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圣人:曹操8 第五章 坐镇邺城曹丕结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卑鄙的圣人:曹操8  作者:王晓磊 书号:44576 更新时间:2017/12/3 
第五章 坐镇邺城,曹丕结党
  曹丕开府

  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舂,天子任命曹丕官职的诏书终于传到了邺城,虽然此前曹丕已收到陈群的信,知道自己将担任的是五官中郞将,却没有料到诏书中“五官中郞将”后面又加上了“丞相副”三个字,并注明可以开府。这不仅震惊了曹丕,也震惊了邺城所有官僚。

  五官中郞将原本只是南军七署之一,光禄勋的属官,负责统领五官郞,守卫皇宮殿门,天子出巡时充任护驾仪仗。不过曹丕这个五官中郞将似乎本不用跑到许都给天子当侍卫,倒像是另设了一个机构,还可开府辟掾。看来曹意思很明确,已经把曹丕看作是接班人来培养,不仅给了他官职,还给了他招纳一部分属下的权力。但令人回味的是,既然给曹丕的诏书中明确指明“丞相副”也就表示⾝在许都的那位御史大夫郗虑,不仅没有副丞相的权力,连虚名都失去了。

  曹丕大喜过望,为庆贺此事,特意邀曹真、曹休、夏侯尚、吴质、刘桢等结伴出游青州。众人到了渤海郡南⽪县郊游数⽇,饮酒赋诗对弈抚琴,品评邺下之士,众人各自尽,这才心満意⾜回归邺城。不过他们刚回到邺城就有噩耗传来,曹军虎豹骑都督曹纯病重亡故,终年四十岁。曹纯虽然是曹仁的弟弟,但与曹的关系比曹仁还近,昔⽇何进当政,宦官作,董卓进京,曹在朝廷任典军校尉,曹纯担任⻩门侍郞,兄弟二人共同经历了那段艰难的⽇子,曹纯也是陈留举兵的发起人之一。虎豹骑建立伊始就由曹纯统领,从军二十一年,东征西讨屡立战功,南⽪斩袁谭,柳城战蹋顿,长坂坡败刘备,实乃曹营大功之人。其子曹演未及弱冠,也已袭爵⾼陵亭侯,食邑三百户。曹又命曹仁之子曹泰与他一同还乡料理丧事,并亲自出城十里相送,曹家众子侄及虎豹骑将士多有相随。

  回城路上曹始终沉着脸不发一语,曹纯的死绝非丧失一员良将这么简单,还给曹心里蒙上了一层影——岁月如梭苍老已至,他这一辈的人已经离死亡越来越近了。

  曹丕、曹植、曹真、曹休等随侍马后,见⽗亲脸⾊凝重,也不敢随便说话,全都耷拉脑袋各自想心事。唯有曹彰瞧不出个子丑寅卯,嘀嘀咕咕道:“子和叔叔去世,今后虎豹骑该与谁统领呢?依我说咱那帮叔叔伯⽗年岁都大了,也快不中用了,不如让咱们年轻的管上一管。”

  这声“不中用”正触了曹心病,立刻反驳道:“年轻的?你们这一辈人中最勇武的就是你,整⽇在邺城周匝打猎。早听说你有雕擒虎之能,想必这个虎豹骑都督非你莫属了吧?”

  曹彰再不知趣也听得出这是反话:“孩儿不敢。”

  “不敢?”曹猛然发作道“你有什么不敢的?谁不知你是这邺城的跋扈公子?谁不知你城內跑马城外猎,整⽇带一帮恶奴肆无忌惮横行于市,连‮员官‬见了你都要避让三分!为⽗的训教你几时放进心里了?如今你兄长当了官,你弟弟封了侯,连据儿、林儿那么小的皆有份,唯独没你的份,难道就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吗?”

  “孩儿知错了。”曹彰赶紧下马跪倒。

  曹怒气不消:“滚滚滚!回你自己的宅邸!我也老了,不中用了,从今以后别进府来见我。你逍遥自在,老子也少受几天气,兴许活得长远!”

  这还跟着许多外臣呢,哪有不劝之理?⽑玠、崔琰、杨修等赶紧过来说情,曹丕他们也跟着劝。曹怒气稍息,正⾊道:“似曹纯这样忠勇之将何可复得?既然他没了,老夫自己当这个虎豹骑统帅,你们谁有意见?”

  谁敢有意见?众人诺诺连声,这才对付过去。曹的脸⾊更难看了,带着儿子属僚们进中门(曹魏邺城的正南门),沿大道向北回府。曹丕、曹彰、曹植的宅邸就在幕府街对面“平原侯府”“五官中郞将府”的新匾额已经挂上了。

  曹突然驻马对曹植道:“子建,你回去吧。”又扫了眼曹彰“你也走,别在我跟前碍眼!”

  “诺。”曹彰咽了口唾沫,牵马去。

  “慢着…”曹叹了口气又叫住他“从明天起你到行辕充个军吏,省得天天无事生非!”知子莫若⽗,曹虽然教训他一顿,但也顺了他心思。虽说只是小吏,可毕竟満⾜了从军的愿望,曹彰想要道谢,又见⽗亲眉头紧锁,竟没敢再言语,拉着坐骑走了。

  曹丕见曹打发兄弟们,预感⽗亲可能有重要的话对自己说,赶紧往前凑。果不其然,紧接着曹连⽑玠等人都打发走了,只留几个亲兵,继而下马道:“带我到你府里瞧瞧。”

  常言道“君不进臣府,⽗不进子宅”这可是莫大的荣幸。曹丕暗暗欣喜上前搀,却被曹推开:“你也觉得我不中用了吗?”

  进了府曹丕才明⽩,⽗亲并非对自己有什么特别关照,倒像是来巡查的。儿媳甄氏来见礼,他只点了点头;曹叡跑过来抱爷爷,他也只是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前院后宅左右偏室都转悠了遍,这才回正堂落座,看见墙上挂着自己前几⽇赏的宝刀,点了点头:“尚可。没有什么金银奢华之物,家室⾐着也很朴素,倒像个当官的样子。”曹节俭,非但自己不追求奢华,也不喜别人讲究。

  曹丕可算松口气,赶紧亲自捧上碗⽔。曹咂了一口,缓缓道:“圣人明君者,非能尽其万物,却能知万物之要。为官贵在谨慎求知,以后你要多多体会。”话虽这么说,曹本人的不谨慎处恐也不少。世间当爹的教训儿子都头头是道,可自己也未必就能通达。

  “诺。”曹丕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曹望着这个表面上百依百顺的儿子,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器重之感。虽然他已让曹丕担任了五官中郞将,但实为自固之策,从心眼里并不満意,而且曹丕上任伊始弹冠相庆的做法很令他反感。其实何止曹丕,曹对曹植、曹彰都不甚中意。在他看来曹丕仅是中人之才,气量也褊狭;曹植虽有才华,但行事不羁,又太过浮华;曹彰更是提都不要提!最好的永远是死去的曹昂和曹冲。有时他也自己开导自己,曹昂活到现在未必有多大才能,曹冲长大了也未必还那么聪明,但失子之痛实在刻骨铭心。孩子永远是小的时候可爱,比如曹林,其实跟曹冲有什么不一样?如果天下统一,自己当了乾纲独断的九五之尊,什么废长立幼、嫡庶不分都是庇话!想立哪个儿子谁敢不从?只要能物⾊到一两个可靠的托孤之人,即便像汉武帝那样立个八岁的崽子,谁又能说什么?

  可问题就在于天下没有一统,曹也不能预知他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完成统一。那他挑继承人就不是单纯挑儿子这么简单了,他要挑的是一个有德行,有能力,有气魄,能继承他事业,又能镇住汉室天子的人。这可难了!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就算⾚壁败退后曹冲不死,以那孩子的年纪也难接住大权。浪漫的一厢情愿早已经破灭,现在只有残酷的现实。让他们争吧,让他们比吧,不争不比何以判⾼下?

  曹回过神来,叹道:“冲儿之死是为⽗之不幸,却是你们兄弟之大幸。”

  曹丕吓一跳,赶紧跪下:“⽗亲说出这样的话,叫孩儿情何以堪。”

  “不提了,不提了…”曹连忙摆手“诏书既已准你开府,你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曹丕已经开始筹谋,甚至与吴质密议了一份名单,罗列了不少亲信之人,就揣在他袖子里。但眼瞅着⽗亲严肃的表情,曹丕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唯唯诺诺道:“孩儿愿听⽗亲的意见。”

  “也好,”这正是曹所希望的“甘陵相凉茂德才兼备,昔⽇出使辽东处不惊。我让他到你府中充任长史,你意下如何?”

  曹丕不甚満意——长史是一个府邸最重要的政务官,凉茂这个人名声自然没得说,却是个谨慎敦厚之人,请教政务还可以,却不会给自己贡献什么固宠之术。心下虽不乐意却难以明言,搪塞道:“⽗亲选得好,凉伯方正堪此任。不过请一位郡将屈尊到我手下当个长史,恐怕不太合适吧?”

  “就这么办吧。”曹连理都没理这茬“至于功曹嘛…你觉得幽州刺史常林如何?”

  又一个才轻德重的老实人,曹丕碰了钉子,不敢再推辞:“⽗亲做主便是。”

  哪知曹却道:“这叫什么话?你府里的人何以请我做主?你觉得常林这个人到底如何?”

  曹丕哪敢说不好?昧着良心道:“常伯槐德冠一方,乃是良士。”

  “嗯,那就是他了。”曹顺⽔推舟。

  曹丕见他这样处置,唯恐辟不到想要的人,赶紧请示:“⽗亲,孩儿近来习学深感才力不逮,想请几位有才学的先生来…”

  “正要说这个。”曹打断道“我也觉你才学尚浅,该找几个学识广博之人过来,那就让徐幹、刘廙、苏林他们过来充任文学吧。”

  曹丕一听就怈气了:徐幹是幕府众记室中格最沉闷的一个,远不及刘桢、王粲潇洒诙谐,写文章多是古板的道义,⾝体也不好,听说最近还在编一部名为《中论》的道德文章;刘廙早年自荆州归曹,受学于宋仲子、司马徽,是荆州官学一派,研究天文历法颇有心得,是个⽩面书生;苏林更不必提了,那是个专门钻研古文的人,整⽇的工作就是给古书作训释。曹竟给儿子派了三个书呆子——很明显,在他看来这座五官中郞将府,形象意义远远大于实际用途,不过是充充门面!

  曹丕暗暗感叹——自己本不是副丞相,却是“儿丞相”!还是心有不甘:“孩儿想请邯郸老夫子到我府中,⽗亲意下如何?”邯郸淳才名远播年逾古稀,是现今邺城幕府中年龄最⾼、名声最大的文士,且颇具智谋。吴质为他列的掾属名单中,第一个就是他。

  曹摆摆手:“有徐幹他们⾜矣,邯郸淳我打算派到平原侯府。”

  “派到子建府里?”曹丕⾝子一颤。

  “有什么可奇怪的。他现在毕竟是个侯爵,有几个属下也算不得什么。你们都是我的儿子,为⽗焉能有所偏废?”

  曹丕隐隐不安——倘若曹植也可辟掾属,那与我这个五官中郞将有何分别?看来自己连“儿丞相”都无从谈起。

  “咳咳…”曹察觉出他神⾊有异,轻轻咳了两声“马超、韩遂已相继起兵,而且正在密议奇袭弘农。我已命钟繇在弘农备战,曹仁北上增援。为⽗我不⽇就要起兵…”

  “⽗亲亲自出征?”曹已年近六旬,精力大不如从前,又常犯头风,曹丕恐他长途跋涉吃不消,却不敢说年老之类的话,只道“已有夏侯渊、曹仁、钟繇三部人马,⽗亲何须亲往?”

  “马、韩之叛关中汹汹,匪患恐不下十万,此番征讨我必须亲自出马。我已有安排,提中军精锐三万,任窦辅为参军、陈矫为长史,贾诩、楼圭为谋士,子建、子文他们也要随军出征。”军师荀攸自⾚壁受挫以来⾝体欠佳,因荀彧的关系又渐渐被曹疏远。贾诩本就是凉州人,楼圭年轻时曾游历关中,都是绝佳的参谋人选。不过为何要带上曹植?还把今天挨训的曹彰也挂上了。

  曹能看穿儿子的心事,叹道:“不仅是你兄弟,这次连你⺟亲也要去。一来是照顾我,二来熊儿的病给她添了太多愁烦,出去转转也好。邺城我就全权托付与你了。”

  “⽗亲放心,孩儿一定不负所望。”曹丕一阵‮奋兴‬,⽗⺟兄弟都不在,这可是他表现自己的好机会。

  不过曹的话还有后半截:“考虑到你初任官职威望尚浅,我给你留几个好帮手。国渊为留府长史,徐宣为左护军,有何军政事务你同他们商量着办。另外程昱自请上缴兵权,我已经答应了,他在邺城闲居,有何紧急事务你可以去找他。”对于程昱的安排曹并非出自本心。现今于噤、张辽、乐进、李典等皆防御孙权,夏侯惇驻防许都,军中正缺有名望的上将,程昱偏偏在这时候请辞。但人家说自己年迈体衰不堪重负,曹也不能硬着人家⼲,只好给他个参知军事的闲职。

  “孩儿明⽩。”曹丕已打起精神准备大⼲一场了。

  曹又咂了口⽔,起⾝道:“《诗经》有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做人是这样,为政也是这样。新官上任最忌独断专行,凡事需谦虚谨慎。”边说边往外走。

  “⽗亲多留片刻,就在孩儿这里用饭吧。”曹丕赶紧挽留“前天刘威送来一筐枣,都有卵那么大,正是佐酒佳品。叫您儿媳亲自下厨,孩儿为您把盏如何?”

  该说的说完了,曹依旧不苟言笑:“奉口⾆之算不得大孝,你把邺城的事情办好,我就心満意⾜了。枣子还是留给我那孙儿吃吧。”

  曹丕唯唯诺诺将⽗亲送出大门,想亲手搀他上马。曹却道:“别送了,你回去准备辟令吧,明天一早我就叫徐幹他们过来。我出兵以后你可以搬到幕府住,处理事情也方便些。”

  “诺。”曹丕退至阶旁跪倒拜送。

  哪知曹没有向北回府,却沿着大街向南而去,拐了个弯又进了曹植的平原侯府。曹丕隐约感到一丝不祥,似乎当上五官中郞将并不意味着胜利,夺位之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各自心肠

  建安十六年夏,曹正式决意亲讨关中,率中军‮队部‬自邺城出发,西奔潼关与司隶校尉钟繇、征西护军夏侯渊、安西将军曹仁三路人马会合。并以刚刚担任五官中郞将的长子曹丕留守邺城,国渊任留府长史,协理政务;徐宣任左护军,统留守‮队部‬;另有奋威将军程昱参知军事。不过除曹丕外,曹的第二子曹彰、三子平原侯曹植,连丞相夫人卞氏都要随军出征。

  而就在出发前一晚,曹丕的府邸灯火通明。这位年轻的朝廷二号人物大宴宾朋,吴质、窦辅、刘威、朱铄、夏侯尚及幕府记室刘桢、阮瑀等尽皆在座。这个节骨眼上宴客,似乎大有深意…

  这一晚曹丕显得格外‮奋兴‬,几乎和赴宴的每个人都⼲了杯,最后満面舂风走到了新任参军窦辅的眼前:“窦兄,小弟敬你一盏。”

  “不敢,不敢!”窦辅转天就要随军出征,没敢沾酒,听到五官中郞将这么称呼自己,忙不迭站了起来“大人切莫自折⾝份。”

  曹丕却道:“叫的什么‘大人’?咱们还照旧。你是我的窦兄,我是你的贤弟。”

  窦辅自然不敢领受:“礼乃国之本,在下安敢逾越?公子如今是朝廷命官了,在下⾝为臣僚,理当…”

  “不说这个!”曹丕漫指席间众人感慨道“窦兄,想来小弟结识你比结识他们晚得多,却志气相投,别有一番厚意。”这话倒也不假,当初⾚壁战败,他与窦辅在逃亡路上一同服侍曹,可谓患难之“人生在世为了什么?若以我之愚见,既非富贵亦非仕禄,为的应该是情义。”

  朱铄这次不从军,明显喝得有些过量了,笑道:“公子天生富贵,锦⾐⽟食使奴唤婢,自然无需为富贵而忙…哎哟哟!”一句话未说完就被夏侯尚提起耳朵:“你小子揷什么嘴?”満満一碗酒硬灌进他肚里,惹得哄堂大笑。

  曹丕接着道:“荣华富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温香暖⽟不过片刻韶光,便有盖世的功业最终不免归为尘土。唯有这人与人之间的深情厚谊可以永存!似我这等人,虽生于侯门口衔珪⽟,却难有几个知心的朋友。窦兄,请饮下这盏酒,此乃我之情义。”他侃侃而谈说得感人肺腑,众人也附和道:“窦参军领受吧,莫要辜负公子这番厚意。”

  窦辅有些动,端着酒微微直颤:“在下愿领受公子厚遇。”说罢一饮而尽。

  “好。”曹丕不容分说又为他満上第二盏“来,这盏酒我依旧要敬你。愿此番出征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随我⽗建功立业大展宏图!”

  “这…”窦辅颇有些为难,倒不是怕喝醉,是曹丕的话太重,自己简直有些喧宾夺主了。还在犹豫着,朱铄又揷了话:“快喝呀!公子敬你,你不喝就是不够意思。”窦辅无奈又⼲了。

  紧接着曹丕又満上了:“来来来,这第三盏酒…”

  “公子切莫再斟了。”窦辅赶紧拦下“非是在下不愿领受,实是怕吃酒误事,明早误了点卯。”

  曹丕笑道:“这是最后一盏,小弟有事相求。”

  “公子千万别这么称呼了,我实在不敢当!”

  “兄长听我把话说完。”曹丕叹了口气,背着手踱着步子道“为人子者理应在⽗亲⾝边尽孝,但我留守邺城也是为国出力。常言道‘为人莫当官,当官不自在’,这也是忠孝不得两全。⽗亲年近六旬兀自征战沙场,我又不在他⾝边,烦劳窦兄替我尽人子之道,多多侍奉处处关照,方不负我这片⾚子之心。”

  夏侯尚赞道:“公子至忠至孝,这酒窦参军一定要喝。”

  刘威也站了起来:“窦兄,你就只管替公子承吧,你家中之事我等替你照料。若需要什么钱财之物,小弟一定帮衬。”

  窦辅端着这盏酒环视众人,渐渐品出了滋味——何谓承?何谓尽孝?大公子留守邺城,三公子随军从征,承尽孝也轮不到我这个外人啊!即便我此番受了重用,这帮人也不至于如此恭维。夏侯尚乃曹家之婿;刘桢、阮瑀幕府近臣;刘威听说已內定为豫州刺史,不⽇就将赴任。这帮人为何如此殷切…哦!我明⽩了,大公子不在军中,唯恐三公子大展才华被⽗青睐,威胁他五官中郞将之位。在座之人皆与其相厚,也怕三公子在丞相面前进言。他们是叫我紧随丞相,盯住曹植啊!

  窦辅想清楚了,随即应道:“公子放心,丞相我来照顾。军中若有大事小情,我修下书信派心腹亲兵给您送来,以免公子挂心。”说罢一仰脖把酒⼲了。

  “多谢多谢。”曹丕感不迭。

  吴质始终没说话,这会儿才端起酒来:“别光让公子敬咱,我们也该敬敬公子。”要紧的事已办完,他不动声⾊转移了话题。

  刘桢是个生洒脫的文人,一拍‮腿大‬站了起来:“对!公子待我等真是不薄,记得前年在谯县还曾关照过咱们。在下愿赋诗一首,为公子庆贺。”说罢昑道:

  昔我从元后,整驾至南乡。过彼丰沛郡,与君共翱翔。

  四节相推斥,季冬风且凉。众宾会广坐,明镫熺炎光。

  清歌制妙声,万舞在中堂。金罍含甘醴,羽觞行无方。

  长夜忘归来,聊且为太康。四牡向路驰,悦诚未央。

  (刘桢《赠五官中郞将》四首之一)

  一片昑诵声中曹丕缓缓坐到了吴质⾝边,低语道:“窦辅已答应通报军情,应该没问题了吧。”

  吴质沉昑道:“这都是小伎俩,关键要看公子自己。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您把邺城的事务打理好,善待群臣虚怀纳谏,丞相自然会⾼兴,群臣自然会拥戴您。不必在三公子那边费太多心机。”

  “是。”曹丕虽然答应,但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个“我给子丹他们也下了请帖,他们怎么没来?”

  “哼。”吴质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三公子府里也摆宴呢。”

  “哦?你是说他们都去那边了。”曹丕一阵蹙眉。

  “不会的,论年纪他们皆与大公子您相仿,论共事的情也厚得多。但毕竟都是同宗兄弟,大面上不能厚此薄彼,两边都请客,索哪边都不参与,这才是曹真、曹休的精明之处啊!”“司马懿怎么也没来?”曹丕点手唤过朱铄“你小子就知道喝,叫你请仲达赴宴,你去没去?”

  朱铄打着酒嗝道:“去了,他来不了。昨天他兄弟司马孚从温县过来看他,哥俩出外闲游,他不留神受了点儿凉,今天差事都没应,在家躺着呢。”

  吴质扑哧一笑,险些把嘴里的酒噴出来,心道:好狡猾的小子!知道这时走动太敏感,刚下⽔没必要蹚太深,在家装病呢…

  恰如吴质所料,此时此刻平原侯府也在宴客。这边虽不及曹丕那里热闹,却透着一股风雅之气。曹植只邀请了四位客人——丁仪、丁廙、杨修、邯郸淳。摆两张精巧的楠木小桌,中间燃着香炉,备下鹿⾁、鹅掌、牛腱、鱼羹等精致小菜,酒里浸着梅花。曹植与邯郸淳对坐,那边是丁仪、杨修,丁廙则在一旁抚琴助兴。

  丁杨二人与曹植畅谈的无非文章诗赋,无半句仕宦之语;邯郸淳年逾七旬须发皆⽩,却似一老饕,低着脑袋只顾着吃,亏他一把年纪牙口还真好!

  丁廙瞧着老人家可笑,手底下一,瑶琴猛然迸出一声杂音,坏了清幽的逸趣。杨修停箸笑道:“你这点儿本事浅得很,连你兄长都及不上,还敢在公子面前卖弄?”

  丁廙叹道:“我何止琴技浅,声誉也浅得很。公子几番向⽑孝先、崔季珪二公推荐,想让我到幕府当个令史什么的,人家都不要。”

  “咳!误矣!”杨修摆摆手“越是公子举荐,⽑玠、崔琰越不能用。无公就有私,有私就有弊,你还是好好习学以图将来吧。”

  丁仪是心细之人,不想当着老前辈说这个,又显耀曹植的学问,便道:“我与公子相多年,却不知您也擅琴艺,倒要讨教公子几个问题。”

  曹植知他是何用心,便道:“好啊,我是有问必答。邯郸老夫子,请您老做个见证,晚生答得对与不对,还劳您指教。”

  那位邯郸老夫子俩眼光盯着菜,嚼着牛⾁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丁仪正襟危坐:“请问公子,方才舍弟所弹之琴唤作何名?乃是何人所创?”

  “这有何难?”曹植笑道“此琴乃太昊伏羲氏所作。昔⽇伏羲偶见五星之精,飞坠梧桐,遂有凤来仪。想那凤凰乃百鸟之王,非竹实不食,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伏羲料想梧桐乃树中之良材,夺造化之精气,堪为雅乐,遂令人伐之。其树⾼三丈三尺,按三十三天之数,截为三段,暗合天、地、人三才。取上一段叩之,空灵微弱,其声太清,以其过轻而废之;取下一段叩之,混沌闷响,其声太浊,以其过重而废之;取中间一段叩之,其声清浊相济,轻重相兼,便以之为良材。送于常流⽔中,浸了七十二⽇,以合七十二候之数。待到⽇満,捞出⼲,选良辰吉⽇,请⾼手良匠制成乐器。此乃瑶池之乐,故名瑶琴。”他一口气把琴的来历典故说得明明⽩⽩,回头再看邯郸淳——牛⾁是咽下去了,又端起鱼羹来了,本没注意听。

  丁仪暗暗‮头摇‬,接着又问:“那这瑶琴的‮寸尺‬、雕饰有何讲究?七弦之中又有何玄机?”

  曹植手捻梅花娓娓道来:“瑶琴长三尺六寸一分,应周天三百六十一度。前阔八寸,合八节之数;后阔四寸,寓四时之分;厚二寸,暗合两仪。饰有金童头、仙人背、龙池、凤沼、⽟轸、金徽,代表天上地下八方祥瑞。那徽有十二,按十二月来分;又有‮中一‬徽,乃是闰月。五条弦在上,合《洪范》之五行,⽔火木金土;按五音,宮商角(jué)徵(zhǐ)羽。尧舜之世都是五弦琴,歌《南风》诗,天下大治。因周文王被囚,其子伯邑考被杀,文王为吊子,添一弦,其因清幽哀怨,谓之文弦。此后武王伐纣,聚会诸侯,前歌后舞,又添一弦,扬振奋,世人谓之武弦。合在一起共是七,故后世亦称武文七弦琴。邯郸老夫子,晚生说的可对?”

  “嗯嗯嗯…对!”邯郸淳把鱼羹灌下去,紧跟着左右开弓,抓起两只鹅掌。

  丁仪见此情势有点儿坐不住了,却听曹植反诘道:“你问过我,我也要考较考较你。你可知抚琴有六忌、七不弹?”

  他俩比试学问并非作假,丁仪确实不知,羞赧道:“在下见闻难及公子,见笑见笑…请您赐教。”

  曹植満面得意道:“六忌者,一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风,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

  “那七不弹呢?”

  “所谓七不弹者,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说罢曹植起⾝净手“今⽇来的皆是知音,我就抚上一曲请列位赏耳。老前辈,您也多多指教。”

  邯郸淳兀自大吃大嚼,丁仪实在看不下去了:“老夫子,您倒是说句话啊!子曰‘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悔’,公子如此厚待先生,您岂能一言不发?”

  邯郸淳把啃了一半的鸭掌放下,油乎乎的手捋着⽩胡子,一副倚老卖老的架势,憨笑道:“说什么?老朽遭逢世,避难荆州原以为要客死他乡了,没想到丞相肯收留,又蒙公子错爱,让我在这侯府里吃碗闲饭。我心里庆幸之至,知⾜知福颐养天年,只要有吃有喝,还有什么可心的?”

  一席话把大家说得哑口无言。曹植到底是豁达之人,笑道:“您老何必这么自轻?一处吃酒说笑,并非议论军国大事,随便聊聊便是。您不是正在编《笑林》嘛,说个笑话也好啊!”“笑话…”邯郸淳眼珠一转“新近倒是听到一件有趣之事。市井有甲乙二人争斗,甲咬下乙鼻子,乙挟其告官。官吏断其案,甲却言乙自己咬落自己鼻子。吏问:‘人皆鼻⾼口低,岂能自己咬自己鼻子?’甲回奏:‘他站在凳子上咬的。’”

  四人一阵爆笑,杨修的酒洒了一⾝,着肚子道:“此人回得倒很巧,不过终究逃不过打板子。哈哈哈…”丁仪虽然也笑,却不噤‮头摇‬——费老大劲却请来个老废物,只会开心取乐。

  哪知邯郸淳接着又道:“老朽以为这个人说得虽妙,脑袋却不甚灵光。需知鼻在上,口在下。嘴长得再好终究在鼻子底下,永远不可能跑到上面。这没什么道理可言,人都是这么长的,这就是规矩!”

  刹那间,四人都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面面相觑半晌无言。邯郸淳以嬉笑怒骂为掩盖,实质上却是最纯粹、最保守的儒家之士,把礼仪宗法看得比天还⾼!

  曹植一笑没再说什么,端然坐于琴边,轻轻抚弄起来。众人静静聆听——幽幽咽咽,似泉⽔流淌;窸窸窣窣,恰密林摇曳;悠悠,若波涛起伏;袅袅婷婷,如流云浮动;时而扬,时而舒缓轻柔,时而若即若离,时而绵悱恻,到最后音似倾盆暴雨、风卷狂沙,听得人心弦颤动如醉如痴。

  邯郸淳也听进去了,惊诧地望着这个风流俊逸、多才多艺的公子;但只愣了片刻,老人家长叹一声又拾起筷子,继续吃喝…

  措手不及

  狂暴的西风卷着⻩沙吹过荒原,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凄厉得如鬼哭狼嚎一般。放眼望去,正午时分天空竟一片灰暗,万物都包笼在朦朦⻩土之中。在通往潼关的古道上,整整齐齐行来一彪军队,少说也有五千人,将校都用⿇布裹脸以避风沙,骑兵背弓挎箭,步兵攥着长矛大戟,驾着一路风尘往东进。

  队伍最前方有一骑⾼大的⽩⾊战马,马上之人顶盔冠甲,外披战袍,虽然口鼻已被⿇布挡住,但看他満是皱纹的额头就不难发现,这位将军年岁不轻了——此人名叫刘雄,京兆蓝田人士,虽年逾六旬依旧武勇善战。他原本只是个健壮的猎户,以采药狩猎为生。因骊山南麓的覆车山一带常年云雾缭绕,刘雄又每⽇穿行从不路,被乡民视为奇人,甚至传说他能呑云吐雾。后董卓⼊京天下动,刘雄为保乡土拉起了支武装,又与李傕手下叛军厮杀,抢了不少辎重,进一步扩充人马,逐渐有了些势力。

  刘雄毕竟一把年纪的人了,叛的事本无意参加,但他与关中各部将领颇为好,尤其与马腾更是意气相投,两人以兄弟相称。此番诸部叛,不少将领都来拉他⼊伙,一口一个老前辈叫着。不跟他们反吧,混了一辈子到老落下个不仗义;跟他们反吧,甭管打得赢打不赢,这么大岁数了还出来打打杀杀,也快吃不消了。正在他左右为难之时,马腾之子马超发来书信,说其⽗已被曹关押⼊狱,不⽇就要处死,这可把老头的气给挑起来了,当即同意⼊伙。如果能打⼊河洛之地震慑中原,就有本钱与曹协商释放人质。

  事后刘雄听说,这次关中叛规模之大为二十年来所未有,韩遂、马超、程银、成宜、梁兴、马玩、侯选、张横、杨秋、李堪等十余部尽皆起兵,还有太原商曜为策应,枹罕的“河首平汉王”宋建为后援,羌胡势力也答应随时接应,活动于兴国一带的氐族首领杨千万也表示愿意⼊伙,总兵力将超过十万,顿时多了几分信心。如今韩、马两家率先举兵,其他各路也即将行动。刘雄的地盘在蓝田,是最靠近潼关的一部,只要进⼊潼关进弘农,就能打钟繇一个措手不及,等到后续人马赶到,便可以拿下弘农郡(弘农郡,治所在弘农县,郡县同名)。进而取洛、⼊关东、攻许都。

  关中原本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秦汉两代建都于此,不过近一百年间逐渐衰落了。自孝安帝时起,羌人叛几次打到这里,豪強势力也愈加彪悍。特别是李傕、郭汜主政期间,內斗外斗征战不休,又逢⼲旱,⾕子卖到五十万钱一斛,⾖麦二十万一斛,人相食啖,⽩骨委积。虽说近些年没怎么打仗,但凉州的旧势力和关中土豪依旧各划地盘,只是名义上归附朝廷。这些人精于战斗而疏于治民,因而关中的生产恢复得并不快,许多地方人口稀少都成了荒原。

  老将军看着眼前的荒山野岭、千沟万壑,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没遇到一个曹兵,看来‮报情‬很可靠;忧的是乡土之地如此荒破,令人心酸。不管怎样,行军很顺利,平平安安就到了潼关。

  其实古时所言关东、关西指的并不是潼关,而是战国时秦国的东大门、崤山之中的函⾕关。但随着时运变迁,函⾕关早就荒废得不成样子,董卓挟天子西迁,为了防备义军进犯,将京兆与弘农界的古桃林塞草草修缮。此塞以北恰是渭⽔与⻩河汇处,河⽔潼关山,因此得了潼关之名,实乃天险之地。不过再险要的关卡也是拒敌用的,潼关却没派上用处。义军自相攻伐土崩瓦解,董卓丧于吕布之手,只可惜这座关卡,草草修缮闲置无用,又荒废了。

  其实并非钟繇无力修复,只是怕与关中诸部发生嫌隙,故意放着没管,只派百余官兵驻守。刘雄本以为来到这里会打上一仗,哪知关口周匝只留下一座破烂的空营,半个兵也没看见——想必已有探马发现自己行动,守兵人少心怯,见势不妙就溜了。

  刘雄精神大长,马上传令‮速加‬前进。他心里有算计,弘农虽然已开始备战,但只有三千多兵,装备不甚精良,况且钟繇乃一介文人,自己即便攻不下城,也能将其击败。至于夏侯渊的军队,还在与商曜纠,短期之內无法赶到,即便赶来自己也可扎下营垒坚守不战;等马超、韩遂大兵一到,曹兵必败无疑。

  潼关一过景致完全不同了,虽也是群山古道,但远处渐有良田。钟繇治民得法,谒者仆卫觊又调拨耕牛,召集流民垦荒,百姓多乐其业——果然是有王法的地方,还真不一样!刚行了五六里就有探马来报:“前方有一支‮队部‬正向东逃。”

  “向东逃?多少人?”

  “不⾜百人。”

  刘雄笑了:“必是潼关逃亡之兵。咱们赶上去杀⼲净,省得他们到弘农报信。”

  这些关中之兵都知道此番叛势大,又一路走来未曾对敌,这会儿都跃跃试,跟着老将军一通猛追。绕过一道山梁,便瞅见了官军旗号,稀稀拉拉地正在奔逃。人多欺负人少哪有不起劲的?扯着嗓门呐喊着,玩命地追。

  毕竟姜是老的辣,追了不到一里地,刘雄发现可疑之处——不⾜百人仓皇逃窜,岂有不丢旗帜之理?怎么还举着不放?

  刘雄立刻勒住缰绳,回头吩咐副将逵:“速速喝止兵士。”

  “诺。”逵领命而去,好在骑兵在前步兵稍慢,只有千余人追得较紧。刘雄刚松口气,还未缓过神来,忽听左右喊杀震天——原来山林间有埋伏。

  “步兵先撤,老夫亲自断后,倒要看看钟繇有何本事。”刘雄还未觉得可怕,在他想来弘农只有三千未加训练的新兵,而且不可能都‮出派‬来,即便有埋伏也没什么可怕。

  可当曹军冲下来的那一刻,刘雄意识到自己失算了。那満山遍野的曹兵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前方大道上也隐约出现了敌人。刘雄再想走已来不及了,只觉敌人如嘲⽔般涌来,不多时就将他这千余骑团团围住。

  祸到临头须放胆,刘雄还想卖卖老精神,把长要率部突围。哪知还没认准方向,一阵箭雨袭来,冷不防臂上被创,钢脫手;紧跟着三四个骁勇之士已将长矛刺⼊了他的马颈。刘雄栽下马来那一瞬间,隐约瞧见了写着“夏侯”二字的大旗,可没等他再抬头,老胳膊老腿已被曹兵绑了个结结实实… wWW.niLXs.cOm
上一章   卑鄙的圣人:曹操8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卑鄙的圣人:曹操8》是一本完本架空小说,完结小说卑鄙的圣人:曹操8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卑鄙的圣人:曹操8的免费架空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架空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