尧阶也以积极分子的⾝份跑前跑后,端茶倒⽔,鼓掌呼,忙得不亦乐乎。 除了郭尧阶,还有一个更刺的人物,也跟在刘静庵庇股后面跑跑颠颠,出了不少的力气。 这个人的名字叫张彪。他又是何许人也? 张彪,两湖总督张之洞的亲信,官任湖北新军第八镇统制。 九九蔵书说明⽩点,湖北新军系张之洞一手所创建,军队中官最大的就是这个张彪,官职排第二位的则是黎元洪。 张彪,人称丫姑爷,他得以蒙张之洞的赏识,那还是八年前的时候。 八年前,张之洞出任山西巡抚,一次去文武庙,归来的时候,有一群剽悍百姓当道劫轿,要将张之洞捉了去煮了吃,张之洞的亲随护卫及轿夫撒腿狂奔,张之洞也追在护卫庇股后面跑,却硬是跑不过他们,结果落⼊了百姓之手。 百姓们将张之洞拖到路边,就地生起火来,正要烧烤,恰逢一个路人经过,见此情景大为诧异,就上前建议大家要文明,食人生番是野蛮的。众百姓大怒,起粪叉饭铲就向过路人扑了过去,却见过路人不慌不忙,拳脚齐下,力战众百姓,打得天昏地暗一塌糊涂,竟然被他以一人之力,打走了拦路的強人,救下了张之洞。 张之洞大喜,问其姓名,乃晋人张彪是也,蔵书网目前下岗待业。此后张之洞将他带在⾝边,视为心腹,并将自己⾝边最伶俐的婢女嫁给张彪做老婆,于是张彪遂有了丫姑爷的美称。 然则张彪又何以跑来⽇知会做义工,难道他也加⼊了同盟会吗? 非也! 实际原因是,刘静庵闹得动静太大,欧吉罗这个洋人又太刺眼,⽇知会的活动完全是公开的,就算是张彪闭上眼睛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所以闻知欧吉罗要来讲演,于是张彪率了大批的密探队伍,跑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总之,欧吉罗先生讲演之⽇,在场倾听的,密探比同盟会的人多,同盟会比老百姓人多,总之是一个奇怪的集会。 官家探侦和私家探侦全都盯上了欧吉罗上尉,这洋哥们儿的⿇烦来了。 欧吉罗上尉却全然不知,话说他演讲完毕,⾝边簇拥着无数的官家探侦私家探侦,七嘴八⾆旁敲侧击,饶是他口风再紧,也耐不得众探侦过于热情,该怈露的机九九蔵书密他一点也没留下。 然后欧吉罗上尉离开武昌,走汉口,经长沙,赴九江,过南京,奔海上,途福州,绕厦门,如是一番长途跋涉,带着数不清的探侦又回到了天津。 见欧吉罗已经消停了,众探侦召开了首届探侦大会,讨论下一步的工作⽇程,经过两天夜一的烈争议,最后会议决定,所有的探侦每人出五元钱,拿去贿赂欧吉罗的人私厨师,让厨师替大家搞点报情出来。 厨子无端落得一笔飞来财,大喜,就钻进欧吉罗的卧室,将带字的纸片统统拿出来,给了探侦们,探侦们把资料拆开,每人分得一部分,就拿回去给张之洞,要求差旅费用报销。 张之洞把这些怪资料再上报,清廷便以此为据,对法国府政提出強烈涉,要求法国佬放弃对国中內政⼲涉的愚蠢做法。 法国人直翻⽩眼,将欧吉罗调去了越南,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官家探侦人多势众,钱赚容易,可是私家探侦就不容易了。这边郭尧阶一直在⽇知会中琢磨,琢磨哪颗人头最值钱,说老实话,隐匿于⽇知会中的几个同盟会,张之洞这边开出的赏金价格都不是太⾼,最⾼的才五百元。 除了同盟会的兄弟之会,另被通缉的有长江会大龙头刘家运,赏金五百元。可是刘家运并没有出现在⽇知会,其他的同盟会成员价格太低,搞上一次,怕是赚不了多少。 赚不了多少钱也没办法啊,生意总是要做的。 于是郭尧阶向⽇知会的兄弟们爆料,说是湖南合六锑矿公司的经理刘小霖,愿意掏十万元钱给大家,同盟会的兄弟们头脑不是一般的简单,也不想想十万元钱是个何等吓人的数目,就纷纷跑去找刘小霖饭局,结果饭没有吃上,同盟会中多名志士反被捉走。 被捉走的志士中,最幸福的大概要算是华兴会的胡瑛,因为监狱长谈国华就是他岳⽗,于是岳⽗大人考虑到女儿的夫生活,专门在监狱里给女儿女婿设了个单间,据说单间里有书有报,还有先进的菗⽔马桶,老胡就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继续坚持⾰命。 另有一位人李亚东,此人更狠,他无端在饭局上被逮到监狱里来,很不开心,于是建立了湖北军队同盟会,会员发展到两百四十多人,每天数不清的同盟会员赶来监狱向他汇报工作,搞得监狱热闹非凡…这是后话,略过不提。 然后郭尧阶亲领巡警去抓捕⽇知会的骨⼲成员,并指控说刘静庵就是江湖大豪士刘家运,这个坏家伙给刘静庵惹了大⿇烦,⼊狱之后,刘静庵被多次刑讯,非着他承认自己是刘家运不可…他不承认怎么行?他不承认大家的奖金找谁去要? 这一次被捕的,⽇知会同盟会总计有十几人,秘密机关遭到了彻底的破坏,除了郭尧阶一人发了点小财之外,再就是湖北的⾰命发展遭到了阻竭,此后会武装起义的中心,由湖湘而转向了两广。 第4节两广豪杰 话说新加坡有一富户人家,系嘲州府嘲安县人氏,姓许,家有一子,名雪秋,自幼不爱读书,亦不喜钱财,唯其一个喜爱是舞刀弄,让家人碎了心。⽗⺟在世管着他时,情形尚好,未几⽗⺟双双病故,那许雪秋一发不可收拾,每⽇里不事产业,只管呼朋唤友,打熬筋骨,一心一意只是羡慕江湖好汉的生活。 忽一⽇,有一游方郞中经此,言语间散布⾰命思想,鼓吹尽杀満人,恢复汉人天下,许雪秋听得如醉如痴,当即回家卷起一包金银,启程回国,到了嘲安县宏安乡的老家,就开始四处寻访英雄豪杰,以图共举。 却说嘲安一带,正是洪门三合会的势力范围,⻩冈的会首有余丑,余通,丰顺之罗飞雁,饶平之丘松,揭之林鹤松,惠来之⻩德胜,海之陈芸生…这众位会英雄,也各怀有抱呑天下之志,与许雪秋一见如故,当下众兄弟立坛拜盟,星夜结义,筹饷购款,共图大举。 许雪秋自去南洋购置武器,并派了一个叫李杏坡的人,负责接待四方英雄,另一位吴金铭,以办团练为名,聚集了四百多名三合会兄弟,于嘲安七都祠紧张地练。毕竟是第一次起义,兄弟们都没得经验,每⽇里只管大张旗鼓,张张扬扬,九九蔵书却忘了那清廷也是大活人,岂有一个坐着等死的道理? 遂有清廷密探(严重怀疑此密探就是郭尧阶)假意⾰命,投奔李杏坡。李杏坡大喜,合盘向来的密探托出起义计划,结果清廷捕快大至,李杏坡亡命途中被杀。 正在七都祠训练的吴金铭也遭官府拘走,然后官府大搞政策攻心,鼓励许雪秋速速去衙门自首,徜认罪态度较好,或可网开一面… 政策攻心的庒力太大了,许雪秋只好硬着头⽪去道台衙门自首,却不料到了官府他老兄一亮⾝份,原来他也曾捐得候补道的头衔,和正要提审他的员官平级。 这案子就没办法审了,俩道台在官衙里小饮一通,酒酒酒,邀朋会友,临风不可无,对月只需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那位被下了大狱的吴金铭,另有当地乡绅⽗老出面,保释出狱。 然后许雪秋再去新加坡筹款,还要接着⼲,这次算他幸运,恰好遇到了也正在四处弄钱的孙文,于是孙文強烈建议他加⼊同盟会,起义的事他去,筹款这活就给孙文吧。 1906年,许雪秋正式加⼊同盟会。 孙文正式任命许雪秋为“华中国民军东军都督”颁鹰球图章,并亲绘一面青天⽩⽇旗与许雪秋,派他回去继续起义。为了确保起义的成功,孙文还出派了六名同盟会员,并两名黑龙会会员萱野长知、池享吉,总共八名⼲部,一起奔赴⻩冈镇。 此后许雪秋将秘密机关设在⻩冈镇担⽔街巷二号“泰兴号”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之后,三合会已有超过千人表示对下一次的起义感趣兴。 第二次起义定于1907年2月19⽇,这次起义堪称一次尽善尽美的策划,起义的攻击目标是嘲州府城。⻩冈、浮山埠及揭方面的三合会共同发动,兵分三路,此外各通要道均有兄弟埋伏,连揭炮台都考虑在內了。 然而,临到起义的夜晚,却突然出了一桩怪事。 那夜一,天气无缘无故地突然大变,就好似猪八戒突然下了凡,倏忽之间风雷大作,风雨加,天⾊黑得好似锅底,面对面站在一起的人,居然看不到对方的人影…揭一路的兄弟,在杀奔嘲州府城的途中越走人越少,大半兄弟全都了路,⻩冈这边更惨,由于夜⾊过黑,许雪秋摸扒滚打找了半夜,也没有找到集合的地点… 当时许雪秋火气就大了,这叫什么事啊,今天这个义不起了,大家统统解散… 生气的许雪秋带着黑龙会的两名兄弟萱野长知、池享吉气呼呼地去了港香,拍电报向孙文请示。却不料许雪秋前脚一走,后面兄弟们自己⼲起来了,而且很快就攻破了⻩冈协署… 第5节反清复明孙中山 却说那夜一风疏雨骤,浓睡不消残酒,众兄弟尽皆失在起义的途中,搞得起义泡了汤,但起义的风声却早已嚷得尽人皆知。于是清巡防营候补千总蔡河宗扬言,要对三合会的秘密机关“泰兴号”进行一次审计大检查。 听到这个消息,众兄弟大喜,立即调兵遣将,凑⾜了几百人,埋伏在外浮山的路上,准备给蔡河宗一个教训。 那一⽇几百兄弟埋伏在路边,从早埋伏到晚,饿得饥肠辘辘两眼昏花,也未见到一个清兵的影子,无奈之下返回,想吃点东西,却不料回来之后大惊,只见泰兴号门倒墙塌,空无一人,留在这里的几名兄弟却一个也不见了,现场只有一片打斗后的痕迹。 众兄弟急忙四下里一打听,才知道蔡河宗那厮早就带着清兵来过了,而且已经将留守的三合会兄弟逮去协助调查了。蔡河宗这厮之所以来无影去无踪,说穿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只不过他是乘船走的⽔路而已。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兄弟们在陆路上埋伏,你却故意走⽔路,存心耍三合会的兄弟们玩是不是? 是可九九蔵书忍,孰不可忍! 当时余丑就火了,丢他老⺟,欺负人欺负到这种程度,这蔡河宗真是太不像话了,大家马上动手,立即強攻⻩冈协署,救出被掳走的兄弟们。 正所谓一呼百应,霎时间千余名三合会兄弟聚于⻩冈三里之外的坟岗上,每人⾝上挂一条⽩布,上印鹰球徽号,然后众兄弟齐声宣誓,余丑并宣布军法十九条,然后兵分四路,杀向⻩冈城。 正杀之间,那缺德的老天又来捣,只听一声惊雷,泪飞顿作倾盆雨,三合会的兄弟全都傻了眼,丢下便走。 三合会兄弟生死不惧,却为什么一见大雨就魂飞胆破呢? 原因很简单,三合会的兄弟们使用的武器,全都是自己在家里制造的火铳,这种火铳杀伤力強于拳头,而且还有一个拳头比不了的音响功能,可被雨⽔一淋,火铳的战斗力一下子就降到拳头以下,这让兄弟们如何受得了? 危急时刻,⻩冈城中突然火光大起,霎时间情势扭转。 这把火,却是三合会大佬陈涌波放的,他眼见天降大雨,摧毁了兄弟们的战斗力,情急之下索一把火烧掉了蔵书网一座祠堂,火光起处,城中的守军顿时心寒胆裂,再不复此前的凶悍。 熊熊的火光之中,陈涌波大步向前,怒斥守军,要求面见候补千总蔡河宗。 蔡河宗下令,让陈涌波进去。 陈涌波单找蔡河宗,那是有缘故的。一来蔡河宗此人与三合会兄弟多有往来,有点宋江未上梁山之前的意思,再者蔡河宗此人能力非凡,可怜见的在清兵这边混了好久,才堪堪混上“候补千总”最多不过是个副股级⼲部,这对蔡河宗来说委实是件丢人现眼的事情… 晓以大义,动之以理。 这边⾰命成功后,还有太多的大都督的职位可供蔡河宗挑挑拣拣,你说这蔡河宗会跟自己过不去吗? 于是蔡河宗火速加⼊⾰命,掉转口,冲⼊协署,擒杀司官巡抚王绳武,守城把总许登科,并俘虏了⻩冈同知谢兰馨,都司隆熙等。 ⾰命军大获全胜! 胜了归胜了,但由于三合会的兄弟们文化⽔平不是太⾼,不晓得孙文是⼲什么的,以为孙文定然是反清复明的好汉,就发布公告,署名“大明军政都督府孙”在历史上首次竖起了孙文设计的青天⽩⽇旗。 第6节失踪者之谜 正在港香拍电报的许雪秋,从报纸上看到⻩冈的兄弟们已经⼲了起来,登时就急了,他带了四个人飞快地往回赶。 哪四个人? 汪精卫,胡汉民,以及黑龙会的萱野长知、池享吉——仍然是汪精卫最拿手的维持会式的组合。 许雪秋五人匆匆赶路,三合会的兄弟们兵分五路,也在匆匆向并洲进军,本打算是打清兵一个冷不防,可是清兵却早有防备,三合会反倒差点中了清兵的埋伏,烈战过后,三合会阵亡二十多名兄弟,被迫撤走。 清军衔尾而追,而且从海面上包抄,迫得起义军一步步又退回⻩冈。正在往土造火铳里填装炸九九蔵书网药,那该杀的老天爷又来捣,大雨倾盆,彻底解除了三合会的战斗力。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宣布解散。 此后诸兄弟有钱的都逃到了海外,没钱的就比较惨,只能分撤到福建乌山防守,这次起义就这么结束了。等到许雪秋带汪精卫及⽇本人赶到,一切都晚了。 这次起义搞得许雪秋两头跑,说起来实在是很惨,但更惨的还是七女湖那边。 实际上,如果不是老天夜一个劲地捣蛋,搞得⻩冈三合会兄弟万般无奈的话,只要能够再坚持六天,⻩冈就能够和七女湖这边结成片了。 七女湖这边的起事,说起来极尽离奇,九九蔵书不可思议,充満了难解之谜。 说到七女湖,就要从庚子年间孙文于惠州的二次起事说起了。那一次起事的总指挥是兴中会的郑士良,他的助手是邓子瑜,先锋官叫⻩耀汉,起事时⽇本志士山田良政被杀。 惠州起事失败后,郑士良、邓子瑜及⻩耀汉三人都逃去了港香,那郑士良却被人毒死,凶手不知何许人也。而邓子瑜和⻩耀汉两人,则分别在新加坡开了一家旅馆,从此成为了旅游业大亨,进阶到了成功人士行列。 1907年初,孙文密召旅店业大亨邓子瑜及⻩耀汉,两人去了之后,只见孙文⾝边坐有一彪形大汉,龙威虎猛,声势骇人。 孙文向邓子瑜和⻩耀汉介绍说,这名大汉,乃江湖中成名大哥,姓余,名绍卿是也,余大哥在江湖上端的有名望,说是一言九鼎,也不为过。现今孙文命令,由余大哥领队,带邓子喻和⻩耀汉两人经由港香潜⼊惠州,再行举事。 于是余大哥带着邓子瑜和⻩耀汉去了港香,刚刚到地方,就被港香 察警盯上了,⻩耀汉就掉头回新加坡去了,还是开旅馆全安。 现在只剩下两人,于是余绍卿大哥命邓子瑜在港香等信,余绍卿只⾝进⼊內陆,此一去,便如泥牛⼊海,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大哥余绍卿失踪,与他同时失踪的,还有这次起事的活动经费。 可想而知邓子瑜是何等的郁闷,大哥失踪了,钱也没了,就只好打报告,朝同盟会驻港香分会的负责人冯自由要。算计时间,邓子瑜打报告要钱的时候,许雪秋应该也在冯自由那里拍电报満世界找孙文呢,这两人相互之间就没有搭句话吗? 估计是没顾上,邓子瑜这边一口气找到了三个兄弟,这兄弟三人的名字也出奇的标准一致:陈纯,林旺,孙稳…瞧瞧这名字,也太整齐了吧? 邓子瑜派了陈、林、孙兄弟仨去⼲活,这兄弟三人活⼲得让人吃惊。 纠合了二三百人,一举占领了七女湖镇,并夺得该镇巡防营的械弹。 三⽇而后,克泰尾,杨村,三达,攻占杨村西南,夺得博罗东北,转而向南,横行于归善之东。 清军四个营,对此无可奈何。 五月初八⽇,大败清军于八子爷。 然后众位兄弟就回来了,因为弹药打光了。 回来之后,起义将领们被安置在屯门青山农场,做了幸福的园艺工。 三年而后,邓子瑜途经惠州,被清廷发现,要求引渡,同盟会花钱请律师辩护,无效,终被押解给清吏杀之。 七女湖之役,打得如此漂亮,按说应该有些战报描述一下战况细节才对。 但是没有。 我们得到的细节在东京——东京同盟会的兄弟们,打起来了! 第7节孙文的⾝价 第一场架,是从升起在⻩冈那面青天⽩⽇旗开始的。 同盟会要搞形象设计,就得先行设计一个LOGO,搞出一面富有国中特⾊的旗帜来,⻩兴对这面旗考虑了太久太久,他的梦想就是弄出一面井字旗,以示恢复汉制之意,但是孙文却对他谆谆教诲说:克強兄,我们搞⾰命,就不要想着名利二字,功不必我成,名不必我就。 ⻩兴问:既然你不求名不求利,那还和我争什么呢? 孙文说:我不是和你争,我只是坚持我的观点——还是青天⽩⽇旗最好。 ⻩兴说:别提你那青天⽩⽇旗了,那明明就是⽇本膏药旗的变种——有⽇本并华之象,应当速速毁弃。 孙文闻言大怒,厉声道: 仆在南洋,托命于是旗者数万人,毁之,先摈仆可也! 孙文的意思是说,青天⽩⽇旗是不可更改的,谁不同意,给我滚蛋! ⻩兴也火了,当场发誓退出同盟会。 而后回过头来,⻩兴又后悔自己当时情绪过于烈了,他写信给胡汉民说: 余今为与大局,已勉強从先生意耳! ⻩兴屈服了,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宋教仁却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说:孙文这个人,太专横了——待人做事,近于专制跋扈。于是宋教仁立即和同盟会决裂,辞去庶务⼲事一职,带着一个叫⽩逾桓的人去东北找黑社会去了——活动绿林。 这件事过去后,时逢六龙山洪江会举事,朝廷很生气,就向⽇本提出来逮捕并引渡孙文的要求,⽇本西园寺內阁接到清廷的照会之后,就去找黑龙会的魁首內田良平商量。至少在西园寺內阁的眼里,黑龙会与同盟会没什么区别。 內阁与黑龙会经过一番紧急协商,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于是⽇本府政出面,当着內田良平的面对孙文说:清国要求我们抓起,押送回国,我们当然不会这样⼲,但我们⽇本府政也不可能和清国弄僵关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孙文离开⽇本。 当然,就这样让孙文离开,也有点说不过去,幸好黑龙会中有一位股票商人铃木久五郞,铃木愿意资助一万元与孙先生,同时作为补偿,⽇本府政也可以一次支付孙文五千元… 听听⽇本人开的这价格。 还记得康有为那老兄走的时候,⽇本人掏了多少钱吗? 九千元! 现在轮到了孙文,才五千元,整整差了一半,这岂不是指着孙文的鼻尖骂娘吗! 可就是骂了你了,你孙文又能怎么着?你看看人家康有为,举手投⾜,弄一个保救大清皇帝公司,轻而易举地就弄到了上百万的巨款。再看看你孙文,连船票都着会中九九蔵书网的兄弟卖房子卖地… 总之,⽇本人认为,与康有为相比,孙文的经营能力还差得远,五千元钱,这就⾜够了。 果然不出⽇本人所料。孙文大喜:成! 于是黑龙会设宴,由內田良平主持,在⾚阪区三河屋,参加这次宴会的有:孙文,章炳麟,宋教仁,胡汉民,刘师培,汪东,宮崎寅蔵,清藤幸七郞,和田三郞等人。 宴罢,孙文带着黑龙会的萱野长知、池享吉及胡汉民、汪精卫等人南下——所以这四个人才会和许雪秋走到一起。 第8节都是金钱惹的祸 这时候的章炳麟,⾝份是非常奇特的。 他并非是同盟会的人,但因为⾐食无着,孙文让他做《民报》的主笔,这等于是收编了他,所以说他也应该算是同盟会的人。 章炳麟知道,孙文从黑龙会那里拿到了一万元,却不知道⽇本府政也支付了孙文五千元,更不知道孙文已经被驱逐出境了。 所以当孙文临走之前,从黑龙会的一万元中拿出两千元,给章炳麟办《民报》之用,章炳麟明确表示不够,应该把一万元全都留下——你孙文不是去南洋募捐去吗?带这么多的钱⼲什么?九九蔵书网 孙文也不解释,只管揣钱走人。 ——我们知道,孙文的这笔钱肯定没用在⻩冈,因为⻩冈的兄弟使用的都是土造火铳。 ——这笔钱同样也没用在七女湖,七女湖的兄弟是攻下了七女湖镇的军械库,得到的武器。 那么这笔钱——至少其中的一部分是让江湖大哥余绍卿那兄弟揣走了。 不管这笔钱哪儿去了,反正同盟会这边没人知道孙文到底拿了多少钱,不知道最好,免得⿇烦。 可是孙文刚走,黑龙会的四个⽇本人突然打了起来。 四个⽇本人分两伙,平山周、北一辉、和田三郞这三个人一伙,合起来暴打宮崎寅蔵,打得宮崎寅蔵吱哇惨叫,満地跑。 同盟会的兄弟听到黑龙会打架,章炳麟、张继、刘师培、谭人凤以及田桐急忙赶来劝架,这一劝架才知道,原来孙文还从⽇本府政那里拿到了五千元,而黑龙会之所以设宴,正是孙文保证再也不回到⽇本的表示。 霎时间同盟会诸人目瞪口呆。居然会有这样的事? 那孙文口风够紧的啊,一个字也不透露,把大家全都蒙在鼓里了。 张继第一个大叫了起来:这是受贿!孙文九九蔵书被收买了!此举有损同盟会的威信! 他声称——⾰命之前,必先⾰⾰命之命! 章炳麟则是拿起笔来做刀,将《民报》上孙文的照片撕下来,批上“卖《民报》之孙文应即撤去”的字样,然后把照片和批语贴上邮票,寄到了港香,以羞辱孙文。 章炳麟,张继等人发火还是有理由的,说得过去,可是宮崎寅蔵那几个⽇本人又是什么原因,打成一团的呢? 这事说起来,就有趣了。 概因扶立孙文为同盟会首领,是宮崎寅蔵的力荐,但是平山周、北一辉及和田三郞等人却左瞧孙文不顺眼,右瞧孙文不舒服。他们认为孙文是一个西欧主义者——这几个家伙还真有眼光,连孙文是共济会会员的秘密都硬是看透了——所以他们反对孙文,支持章太炎或是宋教仁出任同盟会会首。 对此,北一辉后来专门写了部《支那⾰命外史》,用来解释这件事情: …当时所发生之內讧,诸友皆以发生于不肖⼊数月之后,因而归罪于不肖之行动,然而不肖方以彼等各自之⾊彩逐步趋向鲜明为快,深希彼等各自贯彻其思想之所向,因此敢于置不肖一⾝之毁誉于不顾也… 九九蔵书网…以孙君英美化之超家国观观之,当其被逐时,⽇本府政赐予之数千金,未尝不可视为对亡命客所给予之际国怜悯,然以太炎国粹主义之自尊心视之,则深以孙君率留生学离去而不威示为憾,且认为孙君实不应密收金钱,如丧家狗之被逐,太炎之所以使孙君辞去总理之理由,亦可使人理解者也… 北一辉这个家伙的眼睛实在是太厉害太厉害了,他一眼就瞧出孙文超家国⾰命的共济会思想,相比之下,这个⽇本人更欣赏章炳麟富国中特⾊的“国粹主义”这就难怪他要跳出来闹事了。 第9节托尔斯泰给了国中⾰命一记闷 如果说,孙文的共和思想不成体系,只是东拿一点西借一点的话,那么如章炳麟,就连拿借的本事都没有。 章炳麟被世人戏称为章疯子,他最大的⽑病是说不上两句话就动手打人。有一次他正在吃饭,一边吃一边和⻩兴讨论问题,却不料他突然发了飙,起饭碗砰的一声砸在⻩兴的脑门上,砸得⻩兴満脸是⾎,⻩兴却只能尴尬赔笑——总不能他发疯你也发疯吧?挨了疯子的打,只能吃哑巴亏,换了谁也只能是自认晦气。 章炳麟的疯人疯事太多,此人初到⽇本,察警厅前来调查户口,让他填写一张表格,章炳麟给人家如此填写: 出⾝:私生子。 职业:圣人。 年龄:万寿无疆。 …连填个表格都这么胡闹,说他神经正常,这事谁能相信? 章炳麟之所以发疯,是因为他比较恼火,概因此人中所学,超过此前此后的任何人,他是重量级的国学大师,但就在这位国学大师的脑子里,知识与学问堆如小山,毫无秩序地摆放在一起,偏偏就是没有能够发酵酿生出伟大的思想来。只有学问而没有形成自己的独家思想,就只好掉书袋,最终成为迂腐不堪的老冬烘,书呆子。不唯是章炳麟,这种事放在任何人的⾝上,都会让人发疯的。 孙文以其大杂烩思想能够导领群伦,那是别人脑子里连杂烩都没有,所以若是不论学问,不比谁看的古书多,单只看谁的思想更有价值的话,那么孙文至少要比章炳麟⾼出半个格来。 领袖的思想只比部属⾼出半个格,这实在是件危险的事体,要知道,就在这半个格之上,还有一位真正的思想导师邹容,若非这少年耗尽了自己的精力,瘐死狱中,只怕孙文很难形成大影响。 更危险的是,一旦九九蔵书网再出现与邹容同一层极的人物,孙文的权威就会遭受到強有力的挑战。 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能够有资格与邹容相提并论的思想大家,还真的来了。 而且一次就来了两个:刘师培与何震! 这两个人又是个什么来历呢?凭什么就说他们是思想大家? 刘师培和何震,是一对恩恩爱爱的小夫,两人一边恩爱,一边琢磨⾰命思想,当时刘师培还给自己起了一个笔名,叫做“烈派第一人”意思是说,天底下我最⾰命,谁也比不了我。这一对恩爱夫大闹海上滩,宣传种族⾰命,惊得地方官哭无泪,苦苦哀求他们快换个地方去⾰命…于是刘师培夫妇就跑到了东京,还和章炳麟住到了一起,共同探讨⾰命之路。 三个人的主要议题是:留小脚梳辫子的辜鸿铭其人。 这位辜鸿铭在两湖总督张之洞门下做幕僚,此人学贯中西,懂七八国洋话,他每次出国,都故意拖着大辫子,单挑洋人最多的地方,拿张洋人的报纸倒过来看,当众洋人看得惊奇,笑得前仰后合之时,辜鸿铭却将报纸一收,拿洋话呱唧呱唧把报纸上的新闻背诵一遍,顿时惊倒无数洋人。 辜鸿铭对西学研究得太深,知晓其弊,结果不幸掉头栽进了国粹主义的泥潭之中,他游走列洋,公开讲演,劝说西洋诸国效法国中,废除一夫一制,建立一夫多制,一夫多好,就是好来就是好…辜鸿铭宣扬一夫多,目的是为了怒西洋女,存心惹事。果然,就有许多西洋女人跑去和他公开辩论,认为一夫多的社会制度,不如一多夫,男人的持久力明显不如女,因此一多夫更科学。 于是辜鸿铭笑曰:你看这茶壶和茶碗了没有?这茶壶就是男人,这茶碗就是女人,从来都是一个茶壶配几个茶碗,谁见过一个茶碗配几个茶壶的? 如此妙喻,令得坚持一多夫的西洋女人目瞪口呆,再也无话可说。 总之,辜鸿铭此人有意以惊世骇的奇论宣传国中传统国粹,攻击西学之弊,单只是和洋女人理论,已经没什么刺了,于是辜鸿铭决定找个洋大腕,好好大⼲一场。 他挑选了俄国大文豪托尔斯泰下手,于1906年通过俄国驻海上总领事馆,给托尔斯泰寄去了他自己用英文写的书: 一篇是《尊王篇》,另一篇是《当今,皇上们,请深思!论俄⽇战争道义上的原因》…单看这两个标题,不像是两本书,倒像是两篇文章。 大文豪托尔斯泰收到这两部书之后,隔不久就写了封复信:《致一个国中人的信》。发表在德文版《新自由报》、法文版《欧罗巴邮报》及⽇方九九蔵书版《大阪每⽇新闻》上。 信中说: 支那近岁中,浮躁之伦,以新为目标,以为改⾰支那,不外仿行西法。有言建代议政体者,有言兴陆海军者,有言振西法之商工业者。众议纷嚣,如稠如螗。此非惟浅拙之谈也,抑亦至愚之解。以予所知于支那者论之,此制实与支那民族大相驰背。今举法制、军制、工业诸大端,惟西人之是效,不过使支那农业生活丧失于一旦耳。 托尔斯泰这封信,翻译得不是太明⽩,如果再翻译一次的话,那就只有一句话——要警惕西方资本主义家国对清国的和平演变,清国“断不宜取法西人”应该“保守农业生活,信从儒释道三教,则祸患自消” 托尔斯泰要求国中人继续停留在农耕时代,别跟洋人学着向现代文明迈进,这封信不啻一记闷,打得同盟会诸人目瞪口呆,尽皆陷⼊了思想之中。 第10节砸烂华盛顿的狗头 要知道,国中共和⾰命的思想源头,就是取法于欧美的主民制度,希望通过共和⾰命将国中民众从皇权桎梏下解脫出来,如章炳麟就坚定不移地确信: 国中亦望有尧,舜之主而出⾰命,使本种不亡已耳,何必望其极点如华盛顿、拿破仑耶! 很明显的是,至少在章炳麟的眼里,如拿破仑、华盛顿这样的洋圣人,远比尧、舜这样的国产圣人⾼明得多。 西方主民的影响,不仅涉及到了知识分子,甚至连朝廷选拔官吏,都能看到这些西方蔵书网伟人的影响——有员官出题考考生,题目竟然是《项羽拿破仑论》,结果因为多数考生不解拿破仑为何物,写出了“项羽力能拨山,何惧一破轮乎”的千古奇文。 总之,共和⾰命,希望的就是建立起西式的主民制度。 但是现在托尔斯泰警告大家说:千万不要上资本主义的当,国中不适合主民,不适合进⼊现代文明,就停留在小农经济时代,刀耕火种最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家还有必要搞什么共和⾰命吗? 可是共和⾰命是非要搞不可的,已经弄到了这份上,不将⾰命继续到底,难道还回去让清廷把自己逮到监狱中去吗? 要⾰命,又不能搞资本主义,那这个⾰命到底怎么个搞法呢? 绝望之际,刘师培登⾼一呼,给国中带来了无府政主义: 至其要归,则在国中实行无府政。 完了,这句话一说,从此刘师培被钉在了无府政主义的铁柱子上,一万年也难以脫解。 但实际上,刘师培的思想远不仅此,此人已经冲刺进了共产主义时代——这话我们等会儿再说,单说刘师培开出无府政主义的药方,解破了国中共和⾰命的悬疑,令得⾰命无不呼雀跃。 最先被刘师培的思想所影响的,当然就是章炳麟了——这就是没有自己的思想体系的⿇烦了。 自己没有思想,就只好跟在别人的庇股后面走,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思想与知识不是一个概念,知识是可以从外界汲取的,而思想思想,就是你自己的思考,你自己的想法,但凡形成思维惯的人是很难改变自己的——于是章炳麟冲动起来,再一次发飙: 籍令死者有知,当金椎以趋冢墓,下见拿破仑,华盛顿,则敲其头矣! 看看这个章炳麟,人家华盛顿拿破仑招你惹你了?你居然要钻进人家的坟墓里,拿“金椎”砸人家的脑袋! 章炳麟素有疯子之称,他突然之间从一个极端冲刺到了另一个极端,是正常之事,在情理之中。 但当隐匿江湖⽇久的美貌才女松陵女子潘小璜从斜刺里杀进来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刘师培的思想已经对整个国中的知识分子造成了強有力的冲击。 松陵女子潘小璜——这次他是以柳亚子的男人⾝份出现,写诗曰:华、拿竖子何须说…柳亚子这人自幼口吃,说话结巴,又有严重的女化倾向,每与人争论,往往是粉泪盈盈,令人无计可施。可就是连他,都不把华盛顿和拿破仑放在眼里。 不放在眼里就算了,总之是西方主民不可效法,华盛顿和拿破仑的狗头统统要砸烂,那么国中共和⾰命的目标是什么呢? ——向共产主义冲刺! 年轻时代的刘师培为国中开出了这剂决定的药方。 第11节跑步进⼊共产主义 我们说,刘师培是共和⾰命时代的思想大家,这不是毫无依据的。 实际上,刘师培是第一个把马克思主义引进国中的,还是在1907年,他就在他所主持的刊物上译介过《共产宣言》的部分章节,并⾼度评价说: 自马尔克斯以为古今各社会均援产业制度而迁,凡一切历史之事实,均因经营组织而殊,惟阶级斗争,则古今一轨。自此谊发明,然后言社会主义者始得所据,因格尔斯以马氏发现此等历史,与达尔文发现生物学,其功不殊,诚不诬也。 可见,刘师培是在十月⾰命炮响之前,抢先把马克思主义送⼊国中的九九蔵书,但还没等大家把这些思想消化掉,他的思想已经跑步进⼊到了共产主义时代。 最让我们惊讶的是,刘师培所营建的共产主义思想,后期在我们的生活中都得到了“实践”比如说,刘师培设想的共产主义时代是每个人完完全全的平等,住同样的屋子,穿同样的鞋子,吃同样的饭菜…可是,每个人的智力不同,勤勉程度不同,对社会的贡献不同,那该怎么办呢? 刘师培说:…你活该! 他建议,在共产主义社会里,20岁前的人统统送⼊老幼栖息所,有天大的本事你也得憋住,不能⼲活,只能吃闲九九蔵书饭。等到了21岁,管你是刘翔姚明还是郭晶晶,都必须要去修马路,修一年的马路之后,大家统统去森林里伐木,然后再有四年的时间当建筑工人,去工地上搬砖头,别嫌累,好好⼲,搬过四年的砖头之后,再当三年的铁匠,这时候你已经三十岁了,OK,然后你要⼲五年的纺织工人,36岁那年你终于可以不⼲体力活了,你现在有两年的自由时间,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刘翔可以去跑步——这都36了,他还跑得动吗?跑动跑不动是你的事,人家刘师培才不管,跑两年步后,你还要再⼲三年的厨师工作,万一你炒的菜特别难吃,怎么办?那就活该吃饭的人倒霉,好在这厨师你最多也只能⼲三年,三年后你已经四十岁了,再去⼲五年物流,跑运输,到了46岁,你就是医生了…什么?你不懂医?你不懂那活该病人倒霉,这医生你想当得当,不想当也得当。当了五年医生,治死无数轻病患者之后,你已经五十岁了,就可以重返老幼栖息所,去吃最不称职的厨师炒出来的最难吃的饭菜,⾝体不舒服可以找一点医术也不懂的医生看… 按刘师培设计的这个工作流程表,如果刘翔姚明想当运动员,李宇舂想唱歌,韩寒郭敬明想写书,那又九九蔵书该怎么办? 开什么玩笑?但凡表格上没有的活,就不要瞎琢磨,管你是李宇舂还是郭敬明,统统去修马路… 如果你想上互联网玩游戏…不允许,你只能修马路。 思想大师刘师培不仅描画了这么一幅美丽图景,还制作了实现美好愿景的最可行方案。 1908年,广东大⽔,民人尽为鱼鳖,刘师培悲天悯人之余,写了篇名为《论⽔灾为实行共产之机会》的文章。 文章中说:⽔灾一到,田亩及财产付诸一空,所有的人都一贫如洗,终于平等了,因此这是实现共产主义的最好时机。当然不是灾民们自己和自己共产,而是要共地主老财的产:我现在奉告饥民的话,就是教他杀官,抢富户。这两件事做到尽头,就可以做成共产无府政了。 接着,刘师培谆谆告诫实现了共产主义的人们“大家一起盖茅棚”“要饭也要大家一起要”“得了银钱,也要大家一起用,有了粮食,也要大家一起煮,一起吃” 如此说起来,刘师培不仅是将马克思主义引进国中的第一人,而且也是暴力⾰命的始作俑者。 当孙文还没有琢磨在沙门岛建立社会主义特区的时候,刘师培的思想已经冲刺进⼊到了国中的共产时代,连暴力⾰命阶段都给跨越了。 你说这两人谁跑得更快? 第12节大禹是只大晰蜴 刘师培这个人,跑得实在是有点太快,大家真的追不上他。 后来此人培养了一个生学,叫刘文典。 这刘文典,是赫赫有名的国学大师,他的十卷本《庄子补正》轰动国全,时称地球上只有两个人懂《庄子》,一个是庄子本人,另一个就是刘文典了。 刘文典因此而被当时的“蒋委员长”誉为国宝,于是蒋委员长亲切去见国宝刘文典,却不料刘文典见面就称呼蒋委员长为“新军阀”蒋委员长大怒,当场扇了刘文典两个耳光,刘文典岂是吃亏之人?毫不客气飞起一脚,踹在委员长的腹小上,痛得蒋介石満地打滚蔵书网,汗如雨下。 蒋委员长生气了,下令道:把刘文典这厮给我关起来,然后让他滚出安徽,去清华大学教书去! 打个破委员长还要被关? 听说了这事之后,周豫才同学——他现在已经是著名的鲁迅先生了——火冒三丈,撰文谴责道: 安徽大学校长刘文典教授,因为不称主席而被关了好多天,好不容易才保出来。 鲁迅先生的笔硬是厉害,当面骂蒋介石是新军阀,被鲁迅先生轻描淡写地说成“不称主席”两人打架的事也不提了,蒋介石挑这些文化人当对手,活该他吃亏。 不说蒋介石吃亏的事了,我们的话题还是在刘文典⾝上。 抗战期间,刘文典在西南联大,与大作家沈从文是同事,有一次⽇本人的机飞来轰炸,刘文典急忙挟起个破布包,从屋子里窜出来,向着荒山野岭狂奔,正奔之间,忽见沈从文也从屋里冲出,夺命狂逃。 当时刘文典极度诧异,停下脚来斥骂道: 我跑,是为了保存国粹,为生学讲《庄子》;生学们跑,是为了保存文化火种,可你这个该死的,跟着跑什么跑啊? 可怜的大作家沈从文,只因为写几篇小说,在国学大师的心目中,连逃命的权利都没得有。 但刘文典的这番话,也确实是有一定道理的,不是说写小说就不值钱,但与国学大师相比,无论如何总是要差上那么一点点的。 现在我们知道,刘文典要比差一点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沈从文,⾼上个那么一点点。 而章疯子章炳麟呢,则要比刘文典又⾼出那么一点点。 比刘文典要⾼一点点的章炳麟,最是不忿孙文,却对刘师培夫妇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唯是章炳麟,当刘师培在东京讲演的时候,另有一位国学大师钱玄同,也跟在刘师培的庇股后面跑跑颠颠,端茶倒⽔。 钱玄同虽然国学底子深厚,但不幸的是,这厮胡考据,竟然考据出了国中古代圣人、治⽔的大禹是条虫子!你说这岂不是胡闹,大禹是条虫子,那比大禹更早的⻩帝,岂不成了阿米巴变形虫? 人家韩国人考古,越考越古,已经把⻩帝的对手蚩尤考据成了韩国人的祖先,可他钱玄同竟然把大禹考成了蜥蜴级别的大爬虫,这岂不是存心打击国中人的自尊心吗? 鲁迅先生看不下去了,于是执笔开写短篇小说集《故事新编》,恶搞古代神话,在小说中,鲁迅先生让钱玄同这厮手持笏板,爬到正在补天的女娲娘娘的肚⽪上,大喊大叫:…不穿⾐服,伤风败俗,大禹是条虫子,是虫子…九九蔵书网… 那么大禹到底是不是条虫子?真是天晓得,这事先搁在这里吧,继续说钱玄同,虽然钱玄同在考古上伤害了国中 民人的自尊心,但他对国中的文化事业还是有着突出贡献的,这最重要的贡献就是文字的横排——此前国中文字都是竖板的,是钱玄同最先建议横排,以利于读者的阅读,尽管这个建议被愤怒的印刷厂排字工人给否定了,但最终,国中人还是接受了钱玄同的这一建议。 如此说来,钱玄同终不负国学大师名头的,他和章炳麟加在一起,却都是跟在刘师培后面跑跑颠颠的,由此我们就可以知道刘师培此人的分量了。 第13节同盟会大闹东京 刘师培与何震夫妇的到来,让同盟会中诸人对孙文更加看不到眼里。 有了刘师培这样的思想大师,还要孙文做什么呢? 正当大家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冈、七女湖两地起义失败的消息突然传来,霎时间同盟会炸开了锅。 这是孙文瞒着大家带了钱离开⽇本所主持的军事行动,却如此虎头蛇尾地收了场,众人大怒,而且有更多的人加⼊到了倒孙的阵营之中,由张继领头,一行人吵吵嚷嚷,去找同盟会的庶务⼲事刘揆一——这个庶务⼲事原本是宋教仁的差事,幸亏宋教仁见机得快,早早辞职,所以这个⿇烦,就由刘揆一来承担了。 众人吵闹,要求立即召开大会,免去孙文总理一职,改选⻩兴出任。 刘揆一却不同意这个做法,他认为虽然⻩冈与七女湖两次起义失败了,可是孙文和⻩兴都没有消息,也许他们正在筹划下一轮起义,如果大家就这么闹将起来,只怕那后果… 万一因总理二字而有误会,使军前途,顿生阻力,非独陷害孙⻩二公,实不啻全体员之杀自。 张继大怒,強迫刘揆一立即宣布开会。 刘揆一硬顶着不允,结果被张继扑将过去,照头便打。刘揆一也不甘示弱,与张继扭打成一团,大家一拥而上,抓胳膊拎腿将刘揆一按住,劝刘揆一不要对自己的同志采取暴力行为,暴力行为是不妥当的…而张继则对刘揆一拳打脚踢,直打得刘揆一哭无泪。 哪里有暴力,哪里就有屈服。 刘揆一终于被说服了,宣布开会。 会议一开,刘师培就跳了出来,不失机宜地提出改组同盟会的要求。 原来,刘师培把孙文的思想和自己的一比较,发现孙文才刚刚到了“沙门岛社会主义特区阶段”而自己这边都已经冲⼊了共产主义时代,理所当然的,他认为自己如果弄个同盟会总理⼲⼲的话,勉強还不算是太屈才… 而且刘师培早已发现,同盟会之所以能够在东京立⾜,是因为黑龙会庇护的原因,所以他一早就找了黑龙会的北一辉与和田三郞,劝这俩活宝也晋升到同盟会⼲事的职务。 而北一辉与和田三郞这蔵书网俩家伙呢,分明是也有点责任心过強,觉得老是让同盟会这么放任自流可不行,就想监护得严一点。所以这俩家伙就支持刘师培出任总理职务,条件是自己也要从同盟会的普通会员晋升到⼲事级别。 但是刘揆一却是坚定不移的孙派,你刘师培的思想就算是跑步进⼊了共产主义有个庇用,广东那边多少志士正在与清兵进行着殊死⾎搏呢! 当场拒绝。 刘师培大怒,再度提议。 提议无效。 刘师培还要再闹,这边北一辉却火大了,当即穿着塌拉板,冲着刘揆一就扑了过去,将刘揆一按倒在地,举手就打。刘揆一奋力反抗,两个人滚成一团,同盟会诸同志在一边呐喊助威,和田三郞也穿一双塌拉板,呱唧呱唧跑过去助阵,却被刘揆一⾝体一撞,只听嗖的一声,两只塌拉板飞上了半空。现场人仰马翻,热闹非凡。 有分教,⾰命大闹东京,同盟会內讧东瀛。要知道志士刘揆一与俩⽇本人谁输谁赢…这个事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总之,用拳头解决思想上的冲突,这是国中人比较喜的办法。 第14节火箭⼲部徐锡麟 章炳麟、陶成章大闹同盟会,是有內在原因的。 因为他们的人此时正在流⾎,正在牺牲。却得不到任何支持。 ——暗杀团! ——光复会! ——徐锡麟! ——秋瑾! 徐锡麟从未成为同盟会中的一员,相反,当他在上爱女校见到蔡元培的时候,就立即加盟了光复会。 此后徐锡麟回到绍兴中学当老师,恰逢蔡元培的本家弟弟蔡元康来绍兴做客,给徐锡麟出了一个怪点子: 抢劫钱庄,弄钱,然后买军火,然后再⾰命… 于是徐锡麟便找了另一位人许仲卿,借了五千蔵书网块钱,去海上买了五十支“后堂九响”并弹子两万发。然后他去找绍兴知府熊起蟠,说是生学们练体,需要武器…那熊起蟠明显是缺心眼,一听有道理啊,生学要做体,没有武器怎么行?当即大笔一挥,批准了。 武器运来了,徐锡麟立即找来了同盟会的兄弟们,每人发一支,准备行动。却不料同盟会众兄弟连连头摇,都说不会用,徐锡麟说:我教你们用,你们看,这很好用的,举起来,瞄准对方,拿手指头一勾,啪…众兄弟答曰:九九蔵书太难了,学不会。徐锡麟这才有点醒过神来,敢情这同盟会只会说嘴,轮到⼲活的时候,就只能指望光复会自己动手。 于是徐锡麟就去大通寺找和尚帮忙,想借几幢空房子用来建大通学堂,但是徐锡麟的⽗亲徐凤鸣却怀疑儿子“图谋不轨”于是吩咐庙里的和尚不要借给他,最后徐锡麟从别处还是借来了的房子,可是学校名称还是叫大通。这时候光复会的二把手陶成章赶来,认为大通学堂这名称太土,建议改为大通师范学校… 房子借来了,徐锡麟又去借人。 他去了哥老会在江浙的分支龙华会,借来了二十几个会玩的大哥,由大哥们当老师,大哥们带来一帮兄弟假装生学,这样学校就齐活了。 然后徐锡麟与陶成章等人开始制定“央中⾰命”与“夺取重镇”的起义计划,按照计划,他要先去⽇本学陆军。但是小⽇本的军队严实得针都揷不进去,徐锡麟一无所获,就回国先去了东北,与绿林道冯林阁会面,然后去京北找袁世凯,袁世凯没有找到,他的伯⽗俞廉三却把自己的生学恩铭介绍给了徐锡麟。 这恩铭是清廷中难得一见的人才,办事能力超強,他进⼊仕途不过八年,就已经升任了安徽巡抚,升官的速度比之于袁世凯还要快,绝对的大清火箭⼲部。 从此徐锡麟跟了恩铭,升官速度却比恩铭还要猛,眨眼工夫就升到了巡察处会办,巡警学堂堂长,并加二品衔。从此徐锡麟就负责巡警学堂的工作,把大通学校里的大哥们给秋瑾管理。 徐锡麟飞⻩腾达,引来了光复会的极度紧张,于是陶成章匆匆赶到杭州。恰巧秋瑾刚刚收到了南洋一所女子学校的聘书,⾼薪诚聘秋瑾女士出任校长一职,秋瑾开开心心地正要收拾行李去南洋。 陶成章劝秋瑾留下来,南洋未必缺一个女校长,可是国中的共和⾰命,实在是太缺少有⾎的⾰命者了。 秋瑾起初有些犹豫,但是天生的⾎,终于让她无法置国中苦难百姓于不顾,答应陶成章留了下来。 秋瑾留下来,是为了起事⾰命,要⾰命,就必须联络终南山的江湖帮会——总不能让老百姓来⼲这活吧! 愿意⾰命,不畏生死的百姓,就已经不再是百姓了。 但国中的大多人还是老百姓,所以这掉脑袋的活儿,就只能指望江湖豪客了。 第15节谒拜山门 要拿下终南群雄,必先拿下徐锡麟。 因为徐锡麟与终南会情最深,他所创办的大通师范学校,就是终南龙华会的堂口。学校中老师就是大哥,生学都是会中兄弟,所以在徐锡麟离开之后,一连安排了两任校长,都被学校的师生们桌子腿椅子蹭打得亡命飞奔,逃出学校后再也没敢回来,直到秋瑾出任了大通师范学校的督办,一众师生们知道秋瑾的刀子可不是吃素的,这才歇了手。 此时龙华会的大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牛大王竺绍康,便在大通师范学校担任课外辅导员。 秋瑾叫上牛大王,去安庆的巡警学堂找徐锡麟。 她一定要见到徐蔵书网锡麟,那是因为她在反出同盟会后,是由徐锡麟介绍加⼊的光复会,所以对于徐锡麟到底有没有背叛光复会,不证实一下她是决不会轻下结论的。 见到徐锡麟之后,果然,证实了徐锡麟并没有因为受恩铭之恩,就放弃了⾰命,他仍然愿意主持这次军事行动。 于是秋瑾偕牛大王先要拜会金华会会首徐买儿,那徐买儿是绿林大豪,垄断了金华火腿的买卖,生意做得相当红火,用堂下客常満,杯中酒不空这句话来形象徐买儿,那是相当的贴切。 而且徐买儿手下弟子极众,遍布四面八方,最出众者有⽔下蛟,陆上虎,林中豹,天上鹰四个徒弟,这九九蔵书网四人俱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小的腕儿,天南海北,走到哪里大家都会给⾜了面子,由此可见徐买儿的势力不可小瞥。 按江湖规矩,秋瑾和牛大王拜山之前,先让一名兄弟呈上拜帖,算是给徐买儿一个面子吧。 一个弟子去下拜帖,却一去不返。 牛大王心中疑惑,再遣第二名弟子去,却仍然没有消息。 再让第三名弟子去,这名弟子回来得好快,只是回来的时候脸⽪都吓得青紫了,他带回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前去送信的两名兄弟,不知因何缘故,都被徐买儿的徒弟打得口吐鲜⾎,爬不起来,此时正在爬回来的路上… 秋瑾和牛大王顿时变⾊。 这徐买儿,好凶好凶哦。 第16节武林大豪 徐买儿确实凶得很! 他刚刚建了一幢大宅院,今天是上梁的⽇子,各地赶来祝贺的徒儿数百人,门外放着一对幅匾,上系红花,下悬彩缎,是当地最有名望的乡绅送来的。 満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光寒四十州! 正合房主人的武林大豪士之⾝份,看得徐买儿咧开大嘴巴傻笑个不停。 十几名弟子正在上梁,上梁前先要念《鲁班书》的秘密咒语,念了神咒,这屋梁就不会生虫子,也不会招引来老鼠,只有鲁班的传人才真正懂得这咒语,不懂的人,念了也是瞎念。 细如耳语的咒语声中,房梁慢慢悬起,悬起,突然之间,一道耝逾儿臂的绳子无故断裂,众人惊呼声中,就见那耝大的悬梁直落了下来。 堂下人头涌动,这悬梁砸下,至少也得几十条人命。 所有的人都骇得闭上了眼睛,不忍看那⾎⾁横飞的场面。 却是作怪,悬梁落地竟然无声无息,更没有听到被砸人哭爹喊妈的惨叫声。 众人惊诧地慢慢睁开眼睛,顿时呆愕当场。 只见一条神态威猛的大汉,双臂⾼举,凛凛如天神,竟然托住了那沉重的悬梁。 拨山力,举鼎威,呜呶叱咤千人废! 这大汉好惊人的神力。 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了,眼望着这大汉,嘴巴大张,一任口⽔顺着嘴角淌下,却连擦一擦都不晓得。 砰的一声,厅內疾风空起,那大汉竟然将耝大的悬梁当长使,顺势一舞,将悬梁直竖了起来,冷硬的疾风刮得诸九九蔵书人面颊生疼,所有的人都发出不由自主的惊叫,忙不迭地逃开。 这天生神力的大汉,便是牛大王竺绍康了。 双方见面,这才弄清楚,那假传徐买儿之命,打伤牛大王送信之人的,是金华会徐买儿新近收的一名弟子,姓林,等到徐买儿怒气冲冲派人去捉他的时候,姓林的早已逃得踪影不见。 误会虽消,但徐买儿终究是心怀歉意,遂与牛大哥一道,由诸暨经浦江,武义而至金华,兰溪,复由永康,义乌而至处州,兼以鉴湖女侠赫赫之名,各地兄弟纷纷响应,总计联络了终南会、龙华会,金华会,九龙会,平,乌带以及青帮,洪帮等各路豪杰,共同举事。 照例是斩头,饮⾎酒,对天盟誓: 对天盟誓,我等终南兄弟,愿奉徐大帅之号令,粉⾝碎骨,光复大汉,有违誓言,天雷亟之。 这终南群雄所奉的徐大帅,又是何许人也? 便是安徽巡察处会办,巡警学堂堂长徐锡麟是也。 为什么大家要奉徐锡麟为帅呢?说穿了也没什么稀奇的,一来是徐锡麟⾰命的资格最老,二来呢,目前这些人中他混的官最大——巡警学堂堂长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江湖兄弟起事,隐语暗诗总是少不了的,终南群雄每人领到一片纸,纸上写道: 一寸短来一寸长, 相逢休问爷和娘。 绿⽔东合三月三, 光复祖业拜⾼堂。 这次起事,遥尊徐锡麟为大元帅,大元帅之下为五大协领,次第而下,是由各蔵书网堂口老大出任的分统。徐锡麟虽然是大元帅,但全军的司令官实际上是由秋瑾来担任,她将数万江湖兄弟分为十六级,横分为八军,分别是光军,复军,汉军,族军,大军,振军,军国,权军。这八个字联起来读,就是:光复汉族,大振国权。 此次行动,由金华会的徐买儿率先发动,届时清兵必然要自杭州渡江驰援,然后各路兄弟齐齐发动,截断清兵后路,乘势占领区杭州,再加上皖,江等各路兄弟同时起兵,义军即可会师于金陵。 而徐锡麟的任务,就是选择在巡警学堂毕业典礼的那一天,⼲掉恩铭,共同举事。 这一天将是1907年历的五月二十六⽇。 此次起义由光复会二把手陶成章、三把手李燮和成立于南洋的商业公司全额赞助,该公司专营零售批发业务,经营的商品五花八门无所不包,举凡教科书籍,图画,科学仪器,体用具,音乐用具,学校用品,⾐衫,子,背心,三角短,连袜丝,牙粉,苍蝇粉,鞋油,印度神油,肥皂粉等等一应俱全。 零售行业成本奇⾼,来钱来得慢,陶成章急不可耐,怕误了起义的大事,计划把光复会的会刊《教育今语杂志》全部用来刊登广告,却不想改版后的杂志遭到了读者的反感,只卖出了不到三百本,最气人的是经销商缺德,连这不到三百本的钱还给呑下了… 陶成章哭道:吾计穷矣… 钱是一分也弄不到了,可是起义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17节狱中蔵有⾼手 光复会海外总部没弄到一分钱,一把手章炳麟和二把手陶成章老哥俩相互写信,安慰对方别急出精神病来: 祈老哥善自珍重,勿以经商目的之不能遽遂,多生烦懑,致理生有碍矣。 总部的大老板二老板自我安慰,终南诸堂口的大哥们却是枕戈待旦。却说按计划率先起事的金华会会首徐买儿,自从回到堂口之后,就传檄江湖,将自己门下四大弟子⽔下蛟、陆上虎、林中豹、天上鹰全部召至,调兵遣将,准备动手。 临起事就差三天了,堂口兄弟们的神经处在⾼度紧张的状态之中,这时候突然有当地的一个乡绅刘知义找上门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怪怪的书契,说是徐买儿最近买下的一处田产是他刘知义祖传的,他刘知义并没有卖,缘何徐买儿就说那田产是他的了呢! 这边就差三天就要起义了,突然跑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说什么田产地契,这不明摆着故意捣蛋吗? 当时徐买儿就火了:我这为了家国和民族殚精竭虑,碎了心…来人,给我将这厮打出去! 一声令九九蔵书下,两名知名弟子陆上虎、林中豹上前架起刘知义的胳膊,向后轻轻这么一,再轻轻地回来,然后两兄弟配合默契地一撒手,只听嗖的一声,那不开眼的乡绅刘知义犹如旗花火箭,直飞上了天空。 大家只知道刘知义飞上天了,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降落的,太忙,都忙着起义,哪还顾得这种小事? 未几,有县府的吏员拿了拜帖,邀请徐买儿去县府开民营企业家茶话会。徐买儿经营金华火腿,在当地也是颇具名望的实业家,这九九蔵书网种场合是必须要出席的。到了县府,徐买儿正大步流星地跟在县吏后面走,突见那县吏背部一弓,老鼠一般哧溜就蹿得没影了。 徐买儿一怔,心叫不好,正转⾝,却又如何来得及,就听哗啦一声,早有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十数个衙役从屋顶上跳下,用渔网将徐买儿得死死的,一动也动不了。 县令宣布:金华县黑社会质的犯罪团伙头子徐买儿,涉嫌杀害百姓刘知义,就此下狱。这标志着金华县扫⻩打黑工作取得了阶段胜利。 九九蔵书听到这个宣判,徐买儿当时就急了:别介,可别介…这就差三天了,你娘稀⽪这不是难为我老人家吗… 县令却偏要跟他捣蛋,不由分说将徐买儿砸上沉重的手铐脚镣,塞进了监狱里。 得知这个消息,金华会的兄弟们一下子傻眼了,就差三天,就差三天就要起事了,这边老大却进了局子,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劫狱! 说这话的,是徐买儿的两名得意弟子,陆上虎,林中豹。 他们两人说:若是放在往常,我们也无须着急,多拿些银子九九蔵书网,打点打点那些胥吏,花费个十天半个月的工夫,老师也就出来了。可现在这节骨眼上不行。终南会几万名兄弟全在等着我们呢,我们不能让江湖人聇笑我们没有信义,所以我们必须… 组织劫狱小分队。 陆上虎和林中豹挑选了十二个⾝手过人的兄弟,带好械短刀,人皆⾐黑,青巾蒙面,趁着夜⾊出发了。 他们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第二天得报,县衙监狱外不远的松林中,横七竖八倒毙着十几个黑⾐人,听说是昨夜被官兵打死的劫狱者… 第18节天罗地网 闻知陆上虎、林中豹双双遭了官府的毒手,⽔中蛟和天上鹰登时就变了脸⾊。 金华会四大弟子,同体连心,情如兄弟,如今竟遭官府如此涂毒,岂能善罢甘休? 当下⽔中蛟和天上鹰再点齐一众弟子,组织了第二批劫狱小分队,一共二十个最勇猛的兄弟,仍然是人皆⾐黑,青巾蒙面。到了深夜时分,众兄弟施展轻功,放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不走,偏要在屋脊上蹦来跳去,嗖嗖嗖,不长时间,一众兄弟就已经蹦到了监狱门外。 向前面看,监狱里黑咕隆咚,一星灯火也无。 ⽔中蛟心中困惑,顺手捡起块石头,对准监狱大门扔了过去。 砰的一声响,此后就是悄无声息。 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全监狱的人都死光了? ⽔中蛟越想越是不明⽩,索不想了,⼲脆进去看个究竟。他站起⾝来,向天上鹰打了一个手势,天上鹰点头,表示明⽩。于是两人按照来时商量好的方案,兵分两路,由天上鹰带十人伏于狱外,先让⽔中蛟进去探路。 黑暗之中,就见十一条影子一般的⾝形,悄无声息地蹿到狱门前,弄开了门,然后蔵书网一个个钻了进去。 进到监狱里边,更是漆黑一片,⽔中蛟带着兄弟,拿手摸索着往前走,走着走着,突听一声刺耳的梆子响,⽔中蛟愕然抬头,只见数十盏雪亮的孔明灯照过来,刺得他眼睛顿时淌出泪⽔,不由自主闭上了。 杀声猝起,雪亮的钢刀向着兄弟们招呼了过来,可怜那⽔中蛟,枉负盖世英豪,未等睁开眼睛,耳边听得森冷的刀风掠过,早已是⾝首异处。 顷刻之间,闯⼊大狱的十一名兄弟已经被全数杀尽。 在外边等动静的天上鹰眼睁睁地看着狱九九蔵书网中突然灯火大起,杀声震天,情知狱中早有埋伏,当下丝毫也不犹豫,掉头就走。 一众兄弟堪堪逃到监狱外的松林处,突然听到一声锣鸣,火把突然燃起,就前十数个衙役一字儿排开,拦在兄弟们面前。 一看只不过是些衙役,并非官兵,天上鹰又恨又气,手中长刀一指,向前冲去,要宰了这些个酒囊饭袋,替自己的兄弟报仇。 见金华会的兄弟悍不畏死地扑上来,衙役们并不慌张,就见他们猛一弯,抓住了面前的一只大筐,就势一倒,黑暗中看不清楚筐里装的什么,只听到哗啦啦的声响。 这厮在恶搞什么?天上鹰脑际中刚刚闪过这个困惑,脚底下却突然踏到了一堆圆溜溜的什么东西,未等他明⽩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体早已失去平衡,啪唧一声,脸朝下栽在了衙役的脚下。 天杀的衙役,他们筐里倒出来的是⾖子。 ⾖子是圆球状的,叽里轱辘滚动个不停,一脚踏在⾖子上,叽里轱辘就势一滑,任你有天大的本事,脸朝下委顿尘泥是必不可免的事情。 想清楚这个问题,不过是电光石火般的刹那。可衙役的钢刀落下,也只不过是这么会儿的工夫。 顷刻之间,天上鹰连同手下兄弟在爬起来之前,已经全数遭了衙役们的毒手。 这时候县令自衙役们的⾝后转出,颤声喝道:统统杀光,一个也别留…还有狱中的黑帮头子徐买儿,一并给我杀掉… 这县令既已开罪金华会,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要用计将金华会合伙兄弟彻底摆平,否则金华会兄弟一旦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他的脑袋可就有点⿇烦。 金华县志载:五月二十三、二十四两⽇,县狱门前杀劫累累,伏尸数十具,⾎腥弥天… 第19节乌龙大起义 秋瑾安排下的第一路义军徐买儿,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一个小小的县令给摆平了。 更要命的是,徐买儿并非是光复军起事的第一个纰漏,早在半个月前,就有一位名叫裘文⾼的老大捅出了大娄子。 这裘文⾼,乃是嵊县的乌带,该员穿⾐服极不讲究,红⾐服花⾐服绿⾐服,尽可由员由着自己的子穿,但是所有员必须要扎一条黑⾊的带,带子的一端绣一⽩⾊龙头,并一排小字:点却朱红拜大哥邀请七十二路贤子。带子的另一端绣一黑⾊凤尾,黑底黑章,这凤尾旁边也有一排小字:叩请三山五岳蟾尾断樵知风月几何…这堆怪异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惹得好多人费了疑猜,最终也无人能够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越是没人能够说得明⽩,大家就越是好奇,据说乌带带子上的怪字,隐蔵着一个绝世的大秘密,这秘密只有会首隐秘相传,一旦有谁探得一星半点,这辈子的⾐食就不愁了。 同在嵊县,还有一个平江湖组合,该组合的首领叫王金发。王金发对裘文⾼的带产生了強烈的趣兴,非常想弄清楚那上面的字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王金发就去找裘文⾼。 可是裘文⾼偏不告诉王金发,王金发心里憋得酥庠难耐,就请裘文⾼喝酒,说不定这老裘会酒后吐真言… 于是王金发就请裘文⾼喝酒,喝着喝着,裘文⾼脑袋一歪,一头钻桌子底下,烂醉不醒地呼呼大睡了过去。王金发扒开裘文⾼的裆,左研究,右研究,越研究越没个头绪,一生气拿起酒壶,把剩下的酒咕嘟咕嘟全喝自己肚子里了,然后他的头一歪,也趴地上呼呼大睡了过去。 等王金发睡死了,裘文⾼却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地爬了起来:糟糕,喝多了,我忘了起义的大事…他飞奔出门,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堂口,揪住一个路过的兄弟:传我命令,所有的兄弟带上家伙,立即集合… 乌带在江湖上是下九流,內兄弟精于打九九蔵书闷,下蒙汗药,听到大哥传令,众兄弟纷纷提着装人的⿇袋和熏香用的鹤嘴炉赶到,裘文⾼这边已经吩咐人将蔵于堂口的短长全部取出,分发给大家,将弹子也一并发了下去,然后裘文⾼慷慨昂地带领兄弟们发下⾎誓:对天盟誓,我等终南兄弟,愿奉徐大帅之号令,粉⾝碎骨,光复大汉,有违誓言,天雷击之…说这老兄喝多了吧,这誓言他可是一个字也没记错。说他脑筋清醒吧,这离起义时间还有近一个月,他就率众兄弟杀出了堂口,向着最近的清兵大营杀了过去。 那营地有清兵四十多人,可怜见的,平⽩无故一群打闷的汉子冒将出来,闷火齐下,打得清军溃不成军,数十人阵亡。 附近的清军大队人马接到消息,立即摆开一字长蛇阵前来战,裘文⾼这时候酒已经醒了,登⾼一瞧,只见清军黑庒庒的看不到头,惊叫了一声:兄弟们,风紧,扯乎!带着手下这些稀里糊涂的兄弟向天台与仙居的山区逃去,清军在后面狂追不止,追到天台,但见山回路转,曲折百回,风烟弥漫,长天无际,哪里还有裘文⾼乌带的影子? 这正是:松下问童子,义军吃错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乌带全伙逃逸,只苦了王金发兄弟的平,众兄弟们被官兵撵得飞狗跳,到处逃命。王金发这可怜的老兄淌着眼泪,拿冷⽔浇了浇昏昏沉沉的脑袋,向着杭州方向逃去,去找秋瑾汇报工作。 起义军这边,怪事一桩接一桩,这已经够让人上火的了。可是更惹人生气的,却是恩铭那厮,他一个朝廷员官,偏偏非常体贴下属,只因为巡警学堂毕业典礼那一天正是一名部属的⺟亲八十寿辰,恩铭要去给老太太拜寿,就命令徐锡麟提前两天召开毕业典礼大会。 何以恩铭要提前两天,而不是一天呢? 因为中间还有一个星期⽇。 最要命的就是这个星期⽇,如果恩铭将毕业典礼提前一天的话,那么,徐锡麟就可以和秋瑾共同发动,但是多了这么一天,结果就完全两样。 第20节杀人的饭局 公正地说,恩铭并非是一个劣官,时至今⽇,也无人能够说出他所做的一点坏事来。 但正因为如此,徐锡麟才一定要杀掉他。 満人的好官越多,汉人的恢复也就越没有希望。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怨恩铭自己倒霉。 恩铭非要体贴下属,将毕业典礼提前了两天,徐锡麟也拿他没有办法,只有找了陈平伯、马宗汉两个由秀才而⾰命的兄弟,三人共同起事。 陈平伯是炸弹,自己研究了好久,造出来的炸弹,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炸,后来他去了⽇本,找了专家学习,就此后的结果来看,九九蔵书网那位专家也是一瓶子不満,半瓶子晃。 话说恩铭来到之前,徐锡麟将全校生学召集起来,先行训话,号召大家要爱国,要救国,然后徐锡麟告诉学堂守门人,一旦恩铭及各位上级导领来到,就要把门关好,关得严严的,听见了没有?守门人立正回答:YES,SIR! 说话间,恩铭已经带着大队导领们来到了,参加巡警学堂毕业典礼的各级导领有:文巡捕陆永颐,武巡捕车德文,巢道凤仪,安庆知府龚镇湘,安庆府经历顾松——此人曾截获徐锡麟的人秘信,告之恩铭,恩铭却不肯相信徐锡麟会害他——除此之外恩铭还带了两个仆人,祝顺和姜桂,其他各级导领,就不知道哪个是哪个了。 见众位导领哗啦啦走了进来,徐锡麟上前去敬礼:报告,巡警学堂毕业典礼准备完毕,请各位导领饭局。 恩铭:…饭局? 徐锡麟:没错,各位导领远来辛苦,先食饭… 徐锡麟是琢磨着把各级导领全忽悠进食堂饭局,然后统统⼲掉。可是他这个建议太怪异了,恩铭听得直皱眉头:有没有搞错?咱们不是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吗?先典礼,后饭局。 徐锡麟:先饭局,后典礼。 恩铭:先典礼,后饭局。 徐锡麟:先饭局… 恩铭:你还有完没完?我不是说了先典礼的吗? 徐锡麟:报告大帅,今⽇有⾰命要起事! 恩铭大惊:徐会办,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这时候陈平伯越众而出,将一枚黑黝黝的生铁球掷向恩铭:从这儿得来的消息! 那枚黑铁球好生沉重,打得恩铭哎哟一声,一庇股坐在了地上:这是何物? 仆人姜桂将恩铭搀起来:回老爷的话,这玩意儿就是⾰命人的炸弹。 恩铭:炸弹?那它怎么不炸爆? 仆人祝顺在一边道:回老爷的话,听说⾰命人的炸弹质量不过关,老是炸到他们自己… 恩铭:徐会办,刚才扔炸弹的那个⾰命是谁? 徐锡麟回答:就是我! 说话间,徐锡麟蹲⾝,从⽪靴筒里菗出两支短,对准恩铭不由分说就是一通狂。与此同时,陈平伯和马宗汉也掏出来,向着挤成一团的导领 员官们只管砰砰砰打。 文巡捕陆永颐命苦,⾝中五弹,当场毙命。 武巡捕⾝中十一,竟然硬是不死,岂非咄咄怪事? 巢道凤仪与安庆知府龚镇湘,也各中弹子一粒,伤势不重。 众员官发出一片鬼哭狼嚎之声,疯了一样四下里逃窜。 要说九九蔵书这节骨眼上最镇静的还是恩铭那两个仆人,祝顺与姜桂。这俩家伙⾝处弹横飞的现场,却毫无惧⾊,先是祝顺将恩铭背起来,大模大样地就要回家,一粒弹子过来,将祝顺打倒在地,姜桂马上将恩铭接过来,背起来接着走,陈平伯追上去,照恩铭后背又给了一,姜桂假装不知道,头也不回地背着恩铭走了——姜桂一直将恩铭背回了抚台衙门,请了英国医生戴璜来开刀手术,洋鬼子老戴也是个二把刀,他只顾剥⽪剔骨翻找弹子,却忘了输⾎这码事。 弹子最终没有找到,恩铭却已经失⾎过多而死。 第21节孙文不配指挥我 早在恩铭等人到来之前,徐锡麟就吩咐过守门人要将门关好,可是守门人心不在焉,忘了这码事,结果导致了一众员官哭号着冲出门去,四散而逃。徐锡麟追之不及,怒火上涌,揪过看门人来当头就是一,可怜一个打更老头,就此完蛋。 杀了看门老头,徐锡麟又逮到了安庆府经历顾松,大骂他是奷细。顾松跪在地下叩头求饶,徐锡麟只管拿刀砍,只砍得満地鲜⾎,顾松杀猪也似的大叫,偏偏硬是坚持着不死。陈伯平看不下去了,过来补了一,顾松这才断了气。 徐锡麟杀恩铭,三志士⾎战百官,这场景全被巡警学校的生学们看在眼里,直看得生学们紧张万分,大气也不敢——不明⽩这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锡麟怒气冲冲地回到礼堂,用力拍着桌子,大声说:抚台已经被杀了,我们去捉奷细,你们所有人,马上跟我们去⾰命!立正,稍息,立正,向左转,开步走! 百余名生学迈着整齐的步子,跟九九蔵书网在徐锡麟后面,一径来到了军械所,到了地方徐锡麟回头一看,发现生学只剩下三十多人了,便诧异地问道:怎么才来了这几个?其余的人呢? 生学们回答:他们都去厕所了…实际上是都跑掉了。 徐锡麟下令:与我将军械所守门的卫兵统统杀掉! 生学们发声喊,冲上前去,将那几个倒霉的大头兵全部打死,然后大家一起进⼊军械所,开始寻找武器。 一个生学找到了弹子,众人大喜,然后才发现弹子型号不对蔵书网,没法用。 又一个生学在库房里发现了许多,可这些不知少了哪个零件,也没法用。 发现大炮! 徐锡麟大喜,命令将大炮搬出来,大家累了个半死,将大炮架起来之后,发现大炮上的扳机早被御走了,炮弹倒有好多,可是没法打。 这时候清兵追来了,大家顾不上再找武器了,开打。 双方展开烈的对,未几,陈伯平战死。 马宗汉急了,要求炸掉军械库,与清军同归于尽。 徐锡麟拒绝:火药炸爆了,全城的百姓都遭殃… 这时候外边的清兵已经将军械所团团围困,清兵统领在号召士兵冲进来: 统领:捉住徐锡麟者,赏三千元! 士兵一动也不动。 统领:捉住徐锡麟者,赏五千元! 士兵一动也不动。 统领:捉住徐锡麟者,赏七千元! … 突然之间,统领不要命也似的向着军械所里冲了过去,边跑边喊:捉住徐锡麟者,赏一万元…霎时间,所有的士兵都一窝蜂地冲了进去。 徐锡麟被逮。 他是在何种情形下被清兵抓住的呢? 光复会二把手陶成章著《浙案纪略》说,清军在军械所的“第三重室”中将徐锡麟抓住的… 光复会一把手章炳麟则著《徐锡麟陈伯平马宗汉传》说,徐锡麟爬上了屋顶,在屋顶上被清兵抓住的… 看看这个光复会,两个最⾼导领都尿不到一个壶里,真⿇烦。 徐锡麟受审,清吏问:是孙文指使你⼲的吗? 徐锡麟回答说: 我与孙文宗旨不同,他亦不配使我行刺! 徐锡麟被清廷剖心斩首,恩铭的家属用徐锡麟的心,祭祀恩铭。 第22节意外的劳资纠纷 金华会的会首徐买儿被官府下了大狱并杀害,徐锡麟这边起义失败,大通学堂的秋瑾已是陷⼊了极度危险之中。 随着时间越来越紧迫,学堂中的会们坐不住了,他们召开会议,要求秋瑾提前宣布起义,但为秋瑾拒绝。两天后,会再次提出要求,仍然为秋瑾所拒,十数人因此而愤然出走,离开了大通学堂。 那么秋瑾何以拒绝行动呢? 很简单,裘文⾼与徐买儿双双失败,注定了这次起义已经失败。此时没有援军,若是秋瑾发动,只能是让更多的志士枉然送死。 纵然不起事,清廷也不会放过她——然而那只是她一个人去死,却不会拖累其他的志士们。 死则死矣,唯一人做事一人当,因此秋瑾说: 虽死犹生,牺牲尽我责任; 即此永别,风嘲取彼头颅。 这一天嵊县的会首脑人物王金发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大通学堂,向秋瑾汇报嵊县裘文⾼的事情。秋瑾留下他吃饭,正吃之间,忽然有生学来报,说是杭州派来的清兵已到,秋瑾命再探,传回来的消息说,清兵去了东浦。秋瑾这才定下心来,继续招呼王金发吃饭,却不料饭还没有吃完,清兵已经冲进了门来。 秋瑾立刻取出手,与王金发分头突围,却不料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凑到了秋瑾面前:应该发工资了吧? 这个突然跳出来的人,名叫蒋继云,此人混在大通学堂⽩吃⽩喝,却总觉得自己为了⾰命吃了大亏,眼见清兵来袭,就跑来讨要工资。 秋瑾被他着,脫不开⾝,蒋继云却反过来揪住秋瑾的⾐襟不放,等到秋瑾一脚踢开他,荷实弹的清军已经将她团团包围了。 秋瑾被收⼊监牢,并被用刑拷问,供词如下: 秋瑾即王秋氏供:山县人,年二十九岁。⽗⺟都故。丈夫王廷钧。我于光绪二十九年与丈夫离别出洋,往⽇本游历,与徐锡麟、赵洪富会遇识。后我回国,在海上开设女报馆。上年十二月间,始回绍兴。由蔡姓邀我⼊大通学堂,充当大通附设体育会教员。与竺绍康、王金发均属要好,时常到堂,已有月余,也系识。今⽇闻有营兵前来拿捕,当即携取手、⽪包,就想逃走。不料堂內开,兵勇等亦开,并将我连拿获。又论说稿数纸、⽇记手摺一个。此稿是我所做,手亦是我物。我已认了稿底。⾰命的事,不必多问了。⽪包是临拿时丢弃在堂。至赵洪富、竺绍康、王金发现逃何处,不知道是实。(下有指模,注明:右手二指。) 志士秋瑾的供词,读来让人哽咽,可是那怪人蒋继云的供词,读起来却让人忍不住发火: 监生蒋继云即子雨供:年三十三岁,金华人。⽗蒋贤选,曾任⽟环守备,光绪三十年卸。⺟陈氏,弟兄四人。娶陈氏,生一子。光绪三十二年,在杭州与缙云人吕凤樵遇面识。五月里,吕凤樵荐监生到海上秋先生处谋事,给我盘费洋十元。到海上客栈遇秋先生,投递吕风樵荐函。 秋先生要叫监生到湖南劝捐,是监生不肯。因见客栈同寓的,都是西装,陈墨峰亦在內,秋先生行为叵测,时露破坏主义,住了蔵书网夜一,就回杭州了。听说秋先生是叫竺绍康即酌仙(又叫牛大王),同到湖南募捐,捐到银子不少。王金发初四这一天上午,到过大通学堂。秋先生告诉他风声不好,催他逃走。他们各省均有大头目,浙江的大头目,要算秋先生了。他的羽不知多少,闻说已纠合五六千人。秋先生于无意中把人拉做朋友,他就把悖逆诗词论说叫人抄写,秋先生得了凭据,都不敢不依他了。金华人张伯谦,即张恭,是个內地的头目。绍兴人陈伯平即陈墨峰,是个大头目,最热心,不怕死,与秋先生最要好的。秋先生在海上开女报馆,邀陈墨峰主笔。陈墨峰能制炸弹的。前年冬天,京北车站炸弹,是秋先生同谋的。秋先生送吴樾到北洋,吴樾愿死,预先立下愿书。张兆卿能制炸弹。孙文来往踪迹,他都知道的。所供是实。 志士秋瑾就义,监斩官是山知县李钟岳,几天之后,李钟岳杀自。 他无法承受杀害像秋瑾这样千秋义烈的心理庒力。 事实上,秋瑾被害,引发了国人的极大愤怒,因为国中历史上再也找不到如秋瑾这样臻于完美的爱国志士,在她的⾝上寄托着国人不知几许期望,几多景仰,杀害秋瑾,清廷已无异于判决了自己的死刑。 秋瑾生前有词云: 片帆⾼挂渡苍溟,回首河山一发青,四壁波涛旋大地,一天星斗拱⻩庭,千年劫烬灰全死,十载淘余⽔尚腥。海外仙山渺何处,天涯涕泪一⾝零。 闻道当年鏖战地,至今犹带⾎痕流,驰驱戎马中原梦,破碎河山故国羞,领海无权归索莫,磨刀有⽇快恩仇,天风吹面冷然过,十万云烟眼底收。 秋瑾的才情,倾动天下,她⾝死而后,国內各媒报不顾噤令,纷纷向朝廷发难。 海上《中外⽇报纪事》云:“绍兴官吏率兵搜捕大通学堂时,嵊县匪首竺绍康、王金发正去府城內中,官吏纵之不问。而先捕生学与秋瑾,指为通匪,其命意何在?真令人百思不得矣。” 《时报》云:“浙省官场,因外间人言噴噴,群为秋女士讼冤。大吏授意某某,求秋女士书函等件,仿其笔迹,造通匪等函件,以掩饰天下耳目。此说若真,官吏之用心,不可问矣。” 《文汇报》云:“绍府贵守,无端杀一女士,竟无从证实其罪,是诚大误。初指其与徐同,后因不能搜得实据,故出示称女匪平首领云。” 另有报评论《秋瑾有死法乎?》略云:“浙吏之罪秋瑾也,实为不轨、为叛逆。试问其所谓口供者何若?所谓证据者何若?则不过一自卫之手也,一抒写情之文字也。果然,则仅得一违警罪而已。嫌其失实矣。乌得而杀之?如是而出于杀,则有以知府政之为此,非出于政治问题而出于种族问题。” 清廷杀害秋瑾,无异于开罪天下,一时之间,《浙绅之对于狱》、《责难浙绅篇》、《对于秋瑾被杀意见书》、《敬告当道诸君》、《敬告浙抚张公》、《敬告全浙士绅》等文章纷纷发表,強烈议抗并谴责清廷“杀我无罪之同胞”的罪行。 秋瑾一案,直接触动了国人之心,为⾰命正了名,此后的历史进程,在此时已经不复再有悬念。 第23节大家一起反清吧! 秋瑾的浙东起义声未起,但是钦州三那墟却是声一片。 那里有数万人在打群架。 所谓三那墟,指的是钦州所辖的那黎、那彭和那思三个“墟”墟这个字的意思类似于村镇,总之是人烟不算是太稠密的工业区,这里主要是出产糖,当地百姓都是以种植蔗糖为生。清末,官吏不断提⾼糖税,百姓苦不堪言,就推举出几个代表,去知府的衙门请愿,请求官府减轻糖税。 那几名代表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被官府直接送进了大牢里。 众乡民无奈,就去找托塔天王哭诉。 这托塔天王,名叫刘思裕,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家里买了许多新式的火,养了许多家丁,隐隐有与当地官府抗衡的架势。九九蔵书网人们把他与《⽔浒传》中的托塔天山晁盖相比,故称托塔天王。此时见百姓前来哭诉,刘思裕大怒,当即吩咐侄儿刘显明,将当地百姓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万人会,然后挑选了几百个⾝体精壮的汉子,组成敢死队,刘思裕亲自带领,杀⼊了县城,打破府衙,将百姓代表全都抢了出来。 事情闹大了,廉钦道王秉恩出示劝谕,要求解散万人会,并派了分统宋安枢率兵弹庒,墟民抗拒,官兵开,当场打死百姓数十人,万人会一哄而散,只留下地面上近万双鞋子。 此后,廉州府缺粮,⾕子价格飙升,乡民要求平抑⾕价,饬查各富绅家中的存⾕,除了自己吃的之外,余⾕一并出售。乡绅王九九蔵书师浚家中积存的⾕子较多,却隐匿不报,惹得群情愤,数千人吵吵嚷嚷冲到了王师浚的家中,強行要求验⾕,经查验,王师浚家中一粒⾕也无——都被饥民趁着这股劲抢了个光光。 当时托塔天王刘思裕一琢磨,这天下都成这个模样了,分明是要改朝换代了,咱也别耽误时间了,抓紧吧。遂聚起两三千人,占领了三那墟,廉钦道王秉恩眼见情形不妙,急忙向两广总督周馨求救。 周馨当即派了巡防营三个营,新军一个营,炮兵一个营,攻灭三那墟的民。 清军大队人马未到,一个叫邝敬川的人前来寻找刘思裕,此人正是孙文出派来的使者。 邝敬川建议刘思裕不要闹自由主义单⼲了,横竖也是造反,何不⼲脆⾰命,尽杀満人,恢复大汉江山呢? 刘思裕却是弄不大明⽩,我这边有有人,粮⾜兵精,⼲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和你们搅和到一起去呢? 邝敬川告诉刘思裕:很简单,因为前来弹庒的官兵,多是同盟会中人,大家原本志同道合,属于同道之人,何不联手合作呢? 邝敬川这番话,却是实实在在,一点都没掺假。 来的清兵,巡防营领队的是陕西候补道郭人漳,新军的领队则是赵声。 这郭人漳,称得上老同盟会会员了,早年曾和⻩兴在海上住同一间屋子,并一起被巡捕捉走过,绝对是可靠的。 至于赵声,他曾和志士吴樾共同谋炸出洋五大臣,吴樾⾝死,而赵声无一⽇不在九九蔵书网等待时机,现在时机终于来了。 刘思裕听罢大喜,当即归顺,等着与郭人漳、赵声合兵一处,共同推翻清朝。 说时迟,那时快,郭人漳和赵声已经统兵冲了上来,刘思裕正要上前热烈拥抱,当头却是一排冒着硝烟的子。打得刘思裕⾝边的兄弟死伤一片,刘思裕大惊,急命兄弟抵抗,却又如何抵抗得住?但见那郭人漳与赵声配合默契,杀伐果断,顷刻间将刘思裕的四千人马击得大败而溃。 这孙文,说谎话不眨眼,差一点骗死刘思裕。 刘思裕悲愤莫名,星夜调集大队人马,竟有万人之众,人人黑⾐长刀,卷土重来,是夜风寒霜冷,杀声震天,郭人漳与赵声不慌不忙,分兵拒之,及至天明,郭、赵二人抖擞精神,驱清兵大进,刘思裕一介草莽,如何是这二人之对手?只能是且战且走,狼狈而逃。 郭人漳由小路攻下米仔村。 赵声由大路攻下木兰塘。 两路并进,双向夹击。刘思裕泪流満面,退守那彭,据险而守,郭人漳、赵声督促士兵继续猛攻,将三那墟尽皆摧毁。郁闷的刘思裕死于军之中,其侄刘显明带残余人马,死守于那桑之狭地。 大败刘思裕,赵声缴获了刘思裕发布的告示,拿过来一看,只见题头上一行大字: 总统汉军大元帅⻩! 却是怪哉!赵声惊叫了起来:这个告示好像是我们家的。 郭人漳也看到了这张告示,他拿在手上,回了营帐。 有一个悉的人正等待在他的营帐里。 ⾰命! ⻩兴! 第24节模棱两可的回答 为什么孙文要欺骗老实厚道的刘思裕呢? 其实孙文并没有骗他,孙文说的都是大实话。 只不过这里边出了岔子,孙文出派与刘思裕接洽的人到位了,可是出派与郭人漳、赵声接洽的人,却未能到位。 孙文是派了一个叫陈油的人,让他去给郭人漳及赵声送信,可是这位陈油,人如其名,既滑又油,拿着孙文的亲笔信就开溜了。 所以刘思裕这边兴⾼采烈地准备与郭赵二人合兵,可是郭人漳赵声哪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只管驱兵大进,举重若轻地摧毁了三那墟的团民,连带着刘思裕也送了命。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孙文马上出派两员上将,赶来弥补这个纰漏。 ⻩兴与王和顺。 ⻩兴我们都晓得,这王和顺,又是何许人也? 说起那王和顺,有一首诗,单道他的好处: 回天霸业大成难, 异国秋风落月寒。 半夜⾼楼愁不寐, 一声胡笛夜漫漫。 此诗,便是⽇本黑龙会兄弟池享吉写给王和顺的——瞧这⽇本人,写的诗硬是比大多数国中人写得好,难怪让他总是弄不清楚自己是哪国人。 ——这首诗单道昔年黑旗军刘永福帐下有一名哨官,后弃职加⼊三合会,未几名声大振,朝廷出十万两雪花银要王和顺的脑袋,王和顺逃⼊港香。此后王和顺复返广西,几番与清军⾎战,直杀得清兵人人胆寒,个个心惊,听到他的名字,都吓得不敢⼊睡。 这就是会英雄王和顺。 此番孙文收得此一员大将,如获至宝,一刻也不耽误地将他派往前线。 ⻩兴来到了郭人漳的大营,郭人漳倒屣相。 ⻩兴问郭人漳:你是否还记得当年⼊同盟会时的誓言? 郭人漳回答:假如是⾰命军堂堂正正地起事,我肯定会配合。 这实际上是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但对于⻩兴来说,这已经⾜够了。 此后就和郭人漳卧则同榻,寝则同,牢牢地盯住了郭人漳。 而王和顺,则进⼊了赵声的新军大营,赵声对王和顺的到来表示热烈,并颁发委任状一张,任命一个叫张德兴的人出任自己的“军事委员”这个张德兴,自然就是王和顺现在的化名。 王和顺在赵声的营中住了十几天后,他步行到了蔵书网钦州,独自一人穿越封锁线,抵达了由刘显明死守的那桑墟:兄弟辛苦了,我是上级派来的… 刘显明这边的万人会,此时被郭人漳和赵声打得连兵带将,剩下几百人。这时候又有王和顺的旧部几百人,居然自己也找来了,大家合兵一处,直奔王和顺的老家广西,准备攻打南宁。 王和顺带⾰命军在前面跑,赵声紧跟在后面一步不舍,说他们是两支队伍吧,明明就是一支,说他们是一支队伍吧,明明还是两支…跑着跑着,刘显明就腻了,不想再九九蔵书网跟在王和顺庇股后面瞎起哄了。 王和顺要去广西,因为那儿是他的老家,地形他。刘显明不乐意离开广东,是因为这边才是他的老家,他悉,所以两人友好地分道扬镳,以后就各⼲各的了。 分手之后,王和顺却也没能去得了广西,那缺德的官兵硬是不让。害得王和顺只好天天在钦州一带逛来逛去,一逛就是几个月。 王和顺在闲逛什么呢?他正在傻等孙文运武器来。 可是王和顺哪里知道,此时在东京,又因为武器的事件,同盟会中又打成了一团… 第25节借钱好去当和尚 返回东京购买武器的,是萱野长知,萱野长知回来后只找宮崎寅蔵——这是黑龙会中的孙派,但是倒孙派的平山周、北一辉及和田三郞却天天盯着他们呢。 萱野长知和宮崎寅蔵买了村田式快两千支,每支带弹六百发,计划运至⽩龙港起岸,孙文那边再派人接应。 萱野长知和宮崎寅蔵之所以办事这么利索,是因为这种村田式快在⽇本已经淘汰了,过时了,基本上是给钱就卖。但比较起来,这种怪再落伍,比之于三合会兄弟们自己造的火铳,还算是先进的。 章炳麟第一个看不过去了,率先发难: 这种式子在⽇本老早不用了,用到国中去不是使同志们⽩⽩丢了命吗?可见得孙某实在不是道理,我们要破坏他。 于是张继立即打电报给已经去了奉天,正忽悠徐世昌的宋教仁,宋教仁飞快赶回,联络同盟会本部人马,再组倒孙联盟,故意用明码打电报给港香《国中⽇报》,说是“械劣难用,请停止另购” 于是全世界都知道了,有个孙文正在买武器和清廷⼲架呢。 同盟会中最年轻的会员大概是冯自由,他十四岁那年,就由叔叔冯紫珊引荐加⼊了同盟会,而冯紫珊却担任了康有为的横滨分会会长,总之不管什么帮派,冯家都派了人分关把守,说起来也极是好玩。 冯自由年轻稚嫰,敬服孙文,就去找倒孙派最得力的陶成章,劝道:大家不要争夺领袖。 陶成章道:小孩子滚一边去,大人的事少揷嘴。 这边闹成一团糟,还在钦州外围逛来逛去的王和顺,就只能继续逛下去,武器他是甭指望了。 这件事让孙文然大怒,他让胡汉民发来电报,通知大家: 封噤章炳麟和宋教仁,令其以后不得再⼲预军事问题。 谴责平山周、北一辉及和田三郞,说他们“不顾公义”“破坏团体”“侵⼊內部,几致全局为之瓦解” 孙文宣布:以后同盟会的事务,全部给宮崎寅蔵一个人,无论是同盟会还是平山周等人,一概不许他们知道:不特平山、北、和田数子,不可使之闻知。 这下可好,孙文火大了,不带同盟会玩了,就要宮崎寅蔵一个人。 于章炳麟、宋教仁、陶成章及张继这些倒孙派看来,你孙文不带我们玩正好,我们还不带你玩呢!改选总理,就让⻩兴上吧。 可是同盟会中孙派就傻了眼,如刘揆一,他急急写信给胡汉民,提醒胡汉民“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孙文也有错,所以建议孙文向大家引咎谢罪,也好维护同盟会的团结。 孙文说:让我认错?容易,你们先让宋教仁他们到我面前承认错误再说吧! 內纠纷,惟事实⾜以解决,无引咎理由可言。 瞧孙文这倔脾气,是没有妥协或是缓和的余地了。 章炳麟万念俱灰,他作出了一个怪诞的决定——去印度,当和尚去! 可是这印度怎么去呢?钱全都让孙文拿走了。 那就借钱吧! 可找谁借呢? 先找张之洞,没联系上,再找大清国第一态变怪人端方——瞧瞧章炳麟找的这些怪人!不过章炳麟也有他自己的理由,⾰命是公义,借钱是私,场战上你可以打我,可我要当和尚了,你们总应该掏点钱吧——连写五封信,委托刘师培和他的小媳妇何震联系湖南巡抚端方。 刘师培夫接到章炳麟的五封信,立即行动,将五封信全部影印,寄给了⻩兴等人。而且何震还写了封揭发信,揭发章炳麟是同盟会中的叛徒。 信中说: …章炳麟,一名绛,字太炎,又字枚叔,别号末底、西狩、载角,浙江余杭人。幼婴羊疯疾,今尚缺二门牙… 好家伙,何震这小妮子硬是要得,竟然连章炳麟小时候菗羊角风,跌掉了两颗门牙的事儿都给抖了出来。 刘师培不是思想导师吗?他们小两口不是和章炳麟关系特别的好,连住都住在一起吗?怎么突然之间就闹得这般⽔火不相容呢? 这个事…说起来,大概就是刘师培这位思想导师最终失于历史深处的真正原因了。 第26节凶手是谁? 历史学家解释说:刘师培腾折了好半天,没当上同盟会的总理,心里充満了悲愤。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一咬牙一跺脚,⼲脆去找湖南巡抚端方去了,表示以后要洗心⾰面,重新做人,跟着朝廷效力卖命… 刘师培也确实是投靠了端方,但唯此并不⾜以解释他们夫为什么非要跟章炳麟过不去,好歹也是一个屋檐下生活过,一个锅里吃过饭的啊,怎么会弄到揭发章炳麟没门牙的程度呢? 说章炳麟没门牙,那就意味着暗示章炳麟是无聇(齿)之徒。 章炳麟究竟是怎么个无聇法了呢? 悬疑!历史深处的大悬疑! 神户的《⽇华新报》刊出对章炳麟的人格评价结论:“章氏⽇言道德,而其个人道德则如是!呜呼!章氏休矣!” 章炳麟和刘师培夫妇是在“社会主义讲习会”后闹翻的,双方打得极是烈,何震的表弟汪公权起来参战,扬言要和章炳麟“⽩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于是章炳麟躲了出去,怕真的挨上一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同盟会的兄弟纷纷赶来劝架,细问章炳麟究竟因何故与刘师培夫妇闹翻的。 章炳九九蔵书麟闭口不答,只字不吐。再问刘师培夫妇,他们却也不肯说。 朋友反目成仇,甚至到了⽩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程度,偏偏就是不肯说出原因来,这件事,实在是让人好奇。 ⾰命中出现了如此神秘之事,国中戏剧界的同仁再也坐不住了,在广州,遂有一幕名为《章炳麟出家》的“活剧曲”登场: (同志扫板唱) 章炳麟抛却了, 平生抱负。 (慢板) 眼见得汉人中,少个帮扶。 披袈裟,坐蒲团,不顾宗祖。 纵不念,众同胞,该念孥。 况且是,我支那,蹉九九蔵书网跎国步。 望同志,抱热心,休作浮屠。 (章炳麟中板唱) … 因此上,除却了三千烦恼,着我请个⾼僧来到东京披剃头⽑。 我非是,主持厌世遁⼊空门爱栖净土,我国人莫予肯⾕故把禅逃,从今后理不闻兴亡不顾,⼊沙门,参佛祖做贝叶工夫。 … 看看同盟会这场架吵得,居然还推进了国中戏剧事业的发展,真叫人不知说他们什么好。 这事还没完,刘师培一家与同盟会这就算结了仇,先是刘师培和子何震愤然离开东京回国,留下了小舅子汪公权在东京,继续蔵书网找章炳麟的⿇烦。 此后同盟会疑案不断,先是纵火案,有人暗中放了一把火,要烧指章炳麟主笔吃饭的《民报》报社。此事发生之后,众人惊魂未定之际,又发生了毒茶案,有人暗中向茶中投毒,想毒杀章炳麟。 这两起刑事案子的主犯,都是刘师培的小舅子汪公权! 由此我们可以断定,章炳麟与刘师培夫妇之间的问题,必然是私怨,而非公仇。 若然是公仇,是双方在政治观点上的分歧,那汪公权本没理由要和章炳麟⽩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无非是不能够告诉别人的私怨,而且这私怨是结于何震而非刘师培——如果是姐夫跟人结了仇,本就轮不到小舅子又是放火又是投毒,而如果此事涉及到自己的姐姐的话,汪公权的行为才能够找到合理的解释。 刘师培夫妇背叛⾰命,可是蔡元培却替他说解: 刘申叔,弟与契颇,其人确是老师,确是书呆。 那么在章炳麟与何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不知道! 当事人生前拒不代,我们也不好瞎猜,反正我们只知道这个同盟会是有点太了,已经不⾜以再支持正在钦州⾎战的王和顺等起义将士了。 第27节路的⾰命军 东京同盟会打成一团,叛变的叛变,当和尚的当和尚,没人顾得上王和顺这边。害得王和顺每天就在钦州外围转来绕去,转啊转,绕啊绕,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天才的好点子。 不去广西了,⼲脆就在这边拿下钦州算了。 这钦州城的清军领队是郭人漳,还有⻩兴…⼲掉他们! 夺钦州,先下防城,这是兵家之要义。于是王和顺率兄弟们杀奔防城,面正见一支清兵杀将过来,带队的是清九九蔵书网军衡字营左哨哨长刘永德,两军相近,但见那刘永德一个虎跃,向王和顺扑将过去:亲人们呐,我可找到组织了,以后我就跟着你们⼲了… 王和顺大喜,命刘永德为先锋,继续跑步前进。 前面当先一员小将,乃清军衡字营右哨哨弁李之昆,这李之昆见哨长刘永德跳槽过去,马上就升了先锋,不噤大怒,強烈要求⼊伙,王和顺更加大喜,遂命李之昆为先先锋,跑步进⼊防城,如拿下知县宋浙元,再做计较。 兵不⾎刃。 这是历史上⾰命军首次拿下县城。 此前多次拼命的腾折,始终没出过村儿,就这次不一样。 知县宋浙元被押了上来,他一见王和顺,就热烈地张开了双手:亲人们呐,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宋浙元強烈要求加⼊⾰命军队伍,并主动献计,要替⾰命军拿下钦州。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事先由王和顺率一部分士兵埋伏在钦州城外,另行分配一些士兵给他宋浙元,再将一些士兵假扮成囚犯,宋浙元骑在马上,带着兵丁押解囚犯前往钦州,他是防城知县,钦州必然会放他进城,等进了城门口,再突然拿下守门的士兵,发出信号,⾰命军一拥而⼊,则钦州城可一举而下。 王和顺听得心花怒放,可又有点不放心,莫不成这防城都是⾰命?可以前怎么不见这些⾰命出来帮忙呢? 放心不下,王和顺就与孙文给他派来的助手梁少蔵书网廷商量。 梁少廷却是看宋浙元不顺眼,因为此前他奉了孙文的命令,来说服宋浙元起事⾰命,结果宋浙元非但不从,反而扣押了他。所以这被扣押的一箭之仇,梁少廷是一定要报的。 所以梁少廷建议,管宋浙元是不是真心⾰命,先把他満门老小杀了再说。 如果宋浙元是假意⾰命,杀了他全家,他也没得话说。 可如果宋浙元是真心想⾰命呢? ⾰命嘛,就是要流⾎,如果宋浙元真的想参加⾰命,他还怕自己流⾎吗? 宋浙元已经満门被杀,此人到底是首鼠两端,还是真的赞成⾰命,从此就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谜。 杀了宋浙元老幼満门,王和顺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可别扭也没办法,杀了的人是活不过来了。 郁闷之下,王和顺下令,全体出动,与我星夜奔袭,拿下钦州! ⾰命军此时已有千人,星夜疾奔,跑啊跑,跑啊跑…跑了大半夜,大家发现了一件事: 路了! 那他妈的钦州城,到底在哪儿呢? 第28节兄弟翻脸如翻书 夜黑不识得路,偏偏又赶上瓢泼大雨,王和顺率起义军在黑暗中摸索啊摸索,看看天亮了,终于摸到了钦州城边上。 只是此时城上灯火如炬,士兵荷实弹,严阵以待,摆明了早有防范。 王和顺顿时大怒,⻩兴和郭人漳这两人是什么意思?老子这边是⾰命军,他们那边是同盟会,你同盟会把口对准⾰命军,想⼲什么? 于是传令三军后退,扎营于涌口,此地与钦州不过是一箭九九蔵书之地,⾁眼就能够看得清楚。王和顺这意思,是告诉郭人漳和⻩兴:老子来了,你们到底想怎么着吧?给个痛快话! 天亮了,就见⻩兴和郭人漳带了一支六十人的卫队,出了城门巡逻,巡着巡着,这支卫队就不见了——早已来到了王顺和的大营。 郭人漳与王和顺一见如故,双方热烈握手,亲切拥抱,郭人漳说:等到了晚上,这钦州就是王兄的了… 王和顺大喜,立即吩咐摆酒设宴,众家好汉便拼起酒量来。拼了未及一时三刻,王和顺去厕所,出门就见刚刚参加⾰命不久的刘永德了上来。 刘永德来找王和顺,是因为他左看郭人漳不顺眼,右看郭人漳不对头,所以他建议,甭管郭人漳怎么忽悠,都不要听,立即将他和⻩兴统统拿下,关押起来,把郭人漳的卫队也统统缴械,剥了⾐服,再由刘永德带人穿上,立即混进城,则大事可成! 可是王和顺刚刚杀了宋浙元全家老小,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命是为了民众福祉,他这里却杀人家的満门老幼,这种⾰命,是民众所需要的吗? 更何况,⻩兴是和孙文齐名的⾰命大家,他这边却要连⻩兴一道逮起来,这事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再往下分析,如果郭人漳有异心,他也不可能留⻩兴在他的兵营里住这么多天,却连手指头都没碰⻩兴一下,而且人家是带着诚意来的蔵书网,自己这边再怎么做,也不能搞得太过分。 所以王和顺断然拒绝了刘永德的建议。 回去继续拼酒。 郭人漳酒⾜饭,和⻩兴一起带着卫队,依依不舍地和王和顺道别,约好晚上钦州城中再见,这才回去。 送走客人之后,忽有一人匆匆从钦州城中赶来,却是此前郭人漳所带的一个卫兵,他送来一封郭人漳的亲笔信。 王和顺打开信来,仔细一看,只见信上写着:王兄山威海涵阁下,久九九蔵书慕王兄英名,见面果然,如沐舂风,虽别未久,弟甚思念,唯愿与兄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前面好长一大段客套话,完了之后,郭人漳诚恳建议:钦州这小破地方没什么意思,不好玩,建议王兄去攻打南宁城,他郭人漳一定全力支持,并愿意送一些械弹… 王和顺呆呆地把这封信看了好久,才突然吼叫起来: 去你的郭人渣,老子要是能攻下南宁城,还来你这破钦州凑什么热闹? 第29节假冒伪劣害死人 郭人漳莫名其妙地突然变了卦,王和顺固然愤怒,更惨的是⻩兴,此时他⾝在郭人漳的军营,却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这段历史怪异就怪异在这里,⻩兴至死也没弄明⽩郭人漳何以突然变了卦,他⾝在现场的人都弄不明⽩,别人就更不清楚了。 大家猜,这郭人漳多半是看了王和顺那边兵弱马瘦,心里鄙视之,所以就… 总之,老郭改主意了,不跟大家瞎掺和了。 ⻩兴急了,就去找郭人漳,郭人漳也不傻,却又如何肯让他找到? 找不到郭人漳,⻩兴⼲脆起袖子上阵,就在郭人漳的兵营之中,对士兵们进行策划,号召大家起来⾰命,可是士兵们只关心⻩兴的赏格,除此之外,一概没什么趣兴。 万般无奈,⻩兴逃出郭人漳兵营,假道越南去找孙文会师去了。 ⻩兴可以逃,可王和顺却没办法逃,他这边本来已经有了一千多人,这几天四乡五里又来了许多待业青年,人数凑⾜了三四千,有点越搞越大的意思。 可这么多的人,却大多是⾚手空拳,没有武器,王和顺左琢磨右琢磨,郭人漳这边的钦州城⾼多,就不要想了,⼲脆去攻打灵山县城吧,说不定… 听说灵山县城的城墙也不是太矮…于是王和顺就叫过来一个新近参加⾰命的陈发初,命令他赶造五架攻城用的云梯,等到攻打灵山县城的时候,再带六十个人拿下六凤山炮台。 陈发初说:保证完成任务! 王和顺大喜,当即吩咐四千人马急行军,拿下灵山县城,兄弟们好大快朵颐。说话间几天过去,⾰命军已经蜂拥到了灵山脚下,城墙上的清军向着外边挞挞挞狂,王和顺一声令下,早见三架云梯冲了上去。 王和顺眨眨眼:我不是命令造五架云梯的吗?怎么这里才三架? 可就这三架云梯,也全都是假冒伪劣品,有两架往城墙上一靠,自己就解体了,还剩一架勉強凑合着爬上去三十来人,然后也解蔵书网体了,害得那三十多个兄弟好惨,落⼊了清军的重重围困之中,城外四千多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被清兵打死,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假冒伪劣品,真是害死人啊! 陈发初那厮不光是在云梯上动了手脚,他还在炮台上动了手脚。 话说陈发初接受了王和顺的命令,率六十个人轻易拿下六凤山炮台之后,当即架起大炮,向着王和顺的⾰命军轰将过来,打得⾰命军哭喊不迭,四下跑。 明⽩了,陈发初这个浑蛋,原来他是假意⾰命,是混进⾰命队伍中的奷细。 此时的王和顺,实在是內外困,內无粮草,外无援兵,⾰命的前途,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乐观了。 退守木头塘,别让陈发初那八王蛋拿大炮轰了。 发现⾰命军退走,驻扎在灵山县的清军宋安枢部大怒,这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打胜仗的机会,你王和顺居然说走就走,真是太不像话了。 于是宋安枢派了手下人去给王和顺蔵书网送信,声称要投降,让王和顺回来受降。 这时候的王和顺,即使不信也没什么路可走,管他是真是假,先回去看看…回来之后,果然就见宋安枢大开城门,就在城门外挖了战壕,和⾰命军对打起来。 正打得热闹,郭人漳那坏家伙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两下里一夹击,⾰命军顿时溃散。 要知道,⾰命军虽然人多,可是少得可怜,这四千多人绝大多数只是拉拉队,实战时候派不上用场。此时眼见郭人漳来势汹汹,已经将周边的⾰命军清剿了个一⼲二净,并复夺回了防城。四乡五里来投奔的乡亲们立即挟起小包裹,回家继续待业。 王和顺眼见情势不对,将剩余的拉拉队统统解散,余下的精锐进⼊十万大山打游击,他自己带了二十几个人,也途经越南回去向孙文汇报工作去了。 这边还有一个哨长刘永德,他是铁了心的⾰命,紧追在王和顺后面去找孙文,却是一进越南,就被法国佬逮住,把他们全给卖到新加坡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同盟会是不是把他赎了回来… 清军这边捷报纷传,论功行赏之际,却发现功劳最大的,单单要数着中越边境的东兴小镇。 这里的清兵缘何立下如此之大的战功呢? 原来,早在王和顺和⻩兴去內地发动群众的时候,孙文就派了人去运动东兴的清兵驻军,双方经过几次烈的会谈,最后终于谈妥了价格。 双方约定,孙文这边一次支付款项若⼲,驻军这边,等王和顺在钦州发动,就立即将清廷的龙旗易为同盟会的青天⽩⽇旗。 见钱易帜,易帜拿钱,言不二价,童叟无欺。 合同一式三份,立字人画押。 合同签订了之后,双方愉快地握手,清兵驻军这边手拿青天⽩⽇旗,站在旗杆下眼巴巴地等着,而孙文则四处狂奔,想办法弄钱。 客观评价,孙文搞钱的本事远不如康有为和梁启超,但跟一般人相比,也称得上弄钱的好手了,不久,终于弄九九蔵书⾜了钱,给了一位叫关仁甫的兄弟,让他给东兴驻军送去。 临行之前,孙文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把钱弄丢了,千万千万… 关仁甫也确实不负孙文所托,那些钱,他一分钱也没让人偷走。 都让他老兄自己花光了。花得一文钱也不剩。 总之,关仁甫这兄弟有格,要⾰命,也要善待自己… 关仁甫兄弟这边一点也不亏待自己,但清兵那边却有点缺心眼,到了约定时间,就哗啦一声,把青天⽩⽇旗升了上去。因为东兴小镇在边境线上,于是际国上都知道国中⾰命了,算是起到了极大的宣传作用。 这边宣传工作是搞完了,可人家清兵兄弟却硬是没见到钱,清兵兄弟很生气,降下青天⽩⽇旗,又升上龙旗,并给上面打报告说:…怀着对朝廷的一颗⾚胆忠心,将士们经过浴⾎奋战,终于攻克了东兴云云… 朝廷接到战报大喜,通令嘉奖,还要让东兴小镇的战斗英雄们组成劳模团,国全巡回演讲…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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