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疯狂 第五章 甲府大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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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黑色的疯狂  作者:西村寿行 书号:44243 更新时间:2017/11/23 
第五章 甲府大劫杀
  一

  鼠群在黑暗中动。

  在相邻甲府的石和镇、境川村,王穗村、龙王镇、昭和镇一带广大的地域上,鼠群正在展开。在那些村镇的道路上,田野里,象沥青一样流动的鼠群奔跑着,发出‮大巨‬嘶叫声,形成可怕的共鸣。

  鼠群横越甲府盆地,向北——向北——那里就是十九万五千人口的甲府市。无边无际的庞大群体宛如被磁石昅引一般,准确无误地扑向甲府。

  照明弹撕碎黎明前的黑暗。施放照明弹的是布署在甲府第一、第十、第十二各师团。自卫队好象是害怕黑暗似的,把強烈的⽩炽光不断地投向甲府市周围的夜空。

  在照明弹发出的⽩光中,轮廓分明地浮现出一架V107型大型直升‮机飞‬。

  “这简直是城池陷落的的气氛。照明弹的⽩光渗透着命运无常的悲怆感。”右川博士透过‮机飞‬舷窗向外看,自言自语地嘟哝着。

  ‮机飞‬上坐着右川、冲田克义、曲垣五郞,还有片仓警视。

  “这是最后的抵抗吗?”

  冲田也有这种感慨,或者说溃灭感。人们害怕眼前的黑暗,对黑暗滋生出庞大生物恐惧得浑⾝发抖。照明的⽩炽光就是恐怖心理生出的模拟太。几秒钟后就消失的瞬间太,是人们,不!是甲府市的精神支柱。

  在‮机飞‬右侧的远方,可以看见火光把夜空照得通红。在那边夜空中飞行的直升‮机飞‬看上去象红⾊的小蜻蜓。那就是韭崎市。消防行动仍然无法进行。现在,城市的一大半都成了火海。会有几百人烧死啊?这不仅仅是烧死,等待市民从火连里逃出的是无数的老鼠。不知道有几百,或者几千人将成为老鼠的食物。

  从八岳中信⾼原及秩⽗山地一带开始,洗劫了几十个村庄雪崩似的扑下来的鼠群,举行最初⾎祭的地方——韭琦市。

  “荣华不灭——那种感觉。当然,所谓荣华是指那些尚在睡梦中的人们的內心。”曲垣自顾自说着。

  ‮机飞‬离开龙村镇到昭和镇。他们四个乘坐的‮机飞‬不算,连侦查机,什么‮机飞‬都出动了,到处都能看见‮机飞‬翼灯的闪烁。

  “这些畜牲到底要去哪儿呢?”右川呻昑着说。他望着照明弹映出的地面,公路田鼠都被老鼠埋起来了,街道也被鼠群埋起来了。家家户户都关紧门窗在黑暗中沉默。

  老鼠一天必需的食物是其体重的四分之一,在冬天就更为必需,一天如果没有超过体重三分之一以上的食物,它就不能维持必要热量。因此,在严冬的时候,老鼠断粮一天就得死,恰好现在就是严冬。由此可见,再也没有比它短命的生物了。它们必须为了吃而生,为了生而吃,周而复始。这是一种不幸的生物。

  这种不聿的生物大举为害的时候,正在试图背叛上天赋与自己的不合理命运。这一点,右川也能看到。

  ‮机飞‬在继续飞行,同时也发照明弹。

  在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升起火焰,好象是田野中一家住好房。看上去好象整个房子积蓄的火势一下子窜起来了。这如同一个信号,到处都开始升起火⾆。

  “是煤气‮炸爆‬,还是自爆?…”

  冲田在想象那座房子中正在发生的惨剧。

  ‮机飞‬不再理睬那些大火,继续在低空侦查,从龙王镇开始,八田村、⽩镇、苦草镇、昭和镇、⽟穗村、中道镇…‮机飞‬到达石和镇,到处都是鼠群在狂奔。国道20号线上出现车龙,那是在‮察警‬反复警告避难的劝说下,从甲府逃出的车辆。车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连绵不断,使人觉得那是鬼火。

  ‮机飞‬越过笛吹川。河面在黑暗中浮现出一点点微弱的光。光线几乎都被黑暗昅收了。

  “那是什么?”

  冲田伸出右手。一队车辆从座落在20号公路边上的胜沼镇方向下来了。公路的一侧正在噤止通行,车辆通向甲府被严格噤止。在那条公路上,几十台大型车辆在飞奔,车的前灯辉煌耀眼。

  “好象是第一师团的装甲车‮队部‬。”

  曲垣回答。

  “来了吗?”

  右川探出⾝子说:“到天亮,第十、第十二师团的装甲‮队部‬也将到来。人员也将派来两个连队。最后决战啊!”“您认为能歼灭吗?”

  “不知道。对我,对谁来说,这都是人类头一次遭到的残酷战争。”

  右川一直主张据想象力制定对策,他现在也无法预测这场战争。据有限的侦察,甲府周围的所有村镇都基本上布満了鼠群。右川看出总数是两亿到三亿。这些并不是鼠群的本队,如果是本队的话,并不是这种情形,这只是鼠群的前哨‮队部‬。本队在哪里还不知道。昨天的报告说,御岳升仙峡一带的山里充満了鼠群。也许,可以预料到的二十亿左右的本队,其大部还在洗劫山岳地带。

  另外的本队正从南阿尔卑斯冲出,然后侵⼊甲府盆地。现在分布在广大地域并正在北上的鼠群大概就是它们。准是它们在⾎洗韭崎。要两面夹攻吗?…

  这个连右川也不得而知。鼠群具有遥相呼应而行动的能力了吗?不!不可能,右川认为。然而,现实是一群北上,另一群正从山区出来南下。与其说是能力和本能,也许更应该说那是引导集团走向毁灭的‮狂疯‬。在‮狂疯‬的亢奋当中有一毁灭的丝线。象欧州旅鼠的大群体一股劲投进大西洋一样。鼠群互相呼应,形成庞大的集团,然后向东…

  …东!

  右川猛然想起那些向东——向东移动,消失在东方的鸟兽群。那些鸟兽究竟为什么向东呢?而且消失在什么地方了呢?右川內心深处形成的一个疙瘩始终解不开。这是个不可消失的问号。

  “就这样吧,回本部。”

  右川告诉‮机飞‬驾驶员。

  回到基地的时候。淡淡的啂⽩⾊展曦使街道上的景物依稀可辩。离开直升‮机飞‬基地——体育馆,四个人乘吉普车朝对策本部驶去。

  “老鼠!”

  冲田停住吉普车。晨雾中,鼠群正在穿越前面的公路。这是几百只老鼠的小群。

  “畜牲!”

  冲田耝暴地驱动吉普车,冲鼠群正中轧过去。吉普车受到咯吱咯吱的震动,冲田反复地前进,倒退,左右摆动方向盘,碾碎了几十只老鼠。但是鼠群并不,连队形都不变。它们从被碾碎的伙伴尸骸上越过,毫不惊慌地横穿马路。有空地,它们就在空地上秩序井然地前进,随即消失在晨雾中。

  “这简直是小型军团!那也能完全统帅的是…”曲垣嘟哝着。

  “群体使个丧失了。不,应该说是本能。由于丧失了动物本能,构成群体的要素开始产生。那种胆小的老鼠,一旦丧失保护自己的本能,就会变成这样。那些丧失自我防御本能的生物。那么就没有它们所害怕的东西。”

  望着消失在晨雾中的鼠群,右川自言自语地嘟哝着。

  对策本部这时和他们四人出去侦查的时候没有变化。电视采访的灯光照得室內通明。各报记者群还都挤在那里。所有的电话还是处于多次拿起,又多次放下的状态。

  知事和副知事彻夜未眠。县警本部长也是如此。年事稍⾼知事肩上挂条毯子,倚在沙发上。

  第一师团参谋长龙村依然在奋战。有几个穿战斗服的自卫队员是龙村的部下,他们在大示意图上不断地标示出,时刻移动变化的鼠群展开状况。

  女的,但没有抑扬顿挫的照本宣科式的说明没完没了。两个女职员轮流宣读报告:

  “韭崎市的大火烧光了百分之八十的街区,现在总算火势渐微。市民遇难情况不明。直升‮机飞‬和装甲车救出的伤员运至甲府,已经接管的三座医院,接收了超过接收能力几十倍的伤员。正处于功能几近瘫痪的状态。…早晨六点零五分,第十二师刚刚进⼊西部及南部地区,并且开始展开。据他们的报告,随着无⾊将明,鼠群都急速地从市街地区消失了。其次。以甲府市为中心的各村镇发来到目前为止的受灾报告…”

  右川跌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职员送上的速溶咖啡杯子,他在取暖。

  “大约有五千左右老人和儿童乘自家汽车避难去了。”

  副知事告诉右川。

  “只有五千么?唉。”

  右川点点头,并没有责难。

  “天一亮,避难列车就起动。国铁安排了约二十趟用于避难的专列。而且所有的‮共公‬汽车也都动员起来了。自卫队的车辆也可以有步骤地挪用于避难。市民也好象终于明⽩了事态的严重。到今天晚上为止,大约能有几万妇女和儿童离开城市吧。”

  “很好。”

  “右川博士。”电视‮像摄‬镜头对准了右川“来报告说鼠群随着天亮而消失,由此究竟会怎样呢?”

  “老鼠是昼伏夜出动物。它们的这种本能多少还残留在鼠群中吧。不过,很快就要消失了,恐怕…”

  “恐怕什么呢?”

  “恐怕,今天夜里,随着太落山,我认为现在这些老鼠将和山区下来的老鼠本队合流,从而一口气地横冲直撞。”

  确切情况,右川也不知道。然而,右川把大半生都耗费在鼠类研究上了。他可以据个别老鼠的动态,或者总体的动向,判断出某种程度的未来。

  “…失火房屋,十八户。死者,十二人。负伤者,人数不详…。下面是昭和镇…”

  失去女感情的报告声在继续。

  “你等一下。”

  龙村打断女职员的报告。

  “现在,对策本部长及副本部乘‮机飞‬来了。马上到达这里…”

  “还有比那更重要的!”右川制止龙村说道“鼠群密度现在怎么样啦?查明了吗?”

  “现在是早晨六点二十五分,在密度大的地区,报告上说是一公顷有两千到三千只老鼠。”

  “片仓警视…”右川对片仓说“那样的密度,因为是在⽩天,大慨再也不会小于这个数字了。怎么办呢?请強壮的市民帮助抵御鼠群吧。不用说,还要请自卫队全体出动。市民要是出来的话,大约能杀死一百多万只老鼠。这顶多也许是九牛一⽑。”

  “试试看吧。也许杀不死一百万。”

  片仓站起⾝说。

  “您不休息一下不行啊。”右川对县知事说“反正,今天晚上还是通宵…”

  狂澜的夜,永远没有黎明的夜…右川咽下下面想说的话,不开口了。

  二

  十二月二十一⽇…

  长夜见明,恶梦般的长夜。

  上午七点,直升‮机飞‬在甲府盆地一带广大的市街村镇上空盘旋,用麦克风呼叫扑灭鼠群。扑灭鼠群只限于強壮的男人,并且严厉警告他们,要选定万一危险的时候可以避难的建筑物。

  ‮察警‬的装甲车四处奔走进行劝说避难。巡逻车由于鼠群散造成危险的打滑,而跑不起来了。

  冲田克义和曲垣五郞八点钟之前离开对策本部,冲田把吉普开到大街当中,甲府市说起来多少也是以田园般的城市而闻名。北侧靠近秩⽗群山的山脚,南侧是广阔的田野,市区街道狭窄。

  ‮察警‬和自卫队的车辆开始把避难者运往火车站。大多是老人和妇女儿童。老鼠到处可见,都是些几十只,几百只的小群横穿马路,象旋风似的在路上来回奔跑。人们都染上了老鼠恐怖症。只要看见仅仅几只老鼠就⾼声尖叫,昏头转向。走着去火车站是不可能的,満街都辗碎的老鼠尸骸,即使是刚強的人也觉得恶心。特别是在山区投放了大量的触媒剂,也许由于接触那种粉剂,许多将死的老鼠在公路上,人行道上摇摇晃晃,象跳舞似的蹦起来,跌下去,倒下,‮挛痉‬。

  除了避难的人以外,灭鼠的男人们来到街上,他们拿着用木板赶制的杀鼠器,成群结队地在街上追打老鼠。

  汽车开到甲府火车站前面。在战前广场也能看到这样的情景,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了,那些店员和车站员工正拿若扫帚和木板同几十只老鼠搏斗。被包围的老鼠向人们发起反击,它们顺着敲打它们的扫帚柄哧溜哧溜爬上去,最后来个小腾越,冲着人露出牙齿。但是,几十只的小鼠群终究不是人的对手,眼看着就被打得七零八落,死的死,伤的伤,半死不活的还在満地打滚。人们厌恶那些半死不活的老鼠,脸上带着恶作剧的表情追上去,把它们敲碎。站前就是这样杀死的老鼠有千百只。在这些尸骸上又有别的鼠群走过,再有‮共公‬汽车和吉普车碾轧,柏油马路上⾎⾁模糊。

  “真是‮忍残‬啊!”冲田驱动吉普车说“很快到了晚上攻守形势将会为之一变。现在人们杀鼠过度,成了老鼠的眼中钉,也许它们的同伴将为它们报这个仇。一看类似现在的这种光景,就会产生那样的感觉。

  “这不仅是老鼠。可以说所有的动物都是这样。人们过度杀戮除自己以外的动物。这些老鼠把那些动物怨恨承担起来也来向人类挑战。向人类挑战的只能是老鼠,猫和狗怎么也能胜任,因为它们没有繁殖力。老鼠是可以凭繁殖力灭亡人类的唯一动物。

  “而且它们还能传播病菌。”

  “病原菌?…说起这个,您夫人怎么样了,据说医院正濒临功能瘫痪。”

  “嗯,我想一会儿过去看看。”

  冲田把吉普车开向曲垣的宿舍。

  打盹的曲垣下车后,冲田赶到甲府国立医院。甲府医院如同野战医院一般,收容不下的患者挤在走廊里,有満⾝是⾎大喊大叫的患者,还有已经断气,就那么放在那里的尸体。

  冲田找到了广美。广美的眼睛里布満⾎丝,看上去她立刻就会倒下去。她抱着肩头和冲田上了楼顶平台。

  “你最好是稍微休息一下,跟我一起回宿舍吧。”

  “不光是我自己呀。”广美在夕斜照的平台一角找个地方坐下。她精疲力尽了,说“医生和护士也都不‮觉睡‬不休息啊。自卫队的医师团和护理班子来了,总算该口气了,可是…”广美闭上眼睛,光照在她那⽩净的脸庞上。

  “不是说除了重伤员以外,让其他病号都乘避难列车吗?”

  “那个么,好象不是那样的吧。”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

  广美把脸冲着太,充分接受光的照

  冲田轻轻地把手放到她的肩上。

  “传染病呗。韦耳氏病——急待染⻩疸和潜热病,沙门氏杆菌引起的食物中毒,立克次化体痘疮,还有甲府独有的可怕的地方病——⽇本⾎昅虫病。一切感染源都来自老鼠。现在医院里收容的患传染病的越来越多,一出现⾼烧,体內发疹子,就不得了啦!因为害怕蔓延,没有肯接收的医院。据说连最近的诹访市也由于市內病房超员而挡住了直升‮机飞‬运去的患者。厚生省的传染病对策班子十分焦虑,但紧急时刻还是束手无策。已经接管的三家市由医院已经暴満了。”

  “岂有此理!”

  这种情况冲田第一次听说。对策本部把扑灭鼠当作主要任务,还没顾上这边的事。

  “这只是私下议论,可…”广美把肩靠在冲田前,说“听说好象正在发生鼠疫呢。”

  “鼠疫?不至于…”

  不管怎么说,老鼠一增加就容易发生鼠疫。

  “我想是流言蜚语吧,可是…”

  “是的。”

  “检疫措施是完善的,如今鼠疫菌不能⼊境。”

  “还有,那个黑川洋子也住在这家医院。”

  “啊,那个音响‮理生‬学家么T”

  “她得了鼠咬症,全⾝浮肿,淋巴腺也肿起来了。全⾝肌⾁剧烈痛疼。脸上出现了紫⾊的斑点。”

  “真可怜。什么时候去看看弛吧。”冲田紧紧地抱住广美,说“回宿舍吧。不稍休息一下⾝体就垮了。”

  忘怀的,不,在想象中常常拥抱的,广美的⾁感,使冲田陶醉了。

  “我,你能原谅我吗?”

  广美声音低低地问。

  冲田没说话。他把脸贴在广美的上。彻夜未眠的疲劳溶解在搅在一起的⾆头上了,此刻体內只有強烈的亢备。

  “让你,让你的子回来吧?”

  广美呼昅急促,挪开嘴问。她的脯一起一伏。

  “还用问吗?”

  冲田扶起广美。

  就这样,冲田带广美出了医院。

  在回宿舍的途中,路上所见的情景,充満了紧张。‮察警‬和自卫队员及市民合在一起追杀老鼠。公路上,人行道上都是这种光景。街道上到处都堆起⾼⾼的老鼠尸骸。在那些尸骸旁边有几只乌鸦,乌鸦好象吃了,或者是不想吃老鼠,一个个心不在焉地望着死老鼠堆。运送避难者的车辆接连不断地在公路上往来。巡逻车和‮救急‬车缓缓而行。只有自卫队的装甲车飞速地奔跑。直升‮机飞‬继续在天上飞行。

  “这跟我们村里太不一样啦。”广美小声说。

  冲田没有说出一句安慰的话语。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电话响起来了,冲田拿起话筒。电话是曲垣打来的。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曲垣曲声音一开口就很⾼。

  “什么事啊?”

  “出了大事啦!你马上到本部来!”

  曲垣那边挂断了电话。

  冲田悄悄抱正在睡着的广美,广美一丝‮挂不‬地睡着。冲田想起临睡之前相互之间的亢奋。这是一种充満温馨的记忆,使人密到安心。冲田心中充満了肌肤重合所带来的舒适。

  他下了

  他动作⿇利地收拾起来。留下一张便条,然后离开宿舍。他把吉普车开到街上一看,心里顿时觉得不安起来,街上的情景和早上太不一样,成了无人街,一个人也看不到。

  …鸦雀无声啊?

  难道…冲田心头掠过一丝疑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态。在自己‮觉睡‬的时侯,全体市民不至于一下都逃走了吧?甲府市被遗弃了,只有曲垣留下来了?大街上怎么如此寂静?

  冲田抬头仰望天空,不知什么地方传来‮机飞‬的声音。但看不见‮机飞‬的影子。

  …是错觉吗?

  突然,満载自卫队员的装甲车出现在大街上,装甲车发出轰鸣奔驰着。

  冲田松了一口气,同伴还有的是呢。放下心心的冲田看见了鼠群。公路上开始出现原油般流动的黑⾊绒毯。那是两三千只的鼠群。冲田急忙停住吉普车,从未有过的恐惧爬上脊粱骨。

  现在要是遭到这群老鼠袭击的话…

  他等着老鼠横过马路,想起了今天早晨站前广场的杀戳。那时一群才几十只,二十几个人围打一群,毫无恐怖之感。可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而鼠群则膨为几十倍到几百倍。

  紧张的恐怖抓住了冲田的心。

  冲田抬头看看周围的大楼,所有的大楼都寂静无声。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一个人影也没有,简直就是死亡的大街。

  出了什么事?

  冲田后背冒凉风。他开始想起老鼠的可怕。不,不是脑鼠。老鼠制造的无人街,可是为什么人们迅速地消失了了呢?老鼠象征着这种令人害怕的气氛。现在,如果只有两三只老鼠爬上吉普车,自己大概不会‮狂疯‬地逃走吧?他心里这样想着。

  他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鼠群还在横过公路。

  三

  冲田走进对策本部,他渐渐地恢复了知觉。本部里人员基本上到齐了。但是,这里异常沉闷,笼罩着恐怖的气氛。

  “出了什么事?”

  冲田做到右川博士⾝边问。

  “鼠疫。”

  “鼠疫!”

  冲田望着右川的脸。右川紧皱眉头的表情显得很苦闷。

  “据说发生在国立甲府医院。”

  “甲府医院?不至于吧…”

  冲田不作声了。

  “如你所见,甲府成了无人街。”曲垣走过来说“不,不是无人街。人还是有的,只是屏息噤闭起来了。下午两点,广播和电视传出了发生鼠疫的新闻。这时全体出动扑杀老鼠的市民一起退避家中。于是更厉害的流言蜚语开始蔓延。说‮察警‬那样固执地劝告他们避难,是因为知道这些鼠群带有鼠疫菌。”

  曲垣是个乐天派,但此刻他的脸⾊铁青。

  “发生了恐慌…”右川口气沉重地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是啊,鼠疫菌要是寄生在鼠群当中,那就没救了。这可是二十亿只的鼠群蜂拥而来的时刻啊。现在市民受到冲击躲在家里。但是马上就会形成很快状态…”

  右川的表情显得计穷智竭。

  “可是,这么会呢,鼠疫?那严格的检疫措施…”

  知道了无人街的原因,冲田浑⾝起⽪疙瘩。他意识到“本来老鼠所带的病原菌就正在使传染病蔓延,再加上鼠疫…那将是无法收拾的局面。”

  “检疫是严格的,但不是绝对的。”

  曲垣做了说明:

  传染病检疫定为六种,鼠疫、霍、天花、斑疹伤寒、⻩热病,回归热。在任何岸边都制定了阻止的方针。对于船舶则使其停泊在检疫海域,由医师和检疫官进行调查。

  现在则由无线电检疫取而代之。外国航船停靠⽇本港的时候,在⼊港前的十二至三十六小时內,要通报该船舶的停靠港和船员的健康状况。据世界保健机构(WHO)决定的规则有十六个项目,从⼊港前十五天內是否出现患者,一直到船內老鼠的驱除证明,船员的接种疫苗证明,装载的货物等內容。

  但是,即使通过无线电检疫并发出“一切正常”的情况下,也决不能说是万无一失的,因为有谎报的情形。而且,现在是大规模运输的时代,例如集装箱船,庞大的集装箱一个一个地检查是不可能的。如今,在加利福尼亚污染病原菌的老鼠尸骸,在⽇本登陆之后才被发现。

  这种危险,跟检疫官和医师到船上去调查一样。再加上病毒还有所谓潜伏期。还有,很难把船內的老鼠全部杀死,可以准确地说,检疫业务存在很多漏洞。为了弥补这些漏洞,各检疫所定期在码头等场所捕鼠,检查病原菌。尤其是对于到危险地域的海外旅游者及进⼊我国境內的人,要付健康卡片,在任何地方⾝体状况若出现异常,必须立即就医,医生如果认为确属异常就报告厚生省,马上进行安排开始防疫工作。

  “到头来,检疫业务是不完善的。要是期待更加完善,只有闭关锁国。可是,这次的鼠疫苗是厚生省派到国立甲府医院的传染病预防班发现的。医院里有发⾼烧的象是鼠疫症患者。然而,大多数传染病都会出现⾼烧。特别是老鼠作媒介的传染病更是如此。…归到底,要检验出病原体,以及利用⾎清学的方法诊断出真症——腺鼠疫。这是近⽇的事。另外,说是发现了带菌者。”

  曲垣的声音低下来了。

  “可是,那怎么办呢?”

  “据‮府政‬的命令采取強有力的防疫措施,停止避难,列车停止运行,公路也被封锁了,我们成了瓮中之鳖…”

  “…”“这是不得已的做法。近一个世纪以来,鼠疫菌没有进⼊文明国度。在通发达的当今时代,一个‮家国‬发生鼠疫就有立刻传遍全世界的危险,不过作出什么样的牺牲也必须防止扩散。对我们这些人,‮府政‬也许将见死不救。”

  “可是,那样的…首先,如果是因检疫漏洞进来的鼠疫,那么为什么横滨之类的进出口港附近没有发生鼠疫,而突然发生在这样的山区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对于冲田来说,这是无法理解的。

  “那边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发表出来的情况也是呑呑吐吐含糊其词的。只是预感到里面好象有什么东西,但处于这种事态,只能信其无。由于进⼊戒严状态,不可能取得‮报情‬。”

  “…”冲田沉默了。好象是有一种必须思考什么问题焦虑,但实际上又不知道思考什么才好。

  似乎每个人都是这样,暗的表情显示出束手无策。连勇武过人的龙村参谋长也是如此,一筹莫展。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虽说对手是二十亿只老鼠,总不至于没有对付的办法。可是,眼睛看不见的…不,鼠疫苗作为对手,人们就没有办法了。且又称黑死病的鼠疫,是受为可怕传染病。十三世纪黑死病袭击欧洲的时候,把整个欧洲人口的三分之一拖进了死亡国度。

  这种病的特征是⾼烧,脉搏微弱,可以说也招致精神状态异常。不久⽪肤就⼲燥得⼲巴巴的,出现黑紫⾊的斑点,随即死亡。人死了之后体温还在上升,变成黑⾊枯⼲的木乃伊。⾼烧最后把人体完全烧光。潜伏期是一天——七天…

  击鼠群的自卫队步调一致能对付得了吧?

  “这是最坏的状态。”右川耸耸肩说“旅游者或者货物是可能带有鼠疫蚤的吧,但按常识怎么也无法想象。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近的二十亿只老鼠星是几成⾝上带鼠疫蚤,并且能严噤其离开本县吗?”

  谁也不吭声了,连记者们也沉默了。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去向,该怎么办。

  “本部长——副首相,副本部长——防卫厅长官在哪儿?”

  冲田小声问曲垣。

  “听说坐‮机飞‬逃回去了。”

  曲垣用失望的口气回答。

  “…广美不至于感染吧?冲田猛然想起往宿舍打电话。虽然出来时给广美留下便条,叫她今天‮夜一‬别到医院去,可心里还是感到急躁不安。总机挂通了,冲田请对方继续呼叫,但没有回答,一阵刀子割⾁似的‮挛痉‬传遍冲田的全⾝。

  “请问县知事。”冲田用颤抖的声音问“有什么对策吗?”

  “没有。”

  知事面如土⾊。他因⾝心劳累现在也颓然而坐,瘫在那里。

  “据说厚生省也只有一点点疫苗,怎么也…”

  “可是,这可怎么办呢?鼠疫在冬天不是极为猖獗的吗?”

  冲田觉得广美的感染已经是即成事实了。那么自己也…

  “据说‮府政‬已向世界保健机构(WHO)请求援助。WHO开始出面扑灭鼠疫,但疫苗的到来,最快也…”

  知事的话含糊了。

  “总而言之,WHO也没有几十万人所需的疫苗。疫苗是生产,最低怎么也得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曲垣解释说。

  “不是误报或者误诊吗?”

  冲田不肯罢休地问。

  “用⾎清学的方法查明是真症。这已经公开了。”

  曲垣慢慢地摇着头说。

  “这么说,我们得是吗?…”

  没有人回答。

  “不知道…”

  右川‮劲使‬
‮头摇‬嘟哝着。

  “不知道什么,右川博士?”

  冲田问。

  “你也想想看吧,为什么在这些鼠群扰最厉害的时候恰好发生鼠疫,这不是很奇怪么?这可是过去的近一个世纪都没有的事啊…”右川的眼睛望着远处。

  “噤止逃离本县。恐怕县境的所有公路都有自卫队和‮察警‬在武装警戒。这是无可奈何的。我要是首相的话,也得下这样的命令。对于我们这些瓮中之鳖来说,能做的…”

  “能做什么?”

  “只有彻底扑灭老鼠,然后把杀死的老鼠烧掉。作为鼠疫菌媒介的是鼠蚤。老鼠一死,鼠蚤就离开死鼠移到人体上。就是这样。…但是,我们前对手哪怕只是鼠群,也能给我们以毁灭的打击。死马当作活马骑,守住最后的堡垒吧。那个‮大巨‬的鼠群现在也正突袭过来…”

  “鼠疫苗的感染不只是从跳蚤那里来的吧?”

  “不,通过⽪肤和口腔都会感染哪。”

  “…”冲田不作声了。

  片仓警视打破了満座的沉默。他拿‮察警‬专用无线电话,说:“告知全体巡逻‮察警‬,据‮府政‬的命令。依然严噤避难。在县境封锁公路。噤令没有解除的希望。在追加指令下达之前要众所周知,严噤市民和全体县民外出。防备鼠群。再过两三个小时鼠群就会蜂拥而来。我命令你们竭尽全力慎重行动。鼠疫的预防注很快就要到来。到今天半夜为止,由自卫队的‮机飞‬投放DDT(滴滴涕)。你们不得轻举妄动。上述命令立即生效。”

  片仓是那种冷静的人。

  好象从此开了头似的,第一师团前哨‮队部‬的无线电报告来了:

  “本部,在甲府市周围,鼠群的行动急剧地活跃起来了。”

  “继续戒严!”龙村猛然嘶声怒吼“把火焰噴班调到前面!全体队员不得离开装甲车!”

  畜牲!…龙村参谋长闭上了嘴。

  这时,三个男人被带进本部。三个都是中年人。一个中等个头的男人被介绍给县知事之后,他就靠近县知事⾝边耳语,知事随即跟⾝旁的县警本部长岩永警长咬耳朵。岩永再跟右川咬耳朵。然后三个人同时站起⾝。和三个来客一起走进特别房间。

  追上去的记者群被龙村的部下挡住了。

  “那不是东京地方检察厅的长官吗?”

  不知是谁⾼声叫道。

  “东京地检…真的吗?”

  冲田问曲垣。

  “那个⾼个的是东京地方检察厅的吉宗检察长。另外两个不知道是谁。可是。东京地检的长官,为什么到这个地狱里来…”

  举垣注视着特别房间,用沉重的声音提出一个谜。

  四

  特别房间马上挂来电话,叫片仓警视和冲田克义进去。

  片仓和冲田离开座位。

  特别房间里,各自三个人面对面,右川博士面带怒⾊。他那怒气冲冲刻満皱纹的脸转向冲田,说“有一个浑蛋散布了鼠疫菌!”声音颤抖。

  “散布鼠疫苗…”

  冲田从头问起。

  “还不能确定。”⾼个子的,面貌端正的人接过去说“我是东京地方检察院的,我叫吉宗。这位是外事‮察警‬⾼桥君。那位是‮理办‬特别刑事法‮安公‬的志⿇君。”吉宗检察长自我介绍说。

  “我们正在搜捕一个叫D·阿达姆逊的男子。他的国籍是‮国美‬。⽩种人。⾝⾼一米八十三。体形为瘦型。年龄三十四岁。”

  吉宗递上照片。

  “就是这个人把鼠疫菌…”

  冲田瞥了一眼照片说,然后递给片仓。

  “各位大概知道吧,现在鼠疫只发生在非州‮陆大‬、南美‮陆大‬,还有东南亚的部分地区。随着WHO的有力指导,通过各国的紧密协同作战,所以鼠疫得到了封锁。虽然不可不是没有,但据常识不能设想在文明国度发生鼠疫。可是,前天发现了一个类似鼠疫的患者之后,厚生省的检疫、防疫两机构立即出动追查原因,因为他们怀疑这种突然的发生是谋的…”

  吉宗年近五十,带有都市生活烙印的脸上,现出深深的不安。

  “果然,在公开发生鼠疫消息的五小时之前,准确地说是今天上午九点,美军远军司令部发来非常通报,说一个叫D·阿达姆逊的男子大约于五天前失踪了。美军方面要求CIA远东支部协助,查访阿达⺟逊的行踪,当然同时也委托警视厅进行搜索。这所秘密事项。阿达姆逊是个医师,在东南亚某国细菌武器研究所工作。他的突然失踪可以判断为被某国间谍组织拐了。所以此事应该由CIA处理。可是,现在连D·阿达坶逊的住处也不知道。恰好,今天早晨,细菌武器研究所有一个下级职员与阿达姆逊悉,他向美军司令部提供了重要的证词。

  在座的人都无言听着。

  “那个证人对阿达姆逊抱有重大怀疑,怀疑他把带有鼠疫菌鼠蚤从研究所拿出去了。据说是在阿达姆逊得到休假飞往⽇本的前夜⼲的。那个下级职员是个‮人黑‬。但据他的证词,阿达姆逊好象有点神经衰弱。⽇本鼠祸在全世界的报纸上作为文明结束的现象有详尽的报道。据说阿达姆逊贪婪地阅读那些报道,当时就进⼊亢奋的状态,老鼠袭击并大嚼人类,这是世界末⽇的情形吧,或者是对神的褒渎吧。总之,他表现出异常的‮趣兴‬。那时候,鼠群在‮央中‬线使列车颠覆吃掉了三百几十个乘客。阿达姆逊读到这段报道,脸⾊苍⽩地望着天上,混⾝发抖。不久,阿达姆逊就向那个‮人黑‬透露说:‘我要彻底消灭鼠群!’我想各位都知道,鼠疫是老鼠的疾病,老鼠患鼠疫就死,如果让鼠疫媒介——鼠蚤在鼠群中蔓延,那么即便是二十亿只老鼠也立刻就会死绝。我想阿达姆逊所考虑的是不是这个呢?…”

  “疯子!”右川大叫。“不,是混蛋!蠢货!”

  “那个研究所,为什么要培养鼠疫菌之类的细菌呢?”

  冲田觉得浑⾝起⽪疙瘩。

  “大概是作战略的一个环节吧。公元前三百年,有一个叫阿里克山大的国王,在包围敌国的时候,他就下令把因鼠疫死亡的士兵的⾐服投进敌人的井里,结果不战而胜。此理好象古今未变。”

  “…”“据说阿达姆逊开始对这样的细菌武器研究持有疑议,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这是非人类的研究。他的恼怒加剧了,他的神经更加脆弱。于是对于这次鼠群扰…”

  “那个阿达姆逊。”片仓揷话说“他的踪迹,知道追踪到什么地方了吗?”

  “五天前的大清早,他拿着一个旅行用手提包离开了横田基地。我们就知道这些。恐怕可以想象,他那手提包里就是鼠蚤。要是民间‮机飞‬,可以捡疫。但他要是乘美‮军国‬用‮机飞‬,那就怎么也没有办法了。这是现实。可以说我们现在的检疫盲点(空⽩点)就是美军。那另当别论,总之,我们确信阿达姆逊的踪迹就在这附近,所以我们来到这里。因为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对待。如果查明是阿达姆逊投放的鼠疫菌,将期望‮府政‬下‮大巨‬决心对没涉,很有可能关系到《⽇美‮全安‬条约》的废止。因此,必须取得确凿的证据…”

  “恐怕⽩费劲吧。”右川推托对方说道“那个疯子八成让老鼠给吃了。假如不是那样,要搜索其踪迹也是不可能的。现在是鼠群近眼看就要冲进来的时候,要找个目击者之类的那是不可能的。请你们立刻坐上‮机飞‬撤回吧,不然的话,要染上鼠疫的。”

  右川开始翻上⾐口袋,冲田把香烟递过去。右川几乎不买烟,可却有一个到处翻烟的习惯。

  “我们将留在这里。我们接受了命令,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找到阿达姆逊的踪迹。”志⿇回答说“我带来了‮察警‬厅给县警本部长的全面协助指令书。不过,现在首先要跟鼠群决斗吧。”

  志⿇是个⾝材修长,使人感到精捍的人。

  “正是。”右川站起来,说“只能期望鼠疫蚤不在鼠群中扩散。如果扩散的话,这里会有三分之二的人死掉,或者也许是全部死绝。‮府政‬停止了列车运行,封锁了公路。这是存心让我们和鼠群拼命。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无法想象的悲惨的战争就要开始了,不是么。人死在哪里还不是一码事。”

  右川走出房间。他好象是下了决心,恢复了飘飘然的举止。然而在冲田看来,那是很沉重的行动。

  大约在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对策本部內象开了锅一样喧闹。

  ‮察警‬和自卫队的无线电话不住声地呼叫联络。二十几台电话响成一锅粥。

  以正面甲府市为中心的大示意图,现在涂満了⽩⾊,越到那红⾊的边缘⾎⾊越浓。旁边的桌子上有军棋,在那上面用棋子表示自卫队的位置,随时随地按照鼠群的‮报情‬发出移动指令,修正棋子的分布。

  首脑们一回到座位上,女职员就开始宣读情况报告。

  冲田离开了本部。

  下午四点十五分…黑暗开始包围甲府,路灯洒下寒森森的光。

  冲田驱车奔国立甲府医院。不知道是几群老鼠象流⽔一样漫过公路。冲田没停车,一直辗庒过去。在鼠⾁和鼠油使轮胎打滑的同时,好歹能继续前进。冲田⾝上有刺庠的感觉,也可以说是蚂蚁爬在⾝上的感觉吧。他觉得带鼠疫菌的跳蚤正在自己⾝上跳,引起了⽪肤反应。

  如果难逃一死,那么还有知道死在哪里的坚強的神经。在以甲府为中心的广大地域,鼠疫菌正在扩散。要想逃避脸呼昅也能感染的细菌,那是不可能的。

  突然,冲田想起那个‮狂疯‬的叫D·阿达姆逊医师。他眼前出现了阿达姆逊的⾝影,那人拿着封⼊鼠蚤和氧气的密封容器,从那容器里放出鼠蚤,在近的鼠群当中摇动着。这个⾝影恰恰是人类文明末⽇的‮狂疯‬化⾝。鼠类响了自⾝灭亡之笛,人类也是如此。阿达姆逊的⾝影正象征着这一点。

  冲田想到,生命原来是这样脆弱吗。由于通发达,从地球的这一端到那一端只用一点点时间就够了,这就关系到了使人类灭亡的问题。哪怕是大地尽头的细菌,极简单地就会蔓延到文明国度。科学的发达,把人类的生命关进了薄薄的玻璃箱內。这个作工精细的玻璃箱极脆弱,只要用手指一碰就破碎。生命就落进这样的玻璃箱里。

  十有八九,阿达姆逊成了老鼠的口中食。要找到没有⾁的骨头,东京来的人必须再骨头来证明阿达姆逊。也许,那家伙倒毙于他自己所带的鼠疫上了。

  冲田在半跑赶回宿舍,但没有广美的影子。

  国立甲府医院大门紧闭,里面有五个荷的自卫队员。

  “让开!我是本部人员。”

  冲田‮烈猛‬地砸门。

  “这里被隔离了。请你回去!”

  自卫队员把门打开一条怒吼道。

  “我子在里面,正在作护士的帮手。请你帮我喊来,急事。”

  “回去!”五个人都是年青的自卫队员。他们由于鼠疫的恐怖,一个个脸⾊铁青,说“上面有严格命令,任何人不得通过!”

  “求求您,啊,把我子喊来。”

  冲田苦苦哀求。

  “回去!你想患鼠疫么!”

  年青的自卫队员面部菗搐着喊道。那种菗搐告诉对方,恳求也是枉然。自卫队员正把手指勾在的扳机上。

  冲田返回吉普车。他开动汽车一边走一边抬头看医院。那是六层楼的现代化建筑。所有的窗口都灯火通明。冲田看在那灯光的下面潜伏着死的恐怖。虽然不知道鼠疫疫苗到了没有,但冲田认为广美确实感染鼠疫了。眨眼间的邂逅也许竟成了永别。这种离别的毫无情理使冲田的心凉了-脚田把不知要向哪里发怈的愤怒集中到吉普车上,集中演的速度凉了。

  五

  冲田辗杀了多少只老鼠。吉普车因打滑两三次撞到电线杆和人家的墙上,没有人出来追究。大街是荒凉的大街,只有老鼠以唯我独尊的气势横冲直撞。冲田已经不觉得老鼠可怕了。悲愤令他心碎,他狂暴地驾车飞奔。

  汽车来到甲府火车站附近,当他要拐过广场一角的时候,突然,摩托车从黑暗中窜出来。冲田好容易才把车停住。原来是摩托车狂徒。摩托车不是一台,而是二十几台连成一串,一起开着车灯,同时发出轰鸣,一样的速度飞奔。狂徒们穿着清一⾊黑⾐服,戴着头盔。每个人后背都揷着一面小旗。看不出来上面写着什么。摩托狂徒眨眼间就消失在街道里。

  冲田呆呆地目送着他们。过了一会他醒悟过来回到本部。

  对策本部內决战气氛浓重。以右川博士为首,个个充満杀气。正面的大示意图已经被红点埋住了。那红点代表几乎无法图示的鼠群。一个红⾊图钉代表一万只老鼠。现在那些图钉在甲府周围,挤得几乎没有立锥之地。光图钉也好象越过一万了。

  “还不许可开始攻击了吗?”

  “本部!到底等到什么时候才开始攻击?”

  各前线‮队部‬频频传来焦噪的询问。

  “还不到时候!”龙村参谋长拼命地阻止说“胶凝剂有限,要等到鼠群本队靠近!”

  “龙村参谋长!”右川怒吼道“为什么不发动攻击?”

  “我认冲火焰噴器是有缺陷的。”龙村回过头来咬牙说道“连续噴只能噴几秒钟。它不是万宝槌。充填的胶凝剂也是有限的那么些。现在,象黑山一样的,几亿,十几亿只的鼠群就要来了,火焰噴器是用于击并扑灭这些鼠群的。”龙村变了脸。

  冲田注视着桌子上军旗,自卫队分布在甲府市周围。⽩天,防卫线一直扩展到整个甲府盆地的各个村镇,晚上骤然收缩。这是决战架势。“计算机得出最终预测来了。”女职员的情况报告说,计算机预测发生变化。“首先是鼠疫菌向鼠群的扩散,发生源等详细资料输⼊不⾜,因此无法作出正确判断。据估测,患病率为千分之二,即在十亿只老鼠中有二百只老鼠患有鼠疫,或者接近这个数字。

  “患病的老鼠非死不可。今天上午十点,自卫队的‮机飞‬在市街村镇投放了九十吨触媒剂和磷化锌,鼠群中因此而死大约为六百万只。七百台火焰噴器的战果大约为五百万只。总计死亡老鼠约一千三百万只。这是计算机得出的结果。下面是甲府市受灾预测,最大的灾害是火灾。现在,风速每秒六米。气温三点六度。⼲燥度…”

  “只有一千三百吗?…”

  曲垣叹了一口气。

  “二十亿中的一千万。”

  冲田无力地回答。

  “你子怎么样啦?”

  “完了,国立甲府医院被武装隔离了。”

  “是么?不过,你不必那么担心。大量的疫菌即使不能马上到来,她总归是在医院,消毒是医院的拿手好戏。‮全安‬率比我们⾼。”

  “唔。”

  冲田点点头,只能抱那种愿望了。

  “烧毁房屋七百户,烧死人员及…”

  冲田望着黑暗的室外,突然一道闪光划破黑暗。那是照明弹发出大⽩天一样的光亮。

  “终于,开始啦…”

  曲垣嘟哝了一句。

  照明弹一个接一个地升到天上。在那洒満⽩⾊光的空中,直升‮机飞‬象怪鸟一样在盘旋。

  黑暗…

  摩托歹徒集团成群地奔驰在黑暗的街道上。他们都是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明亮的灯光捕捉着挤在公路上的鼠群。摩托歹徒们使摩托车发出空不可见的威吓冲进了鼠群。他们横冲直撞,把鼠群辗庒得一塌糊涂。摩托车虽然打滑,但并没有翻倒。所有摩托车都带防滑链,链条铰杀老鼠,同时把绞碎的鼠⾁溅得四处飞。二十几台摩托车排成几列,一边辗庒老鼠一边前进。

  摩托歹徒们冲进住宅街,一起把车停下。他们全体下了摩托车,其中一个黑⾐人举手为号。按照他的信号,二十几个人冲向民宅和公寓。他们四五个人一伙敲打各家各户的门。惊慌开门问有什么事的后民,立刻就被歹徒们击倒在地。

  歹徒们盯住女人蜂桶而至。有穿睡⾐的女人,也有防备鼠群而处于临战状态的女人。歹徒们不容分说強行把这些上人拉走。敢于抵抗的女人被按住手脚抬走了。其中还有和丈夫睡在一个被窝里的女人,就那么⾚条条被拉出去。

  总共有九个女人被劫持。歹徒们把抢来的女人弄到摩托车上。

  公路上的鼠群左来右往。

  女人们无法从同时奔驰的摩托上下来。如果硬要下来翻倒在地,很有可能成为老鼠的食物。即便不那样的话,每个都是⾚⾜,她们没有勇气光着脚,冲进带有鼠疫菌的鼠群逃回去。没办法,只好紧紧抱住歹徒的

  歹徒们灵活地摆动车把。

  歹徒们唱着‮狂疯‬的凯歌一阵风似地卷走了。

  不一会儿,歹徒们驾车赶到小学校的体育馆。小学校里没有人。九个女人被带进体育馆,她们吓得缩成一团。歹徒们围上来把她们扒得精光。响起一片惨叫声。

  九个女人被围到一角,一个歹徒冲上来拉走一个女人。

  “住手!放开我!”

  女人大叫。

  歹徒毫不费事地把那个女人推到上。那个女人不到三十岁,是两个孩子的⺟亲。她被歹徒按住,听天由命。分开‮腿两‬,只能分开。歹徒只脫光半⾝就骑上来了…

  远处的照明弹映出两个人搅在一起的⾝影。

  “啊——哈、哈、哈、哈、哈…”一个年轻人叫起来,跳起奇异的舞蹈。后面的年轻人随着他“啊——哈、哈、哈、哈…”他们把⾚条条的女人抢出来,发出猫头鹰一样的叫声。

  照明弹不断地照亮室內。

  被強xx的女人渐渐地沉浸在奇妙的感觉里。这象是恶梦,又象是陶醉。恐怖感消失了。从声音和体感来判断,这些歹徒的年龄还属于少年。或者刚刚脫离少年时代。看见他们那怪异的舞蹈,听到他们那伴舞的歌声,无论如何都令人产生世纪末之感。这也象是人类走向灭亡的仪式。女人们于是想起所谓“祭品”这个词,那祭品就是自己。其他悲哀的心情没有了,相反竞产生了某种崇⾼感。

  女人渐渐⿇木了。

  在对策本部,片仓警视接到的电话是:狂徒劫持妇女,请立即出发。

  “你是说,说骑摩托车的歹徒劫持妇女么。…明⽩。”

  片仓挂断电话走出本部。

  “是刚才遇上的那帮家伙!”

  冲田起⾝追赶片仓。曲垣随后追了上来。迫上之后,他们坐进冲田个人用的吉普车。巡逻车肯定会在老鼠尸骸中进退不得。

  十分钟后,他们赶到受害者住宅…

  他们扔下那些脸⾊苍⽩而又疾言厉⾊的男人。冲田驾车追赶摩托歹徒。老鼠的尸骸显示出摩托车的踪迹。

  “二十亿的鼠群,再加上鼠疫。这是‮狂疯‬的序幕。被追捕的恐怖将迅速扩大恐慌。人也好,鼠也罢,都是疯子。”

  曲垣说出自己的感想。

  “尽管如此,也难以容许強夺妇女之类的行为。”

  真是岂有此理,冲田想。

  “是难以容许的,但我觉得自已理解那种心情。”

  对死到临头的集团讲理是愚蠢的,曲垣认为,伦理存在于生的一边,死的一边没有伦理可言。

  片仓沉默着。

  他们辗庒鼠群,赶到小学较。体育馆门前有许多摩托车。

  片仓率先冲进去。冲田和曲垣跟在后面。

  在接连不断升起时照明弹亮光下。他们看见了怪诞的情景,九个女人并排在一起,正在被奷,周围是十几个黑⾐人在跳舞。

  “啊——哈、哈、哈,哈、哈…”刹那间,冲田觉得似乎失于梦幻世界之中,女人们洁⽩的裸体着魔地动着,在海⽔般淡蓝的光影里,那种动看上去非常妖,却又让人感到一阵阵恶心。

  “啊——哈、哈、哈、哈、哈…”“不许动!”

  片仓断喝道。

  舞蹈突然停止。

  “什、什么、你、你们…”

  跳舞的歹徒们挤在一起,好象还在梦中没有醒过来。

  歹徒们挤在一起拥上来了。

  这是情急的反应,冲田感到杀气。

  “杀掉!喂鼠!”

  “男的!打死!”

  歹徒在一片打杀声中过来了。

  冲田后退了。男的没有用,需要的是女人。即使把三个人杀了,歹徒们也好象要决心和九个女人继续搞下去。

  慢慢后退的冲田转到片仓⾝后。他认为,片仓是个沉着的人,而且习惯地狱场面,他大概能镇住歹徒的杀气吧。

  手击声在房间里回

  冲田哆嗦着缩紧⾝子。

  声连响五次,几个歹徒“扑通”“扑通”倒在上。其余的歹徒冲到窗边砸碎玻璃逃走了。正在的几个歹徒也光着下半⾝越窗而逃。屋里剩下了九个一丝‮挂不‬的女人及几个没被手击中的歹徒。

  “为什么!为什么开!非开不可么?”

  曲垣质问片仓。

  “微不⾜道的事,别问了。”

  片仓平静地回避曲垣。

  “什么是微不⾜道事?你的作法。纯属嗜⾎成的杀人狂!”

  “你们!”片仓不理睬曲垣,对那些女人说“穿上⾐服,快!鼠群围上来了!”

  片仓说完就回到吉普车里。他拿起吉普车的无线电话呼叫对策本部警备部。

  “我是片仓。強夺妇女施加暴行的歹徒,有六人被击毙,其余在逃。请与‮察警‬装甲车取得联系,发现后要就地正法。这是命令。还有,这一击毙事件要立即安排新闻播放!”

  “我忘不了这一事件!如果这场能够平息,我要把它拿到法庭上去!”曲垣是这种心情,什么警告也没有,冷不防击毙六个人,片仓的作法有点过于残酷了。

  “按你喜的做吧。”

  片仓连呼昅都不

  “快!老鼠!”

  冲田叫起来。在惨淡的照明弹映下,校园里起黑乎乎的微波。

  六

  “攻击开始!开始攻击!”

  下午六点零五分,龙村参谋长下达攻击命令。

  第十二师团第二联队长一等陆佐箸见,在通过甲府市外围的国道20号线辅助道路上摆开架势。从龙王镇到石和镇,联队铺开大约十公里的战线。火焰噴器‮队部‬的十分之六左右归箸见的联队掌握。这是混成联队。

  第一师团及第十师团剩余的火焰噴‮队部‬在甲府市的北侧,也就是说,部署在山下。

  主力‮队部‬分布在20号线上。20号线的十公里路段配备火焰噴器约四百台。据直升‮机飞‬团的侦查得知,鼠群本队的一翼沿甲府盆地展开北上。还有另外一翼,但是得不到这方面准确的‮报情‬。所以拦截‮队部‬的主力除了摆在20号线上没有别的选择。如果这里被突破的话,甲府市必将遭到鼠群的‮躏蹂‬。第一、第十师团的装甲‮队部‬在两翼之间布阵,守在各条县公路上,这些是防备万一援救市民的‮队部‬。

  箸见在战线‮央中‬的指挥所里,指挥使是一辆重型装甲车。

  下午六点零五分,箸见接到攻击开始的命令,他让全军打开火口盖,顿时,在国道20号线十公里的路段上,巨龙似的火⾆噴向暗夜。

  据直升‮机飞‬团的侦查得知,鼠群本队的一翼近了,正是象湖⽔一样北上的一翼。

  另一方面的鼠群被树林遮住而无法确定,但可以设想山区的一翼正在南下。两翼将在甲府盆地合流,在劫掠粮食的同时向东移动。

  不过,鼠群的动向很难掌握。整个盆地充満老鼠,外行人本不知道它们的动向,只能看见它们横冲直撞到处吃人。提出鼠群动向预测的是整理‮报情‬的本部示意图,是计算机,而最终是右川博士的直觉。

  火焰噴使国道20号线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这是地狱的场面,最大噴距离三十米的火⾆剧烈地左右摇摆在烧杀鼠群。这种情景在十公里的路段上接莲不断。

  公路上挤満了老鼠,装甲车也冲进了鼠群,这在一小时之前就开始了。到攻击开始为止几乎无法计算有多少老鼠越过了公路。

  火焰放班打开装甲车车门,首先烧光车门口的鼠群开出立脚点,然后才能下车。

  周围充満了烧焦老鼠发出的令人呕吐的恶臭。

  箸见从车窗里看见,站在公路上自卫队员拼命把火鞭菗向鼠群。战斗一开始,照明弹就同时更加频繁地打到空中,周围亮如⽩昼。可以看见自卫队员在⽩光下浴⾎奋战。

  火焰噴器几秒钟就没有燃料——胶凝剂了,必须补充。这时另一个队员补上来开始噴。稍微出现一点空隙有生命危险。

  火焰噴所及范围很快就尸骸如山。然而鼠群爬上那座山冲过来。这是可怕的气势。堆积很⾼的尸骸之山正在起火燃烧,鼠群好象被什么东西驱使着爬上那座火山,象流动的厚厚的沥青一样,扑灭火山冲了下来。来到近处的鼠群,它们那小小的,黑黑的,圆圆的,几万只鼠眼映在火上,象黑珍珠一样闪闪发光。火焰噴器横扫它们,扫过之后,升起火焰的死骸堆积起来。

  直升‮机飞‬在头顶上盘旋,里面的无线电话在⾼声呼叫。

  “本部…鼠群厚度越来越⾼,好象是本队集结,视线所及,现在只能看见老鼠,鼠群完全覆盖了大地。”

  “本部,这里是木更津直升‮机飞‬团。我们认为漫卷釜无川的鼠群是本队,估计有几亿只老鼠下来了。在釜无川內侧的甲府盆地,各处连续发生火灾。八田村、若草、昭和…所有村镇正在连续发生火灾…”

  “本部!”

  箸见呼叫本部。

  “我是龙村。”

  第一师团参谋长龙村对着话筒喊。

  “我是箸见。听说了么,几亿老鼠顺着釜无川下来了。要立即恳请八间基地的战斗机团出动,进行凝固汽油弹攻击。照此下去我们也缺少胶凝剂。面对凶猛的鼠群,也只剩下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在平坦的原野上,用凝固汽油弹展开攻击。”

  “明⽩。恳请战斗机团出动。竭尽全力!”

  “明⽩。”

  箸见透过车窗看见了远处的火光,那个方向是昭和镇。也许是鼠群包围了房子,冲进之后人们自己放的火。直升‮机飞‬团大概正在飞过去援救吧。但是对这种鼠群却毫无办法。

  凝固汽油弹攻击几次提到作战会议上,然而没有得到采用。因为无法避免误投到人烟稠密地带。但是,现在各地已经正在发生火灾,箸见认为该下决心使用凝固汽油弹了。带有鼠疫菌的二十亿只鼠群正在甲府盆地集结,把它们消灭是⾼于一切的首要任务。

  “不好!”箸见不由得叫出声来。扑向鼠群,炽烈燃烧的火柱,猛然窜上天空。挥发油混合的胶凝剂熊熊燃烧冲到天上,那团火球満天开花,罩住了作为指挥车的重型装甲车。

  “前进!”

  重型装甲车骤然起动,一瞬间,装甲车成了火中的不倒翁,但那火焰迅速消失了。

  “回去!救人!后退!”

  然而这时箸见听见了惨叫。三个自卫队员被鼠群扑到了,跌倒的队员正在往起爬。这时已经无法识别那是自卫队员还是鼠疙瘩。装甲车怒吼着后退。它前面有一个自卫队员,他跑了起来,跑的方向是土堤,他摔了下去。看不见了。后面另一个人随他而去。一个火焰噴班只有三个人好客易才爬进装甲车。

  晚上七点三十分。

  战斗机团的呼叫信号传进对策本部。

  “我们是八间基地战斗机团,此刻正在甲府市上空。请指示凝固汽油弹的攻击地点。”

  “战斗机团,我是对策本部,现指示投弹地点。一队去釜无川,与侦查队木更津直升‮机飞‬团取得联系,决定投弹地点。另一队去国道20号线。在辅助道路一带展开。要注意人群密集地区。”

  “明⽩。”

  战斗机团的轰鸣远去了。

  “凝固汽油弹吗…”右川博士自语着“大概没有办法,大火要殃及多少户人家啊,只好把眼睛闭上了。消灭鼠群本队是关键。汽油燃烧弹也许能扑灭鼠疫菌吧。”

  “本部!我是箸见。”紧迫的声音传到本部“快!快到道20号线!在辅助道路一带投放燃烧弹!十分火急!火焰噴‮队部‬在各处都沉默了。这样下去再有十几分钟就得全线撒退!”

  “明⽩。…战斗机团!”

  龙村呼叫战斗机团。

  “立即在国道20号线辅助道路一带投放燃烧弹!”

  龙村的双眼充⾎。

  “总退却吗…”

  右川抱着胳膊闭上了眼睛。

  “终于来到甲府了吗…”

  县知事跌到椅子上。看上去,年老的县知事象一个重病人。

  “警备本部!”‮察警‬无线电话响起叫声。“又发生了暴行,匪警电话一一0得到‮警报‬说,一些男人从汽车里冲出来,碰到人家就闯进去,进去对妇人和姑娘施加暴行。‮察警‬的装甲车出动了,但数量不够用,因为已经传来六起一一0匪警。请自卫队的装甲车回来协助紧急搜查。”

  “明⽩。”片仓警视回答说“要毫不犹豫地全部击毙!然后播放击毙人数,不严厉处置将发展为暴动!”

  “明⽩。遵命。”

  “警备本部!”

  这是正要挂断电话对传出的喊声。

  “站前大街的南信‮行银‬遭到抟劫!快!装甲车!”

  “好!”片仓用带尖锐的声音回答。

  “使用本部专用的重型装甲车吧。”右川对片仓说“哪怕是使用机关,也得把那帮家伙镇庒住。不然的话,甲府市立刻就会发生內部崩溃的‮大巨‬惨案。谁都开汽车出来试试,紧急时刻怎么办?”

  “第一师团——”听到右川的怒吼声,龙村开始呼叫师团“除了自卫队、‮察警‬及消防车以外,其他车辆一律从道路上排除。排除之后继续巡逻。”

  片仓走出本部。

  “他的作法好象是对的。”曲垣目送着片仓对冲田说“我没想到会到如此地步,谁都出来抢劫女人,到后来竞抢劫‮行银‬…”

  这也是无法预料的事态。

  “仅仅是鼠群的话,估且不论,鼠疫的发生恐怕就把市民弄‮狂疯‬了,不准人们离开此地,‮家国‬见死不救,这也许正是刚刚开始。”

  冲田想起了广美。国立甲府医院有自卫队员在守卫,四五个暴徒大概冲不进去。但他还是不放心。此刻的暴动将引发更大的暴动。一些丑陋的男人陶醉于死亡的恐怖,在他们的眼睛里,有大批女护士的医院不恰恰是最好的猎物吗?

  幸好,到目前为止,片仓警视的果断对策在抑制着暴动心理,但这又能维护到什么时候呢?鼠群的狂奔渐渐达定点。甲府市周围不断地发生火灾。整个个灭绝的村落相当多。自卫队第一线‮队部‬显出败退的征兆。终于,战斗机团的凝固汽油燃烧弹攻击开始了。

  市民只是在忍耐着挨近地域。劫掠妇女的暴行很快会造成无法平息的恐慌。

  “我是第一师团!”

  这个电话传来的时候刚好八点钟。

  “鼠群本队!可怕的大群从被群山吐出来了。现在在火焰噴部人都打开了火口盖,但火焰噴器不⾜。请第十二师团送来一些援助我们,十万火急!”

  那声音几乎就是惨叫。

  “好好听着,第十二师团损坏了一部分,火焰噴器是不⾜的!不,用火焰噴器是杀不绝的。你们要住!”

  龙村头上冒汗嘴里怒吼。“木更津直升‮机飞‬团——向北部运动,报告出岳地带的鼠群数量。”

  “明⽩。”

  “我是战斗机团。燃烧弹投光了,要回去补充。”

  “明⽩。”

  ‮机飞‬编队的轰鸣掠过甲府上空。

  几分钟后,传来侦察机联络信号。

  “本部,大山在摇动!向在升起照明弹,我们正在进行超低空侦查。大山表面好象是‮大巨‬的滑坡。黑乎乎的生物群象怒涛一样滑下来,几乎到哪里也没有尽头。”

  听到这个报告,本部里象退嘲后一样的沉默。一个个都脸⾊苍⽩。

  “本队,果真是在那边吗…”

  右川呻昑道。

  “难以应付的事态啊!”龙村啷哝着注视军旗,看着军旗也无可奈何。

  “现在…”右川说“防卫线要总崩溃了。”

  “右川博士。”知事的声音发抖“总得想个什么办法,总得…”声音断了。

  “龙村参谋长。”

  右川炯炯放光的眼睛投向龙村。

  “什么?”

  “快!你快呼叫噴气式战斗机。不是直升‮机飞‬。直升‮机飞‬来不及了!用噴气式战斗机,在整山区投放燃烧弹!”

  “可是,那…”知事发出颤颤微微的声音。

  “顾不得啦。要把整个中部山区烧光,除此而外,再没有拯救甲府市的办法了。不,不是甲府市,是拯救百姓。事到如今,鼠祸和鼠疫,再加上所有的传染病,将灭亡整个山梨县。给我呼叫长官,我要讲话。”

  右川脸上的肌⾁一阵阵菗搐。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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