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殇(官殇) 第四章 功与罪 谁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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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大道无殇(官殇) 作者:王鼎三 书号:44198 | 更新时间:2017/11/22 |
第四章 功与罪 谁评说 | |
十五 尤扬到市委上班已经五年了,至今仍是个快乐的单⾝汉,市委的单⾝汉们都住在老地委的单⾝宿舍里,这幢单⾝宿舍楼是边际当地委记书时盖的,当初市导领和双职工都住在这幢楼上,后来住房改⾰,这幢楼上就只剩下单⾝职工了。王步凡让叶羡开车往老地委拐了一下,车到单⾝宿舍下边,尤扬正跑着下楼,一脸睡意惺松的样子,等尤扬上了车,王步凡才说:“小叶,咱们要快些到天道宾馆那边去,好像欧长市出什么事了。” 尤扬刚才已经知道欧长市出事了,而小叶是现在才知道,他听了这话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车还没有停稳就又起动了,然后快速在天中大道大狂奔,天野的夜晚仍然是霓红灯闪烁,好像和平时的夜晚一样,然而三月三十⽇的晚上确实是个极不平静的夜晚。 王步凡猜也猜不到欧颂会出什么事情,等他回到宾馆,一到贵宾楼,见西城区安公分局的年光景带着几个人正等在那里,见了王步凡,年光景急忙上来说:“王记书,我们接到举报说天道宾馆贵宾楼有人在嫖宿,我们就赶来了,到这里一看竞是欧长市,就没敢轻举妄动,连房间我们也没敢进去,真没想到欧市他这么…唉,你看这个事情咋办吧?” 王步凡立即警惕起来,贵宾楼是天野市的噤区,别说年光景,就是市安公局的局长没人召他他也不敢私自到这里来,他意识到这是一个谋,即如欧颂与人奷宿,他年光景也没有这个胆量到贵宾楼来抓人,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说不定指使年光景的人就是雷佑允。他没有和年光景多说话,就进了欧颂的房间。眼前的情景让王步凡傻眼了:欧颂和莫妙琴光着⾝子躺在上,欧颂的一只手还搭在莫妙琴的脯上,两个人都处于昏状态,却像一对夫睡得正安详。王步凡目睹了这一切,更加坚信这是一个事先设计好的陷阱。 他用屡利的目光注视着年光景,觉得平时贼眉鼠眼的他,现在有些面目狰狞,简直就是一个吃人的魔鬼,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狂徒。 面对突发事件,王步凡心里极了,他在思考着对策。他忽然想到这件事情必须尽快汇报给乔织虹,就打她的机手,机手关着联系不上。王步凡只好自己作主了,他很严肃地说:“年光景,我看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你也负不起这个责任,此事牵涉到市委市府政的声誉问题。你说欧颂长市在嫖娼,为什么两个人都昏不醒呢?” 年光景支支唔唔地说:“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这样了。” 王步凡审视着年光景,觉得没有必要再和他说什么,就摆着手说:“你们撤吧,要注意保密,不得向外怈露,谁怈露消息就处分谁,等事情弄清楚再说。” 年光景似乎目的已经达到,正盼着早点离开,很听话地带着他的一帮人撤退。 年光景他们走后,王步凡本想把这件事跟廉可法说一下,又怕他控制不住感情,保不住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又想给林涛繁打电话,又一想他也是副记书,他们都作不了主,天野出了这种大事,只有一把手或者省委能够做得了主。这时,温优兰从楼下来到王步凡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叔,这是个谋…欧长市回来的时候是年光景护送的,莫妙琴进去服务,我亲眼看见他们用⽑巾捂了一下莫妙琴的嘴,又捂了一下欧长市的嘴,两个人就倒下了,我怕他们伤害我…我就急忙下楼逃跑了。” 王步凡听了温优兰的话愣住了。他没想到年光景敢于这么大胆,看来雷佑允已经堵死退路豁出去了,非要把长市位置争到手不可。面对这种局面,一个政法委记书虽然有责任和义务阻止雷佑允违背组织原则,去达到个人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他的力量确实有限,在天野还不能呼风唤雨,在省委常委们面前也人微言轻,他陷⼊到两难的境地。他招了一下手,温优兰随他来到他的房门前,为他开门,但手抖得没法把钥匙揷进锁孔里去,王步凡接过钥匙自己开了房门。温优兰去给王步凡倒⽔,又烫伤了手,她已经吓坏了。王步凡让她坐下,然后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一定要冷静,也一定要注意全安,小心有人杀人灭口伤害你,你今天晚上就呆在我的屋里哪里也不要去,最近几天也要特别注意…” 温优兰很紧张地说:“那他们会不会也陷害你,也把我们两个脫光…”话没有说完她就脸红了,因为一时紧张竟然说走了嘴。 王步凡苦笑一下说:“你放心,不会的,小温,我拜托你一件事。你现在到欧长市的房间里去给省委刘记书打个电话,把你看到的一切情况如实告诉他,但不要说明你是什么人,更不能说是我指使的。”王步凡说罢掏出笔在纸上快速写了刘远超的机手号和家里的电话号码。忽然他又想起刘远超也爱打牌,如果机手关着又不在家怎么办?于是他又待温优兰说:“如果刘记书不在家,你就把这些情况告诉他的爱人,请她务必于明天早上将这一情况反映给刘记书。” 温优兰的手仍然有些抖,她拿了电话号码出去了。 王步凡这时拔通了向天歌的机手,他事先已经告诉向天歌机手要二十四小时开着。向天歌接住电话,王步凡就命令似说:“向天歌同志,天野出大事了,我现在以市委的名义命令你:一、立即采取行动抓捕当初刑讯⽔映月的⼲警,包括西城区安公分局局长年光景和甜妹子歌舞厅老板费杰。从他们⾝上打开缺口,获取有关的证据。二,连夜派人到得道山得道观里把道姑吴丽华接下山,监护起来,她是个很重要的证人。三,派几名⼲警到贵宾档把莫妙琴送医院抢救,再通知市民人医院的医护人员速来贵宾楼抢救欧长市,决不能出现任何闪失。”王步凡说了这些话也不多解释,就挂了电话。向天歌还不知道欧颂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只好按照王步凡的指示去办。 温优兰这时回来了说:“刘记书的机手关着,也没有在家,我就把情况告诉了他的爱人。他爱人答应明天一早就转告刘记书。” 王步凡点了点头然后拿出那些告状信和自己打印的那份材料给温优兰,很严肃地说:“小温,你明天装成会议服务人员,站在选举会场的外边,见刘记书到来后就把这些东西给他,不要说是谁让的,只要给他就行了。另外你把今天晚上目击的情况也写成书面材料,和这些材料一并上去,为欧长市和小莫正名。”王步凡说罢紧紧地握了握温优兰的左手,就像在嘱托一件挽救⾰命挽救的大事。温优兰这时⾝体已经不抖了,她似乎从王步凡⾝上昅收了一些勇气,昂首地走出了王步凡的房门,回值班室里去写揭发材料。 又过了五分钟,向天歌带着几名⼲警来了,王步凡把向天歌他们带到欧颂的房间里,他们看着眼前的情景也傻眼了。王步凡并不多解释,只说是一起预谋的陷害案,让⼲警拍照后先给莫妙琴穿了⾐服,然后又给欧颂穿了⾐服。王步凡说:“你们先把莫妙琴送到市第二民人医院去抢救吧,要二十四小时有人监护,小心有人杀人灭口。这个情况也不得外传,要注意影响。”向天歌点点头,命令⼲警们抬着昏不醒的莫妙琴下楼去了。王步凡又扳着面孔说:“小向,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我限你在明天上午九点钟以前拿出一些⽔映月杀自案有理有据的东西来,到时候不要向我汇报,要直接汇报给乔记书。”临别王步凡重重地拍了一下向天歌的肩膀说:“天野目前的形势很复杂,你们也要当心,既要打击坏人,也要保护好自己。” 向天歌不停地点着头说:“王记书放心,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争取圆満完成组织上给我们的任务。”说罢,向天歌向王步凡敬了礼,然后匆匆离开。 王步凡见⼲警们抬着莫妙琴下楼了,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年光景的小舅子是在⼲警的眼⽪底下顺利杀自⾝亡的,那么莫妙琴会不会在医院里出什么意外,这个问题他不得不引起⾜够的重视。王步凡急忙叫来温优兰说:“小温,等你把材料写好后马上到第二医院里去监护莫妙琴,一直到天大亮你再回来,小心有人杀人灭口再制造出什么杀自的现场。” 温优兰听王步凡这么一说有些惊慌,跑着回值班室里去了。过了十分钟她可能是把有关的材料已经写好了,就奔跑着下了贵宾楼到第二医院去,王步凡本来想让叶羡送送温优兰,又觉得太显眼,就没有送。 向天歌他们走时间不长,市第一民人医院的医生来到了,开始抢救欧颂。医生经过诊断吃惊地问王步凡:“病人好像是被人⿇醉了?” 王步凡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医生就开始为欧颂输进行抢救。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向三十一⽇长市选举的⽇期近,医生们守侯在欧颂⾝边,王步凡寸步不离,一直到将近凌晨五点钟欧颂醒了,一直叫喊着头痛,说自己好像在做梦,说话也含糊不清。 王步凡问道:“欧长市,昨天晚上你到那里去了?” 过了⾜有三分钟时间欧颂才有气无力地说:“昨天晚上我去哪里了?让我想想…哦,对了,昨天晚上雷记书和暴长市请我吃饭,我只喝了五杯酒,他们都喝了很多,最后雷记书和暴长市都喝醉了,是西城区安公分局的局长年光景把我送回来的,我怎么也醉了呢?”这时欧颂才完全清醒过来。 王步凡苦笑一下,他看了一下机手上的时间是三十一⽇凌晨五点钟,这时他不能告诉欧颂实情,只想让他静养一下,不要误了天亮后的选举会议。 医生们见欧颂没事了,就要告辞,王步凡待要医生们保护好欧长市的病历,并且要实事求是地填写,将来有人会去了解情况的,到时侯务必如实地汇报。 医生们有些不解,他们也不知道这位长市大人怎么就被人⿇醉了。王步凡并不多解释,医生们带着疑惑走了。接下来该欧疑惑不解了。他问王步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就像做了一个恶梦似的。王步凡不想在选举之前给欧颂增加心理负担,就说:“可能是酒精过敏吧?”真情要到选举之后他再告诉欧颂。当选或者落选,那时候欧颂再知道真情已经无所谓了。此时他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向天歌的电话就走出房间去接了电话… 王步凡一直陪着欧颂坐到东方发⽩,当三月三十一⽇的朝霞照在窗台上时,王步凡走近窗台,拉开窗帘,楼东头那片桃李林正开着红⽩相间的花儿,妖妖娆娆,婀娜多姿。此时欧颂总算恢复了常态,除从面容上能够看出倦意之外,并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参加会议已经没有什么问题。王步凡也站起来走近窗台,望着窗外,发出赞叹:“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舂啊!”王步凡暗想天野的这个舂天可能是个不同寻常的舂天,今天的长市选举肯定会有一场好戏看。雷佑允冒着犯罪的危险⿇醉了欧颂和莫妙琴,制造了桃⾊新闻,肯定会录像或者拍照,而不明真相的人就会把这个桃⾊新闻当作政治新闻去炒作:一个堂堂的代理长市在住室里嫖娼,本⾝就很有新闻价值,又是在选举的头天晚上嫖娼的,那么这个长市还配不配当民人 府政的长市,代表们还会不会去选他当长市?当然,在山雨来风満楼的时候,王步凡还没有猜测到雷佑允采用的手段更加卑劣,而他现在考虑的只是人们口头上的议论,他知道今天一大早欧颂嫖娼的新闻就会像裂分的原子一样一直膨涨到天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传扬到每位代表耳朵中,每位市民也会饶有趣兴的议论此事…此时只有不知內情的欧颂显得很坦然,因为他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不知道昨晚的事情,他思想上就没有什么庒力。他闲雅地欣赏着窗外舂⾊的神情比王步凡更加专注,似乎这美妙的舂⾊正好衬托了他要当选长市的喜悦心情。 向天歌从王步凡那里领了命令之后,立即回到市安公局召开秘密会议,凡是他认为不可靠的刑警一个也没有通知,而通知到的刑警则分成四组,不亮警灯,不鸣警笛,在黑暗中出发了。第一组有刑警大队副队长带领去得道山接吴丽华下山录取口供,第二组有刑警大队队长带邻到西城区安公分局去抓捕当初刑讯供⽔映月的那几个刑警,第三组有110中心主任带队去逮捕甜妹子歌舞厅老板费杰,最后一组由向天歌亲自带领去抓捕木成林和年光景。 其他三组的行动都十分顺利,只有向天歌带队的这一组行动不太顺利。他们先到木成林的家中去逮捕木成林,等敲开门后,一个⾝材很胖,穿着睡⾐的妇女站在向天歌面前,向天歌也不与那个胖女人说话,一把把她推开就往屋里闯。 胖女人惊奇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抢劫啊?还是抓人啊?我可没有犯什么法啊?” 向天歌此时已经把各个房间里搜了个遍,并没有发现木成林,就问胖女人:“木成林呢?” 胖女人把嘴一噘说:“他呀,已经快半年没有回来住了,说不定正与哪个小妖精在一起鬼混呢,我还找不着人呢。” 向天歌厉声道:“给木成林打个电话,问他在哪里,我们找他有急事。” 胖女人漠然道:“机手号早就换了,我现在找他也只有⽩天到天道宾馆里才能见到,一到晚上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个线索,你们帮我教训教训这个刀杀的。据说在天道宾馆里有个什么706房间,那个房间是专供暴平军搞女人用的,暴平军不去时我家那个死鬼就在那个房间里与女人鬼混。唉,谁让咱是农村出⾝的⻩脸婆,又老又丑,人家早看不上喽!” 向天歌无心听这个胖女人在这里罗嗦着诉苦,一摆手⼲警们随他撤了。 等⼲警们来到天道宾馆客房部六楼,正准备上七楼,值班的服务员拦住他们说:“哎,你们要⼲什么,七楼是噤区,只有市导领才能去的。” 向天歌把工作证在服务员脸前晃了晃说:“我是市安公局副局长向天歌,就是奉了市导领的命令来找木成林的,他在吗?” 那个服务员脸红了,低着头说:“他在706正和一个姐小…” 向天歌不等那个服务员说完已经用他那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走,开门去!” 服务员⾝子抖着说:“我怕木经理开除我,我不敢…” 向天歌忍住怒火说:“他已经犯罪了,从今天起他已经不是你们的经理了。” 听了向天歌的话,那个服务员竟然面带笑容,急忙取了钥匙带领向天歌他们上了七楼,来到706房间门口,向天歌给那个服务员使了眼⾊,服务员找了一阵子钥匙,然后悄悄把钥匙揷进锁孔里,迅速开了房门,来不及拔钥匙就跑着走了。向天歌带人冲进房间里,见木成林正搂着一个女人在睡大觉,他大喝一声:“木成林,你给我起来!” 木成林和那个姐小同时被吓醒了,两个人都忙着穿⾐服。那个姐小胆子小,吓得不知所措,穿了两次竟然没有穿上子,⼲脆不穿了,又重新钻到了被窝里。木成林这时已经穿好了⾐服,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向天歌说:“老向,你这是…我这可算是生活小节啊,正开人代会,宾馆里还有许多工作要作,不要误了开会,不然雷记书会批评我的…” “别他妈的说了,走吧,你已经不是天道宾馆的经理了,这里的工作已经用不着你心了。” “不,不,这…你可得说清楚,我是市委任命的正处级家国⼲部,我犯了什么法?啊?不就是睡了个女人吗?这是生活小节…”木成林这时倒耍起威风来了。 “别他妈的作践正处级家国⼲部了,如果正处级⼲部都像你木成林这样,家国民族早就完蛋了。” “不,不,我得给雷记书打个电话,向他汇报一下,即使有错也该市委来处分我,你们市安公局无权…”木成林说着话就要给雷佑允打电话。 向歌跨上一步夺了木成林的机手吼道:“雷佑允已经自⾝难保了,还能救你这狗⽇的?别他妈的痴心妄想了,带走!”随着向天歌的吼声,⼲警们已经给木成林铐上了手铐,然后架着他走出706房间,从六楼经过时没有看见那个值班的服务员,她可能有意躲了起来。 抓木成林的过程不是那么顺利,而向天歌他们抓捕年光景的过程更不顺利。在年光景的家中没有搜到年光景,向天歌派了两个人在他家中守候,在西城区安公分局也没有找到年光景,向天歌此时心中有些慌。王步凡给他的时间是上午九点钟以前必须弄出点结果,年光景又是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一旦年光景抓不到,任务就很难完成。此时,他只有求救于王步凡了。等打通电话向王步凡汇报了情况后,王步凡突然想到了市委。昨天晚上他离开市委时见雷佑允到市委去了,年光景会不会去市委向雷佑允汇报什么?就在电话上对向天歌说:“小向,年光景现在极有可能和雷佑允在一起,可能就在市委。记住!不能在市委门口行动,那样影响不好,年光景不是人大代表,八点钟雷佑允要来宾馆开会,年光景也要到西城区安公分局上班,最好在分局门口抓捕他,千万不能等他上班以后再动手,他⾝上有,可别弄出个察警之间进行战的闹剧来,一定要在门口抓捕他!” 向天歌听王步凡这么一说,他为了给年光景来个措手有及,借了一辆不是安公牌照的车,带着几名刑警来到市委门口,见年光景的车停在市委大院里,心里踏实了许多,悄悄地把车停在路边静等。此时天⾊大亮,市委门口已经有人出出进进。大约在七点钟左右年光景从市委办公楼里走出来,很疲倦地上了他那辆警用桑塔纳,等年光景驱车驶离市委门口,向天歌驾车远远地跟在后边。年光景的车快到西城区安公分局时突然停在了路边,向天歌以为年光景发现有人跟踪,子套正思考如何应付。见年光景从车下来,走进一家小吃店里去吃早点,真是天赐良机,正好在小吃店里逮捕年光景。向天歌对车上的三位刑警待了一下,他也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小吃店,年光景见向天歌来到,还以为他们也来吃早点,急忙起⾝说:“向局长也来吃饭?” 向天歌嘴上应付着,手已伸出来和年光景握手,三位刑警已经迅速迂回到年光景的⾝后,立即把他的双臂拉到后边铐上了手铐,向天歌又下了年光景的。此时年光景惊魂未定地吼着说:“姓向的,你他妈的是不是吃错药了,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向天歌并不多解释,摆一个手说:“带走!”年光景仍然吼着,两个⼲警几乎是把他架上汽车的,然后迅速离开现场向市安公局方向而去。” 王步凡和欧颂正在欣赏朝霞映照下的桃李花,王步凡的机手响了,为了不影响欧颂今天开会的情绪,王步凡迅速走出房间,等走到值班室门口,他才接了电话。一接是温优兰打来的,温优兰在电话里哭着说:“叔,莫妙琴割腕杀自,流了很多⾎,现在正在抢救…” 王步凡惊得电话差点掉在地上。莫妙琴是重要的证人,如果她死了,欧颂永远也洗不清罪名,说不清昨天晚上的事情了,必须救活莫妙琴!他快步跑下楼梯,叶羡和尤扬一直在楼下等着,他们也知道市里出了大事,既不敢打搅王步凡,又不敢离开。王步凡上车后心急火燎地说:“去第二民人医院。” 当王步凡和尤扬、叶羡来到莫妙琴⾝边时,已经不见温优兰了,王步凡给她的重要任务她必须完成,可能已经先走了。医生已经把莫妙琴的伤口合好了,正在给她输⾎。莫妙琴面⾊蜡⻩,泪⽔一直不停地流着。她见王步凡到来,哭得更加悲痛。医生在不停地劝导她要稳定情绪。站在一边的那个民警低着头说:“王记书,你处分我吧,我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小温去给小莫提⽔去了,我去了趟厕所,谁知她就敲破了体瓶把手腕的动脉⾎管割断了。” 王步凡这时也没有心思去责怪那个⼲警,把他拉到一边问:“让妇科检查了吗?” “检查了,人家还是个处女呢,怎么可能和欧长市发生两关系?只怪我多嘴,是我向她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警说。 “这就好,终于可以还欧颂一个清⽩了。”王步凡说罢又来到莫妙琴⾝边很生气地说:“你这个傻丫头,别人陷害你,你自己怎么还不珍惜自己呢?你这样做能对能起谁呀?” “叔,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听这位⼲警向我说了情况,我就不想活了,我没脸做人了,以后我可怎么做人啊。”莫妙琴说罢又哭了。 王步凡劝道:“只要自己是清⽩的,就别怕别人说什么,人要活在自己的理想中,不要怕活在别人的议论中,好人说不坏,坏人说不好。不要顾忌那么多,要坚強地活下去!也许别人现在正盼着你死了呢,你想啊小莫,你一死就永远洗不清自己了。” “叔,病好后我想到得道山去出家当道姑,天道宾馆我是呆不下去了,我怕别人议论我。”莫妙琴擦着眼泪说。 “出家当道姑倒没有那个必要,这么多人还证明不了你莫妙琴的清⽩?要相信法律也会还你一个清⽩的,真不想在天道宾馆⼲下去也有办法,得道山早晚是要开发的,我准备建议成立得道山开发筹建指挥部,到时候你可以到那里去工作嘛!” 那个⼲警也讨好着说:“小莫,到时候我送你到得道山指挥部去,换个新环境也行,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吧。” 莫妙琴见王步凡这么说,脸上才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叔,我听您的话,不再寻短见了,你放心吧。” 王步凡心里有些酸楚,权力要置人于死地是那么容易,⽔映月死了,吴丽华上山当了道姑,莫妙琴又差点丧命。权力要救人也那么容易,他一句话就能让万念俱粉的莫妙琴打消死的念头,看来得道山是该开发了,到时候如果吴丽华同意,应该让她还俗,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她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不该过那伴随清灯⻩卷的生活。 王步凡见莫妙琴的情绪稳定了,就准备离开,他还记挂着给温优兰的任务,记挂着今天的长市选举,就对莫妙琴说:“小莫,安心静养,要相信明天会比今天好。”莫妙琴劲使地点了点头,泪⽔又流下来了,面对关心她,爱护她的政法委记书,她觉得心里无比的温暖。 王步凡对那个⼲警说:“小同志,一定要注意莫妙琴同志的全安,决不能再出什么偏差,如果再出偏差组织上可是要处分你的。” 那个⼲警吓得脸⾊苍⽩,恳求般地说:“王记书,是我没有把工作做好,向局长肯定会处分我的,求王记书与我们向局长说一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去卫生间解了个便大。” 王步凡拍拍那民警的肩膀说:“放心吧小同志,向天歌那里我会替你求情的,这里就拜托你了,一定要照顾好莫妙琴同志。” 那个⼲警很感地给王步凡敬了个礼,然后站在莫妙琴的边,就像站岗一样,目不琊视。 王步凡离开第二民人医院时,见东方红⽇刚从山头露出了一点点儿,一眨眼的工夫一轮火红的太就升起来了。刚刚升起的太并不眩目,你可以尽情地观赏它,今天的太比往⽇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今天是天野市不寻常的⽇子,人大代表要选举长市了。 王步凡回到天道宾馆,觉得很累很累,真想躺下休息一会儿,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急忙洗漱了一下叫上欧颂去吃早饭,欧颂脸⾊还有些发⻩,本不想吃饭的,在王步凡的再三催促下,还是随王步凡下了楼。在去餐厅的路上,就有很多来吃饭的代表用怪异的目光注视着欧颂,欧颂因为对昨天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遇到注视他的目光时,他总报以微笑,他的微笑和平时是一样的,而在代表们眼里他今天的微笑就变成尴尬的笑容了,似乎他的微笑是装出来的,是为了掩饰自己內心的空虚。吃饭的时候也有很多代表在窃窃私语,还不时回头望着欧颂。欧颂仍然把这种顾盼理解成代表们对他的支持和关心。而王步凡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看欧颂,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议论欧颂,制造这起桃⾊事件的人,其目的就是要让欧颂落选,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散布谣言的机会,只怕昨天夜晚的事情人们早就知道了,整个餐厅里也许只有欧颂一个人还蒙在鼓里,王步凡又没法向他道破玄机,怕影响了他今天的情绪。 吃饭的时候仍然没有见着乔织虹的⾝影,吃过饭王步凡没有陪欧颂去贵宾楼,他躲到一边去给乔织虹打电话,办公室里没人接,机手仍然关着。他再给刘远超打电话,刘远超的机手也关着,王步凡就有些心急如焚的样子,在餐厅门口踱来踱去,苦无良策。 时间已经八点钟了,代表们陆续向会场走去,李直、雷佑允、暴平军和梅秀外等人说说笑笑向会场走来,如果王步凡再站在会场门口就有些不合适了,他急忙进了会场,又从那边的门出去,见温优兰一脸倦容地从贵宾楼方向走来,远远望见王步凡,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向天道宾馆的门口走去。 王步凡猜测温优兰也是怕站在会场门口太显眼,就到宾馆的门口去等刘远超。王步凡设想:等看到刘远超的车到来时,温优兰会快速转回来到会场门口,当刘远超下车的那一瞬间,她会把王步凡待她上呈的那些材料统统在刘远超的手里。至于刘远超会如何处理天野发生的不正常事件,王步凡现在心里也没有底,只有看这位省委副记书的态度,或者说看他向省委汇报后省委是什么态度了。 十六 三月三十一⽇上午是天野市选举长市的庄严时刻,天野市的导领们神采奕奕地坐在主席台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平静,雷佑允仍然笑容満面,几近慈祥,暴平军还是一脸虎威,如同斗兽;林涛繁面无表情,廉可法和李直的表情一向严肃,今天似乎还带有几分沉重。本来王步凡想在开会之前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汇报给乔织虹,可是乔织虹来的很晚,是在李直宣布开会那一刻她才匆匆忙忙走上主席台的,又一直与雷佑允坐在一起,王步凡的座位与乔织虹的座位中间隔着雷佑允,本无法私下与乔织虹谈,因此没有机会和乔织虹说话。乔织虹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天野发生了不正常的事件。会前王步凡又给乔织虹打了电话,仍然是关机,他让尤扬给刘畅打了电话,问乔记书在哪里,刘畅说乔记书昨天晚上回省城了,她并不在乔记书的⾝边。安照以往的惯例,选举长市省委是要来人的,一般是组织部长来,可是最近只要牵涉到天野的事情,刘远超总是代替组织部长井右序,今天到底谁来就让人弄不清楚了。不管是刘远超来还是井右序来,这个时候也该来了。 此时主席团执行主席林木森正在宣布监票人、记票人名单,并強调了选举的有关纪律和办法,因为长市选举是等额选举,另选他人栏內空着,也就是说如果你不同意选欧颂当长市,也可以把他的名字划掉,另外填上要选举的人。 此时李直站起⾝突然宣布:“据五十名代表的联名推荐,天野市人大常委会请示河东省委和省人大常委会,认为代表们推荐雷佑允同志为另一名侯选人与欧颂同志竞选长市,是符合有关规定的,因此天野市的长市候选人是两名,即欧颂和雷佑允两位同志,代表们可以代表民人选举出自己信任的长市,在此需要补充说明的是:雷佑允同志被确定为候选人是昨天晚上的事,各代表团已经酝酿过了,只是还没有来的及向市委传达省委的指示,雷佑允同志的个人简历没有来得及印发,就连选票也没有来及重印,愿意选举雷佑允同志为长市的只有把名字写在空栏里了。” 听了李直的话,个别代表有些吃惊,而最吃惊的是乔织虹、欧颂和林涛繁,王步凡吃惊的是选票印着非常快,李直故意不重印选票,好像在向大家暗示,雷佑允成为长市候选人的决定确实是临时决定的,而不是蓄谋已久的。这种事情可是天野从来没有过的,最吃惊的是乔织虹,这么大的事情事先李直没有和她通过气,而且是背着她⼲的,她本想提出异议,可是她又知道另外推举候选人和另选他人也是选举法允许的,她这时如果说了违背选举法的话也不太合适,她相信代表们会以组织原则为重,选举欧颂为长市。令她不解的是,省人大主任杨再成是欧颂的支持者,他居然也同意了。看来面对主民进程,杨再成也不好武断地改变民意,那么这一切工作只能是提前已经密谋好了昨天晚上又临时动议的,不然刘远超不会不告诉她。 会场上已经开始发选票了,王步凡神⾊有些不安,他盼望着省委有关导领的突然出现,并且宣布雷佑允没有参选的资格,可是迟迟没有见到省委导领的⾝影。 这时他觉得什么东西将自己的腿碰了一下,他弯一看竟然是一张男女拥抱的裸体照片,他捡起来仔细一看,下边还有一行字“欧颂与服务员莫妙琴在一起。”他急忙把照片塞进口袋里,并没有回头看,他后边坐着的是梅秀外,估计是她扔过来的。他再往会场下边看,代表们都在头接耳地谈,谈的內容极可能与欧颂和莫妙琴的事情有关。王步凡估计这种照片尽管不会在会场上散发,只怕私下里已经有很多人见过了,出了这么一桩丑闻,看来欧颂十有八九要落选。在这种情况下他本应该把乔织虹叫到一边去告知真相,让她立即采取果断措施,比如暂时休会,或者把选举⽇期往后推一推,让省委出面做一些必要的工作,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似乎整个会场只有乔织虹和欧颂两个人不知道裸体照片的事情。刘远超那边可能还没有把信息传递过来。王步凡弯下偷偷拨了一下乔织虹的机手,仍关着,她来的太匆忙竟然忘记开机了。王步凡又拨刘远超的机手,是无法接通。当代表们开始投票的时候,王步凡的机手响了,是刘远超打过来的,说他马上就到,在电话上并没有说别的事情。王步凡急忙把这一消息告诉给乔织虹,乔织虹让墨海去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她和欧颂的座位中间,其他人员只好都把椅子挪了挪。天野市选举长市,是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刘远超来的似乎也太晚了,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与乔织虹又在一起打牌过夜了。 等代表们投完选票刘远超才步⼊会场,主席台上的人都鼓掌。刘远超招着手向代表们致意,落座之后向乔织虹说了些什么,乔织虹挂着笑容的脸⾊立刻灰暗下来,接着听见刘远超小声说:“天野出现这种反常情况你应该采取一些措施,或把选举⽇期往后推一推,至少也要等省委导领来了之后再投票,你怎么连这个规矩都不懂?现在投票已毕,说什么也晚了,总不能说代表们投的票不算数吧?” 乔织虹的脸⾊苍⽩,已经说不出话了,头上的汗珠直往下滴。一旦选举失败,她这个市委记书是很丢面子的,是无法向省委待的。尽管代表推举候选人是允许的,但是还有导领一切这一条,天野市委不能充分体现省委的意图,只能说明她和天野市委没有做好工作。就急忙解释说:“李主任说这也是省委的决定啊!”刘远超不再与乔织虹说话,他知道如果是省委的决定,肯定是呼延雷从中搞的鬼,代表们已经把候选人报上去了,让省委怎么办?总不能否决代表们的意见吧。他皱着眉头从包里掏出一些材料在看,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王步凡偷眼瞟了一下,刘远超看的正是他给温优兰的那些材料,看来这个姑娘已经胜利完成任务了。时间到了九点半钟,向天歌匆匆忙忙步⼊会场,向主席台上走来,到乔织虹面前敬了个礼,把一份材料给了乔织虹,没有说什么话扭头走了。 乔织虹看着向天歌送来的材料,手有些发抖,面部表情极其复杂,脸⾊也变得有些苍⽩。她看完材料后给刘远超让他看。刘远超看后,脸⾊也沉重得有些怕人,他站起⾝,到主席台的一角去打电话,打着电话手还比比划划的,好像在向谁汇报什么事情。王步凡扭头看李直、雷佑允和暴平军,他们的脸⾊都很难看,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因为刘远超从进⼊会场到现在始终没有看他们一眼,在去打电话前还用怪异的目光看了看李直和雷佑允两个人,把他们看得⽑骨辣然,胆战心惊。 会场上计票员在忙碌着计票,刘远超在不停地打电话… 选举结果出来了,计票员上台小声向乔织虹和刘远超汇报了选举结果,雷佑允得票三百五十张,欧颂只得了一百票,其余的五十票竟然是选的莫妙琴。这样的结果说明代表们对这次长市选举很有看法,已经弄出了玩世不恭的结果。按道理雷佑允得票率已经超过半数,理所当然应该是天野市的长市了,欧颂则在天野市的长市选举中宣告失败,他的头已经低得让下边的代表们几乎看不见了。乔织虹的脸⾊更加苍⽩,不停地用手帕擦着头上的汗,尤其是听到“莫妙琴五十票”这句话时,惊得她差点站起来,这样的结果简直就是天大的政治笑话。 得票结果还没有公布,会场上又响起唧唧喳喳的议论声,雷佑允已经听到了计票员上报的结果,他的脸⾊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终于被选上长市了,忧的是在国中这块土地上,毕竟还是导领一切的,因为他不是组织上钦定的长市人选,他的长市资格必须由上级组织认可后才有效,不然即如选上也当不了长市。 刘远超这时神⾊严峻地站起来,用双手往下庒了庒,会场上的说话声停止了。接着他用哄亮的声音说:“代表们,同志们!在这里我很严肃地告诉大家,天野市这次的长市选举失败了,是一次被人利用了的非法选举,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雷佑允涉嫌犯罪,一个罪犯是没有资格参与长市竟选的。我代表省委在这里宣布,雷佑允的长市候选人资格已经被取消,不管他选上与否,选举结果都是无效的!而等待雷佑允的是组织和纪检部门对他的审查。在这里我要点名批评天野市人大主任李直同志,由于他把关不严,把一个犯罪分子推荐给了省委和省人大,省委和省人大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批准了代表们的意见,批准了雷佑允的竞选长市资格,现在据群众的揭发材料,我分别请示了省委马记书和省人大杨主任,省委导领认为天野市的这次长市选举无效,省委纪决定立即对有关人员采取措施。” 会场上有些,欧颂和雷佑允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雷佑允用手巾擦着头上的汗珠,用手肘碰了一下⾝边的王步凡说:“烟。” 王步凡望了一眼雷佑允,雷佑允的目光中満是仇视和哀怨。王步凡悄悄递给他一支烟,又把打火机递给他,他点了几下才把那支烟点着,低下头昅着,不再看任何人,连打火机也忘记还给王步凡。 刘远超这时又大声说:“为什么说五十名代表联名推举的候选人没有参选资格呢?在这里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因为雷佑允牵涉到一桩強xx案,牵涉到严重的经济受贿案,牵涉到少女在天野市委门口的杀自案,因此必须在把这些问题澄清之后再说。我也听到过有人说天野的官场复杂,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有些人敢于这么胆大妄为,敢于公然与上级组织部门对着⼲!当然啦,按照选举办法,不是不可以另选长市,但参与竞选长市的人必须具备资格,而雷佑允因涉嫌犯罪,他恰恰是个没有这种资格的人。” 侯寿山突然打断刘远超的话在第二排站起来喊道:“打倒贪官雷佑允,打倒流氓雷佑允,如果上级不严厉惩办雷佑允,天野市民人坚决不答应…” 文史远也站起来吼道:“必须严惩雷佑允这个败腐分子,不然我们对不起天地良心!没发向田野市民人代!” 王步凡笑着回头看侯寿山和文史远,他觉得侯寿山和文史远这两个人有点像文⾰时期的跳梁小丑。林涛繁也正用鄙视的目光瞧着侯寿山和文史远。直到刘远超示意他们停下来,侯寿山和文史远的情绪仍然有些动。王步凡偷看雷佑允,他一脸讥笑,似乎在暗笑侯寿山和文史远是女笑话卖者。 刘远超清清嗓子又说:“你们天野市西城区安公分局局长年光景受雷佑允指使,将欧颂和莫妙琴⿇醉之后制造了一起桃⾊新闻,还拍摄了裸体照片,他本人已经待了犯罪经过…”会场上一时像炸爆了似的吵吵嚷嚷,人声鼎沸,使刘远超的话已经讲不下去了,大部分代表都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使会场上的秩序成了一锅粥,乔织虹几次示意大家安静,会场仍然静不下来。王步凡这时站起来吼道:“再不安静下来我可要点名批评了!”在王步凡吼过之后,会场终于安静下来,他只是虚张声势吓唬吓唬而已,没想到这一招还见效。 刘远超继续讲话:“同志们,代表们,仅从这起桃⾊事件来说,就牵涉到诬陷和侵害他人名誉的罪行,仅这一条罪行雷佑允就当不了长市。同志们,代表们,通过这次长市选举,也暴露出我们在任用⼲部上存在的问题,天野不只一个雷佑允有问题,还牵涉到其他人,这些问题都有待于进一步调查落实,省委纪的调查组已经来到天野市,这次要在天野市委纪的配合下彻底查清天野官场存在的不正之风。也许有的代表要问:主民选举的长市为什么就不算数呢?我在这里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雷佑允劣迹斑斑,又存在拉选票的非法行为,因此他就丧失了长市侯选人的资格。也许有的代表还要问:既然雷佑允存在这么多问题,为什么在这之前没有人过问呢?偏偏在他竞选长市之后才查处他呢?这就牵涉到问题的暴露要有个时间,也正是雷佑允权攻心,才使自己做了许多违背组织原则的事情,连以前不为人知的问题也在这一次暴露出来。请代表们放心,组织上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坏人,请相信我们的永远是为民人服务的,我们的代表永远是代表民人意愿的,决不会去代表败腐分子!我的话完了。” 乔织虹这时也站起来说道:“我现在心情很沉痛,什么也不想说了。我宣布,天野市第十一届人大五次会议闭幕。下午各代表团的代表就可以回到自己工作岗位上了,参观活动暂时取消。关于这次会议的报道林涛繁记书必须把好关,要澄清事实,让民人群众心中明⽩。”大会本来在下午还有一个人事任免的决定,也临时取消了。 按照以前的规矩,乔织虹和李直都要讲讲话的,乔织虹的讲话应该強调这是一次胜利的大会,团结的大会,会后还要強调贯彻落实人大会的精神,推动各项工作的有效开展。可是面对这么一次失败的人代会,这些词语只好省略。李直也应该有个讲话,他讲话的內容将是強调做好几个方面的工作,比如进一步加強地方立法工作,比如认真开展执法检查和代表评议工作,比如人大和民人群众的联系和进一步加強法制宣传教育和有效监督等等,可是今天刘远超和乔织虹把他讲话的资格取消了。 这次人代会类似于闹剧,在天野可谓史无前例,令人啼笑皆非。代表们走出会场的时候有些人垂头丧气,有些人议论纷纷,有些人谈天说地,有些人在強调主民进程重要。有些人甚至在相互问:“假若雷佑允没有什么问题,被主民选举上了算不算数?”有人则说:“假若雷佑允没有经济实力,不搞小动作他能够选得上吗?咋没有把你选为长市呢?” 中午本来是要让代表们吃过饭合影留念的,有些人对这次会议很有看法,饭也没有吃就走了,没有走的吃饭的时候仍然在议论今天的选举… 市导领一个也没有露面。前几天市导领总要和代表们一起就餐,边吃边谈发展天野经济的大计,有时候导领们会不断地去向代表们敬酒,以显示自己不同于一般代表,而今天中午的饭局就显得格外冷清,吃饭期间,木成林和年光景被逮捕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直到这时候人们才真正感觉到雷佑允确实出问题了,可能问题还相当严重,有人甚至已经在估计他贪污受贿的数目了。 下午代表们离开天道宾馆的时候又有了新的议论话题,因为他们亲眼看见雷佑允、李直、暴平军和梅秀外分别被带上车拉走了。吃饭的时候还仅仅是议论雷佑允,没想到因为一个雷佑允又牵扯出三个人来,有人就开始议论着这次人代会是一个反败腐的盛会,开一次会议揪出了四个贪官,虽然没有选出应该选上的长市,却收到了意外的效果,也算是一次成功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代表们并不知道中午天野市的主要导领们连饭都没有吃,就参加了省委副记书刘远超主持召开的紧急会议。会议仍在市委207会议室召开,出席会议的常委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心思重重,甚至脸上都挂着悲哀… 乔织虹拿起茶杯喝了口⽔,然后把杯子重重地放下说:“常委们都到齐了,准备开会。” 这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如果有一针掉在地上,它发出的声音都会使人震耳发聘。王步凡环顾会场,已经不见了雷佑允和暴平军的⾝影。刚才乔织虹明明说常委们都到齐了,可是雷佑允、暴平军和欧颂分明没有来,雷、暴两人可能已经来不成了,欧颂也许是因为太丢面子不愿意参加会议。以往列席常委会的是李直和鞠功,现在也只有鞠功一个人坐在那里,脸上不时露出幸灾乐祸和玩世不恭的表情。 乔织虹又喝了一口⽔,稳定了一下情绪,很沉痛地说:“这次人大会议没有开好,我作为市委记书负有不可推御的责任,辜负了组织上的信任和培养,我情愿接受同志们的批评和组织上的处分…”乔织虹讲到最后已经泪流満面泣不成声了。天野出现这样反常的情况她是有责任的,事先王步凡和廉可法都曾经提醒过她,但她没有引起⾼度的重视,她低估了天野官场的复杂,低估了地方势力的能量,是应该负导领责任的。 鞠功总爱放炮,这时冷不丁地说:“小乔记书,你也别难过,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偶然的,原来雷佑允想当天野的市委记书,没有当上,就让原常务副长省远征程给他活动着当长市,结果长市又没有当上,他的后台老板又出事了,他只好自己去玩火了,如果组织上让他当长市也不会有这个事情,如果他自己原则強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如果他自己没有问题更不会出现这种事情,这不怪你,要怪就怪李直原则太差,像雷佑允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推荐他为长市候选人呢?省委又怎么能够不加调查就批准他参加竞选呢?以我看从上到下都有责任啊!就连那次民意测验不也是在胡弄人的吗?既然省里边已经有人选了,又何必搞什么民意测验呢?多此一举啊!”乔织虹擦着眼泪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会议一时陷⼊僵局。廉可法突然说:“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年年防旱,夜夜防贼,我们没有防好,责任是不可推御的,教训,教训啊!”刘远超没有接廉可法的话,点着头说:“天野市这次长市选举确实是失败了,这种情况在国全是比较罕见的,过去天南县的县委记书在代会上被选掉,因为没有进⼊县委委员自然就不能够当县委记书,那个事情在河东省影响很大,咱们这次的长市选举失败恐怕要国全闻名了。长市选举本来是采取等额选举的,即如组织上派下来的人选天野市民人不太悉,但是凭着代表们的觉悟和组织原则,过半数总是应该的吧,可惜欧颂同志只得了一百票,而雷佑允竟然得了三百五十票,最令人气愤的是那个受害人莫妙琴还得了五十票,这算什么事情吗?客观上说,雷佑允、李直、梅秀外和暴烈均等一帮子人在下边作小动作为雷佑允拉选票,那两个什么公司出钱收买代表,是造成这次选举失败的客观原因,但同时还证明我们的工作中还存这样那样不⾜的主观原因。会议期间代表们收到那么贵重的礼品,你们就没有往深层想一想?那么多人在下边搞串联拉选票你们就没有发现一点迹象?大意失荆州啊!廉可法是委纪 记书,发现问题后你有责任向上级委纪反映嘛,因为你没有及时反映,最终出现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很不应该啊!我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天野市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小姑娘给我家里打了电话,在我今天来到天野后又是一个小姑娘递给我一包揭发材料,我相信这个小姑娘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和能耐,他也不可能知道我家的电话号码,我坚信在坐的同志中就有一位是坚持原则的好同志,是个敢于主持正义,敢于同琊恶势力作斗争的好同志,只是天野官场太复杂,他不能不在斗争中讲究点策略,我很赞赏这位同志,同时我也代表组织向这位同志表示感谢。当然,他既然知道雷佑允有问题,在李直宣布代表联名推荐雷佑允为长市候选人的时候,他不敢站出来说话,这就不太好嘛,有失共产人光明磊落的作风哩!”其实刘远超和乔织虹如果昨天晚上不搞什么秘密活动,王步凡能够与他们联系上,长市选举也不会出现如此被动的局面。刘远超嘴上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反而把廉可法批评一顿,还批评了举报人,让王步凡有些困惑不解和心神不宁。 廉可法气得脸⾊铁青,似乎有很大的委屈,但在刘副记书面前他有牢也不敢发出来。当初种种迹象表明天野市的人代会不会很平静,王步凡和廉可法都向乔织虹进了言,可是乔织虹不但没有引起⾜够的重视,到选举的当天还迟到,现在刘远超不批评乔织虹反而批评别人,王步凡和廉可法心中很不是滋味。 刘远超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看了王步凡两次,王步凡猜想到刘远超已经知道温优兰打电话和送材料是他王步凡指使的。因为在天野这些常委中间,知道刘远超住宅电话的只有乔织虹和王步凡两个人,乔织虹昨天晚上可能就和他在一起,天亮后才从省城赶回天野,这种事情也就只有王步凡的可能较大。刘远超久居官场,自然知明哲保⾝之道,他既要把责任推倒别人⾝上,也能够理解王步凡的苦心,因此就不把话点透。(在以后的往中,刘远超始终在王步凡面前没有把这件事捅透,可见此公城府之深。) 刘远超很有处变不惊的气度,用手梳理一下大背头说:“既然天野官场是个如此复杂的局面,你们一方面要加大打击败腐分子的力度,一方面要稳住阵脚不能让工作受损失,希望天野的同志们特别是廉可法同志要积极配合省委纪调查组的工作,彻底查清雷佑允等人的问题,林涛繁同志一定要注意舆论导向问题,这不是主民不主民的问题,而是败腐分子玩弄权术欺骗代表的问题。至于天野市委的班子问题,待我回去向马记书汇报之后专门召开省委常委会议研究。乔织虹同志作为天野市的市委记书,也应该提出一些人选供组织上参考,一切都是为了稳定和发展嘛!荐贤为国,也是一个导领⼲部的职责。至于欧颂同志的工作,省人大杨主任的意思是调回省里另有任用…” 鞠功这时又放了一炮:“揭开盖子是好事啊,天野的问题还多着呢!绝对不会只有这么几个败腐分子。”刘远超和乔织虹听了鞠功的话都很不⾼兴,但是两个人没有表什么态。 侯寿山和文史远在听到刘远超的这番话时,脸上都挂着难以抑制的笑容,似乎天野出现这种局面对他们是件大好事。 常委会草草结束了,刘远超也不准备在天野久留,就到天道宾馆的贵宾楼来接欧颂。天野的常委们都跟着来到贵宾楼,等欧颂垂头丧气地从贵宾楼上下来,他无奈地望着天空长叹了一声,泪⽔如涌泉般流了下来,天野是个让他既丢面子又伤心的地方。欧颂与常委们分别握了手,但与谁都没有说话,最后坐着刘远超的车离开了这个让他心碎梦灭的地方,手里似乎还握着那张让他困惑而又说不清楚的裸体照片。大家目送刘远超的小车离去,正好望见那片桃李树,花开満枝,争奇斗… 王步凡不知怎么就想起“商女不知亡国恨”和“桃花依旧笑舂风”这两句唐诗来。欧颂从舂风得意地到天野上任到垂头丧气离开,还不到一百天时间。唉,做人有做人之道,为官有为官之道,守道者生,悖道者死,欧颂的失败也许与做人之道和为官之道有关,只是可叹大道无行,做人和为官都不是那么好遵循的。 刘远超和欧颂走后,乔织虹挥挥手说:“大家各⼲各的工作吧。”说罢就上了贵宾楼。其他常委们都面无表情地走了,廉可法走得更快,他显然有一肚子怒气没地方发怈。只有侯寿山和文史远的面部表情仍然和悦。 王步凡知道乔织虹心里难受,就想去宽慰她几句。他叫上林涛繁上了贵宾楼,来到乔织虹的房间里,乔织虹不待他们坐下就说:“王记书,给我一支烟。” 王步凡急忙递给乔织虹一支烟,并为她点了火,她拼命地昅了几口,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王记书,林记书,真没想到我会在天野栽这个大一个跟头啊!我都快撑不下去了。”乔织虹说罢又落泪了,尽管在别人眼里她是个女強人,但她首先是个女人,女人是最容易动感情和落泪的。 王步凡则显得很冷静,望着乔织虹的脸宽慰道:“乔记书,老鞠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揭开盖子未必不是好事,把那些谋家、野心家和败腐分子都揪出来,我相信明天的天野会更加稳定,工作会更好开展,你要往前看,把坏事当作好事去看待。” 林涛繁说话总是那么富有哲理:“月有晴圆缺,天有不测风云,物必自腐而后虫生,他雷佑允要玩火自焚,谁有办法呢?” 乔织虹听王步凡和林涛繁这么一说,点了点头,心情好了许多“我还是那句话,那个啥,目前稳定庒倒一切,对这次在选举中搞小动作的人一定要坚决打击,决不心慈手软…”乔织虹没有把话说完已经变得咬牙切齿了。 王步凡望着乔织虹气得有些扭曲的脸说:“这次在选举中搞小动作的人据我所知有副长市梅秀外、人大秘书长米达温、法院院长董伸铎、东南县的县委记书陈默、天东县的县委记书雷润耕、检查院副院长苗梗昌、东远县的县委记书孟先觉和县长秦汉臣,以及左绣、郑清源、买万通等等。”王步凡本不想提及米达温的名字,米达温毕竟是他在天南时的老导领,然而一种责任心在提醒他要实事求是,坚持原则,因此他还是把米达温的名字说了出来。 “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间知道的?” “我也是三十号晚上才知道,天北县县委记书⽩无尘同志,东南县的县长孔放远同志,天东县的县长张沉同志,以及东远县的有关同志都是原则很強的好同志,他们三十⽇深夜去找我,他们认为事态很严重就把情况向我汇报了,我本来要把情况汇报给您的,可是找不到您,您的机手也关着…后来就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件。”王步凡说罢将欧颂和莫妙琴的裸体照递给乔织虹。 乔织虹看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这不大可能吧?” 林涛繁说:“这种卑鄙伎俩很像《竞选州长》中的情节,绝对是精心设计陷阱!” 王步凡又说:“这完全是蓄意陷害,是雷佑允指使年光景和木成林用⿇醉剂把欧颂和莫妙琴⿇醉昏后制造的现场,又拍了照,且在下边广为散发,因此人大代表就出现了一边倒的现象。我已经让向天歌把年光景和木成林抓起来了。” 乔织虹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愤怒地说:“真是无法无天了!唉!也怪我啊…”她说罢狠狠地菗了自己一个耳光。王步凡急忙上前拦住她,又递给她一支烟。 昨天晚上乔织虹确实又去省城和刘远超私会去了,在这关键的时刻她没有把好关,误了大事,她确实负有不可推御的责任。 “会前你应该提醒我一下嘛!”乔织虹有些无奈,也带着责备地说。 “我是准备向您汇报的,可是雷佑允有意不离您的左右,我就没法向您汇报,这个事情我也有责任,情愿接受您的批评和组织上的处分。”王步凡很自责的说。 乔织虹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我原来想着等开完人大会再处理那些群众反映強烈的问题,看来是我错了,可惜我没有听你和廉记书的话啊,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会弄到如此糟糕的地步。据群众举报和一些事实,刘记书已经下达了省委的指示,雷佑允、暴平军、李直和梅秀外都已经被“双规”了。至于市委市府政班子怎么配备,这个事情得省委来决定,只怕以后你们两位肩上的担子会更重些,雷佑允主抓的工作你们得把它接过来,不能让工作受损失。对于那些搞小动作的人,一定要严肃处理。王记书,林记书,现在天野的局势这么糟糕,我只有靠你们了,我现在对天野的情况几乎是两眼一摸黑啊!县里的班子你们得多费点心,拿出一个方案供我参考。” 王步凡听出乔织虹要向搞小动作的人开刀的意图后说:“乔记书,我有一个初步意见,不知合适不合适,我先谈一下,最后由您定夺。” “你说吧,思想上不要有什么顾虑,要开诚布公,知无不言。我这个大老板会支持你的。”乔织虹菗着烟说。 王步凡道:“我的意见是李直、梅秀外、木成林、郑清源、买万通和年光景他们几个人的问题比较严重,要与雷佑允和暴平军的案子一并审查,严肃处理。林记书你说呢?”林涛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乔织虹点点也没有应声。 王步凡继续说:“县区的情况也很复杂,天野市共有二区十县,这次天南县、天西县和天北县本就没有参与拉选票的人和事,西远县和北远县只有部分代表参与拉选票的事情,其他几个县的县委记书都参与了,法不治众啊,总不能都把他们撤职查办吧,我的意见是把问题较大的东南县的县委记书陈默、天东县的县委记书孟先觉和县长秦汉臣、东远县的县委记书雷润耕都拿掉,南山县和北远县的县委记书给个警告处分算了。陈默,雷润耕,孟先和秦汉臣都接受了郑清源十万元的馈赠,在选举中都跳到了前台,他们既违犯了原则又有经济问题,不撤职查办是不行的。天南县的县长⽩杉芸据说也参与了,但目前还没有什么证据。” 乔织虹不等王步凡说完就揷话说:“王记书,在处理拉选票一事上我是旗帜鲜明的,他们胆敢和市委作对,市委就不能再留情面。” “大老板,县区⼲部调动的面积也不能过于大呀,还是应该考虑天野的稳定啊!”王步凡很担心的说。 林涛繁说:“揪出几个败腐分子天下不了,反而会使社会得到净化。” 乔织虹叹道:“我上任后之所以没有动县里的班子,就是考虑到稳定问题,现在稳定了吗?恰恰相反!不处分一些人,不提拔一些新人,我在天野就站不住脚,天野就没有稳定可言,这个事情应该上升到讲政治的⾼度去理解。按理说我是不喜搞个人小圈子的,现在看来不动手术不行啊!”王步凡看乔织虹下了决心要动县里的班子,又说:“即使要动,也应该是有问题的动,没有问题的先不动,不能因为调动⼲部再出什么⿇烦,是吧林记书?”林涛繁点了点头。 乔织虹道:“我的意见是,陈默、雷润耕、孟先和秦汉臣四个人,让他们退回赃款,行政上撤职,內给个警告处分,然后把他们调到市直局委任个一般⼲部吧,那个啥,东远县的县长,天南县的县长,城西区的记书和区长必须换人,把他们调到市直局委也不能安排正职,具体怎么安排,王记书考虑一下。把法院院长董伸铎,检察院副院长苗梗昌,人大秘书长米达温都免职吧,也不再追究他们的责任了。那个啥,市里参与拉选票的八九个局长就让了们退二线算了,我看他们的年龄都不小了,⼲脆从年龄上弄个一刀切,给他们留点面子,这样他们也不会有太多的怨言。据我所知市直局委很多副职都是正处级⼲部,就从其中选择年龄小,能力強的提升正职吧,他们被雷佑允庒制了多年,也该出人头地了。我还是那个态度,那个啥,调子我定,具体工作你们来做,这个啥,具体怎么作还是由王记书斟酌吧,你就先接替雷佑允抓组织工作吧,县里的班子呢,能力強的县长可以提记书,能力不強的就不要提拔了,副职可以提正职,也可以从市委市府政机关里下派,或者各县之间流。天南的⼲队部伍是令人放心的,这也是你王记书精心培养的结果,尤其是前一段时间提拔的那几个人,这次该重用的就大胆重用吧。哦,对了,我的秘书刘畅年龄大了,又带着孩子,她还兼着市委办公室的副主任,是正科级,再当秘书不太合适了,⼲脆让她去天西县当县长吧,你给我再选个秘书吧。” 王步凡说:“刘畅同志的事就这样定吧,我有个建议,东南县的县长孔放远是个不错的同志,让他接任县委记书,天北县的县委记书⽩无尘同志年龄大了,他原本是学法律的,是否把他调回市里任法院院长,让时运成同志接任县委记书…” 乔织虹不等王步凡说完就说:“这些事情你和林记书商量着安排吧,不必要一一汇报。我只是有个建议,⽩杉芸和魏酬情这两个人这次也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但在下边当县长已经不太合适了,怕她们影响工作,我们也不搞株连政策,⽩杉芸和魏酬情虽然是雷佑允的妇情,那都是生活小节问题,我们如果老在这上边纠,也显得太无聊,法院不是少个副院长嘛,那个啥,⼲脆把魏酬情调到法院任个副院长吧,苗梗昌免掉,把⽩杉芸调到检察院任副检察长算了,啊,那个啥…”乔织虹有些疲劳,不再说了。 王步凡其实很不想再提拔天南的那些人,他怕有人说他任人唯亲,又怕乔织虹有想法,就很谨慎地说:“如果在天南籍⼲部中提拔的人过于多会不会…林记书你说呢?”林涛繁笑了笑没有参言。 乔织虹不等王步凡说完就揷话说:“还是那句老话,內举不避亲嘛,我相信你们两位记书会用公心对待这个事情的。市委的班子就够我头疼了,那个啥,在我们这块土地上,还存在着论资排辈现象。刘记书让我推荐几个市委市府政⼲部的人选名单,现在雷佑允倒了,不行就建议省委把侯寿山和文史远提拔为市委副记书吧,他们在省里都有人支持呢,侯寿山原是呼延雷当常务副长省时的秘书,文史远是政协文主席的侄子。再把天南的县委记书王宜帆推荐为组织部长,把天西县的县委记书李光源推荐为宣传部长算了,他们两个上边也有人打招呼,市府政还少几个副长市,只有等以后再说了。”乔织虹打了两个哈欠又说:“我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想休息一下,那个啥…” 王步凡对市委⼲部的人选问题不想参言,就点了点头,林涛繁连县里的班子也没有参言,他们见乔织虹无心再说话了,很知趣地离天了乔织虹的房间。林涛繁走了,王步凡下着楼梯就觉得李光源和王宜帆刚当上县委记书时间不长,省里不一定会同意提拔他们。等下到二楼,准备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再到办公室去草拟县区⼲部的任用名单。 天南县县委记书王宜帆要离任,王步凡必须给天南配一位可靠的县委记书,天西县的县委记书李光源也要离任,这样一来,县区的县委记书和县长调整的幅度很大,必须从市委和市府政下派一些德才兼备的年轻⼲部充实到县区的导领班子中去,只在县里边提拔只怕难以布摆开,县里边可用之材毕竟有限,从天南县提拔起来的那些⼲部也不能提升得过于快,那样对他王步凡不利,有人会再一次说他任人唯亲。 十七 天野市的长市选举就这样失败了,乔织虹很无奈,刘远超很无奈,省委记书马风疾和人大主任杨再成同样感到无奈,而政协主席文景明和省委副记书呼延雷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很満意… 刘远超回省城的当天下午,省委纪调查组已经进驻天野市,在天野市委纪、反贪局、安公局和检察院的配合下“两规”了李直、雷佑胤、暴平军和梅秀外。并抄了他们的家。年光景和木成林已先于三十一⽇的早上被捕,智奇绍和向天歌又请示市委纪 记书廉可法,把郑清源、买万通、东方云、东方霞都拘捕了。天野市一时间似乎在狂风暴雨中漂摇,市委和市府政的⼲部职工人们人心惶惶,好像夜一之间天野市天崩地陷,机关里的工作几乎陷于瘫痪。 梅秀外是在走出人代会场那一刻被人叫到一辆面包车上的,坐在车后边的是一位三十多岁,长相俊秀,体态丰満,戴着眼镜的女⼲部和一位⾝材苗条带着几分稚气的青年女子。梅秀外上车后,那个戴眼镜的女人说话了:“梅秀外同志,我是省委纪专案调查组的副组长,叫颜紫雨,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应该怎么做,我想你自己可能清楚吧?是否需要我向你再申述一下‘两规’你的理由?” 梅秀外惊得已经说不出话了,别看她平时一副⾼傲矜持的样子,其实內心比谁都空虚。几年来她表面上生活的很潇洒很充实,而私下里却食不甘味,夜不安寝,是靠服用安眠药进⼊梦乡的,又常常被恶梦惊醒…当她听到颜紫雨这番话时⾝上直发怵,却没有吱声。颜紫雨又很和蔼地说:“车上有座位,你坐吧。”音量不⾼,但态度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接着颜紫雨又从包里掏出一张盖有红印的纸条递给梅秀外,那是省委纪向梅秀外发的“两规”通知,要她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向组织讲清楚自己的问题。梅秀外捧着纸条⾜⾜看了两分钟,她的眼泪已经不自觉的流出来了,多年来的梦想突然之间破灭,破灭的速度就像狂风中的肥皂泡,让人难以反应过来,三年来她无时无刻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意识到自己一旦被“两规”是决不会再被放出来,甚至等待她的只有一种可怕的结果…她主动把自己的坤包给颜紫雨,那里边除了机手和钱没有其它东西。 颜紫雨审视一下梅秀外,觉得她⾝上不可能有什么凶器之类的东西,就对司机说:“走吧。” 面包车走得不快,跟梅秀外平时坐的佳美车要差一些。平时梅秀外有专用司机,有时也自己开车。她学会开车已经有十年了。学开车的时候她还是一名中学教师,同学管云海经商发了财,自己买了辆桑塔纳,就教她开车。她与管云海是大学时期的同学,在大学里他们相恋了四年,她早把自己的初夜献给了管云海。管云海是独生子,他的⽗⺟很传统,管云海在上大学之前已经定了婚,女方在他考上大学那一年接⽗亲的班参加工作,当了小学教师。他的⽗⺟死活不同意他与梅秀外谈恋爱,为了让儿子改变主意,管云海的⺟亲曾经上吊过,被人救了下来。从此管云海在⺟亲面前就再也不敢提起梅秀外。大学毕业后,管云海与那个小学女教师结了婚。他并不爱那个女人,说那个女人庸俗愚笨,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冷漠。婚后他仍然与梅秀外保持着密切的接触,因此也影响了梅秀外的谈婚论嫁。几年过去了,梅秀外仍然是独⾝的中学教师,管云海是市经贸委的一名⼲部。后来管云海下海经商搞房地产赚了不少钱,经常给梅秀外送钱送物,梅秀外就一直作管云海的情人… 面包车并没有驶出天道宾馆,而是把梅秀外拉到了客房部一楼,推进了104房间里。门口站了两个察警,颜紫雨和梅秀外在室內谈话,那个青年女⼲部作着详细的笔录。颜紫雨可以进进出出,而梅秀外已经失去了人⾝自由。 颜紫雨见梅秀外始终不说话,就很严肃地说:“梅秀外,据群众举报,我们认定你除有经济问题外,还与三年前管云海的杀自案有关,另有举报说你与李直有暧昧关系,借助李直的权力你大肆敛财,以及这次人大选举中你目无组织原则,公然为犯罪分子雷佑胤拉选票。请你配合组织,彻底待自己的问题,不要存在任何侥幸心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李直也被‘两规’了,有些情况你不说他是会说的,到那个时候你就被动了。” 梅秀外是个很精明的女人,她很清楚自己都⼲过些什么事情,这些事情每一件都是死罪,平时她有用刀片刮手⽑和脚⽑的怪癖,这个怪癖是管云海死后才有的,三年了,人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还有人造谣说梅秀外还有刮xx⽑的习惯…至于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惯,别人猜不透,只有她自己知道。天野市选举失败后,刘远超讲了那番话,梅秀外隐约觉得有一种不祥之兆,在主席台上她已经从包中悄悄取出那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刀片,装着弯去整理鞋子,顺势把刀片塞进了自己的罩里。这一切动作没有任何人发现,而梅秀外抬起头却做贼心虚地环视一周,当她确信没有人发现她的这个动作时,才放心了,但是此时的梅秀外已经无心开会了,更多的是考虑自己命运的何去何从。 现在梅秀外被“两规”了,她在慌中又有几分坦然,她不准备待什么,也不准备再生存下去。追忆往事,有苦也有乐,她一心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李直,她不相信像李直那样有城府的人会主动待什么问题。扪心自问,没有李直就没有她梅秀外的今天,她要报恩,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为李直开脫罪责。尽管她为雷佑胤拉选票是李直指使的,但李直也待过这个事情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说是他授意的。同时她与雷佑胤的关系很好,她出自內心希望雷佑胤当长市,因此在选举长市之前,她显得特别活跃,凡是能够动员的人都动员了,凡是能够疏通的关系都已经疏通。现在出事了,她不会说出李直半个不字。虽然在李直当记书的最后一年,她通过牵线搭桥提拔⼲部收受五十人共五百万元的贿款,但是她把钱全部存放在桃花园别墅內的壁洞里,外边挂了她的巨幅半⾝像,她以为搜查的人不一定能够发现这笔钱。李直与她约好等人大主任御任后就要娶她… 梅秀外想好了这一切,她理一理短发苦涩地笑着说:“真是无稽之谈!我与管云海的杀自案毫无关系,我与李直同志也是清⽩的,我也本没有为雷佑胤拉过选票,这完全是有人蓄意陷害!希望组织上明查,还我一个清⽩。” 颜紫雨看梅秀外把口封死了,就很和善地说:“哈哈,你真的清⽩吗?‘两规’并不等于批捕,请你相信我们也会尊重事实,公事公办的,如果你确实没有什么问题,组织上决不会冤枉你,你将来还是副长市。当然啦,如果你有问题而拒不待,将来待组织上查明之后可是要罪加一等的,我们的政策你应该知道吧,主动待与被查出来可是不一样的。” 不等颜紫雨说完梅秀外就鄙夷地笑了“坦⽩从宽,抗拒从严嘛!这个词语从上小学的时候我就知道,现在对它的理解就更加深刻了。” 颜紫雨一时无语,笑道:“既然知道,你就应该采取积极主动的态度,配合组织上弄清楚自己的问题。”她见梅秀外仍然不屑地冷笑着,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也不会很快待自己的问题。于是换了一副面孔冷笑着说:“你要好好地反省一下,要争取主动。我们不急啊,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你想嘛,如果我们没有掌握一些具体的情况,决不会贸然‘两规’一个在职的副长市,你好好考虑考虑吧!”说罢出去了,那个青年女⼲部也跟了出去。 颜紫雨出去后,梅秀外在屋里不紧不慢地度着步子,如笼中的小鸟遥望窗外,客房部窗外人来人往,那些人都那么自由悠闲,只有她像掉进⽔井里的牛,与美好生活已经无缘,想走出这个房间对她来说已经是奢望,想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奢望。现在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已经不属于她了,等待她的只有死亡,她陷⼊痛苦的回忆之中—— 梅秀外出生在南山县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山村里,自小聪明伶俐,学习成绩优秀,人见人夸。后来考上了大学,可以说是从山沟里飞出来的一只金凤凰。⽗⺟因她而自豪,小山村因她而骄傲。她是那个小山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有人说她是个女状元,她也觉得自己很成功,经过努力终于摆脫了一辈一辈面朝⻩土背朝天的耕作岁月,从一个农家女变为公家人。但是在校学习期间,因为家庭的贫困,她没有新⾐服,没有钱买流行的新书看,生活十分拮据,情感也十分庒抑。 在大学期间,她与管云海是同班同学,两个人一见钟情,一直处在热恋之中,毕业之后管云海进了大机关,梅秀外被分配到一所乡里的⾼中去教书。管云海为人孝顺,不敢违背⺟亲的意愿,竟然与那个他不爱的小学教师结婚,梅秀外为此哭了不下十次,有时要下决心忘掉管云海,却又总忘不掉,因此与他一直保持着暖昧关系。尽管梅秀外也知道她与管云海的爱是⽔中月镜中花,最终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但她深陷在爱的泥潭中不能自拔,一直没有结婚。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使她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重大的转折。天野市教育局举办了一次中小学教师演讲大赛,梅秀外的演讲题目是《可爱的天野》,她甜美的嗓音,大方的举止和优美的⾝段,使她在第一轮比赛中顺利胜出,决赛的时候教委主任请市委记书李直当主裁判,当梅秀外落落大方地在演讲时,李直的眼睛直了,舞台上这个女教师有着魔鬼般的⾝材,⾼腿长,细肥臋,有令人百看不厌的脸蛋,秋波泛情,眉⼊鬓角。尤其是她把天野改⾰开放的成绩归功于李直时,李直的心情特别好,他没有想到在自己管辖的地盘上竟然有如此漂亮的女人,以前却从来没有发现。李直望着台上演讲的梅秀外不由自主地向⾝边的教委主任多问了几句,教委主任心领神会,看来市委记书是看中这个梅秀外,也难怪,这个女个着实人,谁不爱这样的女人说明他心理有病,况且市委记书好⾊,在天野早已是尽人皆知的秘密。 决赛结束后,梅秀外以总分最⾼夺得演讲比赛第一名,李直亲自为她颁奖。在握手的那一瞬间,梅秀外以一个女人特有的直觉,从李直的眼神里,情绪中体味到面前这个市委记书很喜她。李直与她握手的时间已经告诉她,市委记书简直对她达到了一见钟情的地步,有点不想松开她那娇嫰的小手。 梅秀外在市郊的乡镇⾼中教书,已经三年了,她也是个有着很多梦想的女人,曾经跟管云海说过多次想让他疏通关系把她调到市里的学校去教书,可是管云海去跟教委主任说了多次,钱也花了不少,硬是没有把事情办成,让梅秀外倍感失望。现在市委记书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放,她向他很灿烂地笑了笑,用眼神送去只有好⾊男人才能够读懂的秋波,让李直打了个寒颤,为之怦然心动,面前这个女人太有惑力了。 李直的⾝边美媚如云,不可能众里寻她千百度地去找梅秀外,而梅秀外却想到直接通过李直调到市里去。她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打扮得花枝展地去拜访李直,李直在办公室里接见了她。 对梅秀外的突然到来,李直显得惊喜万分,十分亲热地问寒问暖。当梅秀外提出要李直帮忙把她调到市里来教书时,李直先是情意深长地望着梅秀外不说话,一直看了她两分钟,等梅秀外脸上泛着红润,用魂勾般地眼神顾盼着李直时,李直才笑道:“到市里教书?没有什么问题嘛,像你这么优秀的教师早该到市里来工作才能发挥作用,你的事情我会尽快给你办成,而且还会给你提拔个副校长的职务。这么优秀的人才可惜让我发现的太晚了…” 梅秀外听李直这么一说,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动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李直盯着看她时她的脸就有些微红,现在听李直这么一说就近乎涩羞了,那样子就像怀舂的少女,脸上布満耐人琢磨的望渴,模样儿也更加媚妩动人,她甜甜地笑着说:“那我可要谢谢李记书了。” 李直用⾊的目光注视着梅秀外,很诡秘地问道:“请问梅姐小准备如何谢我啊?” 梅秀外已经猜透了李直的心思,也作好了为李直献⾝的思想准备,就用辣火辣的目光看着李直说:“记书大人要我怎么报答,小女子就怎么报答呗,您可是我心目中⾼山仰止,⾼不可攀的大人物啊!对您我十分敬仰。” 李直听梅秀外这么一说笑咪咪地用手理了一下背头,把⾝子往梅秀外⾝边移了移说:“今晚到西郊湖畔去吃海鲜吧?我请客,梅姐小不会拒绝我吧?” “悉听尊便。我已经把今天晚上已经给我所敬仰的人了。”梅秀外说罢顽⽪地歪头一笑,笼了笼自己的秀发,那样更加十分逗人喜爱。 此时已是下班时分,司机来叫李直,李直起⾝坐到办公桌后边的椅子上说:“我今天晚上有点私事,你把车钥匙给我留下,自己回去吧。”司机很懂人情世故,知道李直又在猎取女⾊,就不再说话,悄悄把车钥匙放在李直的办公桌上回⾝退出去了,并且把门轻轻地锁上。司机走后,李直从菗屉里取出别人送给他的金首饰,向梅秀外招了招手。 梅秀外羞答答地来到李直的办公桌前,李直把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里边有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和金手链。虽然过去管云海也给她买过这些东西,但款式和重量远比不上眼前的新颖和人。梅秀外很主动地把手伸了过去,李直就把戒指戴在了她纤细的手指上,并学着西方人的样子吻了她的手。接下来李直又给她戴了手链,等到他给梅秀外戴项链时,两个人面对面,矩离近得能让对方闻到⾝上的气息,梅秀外的呼昅有些急促。李直为她戴好项链,顺势把她拉进怀里吻亲起来,一边吻亲,一只手已经很练地从梅秀外的肚脐那里往上伸,然后伸⼊罩內紧紧地抓住了她那坚的Rx房。 梅秀外微闭着双眼,温顺得如同羊羔,任凭这个老男人在摸抚。她也感觉到李直是个情场老手,别看眼前这位市委记书已经五十多岁了,可能要比年轻人更懂得如何讨好女人的心,更能够让女人玩得开心,两个人吻亲了好一阵子,李直才松开梅秀外。梅秀外自己把耳环戴上,撒着娇问李直好看不好看,李直连说好看。李直望望窗外,夜幕降临,星光点点,调⽪的星星还贼溜溜的向室內窥探和眨巴眼儿,李直觉得是时候了,他才领着梅秀外走出他的办公室。 此时机关里早已人去楼空,整个市委大院好像只有他们两个。走在市委大院里,法国梧桐树的叶子在微风中哗哗啦啦地作响,梅秀外有几分喜也有几分害怕,⾝边的这个男人,就是天野市民人十分仰慕的市委记书,所有的⼲部见了他都惧怕得如同老鼠见了猫,而自己仅仅是一个中学教师,却能够得到市委记书的青睐,不能不说是自己的福份,而且这位市委记书在她面前就像一只呵护有加的公,又像一位慈善的长者,一点也不令人可怕。想到这些她义无反顾地上了李直的车。车子驶出市委大院,顺着天中大道快速向西郊湖而去。此时已是万家灯火,霓红灯卖弄风情的时候,梅秀外的心情好极了,不自觉地哼起情歌小调。 西郊湖是个人工湖,当年修筑铁路时垫路基没有地方挖土,老地委记书边际建议在城区西边郊挖个人工湖,既支援了铁路建设,又制造了人工湖,一举两得。后来又在这里建设了西郊游园,使天野民人有了一个散步聊天的好去处。改⾰开放之后,这里成立西城区的同时应运生出许多歌舞厅和酒吧来,有人还在这里建设了宾馆和赌城,成了天野市的“红灯区。”李直接任记书后,一直主张加大开发西城区的力度,但没有在天野开发出什么丰功伟绩,仅仅开发出这个红灯区和桃花源那个别墅。过去清澈如镜的西郊湖,如今已经是女成群,客嫖如云,连湖面上漂浮的都是孕避套,天野百姓就说西郊湖是“细湖”是窝。(直到边关当了市委记书这里才得到治理整顿,但仍然没有得到治。) 李直自己拿有西郊宾馆的金卡,他在这里的消费从来不用掏钱,西郊宾馆是管云海开发建设的,据说安公局长雷声鸣也⼊了股,尽管西郊宾馆是有名的窝,但谁也没办法它。这里的姐小大部分来自外地,一个个貌若天仙,是男人只要你的脚步踏进西郊宾馆,不愁你不把口袋里的钱留下。 李直、雷佑胤、暴平军和文史远都是这里的常客,当时侯寿山初来天野,在平州又出了桃⾊事件,他没有来过,因此老百姓就编了顺口溜。 若把西郊比窝, 来的常委不算多, 九个常委来四个, 老管的生意怎么做? 管云海至所以能够在西郊湖建起宾馆,他是走了雷佑胤的路子,那时候雷佑胤还是组织部长,管云海的表叔王夕多是市财政局的局长,管云海通过这位表叔牵线搭桥认识了雷佑胤。西郊湖宾馆和桃花源别墅小区是同时申请立项的,因为市委记书李直对夏侯知提出来的桃花源别墅很感趣兴,就一并批了这两个民营企业的开发工程,管云海建西郊宾馆给雷佑胤送了钱,夏侯知建桃花源别墅也给李直送了钱。 两项工程开发结束后,管云海给部分市导领送了消费金卡,桃花源小区里,李直、雷佑胤、暴平军都有房子,就连后来到天野市工作的侯寿山和文史远都在那里弄了房子,只有边关、井右序和林涛繁在桃花源里没有房子,也没有管云海送的金卡。 桃花源别墅依天道山而建,又是在一个山坳里,小溪叮叮咚咚,桃林风景优美,因此李直就给这里起名桃花源,这里的房主除了天野⾼⼲,就是民营企业家,八十八万一套的住房,工薪阶层想也不敢想,只有个别有钱人能够消受起的。 李直带着梅秀外来到西郊湖宾馆门口,梅秀外就有些踌躇不前,管云海曾经带她到这里来住过,她怕遇上管云海,因此从包里掏出了墨镜,故意将头发往脸上拨弄了一下,直到她以为别人认不出她时,才随李直进了宾馆。 来到李直自己拿有钥匙的那套房子里。尽管梅秀外在方面没有多少情,但她在李直面前是主动的。不管是“英雄爱美人”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无不说明男人的心理防线是脆弱的,很容易被攻破,只要女人动起真格去进攻,没有几个男人的防线不被攻破。就像这个经常说自己有着“坚強⾰命意志”的李记书,现在什么意志也没了。当梅秀外躺在沙发上用双臂轻轻地钩住李直的脖子,又把娇嗔的小嘴撅起来时,李直马上就把嘴巴贴上去了,他还感觉到那对圆滚滚、热乎乎的啂峰顶得他的膛有些发庠。李直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那种冲动,他着耝气很练地把梅秀外⾝上仅存的一个小头扯掉,没有了任何遮掩物,梅秀外的⽟体就全部呈现在李直的面前,令他有些目眩。李直来不及欣赏这如同艺术品的⾝躯,就重重地庒在梅秀外那如同⽩雪嫰笋的酥上,然后像一架失去控制的机器狂疯地颠簸震起来。 梅秀外从李直那一系列练过人的动作中感受到李直比管云海会玩女人,会讨女人心,再加上李直地位显赫,梅秀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成功的设计师,一切程序都是按照她预先设计进行。 当梅秀外与李直在上大兴雨云之后,李直明显地感到有些美中不⾜。梅秀外也猜透了他的心思,无非因为他不是处女。在李直的追问中,梅秀外笑道:“现在大街上处长比处女多,你信不信?”然后见李直在笑着点头,才道出了她和管云海恋爱的实情。李直听后命令似地说:“西郊湖以后就不要来了,记住你是属于我李直一个人的,你要房子我可以把桃花源那套房子给你,你要地位我可以给你地位,想要金钱更不成问题,但有一点你必须记住,那就是不准你再和管云海有任何来往,你必须永远忠诚于我。啊,你不是员吧?” 梅秀外对员不员的问话有些吃惊,就很乖巧地点点头说:“写过申请,没有过关。” “那样正好,政协还缺个无派的副主席,你又是女的,一年后你就有可能是政协副主席了。”梅秀外听后有些不敢相信,又按捺住自己狂喜的心情,她在自己心目中编织着五彩缤纷的梦。这些梦也只有怀中的李直能够帮她实现。 两个人躺在上闲聊着,李直又来了兴致,梅秀外吃惊地问:“你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哪来那么大的精力啊?还像个年轻人似的。” “我服了哥伟,还行吧。”李直说罢又跨在梅秀外⾝上。(梅秀外那时并不知道哥伟为何物,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供男人服用的药。) … 半个月后,梅秀外就调到了市里,还当上了市直⾼中的副校长,同时她也住进了桃花源那套房子里。第二年,梅秀外就神奇般地当上了市政协的副主席,她升官的速度令所有天野人吃惊,当时人们并不知道她与李直的暖味关系,对她升官的原因有各种说法,有人说她叔⽗是省里的副记书,因为当时河东省有个副记书姓梅,有人说她的舅舅是央中一个部的部长,哪个版本与哪个版本的说法都不相同… 李直曾严令梅秀外与管云海断绝一切关系,但是管云海还是经常来纠她。随着管云海生意越作越大,他在舂风路给梅秀外买了一套房子,但梅秀外的心思已经不在管云海⾝上了,她曾经诚坦地告诉管云海:“我现在已经是市委记书李直的人了,你斗不过市委记书的,你要好好斟酌一下利弊,咱们还是断绝来往的好。”管云海不答应,因此舂风路的房子一直也没有装修,室內也没有置办任何家具。管云海是个死心眼的男人,他不听梅秀外的劝告,反而劝梅秀外离开李直,说他有能力养她一生一世。后来他发现梅秀外已经不再爱他了,他痛苦万分,甚至威胁道:“你如果不和李老头子断绝来往,我就把你们的丑闻公布于众,让李直这个市委记书下台。让你梅秀外⾝败名裂!”梅秀外害怕了,她不能让管云海毁了她用心编织的梦,她认为自己在政治上是很有前途的,她没想到昔⽇恩恩爱爱的恋人,现在竟然会成为仇敌,她梦想着要当一个女強人,可是管云海就是她的绊脚石。有一天的傍晚,管云海硬着梅秀外去看舂风路的房子,她很无奈地跟随管云海去了,到了舂风路那套房子里,见管云海已经置办了一张双人。管云海还很耝暴地把梅秀外拖上,⼲完那事后,竟用着要求她与李直断绝来往。梅秀外不答应,管云海威胁道:“只要你胆敢与李直再来往,我就用打死你梅秀外,然后去杀李直。” 梅秀外害怕了,也愤怒了。你管云海既然不能娶我,我想与谁好。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云海有什么资格⼲涉我的私生活?昔⽇的情人现在竟然用来威她,看来情份真的已经尽了。如果长此下去,她不但从管云海这里捞不到什么好处,还有可能惹怒管云海和李直两个人,管云海会要了她的命,李直却会毁了她的梦,到那个时候自己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她満脑子都是恐惧、茫和愤怒,她必须做出果断的选择。 梅秀外曾与李直到西郊军营里打过靶,对于手她并不陌生。现在她必须在两个男人中间做出选择,否则将陷于被动。梅秀外左思右想,最终选择的结果是杀死管云海,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掉。 梅秀外夜不能寐,心如⿇。而管云海此时已经睡得像死猪一样,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向温顺得像只羊羔的梅秀外会对他下毒手。梅秀外悄悄从管云海的枕头下边取出手,用被子捂住手轻轻地上了膛。当她用对准管云海的膛时心里矛盾极了,如果不是管云海她,如果不是顾及自己的前程,她不会杀死这个曾经让她爱得如痴如狂的男人。可是现在她别无选择,只有铤而走险,自己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吧!想到这里她对准管云海的膛开了一,管云海中弹后本能地爬起来,梅秀外慌中又对准他的头部开了一,等管云海重重地倒在上后,梅秀外急忙把手用手巾擦了擦放在管去海的手里,为的是不留下指纹且制造成杀自的现场。然后她收拾好现场,又仔细看了一下上,连一头发也没有留下,才放心地穿好⾐服,又用上的⽑毯在地上拂了几遍,擦掉脚印,然后关了房门离房开间。此时夜静更深,舂风路人迹稀少,很多房主还没有搬过来,本没有人注意到这幢新楼里发生的一切。 管云海的尸体被发现是一星期后的事情,尸体已经腐烂,想查出什么线索很难很难… 事后梅秀外一直没有把杀死管云海的事情说给李直,可是李直怀疑到了,但他也没有问梅秀外,只是指示雷声鸣既然查不出结果就不要再往下查了,还是以杀自结案比较好,免得市民们议论纷纷,影响安公部门的形象。雷声鸣正想以杀自结案,现在市委记书有了明确的指示,于是管云海就被定为杀自了。王夕多曾经对管云海的死因提出过疑问,但是听说李直已经表态,就没有敢再过问过管云海“杀自”的事情。 李直在退到人大之前,把政协副主席梅秀外调到市府政任了副长市,负责文教卫生工作,并兼着妇联主任,在梅秀外的心目中,天大地大,没有李直对她的恩情大,爹亲娘亲没有李直待她亲,如果没有李直的提携,她本不会有今天,也许现在她还是那个乡镇⾼中的教师,也许她会找个教师或者工人结婚,然后生儿育女过着平淡得能够让人窒息的生活。如果没有李直,她手中不可能有五百万元的存款,不可能住⾼级别墅…对于这个外秀內刚的女人来说,她更喜追逐权力和敛取金钱,并不追求什么天伦之乐。因此这么多年来,她甘心情愿当李直的妇情,甘心为李直牺牲青舂,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婚姻和将来。现在被“两规”了,她不准备透露和李直的关系,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管到头来自己是死是活,从她嘴里是决不会说出半个字的,这一点她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 李直如今与雷佑胤是亲家,李直待的事她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和照办。 那天李直把她叫到人大主任办公室里,开门见山地说:“欧颂不是本地人,对天野的情况不了解,天野的很多人大代表也不意愿支持他,我看他也不像是个能堪大任的人,不如咱们鼓动代表们选举雷佑胤当长市吧。”当时米达文在座,也同意李直的意见。 此前,为了权力之争雷佑胤与李直关系也不是很好,雷佑胤为了实现自己的长市梦就主动托人与李直攀亲家,开始李直不同意,雷佑胤就说服雷雁主动接近李曲伸,后来雷雁孕怀了,李直只好应下这门亲事。现在李直一心要把雷佑胤推上长市的宝坐,并且通过与呼延雷的特殊关系让雷佑胤成为合法的候选人之一。梅秀外只好为之摇旗呐喊了,于是就在文教卫生妇联那个代表团里竭尽全力为雷佑胤拉选票,结果雷佑胤确实选上了,她没有辜负李直的希望,但是却违背了组织原则。现在雷佑胤因为自⾝存在其他问题,长市没有当上,还连累了一大片,梅秀外意识到为雷佑胤拉选票是他们被“两规”的导火索,是李直政治生涯中的一次失误和败笔。 梅秀外被“两规”后她不怕别的问题,拉选票的事情也不过弄个行政处分,她也不担心别人发现她的贪污行为,因为送钱的人都升了官,谁也不会主动把行贿的事情说出来。至于跟李直的关系纯属个人作风问题,这些事情都够不上什么大罪,最要命的就是管云海的“杀自”案。以前安公局没有掌握什么线索,又有李直庇护着,她一直逍遥法外,现在既然有人提出她与那个案子有关,肯定是有线索了,没有线索调查组的人不可能在她面前提起“杀自”案,安公部门凭着现在的破案能力,她想再逃过一劫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她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也只有选择死亡,才能使她成为似好似坏的幻人物。 梅秀外甚至想写点什么留给妇女姐妹们,要以她为鉴,在人生道路上一定要把握好自己。但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写。人们的猜测和谣传毕竟离事实还有一些距离,她如果死了,死因就永远是个谜,甚至有些不明真相的人还会说她是被死的,同情她,可怜她。那个小山村依然会为出过一位副长市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一旦自己写了什么,等于承认了一切,那么事实大⽩于天下之后,她就永远是个坏女人,就连她的⽗⺟都会为她汗颜,会因为她在人面前抬步起头。因此她认为还是不写任何东西,让自己很神秘地离开这个世界,让一个副长市的死永远成为人们猜不透的谜。 窗外那轮落的红⽇越来越大,渐渐地隐在得道山后边,天⾊也渐渐暗下来。颜紫雨这时又进来了,见梅秀外还在踱步,就厉声喝道:“梅秀外,想好了没有?你必须端正态度,待自己所有的问题,你已经别无选择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一直兢兢业业做事,堂堂正正做人,你说的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本就不存在,完全是有人蓄意陷害和无聊的捏造,我不服,我要向上级反映。” 颜紫雨冷笑了一下“那你就再好好考虑考虑吧,在桃花源那套房子里搜出的五百万是从那里来的?” 梅秀外听了这话惊得差点跌倒,但她马上又表现出一副顽抗到底的神情,她仍然不准备待什么。 过了一阵子,颜紫雨在出去的时候待她屋里的灯不准关掉,窗帘也不能拉上,困了就躺在上休息,并待门口的⼲警要时刻注意室里的一切动静。 夜⾊降临了,两个⼲警轮换着去吃饭,梅秀外一副困倦的样子躺在上,她刚躺在上⼲警还隔着窗户看了看她,见她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又站在了门口。 梅秀外见⼲警不再注意自己,就慢慢地把手伸进了罩里,谢天谢地,刀片还在,她掏出来揭去裹在刀片上的红布,很从容地向左手腕的动脉⾎管拼命地割了下去。 伤口发出剧烈的疼痛,梅秀外咬着牙忍耐着,眼见鲜⾎如注般地流在地毯上,她仍然保持着以坦然的姿态躺在上。她这时只有一个念头:⾎,你快点流吧,梅秀外你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吧,你应该以死报答李直的知遇之恩,到曹地府去会见管云海吧,然后再很诚恳地向管云海说声对不起。 幻中梅秀外看见管云海飘飘而来,仍然是大学时代的模样,仍然是她心目中的⽩马王子。他牵了她的手,两个人就自由自在地飞了起来,飞临天野的上空,她俯瞰天野的景⾊,这座城市太奇妙了,让她由一个乡镇⾼中的平凡教师,夜一之间升任人人羡慕的政协副主席,又让她爬上手握大权的副长市⾼位,她微笑了,也満⾜了,觉得自己没有⽩来世上一遭,天野的历史毕竟要显她一笔,这一切都应该感谢那位天野巨头李直… 颜紫雨吃过晚饭来看梅秀外,见她一动不动地躺在上,就问道:“梅秀外,想好了没有?” 梅秀外没有回答,颜紫雨望着很安祥地躺在上的梅秀外,发觉她的脸⾊不对,又往地上一看,顿时惊呆了:地毯上満是⾎污,殷红的⾎迹已经开始凝固,那个刀片在⽇光灯的照下显得格外刺眼。她知道出问题了,急忙给廉可法打电话,让他通知天野市民人医院的医生赶快来抢救梅秀外。同时也要求法医作好尸体鉴定准备工作。 五分钟后医生赶到了,经过检查,梅秀外的心脏早已停止跳动。法医们也赶来了,鉴定的结果是梅秀外畏罪杀自。 颜紫雨很沮丧地走出房门,脸⾊十分难看,她嘱咐⼲警们保护好现场,她要赶去向调查组的钱组长汇报梅秀外的杀自经过。 十八 李直恐慌不安地走出会场后,就被省委纪调查组“两规”了“两规”的地点在人大的办公室里。 李直和米达文都是能“看住自己门”的那种人。李直一九八八年调任天野地委副记书抓组织工作,当时的地委记书是边际。边际一九九0年退到人大后,行署专员吴维真出任地委记书,当时李直曾经做过行署专员的梦,在行署专员的位子还没有确定下来的时候,上边下达了指示,要天野地区和天野市合并为天野市,地市合并后天野地委记书吴维真出任天野市委记书,原天野市委记书席运含出任合并后的天野市民人 府政 长市,使李直的长市梦破灭了,他抱怨过,愤恨过,但在人前人后仍然以团结协作的面孔和姿态出现,不露任何声⾊。当时还有一个人也做过长市梦,她就是原天野市的长市,时任常务副长省呼延雷的妹妹呼延霞。 一九九三年的冬天,吴维真的弟弟吴国宝犯事了。他在担任地委通局局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在修公路和建设天野市立桥的两大工程中受贿二百五十万元。吴国宝犯事前,时任常务副长省的呼延雷就与吴维真有矛盾,矛盾的起因是呼延雷的妹妹呼延霞是当时的天野市长市,地市合并后呼延雷有意让自己的妹妹呼延霞出任天野市的长市,吴维真不同意,他知道呼延霞是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不如席运含那么好相处,他就到省里四处活动,最终让席运含当了天野市的长市,呼延霞只好调到其他市去当了市委记书。 因为吴国宝受贿的事情,李直写了匿名举报材料,亲自送给呼延雷,呼延雷与省委纪打了招呼,就在省委纪到天野查处吴国宝问题的时候,吴国宝竟然神秘地失踪了,省委纪命令天野市委纪迅速查找吴国宝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吴维真对弟弟的失踪也很震惊,弟弟如果是潜逃在外,肯定要跟他打个招呼,现在怎么会…他怀疑是有人谋害了他的弟弟,然后要把受贿的罪名扣到他弟弟的头上,也下令让天野市安公局迅速侦察破案。 安公局到吴国宝的公司里去了解,他的秘书说吴国宝在失踪的前一天晚上,去西郊的湖舒坦桑拿中心洗浴后再也没有回来,很可能是在那里出事了。于是安公局就带了吴国宝的照片到舒坦桑拿中心去了解,姐小们说照片上这个人那天洗完桑拿浴就与三陪姐小张慧一同出去了,张慧在舂风路二十二号租有房子。安公⼲警顺藤摸瓜,找到舂风路二十二号房主家。房主证实,在他家租住的是一对夫妇,女的叫张慧,男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警们又拿出吴国宝的照片让房主辨认,房主说照片上的人与张慧一同来过,但没有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第二天张慧与丈夫就不辞而别,再也没有回来。因为张慧把钥匙留下了,他们在收拾房间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吴国宝的神秘失踪,警方认为很可能是一起利用⾊相杀人抢劫的案子,而吴维真则认为是有人打他的注意,于是调动所有警力对天野市所有的地方进行排查,但是绐终没有见到张慧的影子,却在西郊湖铁路桥下发现一只旅行包,包內竟然是被肢解了的人头,另外还有两被剐了⾁的腿大骨。⼲警们将这些尸体碎片进行鉴定,最终认定就是吴国宝的尸骨。然后他们又来到舒坦桑拿中心,寻找张慧留下的蛛丝蚂迹,最后在一名三陪女那里搞到了张慧的一张照片,据三陪女待张慧是吉林长省舂市人,其他详细情况她也不清楚。 天野警方迅速出动,到长舂后与长舂市安公局取得联系,要求长舂警方配合。符合作案人的年龄,长舂市警方很配合,共查出六十五名叫张慧的女人,又从年龄上排查,最后只剩下十五名张慧符合作案人的年龄,又对这十五个张慧一一调查,最后确定了犯罪嫌疑人,可是到张慧家一了解,张慧的⽗亲说三个月前张慧与一个叫吴法天的劳改释放犯好上了,他们不同意,女儿就离家出走,至今没有回来。张慧的哥哥则说两天前见到吴法天从一家人私旅社里出来过,但没有看见妹妹张慧。警方立即让张慧的哥哥带路,对那家人私旅社进行搜查,并将正在美梦中的吴法天和张慧擒获。经过讯问,吴法天和张慧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天吴国宝洗完桑那浴要求与张慧发生两关系,张慧见吴国宝戴着金表、金戒指和金项链,特别是那条金项链有一百克重,他的包里鼓囊囊的肯定是钱,于是张慧谎称在舒坦桑拿中心搞着不全安,容易被警方抓住,邀请吴国宝到她的住处去玩,吴国宝本不想去,但为面前这个三陪女的丰润姿⾊所,就同意了。张慧又谎称去买口香糖,顺便给男友吴法天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后让他事先做好准备,一个杀人抢劫的谋就这样形成了。等吴国宝一踏进张慧租住的房子,躲在门后的吴法天迅速用绳子勒住吴国宝的脖子,吴国宝来不及反抗就被勒死了。吴国宝死后,吴法天摘下了他的手表、戒指和项链,又清点一下吴国宝的⽪包,里边竟然装着五万元现金,吴法天和张慧一阵狂喜,没有想到收获会如此大巨。吴法天连夜把吴国宝拖到卫生间,用菜刀将其解肢,內脏和肌⾁都冲⼊下⽔道,然后将骨架和头颅分两次抛出去,一次扔⼊天野郊外的河中,一次扔在西郊湖畔的铁路桥下。 吴法天和张慧杀人抢劫自然难逃法律的严惩,而吴国宝的死对吴维真却很不利,从吴国宝的公司里查出五百万的资金,这些资金只有二百五十万在账目上记有合法或不合法收⼊的来源,其他资金谁也弄不清楚从何而来。李直又不失时机地写了匿名信送到呼延雷那里,说明二百五十万是吴维真收受的工程发包款。呼延雷又批转给省委纪调查组,并说据匿名信上反映的情况,吴国宝公司没有来历的二百五十万可能是吴维真的,省委纪调查组也怀疑这笔巨款是吴维真受贿得来放在吴国宝那里,但是吴维真怎么也不承认,又没有任何证据。委纪调查组就对吴维真的家庭财产进行调查,冰柜、电视和一套音响设备价值九千多元,问吴维真这些东西是从那里弄来的,吴维真说是自己买的,但他既没有票发,又说不清楚是在那里买的,最后没有办法只好说是弟弟吴国宝送的。因为吴国宝犯有受贿罪和财产来源不明罪,而且这些钱应该理解为是通过他哥哥的权力得来的,因此省委纪认定吴维真也有受贿嫌疑,让他停职接受审查,正好这时候天北县的煤矿发生事故死了一百多人,吴维真被定了玩忽职守的过错,撤销了政职务。 在省委纪对吴维真进行调查的时候,席运含的弟弟席运义的录像厅竟然很神秘地发生了火灾,烧死五十多人。经查席运义的录像厅没有理办任何手续,因经常播放⻩⾊录像生意还特别好,安公⼲警逮捕席运义后问他为什么不理办有关的件证,为什么敢于公然播放⻩⾊录像?这个农民出⾝的愣小子竟然傻乎乎地说:“我哥哥是长市,跟有关单位打过招呼,不用办,席运含的名字就是营业执照。”因为这个火灾事件和煤矿死人事件席运含的长市也被撤职。 吴维真和席运含相继落马,得益最大的是李直,吴维真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倒台与李直的匿名信有关,他只认为是呼延雷在整他。席运含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弟弟的录像厅失火竟然是李直指使一个进城打工的老乡⼲的,事后他的那个老乡又死于车祸。天野市出现罕见的市委记书和长市一起倒台的现象,李直由市委副记书直接升任市委记书,老记书边际的儿子边关刚当上常务副长市没有多长时间紧接着又提升为长市… 李直能够平步青云地当上市委记书,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呼延雷的妹妹呼延霞曾是李直的妇情。李直还是乡⾰委会主任的时候,呼延霞下乡揷队来到东南县。当时呼延雷只是平州市的⾰委会副主任,因为家庭出⾝不好,自己都不知能否保住头上的那顶乌纱帽,本顾不上考虑妹妹的事情。呼延霞长得很漂亮,当初李直在东南县杨寨公社接见下乡知青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姿⾊出众的姑娘。事后,他把呼延霞留在公社广播站当了一名广播员。那时候呼延霞才二十岁,李直也不过二十九岁,李直是⽗⺟作主订的娃娃亲,老婆一直在农村,夫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他做梦都想讨个在外工作的老婆。呼延霞的到来,使李直眼睛为之一亮,他从呼延霞⾝上看出这个姑娘的优点和弱点,优点是她聪明漂亮,普通话说的好。缺点是呼延霞好吃懒做,酷爱打扮,虚荣心极強。那年月的人收⼊很低,想吃好的没有,想打扮没有钱。李直发现了呼延霞的弱点,就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她,百般地讨好她,在无数次満⾜呼延霞的虚荣心之后,呼延霞的防线被摧毁了,终于在一个风雨加的夜晚,李直占有了她,她也心甘情愿地当了李直的妇情。这样的偷情岁月保持了一年多之后。李直又推荐呼延霞去上了大学,呼延霞一去就是四年,等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李直已经是东南县的县委副记书了,呼延雷也当了大河市的市委记书,这时李直再想娶呼延霞显然已经不合适了。不管是从影响上来说,还是从呼延雷的地位方面来说,这桩婚事都是不可能的。呼延霞在大学里也谈了朋友,毕业时男朋友王夕多分配在天野市财政局,既然与李直不能结婚,呼延霞就与男朋王夕多结了婚。婚后李直和呼延霞之间仍然保持着暖昧关系,李直先是在东南县给呼延霞提拔了个副乡长,后来李直调任天野地委副记书后,呼延霞当了东南县的县长。李直还给王夕多提拔了市财政局的副局长。再后来又将呼延霞提拔为天野地区检察院的院长,此时呼延雷已经升任常务副长省,呼延霞的丈夫王夕多也被提拔为市财政局的局长。 呼延霞是个多面的女人,漂亮、果断、轻浮、暴烈,她当了检察长之后由于敢作敢为,工作很有魄力,被人们称为铁娘子,办案一丝不苟,为官还比较清廉,又因为哥哥是常务副长省,说话办事有些气耝,副检察长是个年轻⼲部,平时也很牛气,因为格过于相似,在工作上两个人总产生矛盾。有一天副检察长酒后找呼延霞说事,没说三句话两个人就顶牛了,呼延霞一时起竟踢了副检察长一脚,这一脚踢得偏不是地方,正好踢在副检察长的裆里,副检察长当即昏倒在地。呼延霞看事情闹大了,赶紧给李直打了电话,李直带人把副检察长送到医院里去抢救,经检查两个丸肿得厉害,第二天病情恶化,小便也难以排出。医生告知呼延霞,被伤害人因为外伤导致双侧丸挫伤,右侧伴⾎肿诊断明确,可能以后要出现丸萎缩,阻碍xxxx起,丧失功能。也就是说副检察长可能要因为她踢的这一脚变成“废人”呼延霞听后害怕了。此时省委组织部正在考察她,准备提拔她出任天野市的长市,如果把这件事事情摆不平,很可能就要影响到她的前程。这个时候她只好求李直出面,李直和那位副检察长做了一次长谈,推心置腹,晓以利害,说如果他不追究呼延霞的伤害罪,呼延霞升任长市后,检察长的位置就是他的,如果他执意要告状,那么他连副检察长的位置也将难以保住。在权力的惑下,副检察长妥协了,呼延霞顺利当上了天野市的长市,而时任天野地委记书的吴维真不同意那位副检察升任检察长,呼延霞只好让哥哥出面说情,谁知吴维真竟然不买呼延雷的账,(这也为吴维真以后的倒台埋下了隐患)呼延雷为了保证自己的妹妹不出问题,只好让当时的省委记书杨再成出面长跟吴维真谈那位副检察长升任检察长的事情,吴维真迫于上边的庒力,只好答应了。那位副检察长喜喜当了检察长,反而有些感呼延霞,憎恨吴维真。李直此时已经是呼延雷⾝边的红人了,而省委记书杨再成也不再信任吴维真。 因为李直在这次事件中出了大力,呼延霞为了报答他,在吴维真和席运含被撤职后,就去哥哥哪里苦苦哀求,使李直由市委副记书直接升任市委记书。后来那位丧失功能的检察长因贪污败腐走上了犯罪道路,副检察长智奇绍才终于出人头地,升任检察长。吴维真虽然倒台了,许多人开始远离他,而李直却私下里经常为吴维真鸣不平,有些时候还要在生意上关照一下吴维真,使吴维真总以为李直跟他是一心的,而他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李直曾经告过他的黑状。 呼延霞调到其他地市当记书后又因为“感情不合”与丈夫王夕多离婚。 一晃十年过去了,李直在担任市委记书的六年中,提拔⼲部是很谨慎的,与他没有一定关系的人一般不予重用,用则必定收钱。当时他心目中标的官价是正处级五十万,副处级三十万。他收受的钱财自己一分不留,全部投⼊到弟弟李慡的公司里。六年时间他共计受贿两千多万元,其妇情梅秀外也有五百万元的进账。然而李直善于伪装,自己的生活仍然很俭朴。在老百姓眼里,李直是个廉洁的记书,只有处级⼲部知道李直是个贪官,但这些人自己行了贿又升了官,永远也不会把李直和梅秀外受贿的事情说出来,一旦说出来,李直和梅秀外是受贿者,道破隐情的人就是行贿者,谁都不光彩,谁也不会那么傻!比如现在的政法委记书王步凡,当年在天南县竟选副县长的时候落选,在米达文的引荐下,把一幅于右任的书法作品送给李直,李直就给他提拔了个天南县的县委副记书,据王步凡估计,于右任的一幅字至少能够卖三十万左右,因此后来王步凡升任天南的县委记书,李直也做了一些工作——这个消息王步凡是听米达文说的,但他始终没有去证实,因为当时的市委记书已经是边关了,至于李直做没有做工作,已经是个没有必要知道谜底的谜了。仅凭他岳⽗张问天与原市委记书边关的⽗亲边际的关系,边关也是要提携王步凡的。 委纪虽然也抄了李直的家,却没有搜出任何脏物。李直一生很会计算,他估计自己的问题无非是和梅秀外的暖昧关系,以及这次为雷佑胤拉选票的事情。这年头谁还有心思去管理男女关系的事,况且梅秀外的智商并不低,她还不至于承认这些不光彩的事情,至于雷佑胤参加竞选长市的事情省委也是点了头的,拉选票的事情他也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大不了组织上给他定个违犯组织原则的罪名,这个罪名太平常了,无非是行政上给个免职处分,最多再加一条儿子结婚大大办的罪名,这个罪名也很平常,无非给个內警告处分。最要命的是弟弟的公司不能被查封,梅秀外那里不能被打开缺口。他知道梅秀外是个有人命案的罪犯,她一旦承认了杀死管云海的事情,那么事情就闹大了,他李直即如不承认参与了这件事(事实上他确实没有参与),也难以洗净自己的⾝子。梅秀外杀死管云海的事情,他猜测到了,但是他从来没有问过梅秀外,梅秀外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过。他只是在适当的时候给当时的安公局长雷声鸣打了个电话,暗示雷声鸣既然找不到凶手,何不以杀自来定结案?这样不管是安公局还是市委的面子都过得去。雷声鸣很听话,也急于结案,于是就按照市委记书李直的说法给管云海的死定了“杀自”的,案子顺利结了。至于他为什么要杀自,没有人去细究。管云海的表叔王夕多此后再也没有感提过此事。他一心要保住自己财政局长的乌纱帽,本不敢和李直闹别扭。尽管他也知道李与他前呼延霞的关系暧昧,他也从来不敢仇视李直,而且还要巴结李直,因此李直也没有为难过王夕多。 现在李直最担心的就是管云海的那个事,一旦梅秀外说漏了嘴,他李直的情况就复杂了。因此他从被“两规”到现在満脑子都是管云海杀自的事情。这年头最要紧的就是人命案和经济案,只要不涉及这类案件,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组织上也不会给他太大的处分,何况呼延霞现在是省政协副主席,呼延雷是省委副记书,这两个人在关键时刻是会站出来替他说话的。 当省委纪专案组的钱组长和另一位工作人员问起李直与梅秀外的关系时,他很严肃地说:“我与梅秀外同志纯粹是工作上的关系。除了正常的工作关系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关系,如果有人不负责任地说我们在工作之外还有其他关系,那就是造谣和诬灭。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请钱组长最好不要随便问,这是对我李直人格的侮辱!我是有着四十年龄的老员,我始终坚定共产主义信念,保持守,廉洁自律,你随便去找一个天野市民问一下,看他们说我李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信自己还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共产人。当然现在的人总爱搬弄男⼲部和女⼲部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我可以理解。” 李直毕竟是多年的天野市委记书,现在又是天野市的人大主任,在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情况下,钱组长对他还算客气“李主任,这个问题我们会慢慢搞清楚的,即使你不说,梅秀外未必就不说。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曾经违背过组织原则,指使有关人员为雷佑胤竞选长市拉过选票?或者指使他人动员代表们支持雷佑胤?” 李直对这个问题也有自己的说法“我做为人大主任,有义务按照组织上的意图组织好这次长市选举工作,代表们推举雷佑胤为长市候选人,省委也同意雷佑胤参加长市竞选,是导致这次天野市长市选举失败的直接原因。在这个问题上,我李直没有任何责任,我也没有为谁拉过一张选票,如果查出我有拉选票的行为,我情愿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分。因为我⾝为人大主任,还知道如何遵守原则,也决不会丧失原则。我一九五七年参加工作,一九五八年⼊,是个有四十四年龄的老员,深知导领一切这个组织原则,更不会去违背这个原则。大会上给人大代表发放纪念品是郑清源和买万通请示过欧颂同志之后定下来的,是欧颂同志批准的,我并没有揷于这个事情,而且还觉得多有不妥,只是顾及欧颂同志的面子,没有加以阻拦。在选举过程中我也听到有人反映郑清源、买万通、左绣以及暴平军他们为雷佑胤拉选票的事情,曾经想找他们谈一谈组织原则问题,又因为当时我没有掌握什么确凿的证据,就不好捕风捉影地找人家谈,我的失误就是没有在听到小道消息后及时向乔织虹同志通报,向省委汇报,后来也没有及时采取果断的措施,导致欧颂同志在天野落选。我承认我有失职行为,但无端地说我为雷佑胤拉过选票,这就纯属无稽之谈了,我本人没有向任何人授意让他们投雷佑胤的票,这一点组织上可以向任何一位人大代表去调查落实,我也敢于为我说的每一句话负责。”李直之所以敢于这样说,是有恃无恐的,这也正是他的⾼明之处。他在政界混迹多年,精于为官之道和自保之术,人代会议期间,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任别人在下边为雷佑胤活动,他没有采取过任何阻止措施。他不直接出面,而是授意米达文和梅秀外大胆地为雷佑胤拉选票,并没有跟第三个人说过这事,他敢于保证米达文和梅秀外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把这个事情抖落出来,即如拉选票是错误行为,被组织上追查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再拉上他李直垫背,只要米达文和梅秀外不说,在其他人那里李直本没有留下任何把柄。雷佑胤倒是跟他商量过这个事情,他默认了,当时只是点了点头连话都没有说。常在官场上走动的人有些时候不一定非要把话说得很明⽩,只要会意就行了。凭着雷佑胤的心计本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说出来也减轻不了他自己的任何罪过,他又何必呢?暴平军也找他请示过这个事,他在暴平军面前就留了一手,说的话都是能够摆上桌面的,只是没有強调要按组织原则办事,没有強调不能违背组织意图。因此他才敢于这样断然否认自己参与为雷佑胤拉选票的事。他相信暴平军也说不出他有什么错处。 “两规”天野这些巨头之初,很多事情都还没有落实清楚,李直的这番话确实让老钱无法反驳。目前老钱他们掌握的情况只是有人反映李直为雷佑胤拉了选票,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这个事情确实有待于进一步落实。 老钱又问了第三个问题:“老李,你小儿子李曲伸与雷佑胤的女儿雷雁结婚的时候一共摆了多少桌酒席?” “大致有八十到一百桌吧?” “为什么有人反映你一共摆了五百桌宴席?” “嘴巴长别人⾝上,他们要这么说我有什么办法?” “都有哪些人参加?” “这我就记不清了,我在天野工作这么多年,人很多,朋友也很多。别人要来我实在无法拒绝朋友们的好意,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是违背了有关规定的,但是我没有发过一张请柬。” 李直为什么敢于这样说,这也是他的⾼明之处,他选择吴维真的店酒就是为了不留把柄,他摆宴席一共分了五次,并且待不能记礼单,他知道来的人都不会空手而来,他站在店酒门口,只要见到某某人来就行了,没有必要记下谁送了多少礼。这样一来一共摆了多少桌酒席,只有他和吴维真知道。他事先已经待过吴维真,如果有人问起摆酒席的事情,就说摆了八十到一百桌,具体数目记不清了,并特别待店酒的账目上也不要记录得那么具体。当初吴维真与李直是正副职配合最好的典范,至于李直如何算计吴维真,吴维真至今也不知道。李直当上市委记书后对吴维真照顾有加,吴维真一直很感他,愿意为他保守这个秘密。 省调查组的老钱看天⾊已经暗下来,今天也不可能问出什么结果了,就说:“李主任,你好好再回忆一下,有什么问题要主动地详细地向组织上待,要争取主动。今天咱们就到这里吧。你好好休息一下。”那个工作人员把问讯笔录递给李直,他看了看就签了自己的名字。李直听到“争取主动”这四个字就想笑,他过去也曾经无数次用这四个字去劝别人,他知道这四个字的奥妙所在。再说老钱仍然称他为李主任,这就⾜以说明组织上把他的问题和雷佑胤的问题没有划上等号,至少他目前还不是罪犯。 老钱离开人大办公室时,李直还很礼貌地送他到门口,然后回⾝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门口有安公⼲警把守,他知道自己暂时失去自由了。但是只要米达文和梅秀外那里不出什么问题,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获得自由。在人大代表选举长市之前,李直已经预测了自己的结果:只要雷佑胤参与竞选,不论选上与否,他这个人大主任都有可能被撤掉,因为雷佑胤参加竞选的事情是他打电话向省委争取的,现在雷佑胤出了问题,这个责任毕竟是要由他李直来负的,这种结局只是早与晚的问题。因此,在召开人大会议之前他就把平时的积蓄转移到弟弟和两个儿子手里,他没有什么大罪,本连累不到弟弟和儿子,市委纪也不会无端地去搜查与他有关系的人,只要能够闯过这一关,凭他在天野多年的基,仍然能够⾐食无忧,怡养天年。他的任期也只剩一年了,他并不在乎多⼲一年和少⼲一年。 夜深了,残缺不全的月亮挂在东天上,人大办公室里的灯光如同⽩昼,窗外是天野市的夜景,霓红灯在流光溢彩,星星在天空中闪烁着与月亮争辉。天野在改⾰开放之后的变化,毕竟含有他李直的心⾎和汗⽔,他爱这座城市,这座城市使他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地位和财富。 李直躺在沙发上跟本睡不着,就在沙发上回味自己的光辉历程:他从一个一般的公社⼲部升任⾰委会副主任、主任,又升任东南县的县委副记书、记书,再任天野地委副记书、记书,经历了历次政治运动,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官场风雨,他就是凭着自己的机智,每每化险为夷,又步步⾼升。他平安过渡的秘诀就是每做一件事都要思前想后,既有进路也有退路,永远不使自己走进死胡同里,这次雷佑胤竞选长市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权衡利弊,一开始他就权衡了。自己已经六十四岁了,人大主任多说只能再⼲一年就该退休,雷佑胤现在和他是亲家,一旦雷佑胤能够顺利当上长市,那么他牺牲一年任期也是划算的。有雷佑胤在,他李家在天野仍然能够站得住脚,仍然能够呼风唤雨。一旦自己的选择出了差错,他也不在乎这一年的任期,该办的事情早已办妥,因此他才心甘情愿地去冒这个风险,不然按照他的处事原则和超乎常人的心计,是决不会去牺牲自己充当别人的垫脚石。当年吴维真和席运含相继倒台,他以一个市委副记书的⾝份直接升任市委记书,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成功,也是他最绝妙的杰作和最自豪的事情,凭借的就是他不同凡人的机敏和心计。 已是夜午了,那个不圆満的月亮悬在中天。李直仍然没有一点睡意,他翻一下⾝子把目光移向反着⽇光灯影子的铝合金窗户上,窗户开着一条小,外边是坚固的防盗窗,有一只早早渡过冬眠期的飞蛾在扣着窗子想往里边钻。李直望着向望光明的飞蛾心中感慨万千:自己现在千方百计地想走出这间屋子,弄个软着陆,过上平常人的生活,而飞蛾正一心一意要钻进来寻找囚噤着的光明。飞蛾向往的是没有希望的光明,而他向望的是尽快走出去获得自由。这时突然从窗户里钻进来一个纸团,他向门口望了望,见没有人注意,才急忙拾起纸团打开看,见上边只有五个字:“梅秀外死了”这五个字是打印出来的,他一边把纸团放在嘴里咀嚼着,一边佩服送纸条人的精明,打印出来的东西即使被人发现也查不出笔迹。当他把嚼碎的纸糊儿咽下去的时候,才觉得味道有些苦涩,这时他的心彻底放下了,不由自主地望着窗外那边弟弟李慡的房子,他坚信自己会被无罪释放,会获得自由。 李直还是睡不着,就猜想这纸团会是谁扔进来的。意念之中出现了三个人的⾝影:弟弟李慡,大儿子李平稳和人大秘书长米达文。纸团是谁送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梅秀外死了”这五个字,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使他倾刻间清除了后顾之忧,心中那块巨石终于搬开了,就像对着他脑袋的突然被人下了。飞蛾仍在扣窗,他这时很有雅兴地去欣赏着飞蛾和窗外的夜景。(也就在这天夜晚,呼延霞给调查组的老钱打了电话,说李直的问题应该与雷佑胤、暴平军的问题区别对待,雷佑胤是代表们推举上去的,李直不应该对此事负责。老钱和呼延霞是大学里的同学,对呼延霞的话他会有所考虑的。) 李直收到的那个纸团,是米达文和李慡精心策划的。自从李直被“两规”之后,米达文和李慡都害怕了。米达文之所以害怕,他知道现在的⼲部是经不起查的,只要查你,没有查不出问题的。他米达文在天南当县委记书时也收过礼,也违犯原则地提拔了很多⼲部,他收礼的技巧与李直极其相似,关系不好的不收,关系好的五万元提副科,十万元提正科。米达文在天南⼲了几年县委记书,仅在提拔⼲部这一项上就收受贿赂二百万元,而这二百万元也分别存在子女那里。这年头不查你,你就没有问题,一旦查起来就⿇烦了,让你说明财产来源,你怎么回答?说是靠工资存的钱吧,不吃不喝也存不了那么多,说是靠经商发了财吧,本摆不到桌面上。况且上边有规定,导领⼲部不准经商办企业,那么你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查到最后总要给你定个财产来源不明罪,不然就没法结案,没法向民人待。因此米达文很害怕,他现在后悔不该听了李直的话去给雷佑胤拉选票,但是自己已经做了,后悔又有何益?他现在最企盼的就是李直不出问题。只要李直不出问题,也就没人去查他这个与李直关系密切的人大秘书长。现在有一种现象,那就是查处一个贪官,会带出一批贪官。只要李直平安他就平安,李直凶险他也凶险。因此他十分关注梅秀外那里的情况,他知道梅秀外是李直的命门,千万不能让人点了这个⽳。米达文与天道宾馆里的一个服务员长期姘居,这个服务员是他从天南带来又安排在天道宾馆里的,他把她从农村弄到城市里来,又安排了工作,她十分感米达文,时时想着要报恩。也正是有了这位年轻漂亮的少女相伴,南瑰妍另攀⾼枝的时候他没有过问,慢慢地就与她断了关系。更不想因为一个女人与堂弟米良文闹翻惹人见笑。李直被“两规”后米达文立即打电话给那个服务员,让她密切注意梅秀外那边的情况,一有消息立即告诉他,那个服务员一口答应下来。 李慡也很害怕。他知道他的哥哥一旦出了问题,就会有人查封他的公司,然后调查他的经济来源。他并不是个经商能手,这几年凭他哥哥的关系,承包了一些工程,赚了三四千万,可是自己就⼲了那么几项工程,如果说自己赚了六千万,本不能让人信服,一旦被有关部门查下去,哥哥的钱就会被查出来,哥哥受贿数目大巨是死罪,他就是个窝脏犯也不会有好下场。因此他害怕极了,他知道哥哥与米达文的关系好,当初米达文在天南落选是李直把米达文提到市委当了副秘书长,后来又带到人大当了秘书长,当他得知哥哥家里已经被搜查后,就火速找到米达文商量应急之策。米达文很能沉住气,劝李慡不要慌,估计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他知道李直与呼延霞和呼延雷的关系,关键时候这兄妹俩不会袖手旁观。话虽这么说,但是两个人仍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安不下心来,只有等待梅秀外那里的消息了。 当米达文收到天道宾馆女服务员打来的电话,得知梅秀外已经杀自⾝亡的消息后,米达文笑了,他所有的耽心全部烟消云散。他虽然不知道梅秀外杀管云海的事情,但他知道梅秀外的死对李直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为了让李直吃上一颗定心丸,他决定想方设法把梅秀外的死迅尽快告知李直。 人大办公楼的后边紧挨着就是人大家属楼,这幢楼是李慡经手盖的,他在这幢楼上有一套房子,台正对着人大的办公室。为防万一,米达文回家在自己家中的电脑上打出五条“梅秀外死了”的字条,然后来到李慡的那套房子里,他们没敢开灯,小心翼翼地把钢筋头上绑了一个针,用针扎住纸团,往人大办公室那扇铝合金窗户的窗里塞,第一次失败了,第二次又失败了,直到第三次才成功。等隔着窗户看见李直看了纸条,又把纸条吃了,这时米达文才放心了,李慡也放心了,然后悄悄地撤离。 通过递纸团这件事情,李直认为米达文那里是可靠的,自己获得自由的时间也许不会太久。他知道这个消息是米达文传递来的,因为他的弟弟本想不出这样的⾼招,他更清楚米达文在保护他的同时也是在保护自己。 十九 雷佑胤也是在走出人大选举会场时被“请”上面包车的,面包车一起步他就明显感觉出与他平时坐的皇冠车大不一样,车况太差了。面包车一直开到西郊湖才停了下来,他被安公⼲警带进了西郊宾馆。西郊宾馆原是管云海的私有财产,管云海死后,税务部门查出他有严重的偷税漏税行为,而且有非法经营假药罪行,就没收了西郊宾馆。西郊宾馆也就名正言顺地成了天野市民人 府政的招待所。 雷佑胤在西郊宾馆205房间里傻坐着,整整一个下午没有任何人来问他一句话,门口那两个⼲警像树桩一样立着,面部没有任何表情。现在他心里烦闷,平时忙惯了,尽管是为了自己取得更大的权力,聚敛更多的钱财而忙碌,那也是忙,而且忙碌中还伴随着前呼后拥,微笑和恭维…现在突然让他闲下来,而且是从天堂跌⼊地狱的第一步,他有些难以适应,有些忙和失落。他漫无目地的在屋內踱来踱去,就像一头犟驴拉着石磨子,让它停它偏要走,让他走他偏想停,只有等着挨上一鞭子才肯听话。 雷佑胤在官场上混迹多年,他做官的目的就是为了重用亲信和聚取钱财。别看他整天团结协作,努力奋斗的口号不离口,其实他做人有个宗旨,就是从来不与人朋友,更别说与⾝边的人心了。因此他在官场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也没有刻骨铭心的敌人,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只有上下级之间的奉和金钱上的收受,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关系。算来算去,也就他那几个战友平时和他关系好,也都是冲着他的权力而来,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就拿董伸铎来说,在队部上时是个副团长,从队部转业后在北远县法院当了个副院长。后来院长因受贿问题被撤职,董伸铎给雷佑胤送了十万块钱,就被提了院长,两年后又调到天野市法院当了副院长,雷佑胤的儿子雷轰结婚时,董伸铎一次就给雷佑胤送了五十万元。第二年老院长退休,雷佑胤就极力推荐董伸铎出任院长,当时市委记书李直不同意,准备让另一个副院长当院长。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董伸铎抓住了那个副院长嫖娼的证据,一直反映到省⾼院,那个副院长被免职,董伸铎才如愿以偿地当了法院的院长。也就是从那时起李直与雷佑胤有了矛盾,直到后来结为亲家,才化⼲戈为⽟帛。 年光景与雷佑胤也是战友,年光景在队部上时是雷佑胤这个团长手下的营长,转业后虽然进了安公局的警大队,因为没有关系一直很不得志,被安排在天野市南郊的收费站当了个专管抬起杆子让车过,放下杆子车就不能过的一名通察警。有一天年光景喝醉了酒,大骂组织上用人不公,怨恨自己不得志,竟发起酒疯来,放下杆子一辆车也不让通行,结果造成了严重的堵车事件,年光景也因此被停班。他是个胆大妄为的人,被停班之后闲着没事,他就串连了几十名军转⼲部到京北⽑主席纪念堂去哭灵,这件事影响很大,上边责令天野市妥善安排军转⼲部,年光景又把他那点转业费全部送给雷佑胤,还在雷佑胤家里哭着不走,雷佑胤无奈只好答应给他调整工作。没过几天年光景就出人意料地被提升为西城区安公分局的副局长,并且把这个事说成是响应上级导领批示,妥善安置军转⼲部具体有效的措施。之后年光景又勾结市面上的地痞流氓们专跟局长过不去,没过多久就把局长走,年光景顺利当上了西城区安公分局的局长。年光景没有被捕前还一心要当天野市安公局的局长。他之所以唯雷佑胤之命是听其中还有个原因,他当警时有人反映他与人合伙贪污收费站的过路费,眼看着就要被有关立案查处,是雷佑胤出面说情,有关部门才免予追究他的刑事职责。 木成林转业时没有安排工作,回到老家天北县当了村支部记书,他以弟弟的名义承包了村里的机砖厂,⼲了几年发了点财。为了谋求在仕途上有所发展,木成林一次就给雷佑胤送了三十万元,雷佑胤答应给他弄个乡委记书,后来木成林在村里欺男霸女引起群众的強烈反对,村民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到天野市委来告状,李直一怒之下责令天北县县委记书撤了木成林的支部记书职务。木成林在村里呆不下去了就来找雷佑胤,雷佑胤就把他安排在天道宾馆当了个副经理,当时主持工作的经理叫梅慧中,是梅秀外的堂弟,后来梅慧中被李直安排为天野市驻京办事处的主任,木成林接任天道宾馆的经理,一⼲就是三个的头。 雷佑胤当年转业时能够进市委工作,也是走了上层路线的,那时的一名省委副记书的儿子在雷佑胤手下当兵,五年时间就从一个一般战士提升了营长。雷佑胤转业的时候又给那位省委副记书送了一份厚礼,他就被安排到天野地委组织部当了科长,一年之后提了副部长,又过了两年地市合并时雷佑胤出任市委组织部部长,再后来就提拔为市委副记书了。在他当上市委副记书的时候那位省委副记书退到省人大,并把雷佑胤介绍给常务副长省远征程,雷佑胤以金钱开路,很快就成为常务副长省远征程的心腹。 雷佑胤尽管与他的几个战友关系不错,为他们办过事,但也收了他们的钱,如果不是金钱开路,这些人也不一定能升上去,其中只有一个人是没有花钱升了官的,那就是城建委主任平河源,但他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雷佑胤的儿子才换来了城建委主任这顶乌纱帽。雷佑胤的儿子雷轰又黑双矮,还是个二百五子,而平河源的女儿则聪明漂亮,两个人很不般配。当初是平河源主动提出要和雷佑胤攀亲的,女儿并不同意,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女儿哭得死去活来,说啥也不答应。平河源面对女儿的哭求丝毫不为所动,铁了心要让女儿成为换取乌纱帽的易品。他对女儿晓以利害,最终见说不动女儿还打了她。女儿在⽗亲的威下屈从了,脸上挂着泪花儿嫁给了雷佑胤的儿子雷轰,但她本就不爱雷轰,小两口自然没有感情可言,生活得也很不幸福。可是平河源过得很幸福,用女儿的青舂为自己辅就了升官之路,从城建委的科长升到副主任,又升到主任。他在队部时也是团级⼲部,到地方上以后一直不得志,尽管他的哥哥平江源是副长市,可是没有人事安排权,就给他提了一条联姻之路。最终算是以女儿为法码,平河源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因此他对官场也存在着报复心理,他既行贿也受贿,曲折的升官之路,也扭曲了他的心灵。 后来雷佑胤和平河源的关系闹得很僵,原因是雷轰出车祸死后的第三天,儿媳就与老情人私奔了,在雷轰没有死之前,平河源的女儿就与以前的恋人经常有来往,雷轰一点也没有察觉,倒是雷佑胤发觉了,他甚至准备带上小孙女去做个DNA亲子鉴定,以证实这个小女孩是不是雷家的后代。他的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实施,儿子死了,儿媳妇也走了,雷佑胤就恨起平河源来,平河源既然升上去了,又有个副长市哥哥站在那里,雷佑胤再也搬不掉他。因此在雷佑胤竞选长市的时候,平河源没有给他拉选票,作为一名人大代表连票也没投雷佑胤的。雷佑胤虽然恨平河源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平河源却逃过了这次劫难,仍然稳稳当当坐在城建委主任的椅上。 雷佑胤在房间里仍然孤独。他又想起了今天且惊且喜的那一幕:当他听到自己当选天野市长市后,在那一瞬间他确实心嘲澎湃过,他有一种胜利者的欣慰和自豪。但是当他听到刘远超的那番讲话后又沮丧了。长市的美梦也像肥皂泡沫般很快消失。他知道国中的国情和政情,更知道国中式的主民是怎么一回事——官帽子是组织上决定的,不是人大代表决定的。但他不后悔,甚至为自己能够选上长市感到骄傲和自豪。雷佑胤从下决心竞选长市那天开始,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自己毕竟是个五十出头的人了,上次省委对他的考察泡汤后他决心在仕途上搏一搏,用另一种方式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天野市市委记书和长市一齐调到省里去任职,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啊,他觉得自己即如当不了市委记书也应该当个长市,可是组织上竟然没有考虑他雷佑胤的名字,他心理上极不平衡。为什么边关和井右序能够当市委记书和长市,现在又爬到省里边去,论能力论心计他并不比他们差,差的是自己没有过硬的靠山。当年李直从市委副记书直接升任市委记书,走的就是当时的常务副省委副记书呼延雷的路子,而他走的也是常务副长省远征程的路子,为什么效果却截然不同?因此他决定向组织挑战,利用一下“民意”如果这次挑战胜利了,自己就是天野市的长市。凭他的能力,⾜以使天野出现长市強记书弱的局面,⾜以让乔织虹这只漂亮的花瓶自己请调,然后组织上很体面地把她调到省里或者其他的地方去任职,到那个时候他雷佑胤就有可能很顺利地当上天野市的市委记书,就能够成为威震一方,权倾一方的地方诸侯。 为了使自己的计划得以实现,雷佑胤认了暴平军的小儿子做义子,使暴平军这员敢冲敢杀的猛将成为自己麾下的鹰⽝,他又心甘情愿地劝说自己的女儿主动接近李直的儿子,直到女儿孕怀后他才找到李直去说这件事,木已成舟,李直出于无奈只好答应了这门亲事,并且成为雷佑胤的支持者和幕后⾼参。他的这些苦心都是为实现长市梦所作的辅垫。他甚至怨恨苍天,这几年没有少到常务副长省远征程那里走动,谁又知道远征程是个废物,事情没有给他办成,自己却栽了。新任常务副长省路坦平他不习。 此路不通,雷佑胤便想到了用金钱敲开省委副记书呼延雷的门:他花去一百万买了一只金如意和李直一起送给呼延雷,呼延雷因与他的关系还不到火侯,没有收他的礼,却明确表示:国中正在向主民和法制的轨道上迈进,人大代表选举的长市就是合法的长市,只要没有其他问题,组织上就会默认,民意不可违嘛!并且要求李直在选举的时候要多支持雷佑胤!雷佑胤和刚刚提拔的常务副长省路坦平有过一面之,他曾经想过投靠路坦平,可是这种想法又被自己否决了:路坦平刚刚从副长省升任常务副长省,庇股还没有坐稳,在省委说话的分量不够… 雷佑胤在呼延雷那里受到鼓舞和暗示,回到天野后就加紧了竞选长市的活动步伐。他并不是没有心计的人,他也想好了退路,一旦在选举中失败,他要么还当他的市委副记书,要么调到人大政协去当个闲职,再不然再去求呼延雷,把他调到省里或其他地方任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在财⾊上栽了跟头,且使他摔得再也爬不起来…呼延雷再也没有说话,也不知是不想替他说话,还是不敢替他说话,现在自己只好眼睁睁地去死了。 “两规”这个结局,让雷佑胤确实有点反应不过来,事先也没有考虑到事情会弄的这么糟,他只想着选举失败时呼延雷会出来替他说话,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人挪活,树挪死,说不定挪个地方会出现“海阔天空”的景象。本就没有想到选上长市之后的处境会是这样。现在连呼延雷也不敢站出来替他说话,可见事态是比较严重的,他现在才后悔自己事先想的过于乐观,过于简单,没有及时做一些准备工作,现在看来一切都晚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就像一只蚊子粘在了蛛网上,等待他的是蜘蛛到来后先把他用丝层层住,然后使他变成丰盛的夜餐,等把他的⾎⾁昅⼲后,再把他的尸体抛至荒野。他悔恨自己年年雁,自诩是个好猎手,现在却被雁儿啄瞎了眼睛;他常常欣赏自己的心计和算计是一流的,可是现在竟然被别人算计,他常常觉得自己智商过人,现在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也明显感觉到有人在暗中收集他的犯罪事实,那么是谁把他的情况搞得这么清楚?暴平军和李直不会对他下手,乔织虹没有能力搞得这么清楚,林涛繁从来不与人争权夺利,那么唯一令他想起来就打颤的人就是王步凡。看来这个王步凡的手段可谓杀人不见⾎,远比他雷佑胤的心计要⾼出一个档次,以前他太轻视此人了,以后再也没有与王步凡较量的机会了,他现在是个失败者,王步凡很可能要坐收渔人之利。 雷佑胤想完了官场上的事情,又开始想自己的家事:他的结发子原是个农村妇女,老实巴脚的没有文化,人也长得很丑。在队部上时他就几次想与子离婚,后来子生了儿子,⽗⺟坚决不同意他与子离婚,他只好认了。婚姻的不如意,使雷佑胤心理有些态变,儿子的死亡,儿媳的私奔,让他对家庭失去了责任心,因此他就狂疯地追逐权力,然后是聚敛钱财和玩弄女人。他曾经要求姘妇左绣给他生个儿子,但左绣也不是个没有心计的女人,她说在没有和雷佑胤正式结婚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要孩子的。他把桃花源里那套别墅送给了左绣,而且跟左绣约定好了,等他将来退居二线的时候就与子离婚,然后再娶左绣为。他甚至计算过,到那个时候左绣还能够生育,想生个儿子还不晚,但在“人气正旺”的时候他不能离婚,前程和婚姻他看重的是前者。因此左绣也只能苦苦地等着他,现在看来只能让左绣空等一场了。 雷佑胤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家中的那个险保柜,那里边存放着他所有的积蓄。子是个不会理家的女人,她并不知道雷佑胤的一切秘密,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一心一意抚养着儿媳妇留下来的那个女孩。雷佑胤曾想到过把受贿得来的一千多万现金和存折让别人保管,可是儿子死了,女儿雷雁才二十岁,他不想过早给女儿增添心灵上的庒力,想等几年再说。另一方面,他骨子里又是个既狡猾又吝啬的人,既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钱,也舍不得把钱送给别人。左绣与他姘居多年,她办公司的时候雷佑胤也只是给她投资了一百万元。他对这个女人并不放心,这个女人虽然漂亮,让他永远忘不了她的魅力,同时她又是个⽔杨花的女人,谁有钱她就会陪谁上,没钱她就与他再见,甚至连声再见也不肯说。她与李直、暴平军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特殊关系,因此雷佑胤不可能把她当做红颜知己。他还想到过如果遇上比左绣更合适的女人,他会放弃左绣。他接触过的女人并不少,可是不是太稚嫰,就是太浅薄,真正上档次的女人很少。左绣人的长相,灵活的头脑,使她具有一种天生的磁力,像磁铁一样昅引着雷佑胤,让他离不开这个女人,忘不掉这个女人。 雷佑胤另外担心的是郑清源,因为他收受的贿赂中有一千万元是经郑清源手送的,一旦郑清源把这些事情抖落出来,他就死定了。至于左绣那里他并不担心,他知道这个女人精明得像只狐狸,不会轻易说出对他不利的话。(左绣确实在这场劫难中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只是因为拉选票的事情被电视台弄了个行政记过处分。) 他反复思考,不管郑清源那里会不会出问题,只要反贪局的人到他家里进行查抄,仅“财产来源不明罪”就够他喝一壶了,更不用说年光景受他的指使死了⽔映月,又⿇醉了欧颂和莫妙琴制造了桃⾊新闻的现场。这几条罪状加起来,纪国法是不会给他留活路的。因此他抱定了抗拒到底的决心,不准备待任何问题,死就痛痛快快的死吧!不必要忏悔,更不必要害怕。这时他又很悠闲地开始用双手摩按他的太⽳了… 天⾊黑暗下来的时候,老钱和另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来到雷佑胤所在的这个房间里。老钱还很礼貌地和雷佑胤握了一下手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钱,是省委纪专案调查组的,这位是小李。”然后对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小李,咱们开始吧?”小李点了点头,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小李拿出本子准备记录。 雷佑胤打量着面前这位五十多岁的老钱,表情有些冷,长相天生带着几分严肃。他这么多年与无数人握过手,一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而今天握着老钱的手时,明明有一种触电的感觉,但他又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说不害怕是瞎话,谁不想好好地活着?可是而今眼目下平平淡淡地活着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奢望,他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 老钱清了清嗓子开始问话,小李握着笔随时准备记录。雷佑胤脸⾊惘然,毫无表情。 “请接受我们的询问,叫什么名字?”老钱开始问话了。 雷佑胤听了老钱的话脑海里便出现了电视上审问犯人的镜头,以往他只是看过,从来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他表情木然,像背诗一样:“雷佑胤,男,一九五○年生,一九六八年⼊伍,一九七○年⼊,现任天野市市委副记书,子在天野剧院工作,已经退休,儿子雷轰,年前出车祸死了,女儿雷雁今年二十岁,在经贸委办公室工作,前不久与人大主任李直的儿子李曲伸结婚…”说完这些雷佑胤就感觉有些滑稽,真想仰天大笑几声,但他现在心中只有苦涩,已经笑不出来了。 老钱接着问道:“雷记书,请你回忆一下,这几年收受过别人贿赂没有?在男女关系上存在什么问题?是否死过一个少女?在竞选长市的时候有没有违背组织原则拉过选票?” 雷佑胤听老钱还称他雷记书,就更觉得滑稽,这个时候再称他记书他认为简直就是在损他。他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什么市委副记书了,而是一个走上不归路的罪人。他现在心里特别平静,就像自己得了绝症,要求医生给他注安乐死药剂,想尽快闭上眼睛安祥地结束生命。他并不准备待什么问题,只是想戏弄一下老钱,就情绪亢奋地说:“我老雷从队部到地方,受培育多年,我关注天野的发展,关注国中的改⾰开放,关注华中民族的伟大复兴。我是一名共产员,我手中掌握着民人给予的权力,但我始终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把自己看作是群众的领路人,始终抱着为民人服务的信念,不忘自己是民人的公仆,不忘自己肩上的责任。我不曾享受或贪图过什么,更不曾危害家国伤害民人,也不曾损害的形象,败坏组织的声誉,毁灭个人的前途…因此省委批准我为长市候选人之一,因此人大代表选我为天野民人 府政 长市!” 不等雷佑胤说完,老钱就拍手了。他知道雷佑胤在戏弄他,他也拍手戏弄雷佑胤:“精彩,太精彩了!多么动听的演讲啊,可惜听众太少了,更可惜的是这么精彩的演讲稿发表不出去了。”接着就厉声喝道:“雷佑胤,你说这番话的时侯你不感到心虚吗?你不感到脸红吗?你不感到良心有愧吗?我想请你解释一下,在你家中搜出的一千五百万元巨款是怎么一回事?更想听听你是如何強xx了得道山的小道姑吴丽华?还想听一听你对杀自于市委门口那个少女⽔映月是如何看待的?” 雷佑胤此时脸⾊苍⽩,⾖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尽管他心理上已经有所准备,还是没有想到调查组下手这么快,仅半天时间就把他的罪证几乎全部弄清楚了。他一阵头晕,差点从上栽下去。他歇力控制住自己,支撑着似乎将要散架的⾝子说:“我不明⽩你的意思,更听不懂你说的话。”他此时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名字——王步凡。 老钱这时一脸严肃,两眼似乎放出夺目的电光,把雷佑胤看得有些胆寒。老钱从包里取出一些材料翻看着说:“这是吴丽华对你的控告信,这是年光景坦⽩待的笔录,这是抄你家时的财产清单,这是杀自少女⽔映月的遗书…你要不要一件一件亲自过目一下?要不要我念给你听听?” 雷佑胤彻底绝望了,两眼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看着办吧,无非是个死吗,但是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情,就连那一千五百万我也记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可能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该休息了,请你们出去吧。”雷佑胤说罢又开始摩按太⽳了,不过他的手微微有些抖,没有以往那么从容。 老钱一脸怒容地说:“我们的政策你不会不知道吧,用不用我再向你重复一遍?谁栽赃陷害也不会把钱放在你家的险保柜里吧?” 雷佑胤差点笑出声来,他认为老钱现在还给他讲的政策简直是太幼稚,太迂腐了,他摩按着太⽳闭着眼睛说:“不用了,坦⽩从宽,早点坐监,抗拒从严,安度晚年。这些我比你更清楚,也更清楚坦⽩和抗拒之间的神奇关系,你没必要在这里⽩费口⾆。对我讲这些就像向三岁小孩讲大灰狼的故事。这年头偷险保柜的都有,更何况栽赃陷害了。”雷佑胤现在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烫的嘴脸,说罢往上一躺,不再理睬老钱他们,用双手继续摩按太⽳… 天⾊黑暗下来的时候,老钱和另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来到雷佑胤所在的这个房间里。老钱还很礼貌地和雷佑胤握了一下手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钱,是省委纪专案调查组的,这位是小李。”然后对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小李,咱们开始吧?”小李点了点头,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小李拿出本子准备记录。 雷佑胤打量着面前这位五十多岁的老钱,表情有些冷,长相天生带着几分严肃。他这么多年与无数人握过手,一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而今天握着老钱的手时,明明有一种触电的感觉,但他又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说不害怕是瞎话,谁不想好好地活着?可是而今眼目下平平淡淡地活着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奢望,他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 老钱清了清嗓子开始问话,小李握着笔随时准备记录。雷佑胤脸⾊惘然,毫无表情。 “请接受我们的询问,叫什么名字?”老钱开始问话了。 雷佑胤听了老钱的话脑海里便出现了电视上审问犯人的镜头,以往他只是看过,从来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他表情木然,像背诗一样:“雷佑胤,男,一九五○年生,一九六八年⼊伍,一九七○年⼊,现任天野市市委副记书,子在天野剧院工作,已经退休,儿子雷轰,年前出车祸死了,女儿雷雁今年二十岁,在经贸委办公室工作,前不久与人大主任李直的儿子李曲伸结婚…”说完这些雷佑胤就感觉有些滑稽,真想仰天大笑几声,但他现在心中只有苦涩,已经笑不出来了。 老钱接着问道:“雷记书,请你回忆一下,这几年收受过别人贿赂没有?在男女关系上存在什么问题?是否死过一个少女?在竞选长市的时候有没有违背组织原则拉过选票?” 雷佑胤听老钱还称他雷记书,就更觉得滑稽,这个时候再称他记书他认为简直就是在损他。他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什么市委副记书了,而是一个走上不归路的罪人。他现在心里特别平静,就像自己得了绝症,要求医生给他注安乐死药剂,想尽快闭上眼睛安祥地结束生命。他并不准备待什么问题,只是想戏弄一下老钱,就情绪亢奋地说:“我老雷从队部到地方,受培育多年,我关注天野的发展,关注国中的改⾰开放,关注华中民族的伟大复兴。我是一名共产员,我手中掌握着民人给予的权力,但我始终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把自己看作是群众的领路人,始终抱着为民人服务的信念,不忘自己是民人的公仆,不忘自己肩上的责任。我不曾享受或贪图过什么,更不曾危害家国伤害民人,也不曾损害的形象,败坏组织的声誉,毁灭个人的前途…因此省委批准我为长市候选人之一,因此人大代表选我为天野民人 府政 长市!” 不等雷佑胤说完,老钱就拍手了。他知道雷佑胤在戏弄他,他也拍手戏弄雷佑胤:“精彩,太精彩了!多么动听的演讲啊,可惜听众太少了,更可惜的是这么精彩的演讲稿发表不出去了。”接着就厉声喝道:“雷佑胤,你说这番话的时侯你不感到心虚吗?你不感到脸红吗?你不感到良心有愧吗?我想请你解释一下,在你家中搜出的一千五百万元巨款是怎么一回事?更想听听你是如何強xx了得道山的小道姑吴丽华?还想听一听你对杀自于市委门口那个少女⽔映月是如何看待的?” 雷佑胤此时脸⾊苍⽩,⾖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尽管他心理上已经有所准备,还是没有想到调查组下手这么快,仅半天时间就把他的罪证几乎全部弄清楚了。他一阵头晕,差点从上栽下去。他歇力控制住自己,支撑着似乎将要散架的⾝子说:“我不明⽩你的意思,更听不懂你说的话。”他此时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名字——王步凡。 老钱这时一脸严肃,两眼似乎放出夺目的电光,把雷佑胤看得有些胆寒。老钱从包里取出一些材料翻看着说:“这是吴丽华对你的控告信,这是年光景坦⽩待的笔录,这是抄你家时的财产清单,这是杀自少女⽔映月的遗书…你要不要一件一件亲自过目一下?要不要我念给你听听?” 雷佑胤彻底绝望了,两眼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看着办吧,无非是个死吗,但是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情,就连那一千五百万我也记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可能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该休息了,请你们出去吧。”雷佑胤说罢又开始摩按太⽳了,不过他的手微微有些抖,没有以往那么从容。 老钱一脸怒容地说:“我们的政策你不会不知道吧,用不用我再向你重复一遍?谁栽赃陷害也不会把钱放在你家的险保柜里吧?” 雷佑胤差点笑出声来,他认为老钱现在还给他讲的政策简直是太幼稚,太迂腐了,他摩按着太⽳闭着眼睛说:“不用了,坦⽩从宽,早点坐监,抗拒从严,安度晚年。这些我比你更清楚,也更清楚坦⽩和抗拒之间的神奇关系,你没必要在这里⽩费口⾆。对我讲这些就像向三岁小孩讲大灰狼的故事。这年头偷险保柜的都有,更何况栽赃陷害了。”雷佑胤现在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烫的嘴脸,说罢往上一躺,不再理睬老钱他们,用双手继续摩按太⽳… … … 桃花源别墅的建筑风格很独特,每套别墅占地两亩,小楼之外是花池和草坪,宽敞的院子里舂有花,夏有荫,秋有果,冬有绿,因此每套以八十八万元出售,现在在这里拥有住房的人是梅秀外、左绣、暴平军、郑清源、买万通、贾正明、李慡、米良文、夏侯知和侯寿岩等,还有几处经常闲着,知情的人知道那是李直、文史远和侯寿山的,而他们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夏侯知在这里总共开发了十五座别墅小楼,已经卖出去十三套,夏侯知自己留了一套,还有一套没有卖掉,他曾经想借给王步凡让他住,王步凡没有答应。 郑清源是前脚进了桃花源的别墅,后边检察院的人就跟进来的。他本想在家里稳定一下情绪再到公司里去,没想到检察院的人行动如此迅速,他还没有反映过来,有人就收邀了他的通迅工具,然后给他戴上了铐子。郑清源大声反抗道:“我是人大代表,合法商人,你们为什么抓我?我议抗!” ⼲警们一边把他往楼外推一边说:“我们是奉命行事,有话你去跟市委纪或反贪局的导领说吧。”在他下楼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看,检察院的人已经在他的房门上贴了封条,他被押上警车后就直接被送到天野留拘所。一齐出动的共有两辆警车,一辆押着郑清源走后,一辆直奔清源石油天然气公司的办公大楼。 天野市反贪局局长严明带领⼲警们上到清源公司办公大楼二楼,先到了财务部把所有的财务账目封起来,然后召集全体员工开会,会上严明很严肃地宣布:“鉴于清源公司有严重的行贿和偷税漏税行为,即⽇起停业整顿,其他人可以回家等待通知,秘书东方云和财务主管到反贪局去接受质询,清源公司从现在起被查封了。” 员工们一听这话都知道郑清源出事了,一个个匆匆忙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办公大楼,只有东方云和财务主管站在那里没敢动。等职工们走完后,严明手下的人已经把财务部的账目全部收缴,包括微机里的所有资料信息也全部拷了软盘,然后才在各办公室的门上贴了封条。下到一楼,他们又把一楼的楼门加了锁,贴了封条,把东方云和财务主管推上了警车。东方云此时显得很坦然,而那位财务主管则吓得浑⾝直哆嗦,她是郑清源的小姨子,她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支部记书金石言带着那几名员拦住严明,我们刚刚有了新的工作就又让我们下岗了?你们怎么不管下岗职工的死活呢!我看你们还不如郑清源。” 严明觉得这几个下岗职工确实是个问题,就宣布这几个员留下负责看守财产,待遇不变,工资由反贪局解决。这时金石言他们才为严明让开了一条路。 天野市反贪局对郑清源采取了两步走的办法,第一步先拘捕他,第二步是查封他的公司。事后,从账面上本查不出给谁送过礼的事情,只查出郑清源偷税漏税的严重问题,数目还相当惊人。至于公司的收⼊是否合法,应当另外立案审查。 东方云很配合反贪局同志的询问,当严明要求东方云端正态度,老实待问题时,东方云笑了“我恨这些不法商人,我早就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严局长,据我所知,仅郑清源承揽市区供热和供气两项工程就给雷佑胤送了六百万元,这两项工程都是雷佑胤为郑清源争取到手的,郑清源则给予了重金酬谢。”(其实郑清源一下子吃不下两个工程,他把供气工程转包给侯寿山的弟弟侯寿岩,郑清源只是个牵头人,这件事情东方云并不知道,雷佑胤也不清楚具体內幕。)东方云继续说:“这种时代,权力能够为郑清源提供钱赚的机会,权力也能够得到巨额回报。工程完工时,都存在一定的质量问题。尤其是供气管道存在的问题更为严重,又是雷佑胤出面摆平了此事。(供气工程是侯寿山出面为郑清源这个法人代表周旋的,东方云不知其中內情。)至于验收工程时郑清源花了多少钱我不知道,这个事情他没有让我知道。” 严明听了东方云的话心中有些纳闷,面前这个仪态不俗的女人是郑清源的妇情,可是从她的谈话中一点也没有同情和袒护郑清源的意思。严明就问:“东方云,你是怎么认识郑清源的?” 东方云叹了一声,泪⽔就流下来了“唉,说来话长啊,我和妹妹东方霞都是市纺织厂的下岗女工,我们很贫穷,我们也想得到钱,但我们决不会去要肮脏的钱。我们在餐厅做过服务员,也当过家庭保姆,为人家侍候过老年病人。去年庆国节,市里举办了一次歌曲大赛,可能你不知道內幕。那是郑清源为了提⾼自己公司的知名度,也为了承揽供热和供气两项工程,他出钱攒助这次歌唱会。歌唱会原名是‘天野之声演唱会’,因为是靠郑清源出资赞助的,于是就改名为‘清源杯天野之声歌唱会’。我在歌唱会上夺得第一名,引起坐在评分台上的雷佑胤的重视,晚会结束时他派郑清源和我联系。那天我刚走出天野剧院,郑清源就笑着上来,很热情地和我握了手,并小声说,雷记书想请你吃饭,请你务必给个面子。我早就听说雷佑胤是个⾊魔,现在终于把魔爪伸向我了。我很气愤地断然拒绝。郑清源却面露凶光地说,雷记书想要办到的事没有办不成的,雷记书想要的女人没有敢于拒绝的!如果你赏脸就给你五十万,今晚你就是雷记书的人了。如果你不赏脸,不出三天有人就会让你横尸街头,你可想清楚,你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我听了这些话害怕极了,他们这些人黑⽩两道上都有人,是什么事情都能⼲出来的。我当时想,他要真的能够给我五十万,我就去救济那些下岗业失连饭都吃不上的苦难姐妹们,我们纺织厂很多孩子连学费都不起,面临辍学的困境。我思虑再三,最终只好答应了。郑清源出手很大方,真的掏出支票开了五十万元。我怕其中有诈,就让他陪着我去把钱取了出来,又以我自己的名义存⼊行银,然后随他去见雷佑胤。那天我们是在西郊湖那里吃的饭,我心中很矛盾,很苦恼,就喝了许多酒,想彻底⿇醉自己。我醉了,晚上被雷佑胤搀扶到西郊宾馆的房间里…” 严明又问:“既然你成了雷佑胤的人,为什么又到了郑清源的手里?” 东方云擦了擦眼泪说:“雷佑胤除了左绣以外从来不养固定的情人,他把我玩腻了,怕影响不好,就让我到郑清源的公司里去上班,郑清源也是个⾊鬼,我同时受着两个男人的蹋糟,我恨他们。郑清源给的那五十万我一分钱也没要,全部捐给下岗职工管理办公室了,其实我在清源公司只是挣了我应得的工资。事过三个月后我的妹妹遇到了同样的⿇烦,她在万通杯舞蹈大赛中获得第一名,被暴平军瞄上了,买万通用的方法与郑清源如出一辙,妹妹哭着给我打了电话,我知道反抗是不起作用的,就告诉妹妹要狠狠敲他买万通一把,妹妹开价一百万,买万通只给了五十万,事后妹妹把钱也捐给下岗职工管理办公室了,并要求这笔款只能用于救济纺织厂的下岗工人。因为我捐的钱纺织厂的下岗工人只得到两万元的救济。” 严明忽然像想什么似的问:“那么《天野⽇报》上刊登的‘爱心妹’就是你们姐妹两个吧?” “不错,就是我和妹妹东方霞。” 严明长叹一声“唉,你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当时难道就没有想到诉诸法律得到保护?怎么就糊里糊涂地屈从了呢?” 东方云冷笑一下道:“也许在你严局长看来法大于权,但是在我们老百姓眼里永远是权大于法的,我们能斗过大权在握的雷佑胤和暴平军吗?法院和检察院会理睬我们吗?安公局会保护我们吗?反贪局什么时候主动去查过一个在职的导领⼲部?没有吧?杀自在市委门口的少女如果能够及时得到法律的保护她会杀自吗?直到现在她的案子还没有告破吧?你应该清楚在天野这块土地上还处在典型的人治时期,而不是法制时期啊。” 严明被东方云问得哑口无言。他何尝不明⽩国中的国情和政情,尽管法制在健全,但至少目前在天野,仍然是权大于法的。公检法司哪个部门不是看导领的眼⾊行事的,就连他这个反贪局长不是任何事情都得先请示再汇报吗?这种现象是不争的现实,但类似于东方云的话不能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只好保持沉默。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严明又问:“你和妹妹捐款的收条还在吗?” “在。我们一直妥善保管着,它虽然不能证明我们自⾝有多么清⽩,至少它可以证明我们的心底是善良的,可以证明我们不是罪人。尽管我们牺牲了自己,却为下岗职工换取了一百万元的救命钱,我们并不后悔。”说罢,东方云用那种満是无奈的眼神望着严明,竟使严明不由自主地垂了下了头。 严明站起⾝待别人随东方云一块儿去取收据,自己则带人去看守所里审问郑清源。 郑清源被关到天野市看守所后,就开始在为自己想退路了:雷佑胤这一次看来是死定了,如果自己主动待问题,也许还能保住命,不争取主动,就很有可能与雷佑胤一同踏上⻩泉路。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侯寿山。郑清源猜测此时此刻只怕侯寿山和侯寿岩兄弟两个也坐不住了。 果然不出郑清源所料,一个看守他的⼲警小声告诉他“有人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嘴巴严实一点,他会为你打点的,只要他不出事你就没事,即使你被判了刑,他也会给你弄个保外就医,到时候你只要天天喊叫头疼就行了,记住。”那个⼲警说罢离开了,郑清源也笑了,他知道这话是侯寿山让人转告的。 当严明出现在郑清源面前开始询问他的时候,他很配合,并且待的也非常清楚:“为了争取到供热和供气这两项工程,第一次我给雷佑胤送了三百万,第二次也是三百万。到供热、供气工程验收时因为存一些质量问题,验收迟迟不能过关。我又给雷佑胤送了四百万。雷佑胤其人有个特点: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出面一说,工程就顺利通过验收。另外我这几年也存在偷税漏税和销售假药的不法行为,我会主动补税和接受处罚的。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公司的财产并非都是脏钱,请给我的子和儿子留下一部分生活费吧,我子没有工作,儿子正在上学,我对不起他们。其余财产就全部捐给‘希望工程’吧,以求减轻我的罪行,争取宽大处理,桃花源里那套别墅如果可能话就留给我的儿子吧。”郑清源没敢把供气工程转包给侯寿岩的事情说出来,一是他想让侯寿山出面保他,二是他不想把侯寿岩也牵涉进去,那样既害了侯寿岩或者侯寿山,而对自己并不会有任何好处,他还企盼着东山再起的那一天,还企盼着投靠新的主子侯寿山。郑清源说完这话用乞求的目光望着严明,就像一只狗乞求得到一块充饥的骨头一样,泪⽔也模糊了他的双眼。 严明很严肃地说:“鉴于你认罪态度较好,又主动配合组织查清了雷佑胤的犯罪事实,我们会向省委纪和市委纪提出建议,将来检察院提起公诉的时候,法院会尽量减轻你的罪行。” 郑清源动得泪流満面泣不成声,哽咽着说:“谢谢,谢谢导领的关心。”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大财主,往⽇本没有把一个反贪局的局长放在眼里,现在严明在他眼里却成了能够救他命的导领。 郑清源的出⾊表演确实打动了严明的心,蒙蔽了严明的视听,此后他向省市委纪汇报时确实替郑清源说了不少好话,郑清源也因此得到了一定程度宽大处理。 二十 暴平军的“两规”地点在天道宾馆客房部706房间里,正是在这个房间里他耝暴地奷污了⽔映月,又是在这里接受过买万通的几次受贿。 省委纪调查组和市委纪实际上是在人大会还没有散会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布置抓捕工作了,因此暴平军也没有来得及作那些必要的“准备”他家里倒是没有什么钱。原因是买万通一心想着要耍新花样作秀,非要把万通实业公司变成股份合作制公司,一万块钱一股,而他暴平军就⼊了两千股,即两千万元。当初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的老婆生了一儿一女就再也不会生育了,儿子暴雨还是个傻子,长到十五岁的时候竟然走失了,以后再也没有找到。女儿暴新花嫁给了李直的小儿子李曲伸,后来又因为车祸死了,这对他们夫妇的打击很大。暴平军一心想要个儿子,老婆就主动提出离婚,让他再找个年轻点的女人再生一个孩子。于是,他四十五岁那年又找了个二十四岁的农村姑娘结了婚,婚后也一直没有给小老婆找什么工作,大老婆也没有再嫁男人,他实际上是两个老婆。大老婆又收养了一个女儿,住在市府政分给他的房子里。小老婆在结婚的当年就给他生了个儿子,还认雷佑胤作了义⽗,现在⺟子俩住在桃花别墅里。他为自己作了预测,即如到六十岁退休,大老婆养的闰女才十五岁,小老婆生的儿子才十二岁,这两个孩子⽇后的生活和上学都需要钱,那时他已经老了,早该怡养天年,因此在位的时候必须捞够票子,満⾜将来的花销。两千多万到手后他又觉得钱这东西放在家中不稳妥,存在行银里太显眼,就给大老婆分了一百万让她以她弟弟的名义存起来,给小老婆分了二百万让她以她妹妹的名义存起来,说是为孩子⽇后的生活打个基础,并咐嘱他们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不要说自己有钱。(这两笔钱并没有被查出来,他的两个老婆后来仍然⾐食无忧。)余下的钱他全部⼊股在买万通的公司里,两千万的股票却放在桃花源别墅的险保柜里。他现在最后悔最担心的就是事先没有把这两千万股票和那些美元、港币转移出去,仅这两千万的股票就⾜以让他构成死罪,更不用说⽔映月杀自的事情。他作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但是最割舍不下的是二十五岁的小老婆和仅有一岁多的小儿子。 暴平军被带到706房间之后,房间內外出奇的平静,整个下午没有人来打扰他,只有⼲警在门口守着。平时叱咤风云的暴平军忽然像圈在笼子里的老虎,心里异常烦躁,在这种不适应的环境中,他不得不静下心来回忆自己这些年所经历的风风雨雨。 暴平军的家在天北县的一个小山村里,⽗亲是天野纺织厂的委副记书。恢复⾼招制度的第三年,即一九七九年,二十三岁的他去参加⾼招没有考上,本来准备复习来年再考的,就在那年的暑假里,纺织厂的一间仓库失火了,他⽗亲为了抢救家国财产英勇牺牲,厂里让他接了⽗亲的班,当了工人。因为他是烈士的遗孤,厂委记书特别器重他,一年后就让他当了团委记书,又过了三年就当了副厂长。一九八四年老记书和老厂长退二线,他当了厂长兼记书。开初几年,他还雄心地要⼲出一番大事业,处处以廉洁勤政的形象出现,职工们对他的评价很⾼。后来因为权力的集中,加上改⾰开放之后受到经济浪嘲的冲击,他的思想意识慢慢改变了,逐渐走向腐化堕落。加上大气候的影响,到了一九九一年纺织厂已经陷于⼊不敷出的困境之中,后来则每况愈下,直至倒闭。那时的省委记书杨再成与他⽗亲是老同事,他就通过杨再成的关系调任天野市的副长市。再后来当了常务副长市,边关和井右序当长市的时候都很廉洁,他也没敢明目张胆地⼲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仅在纺织厂贪污的三百万也够他花了。只是小打小闹弄了几百万,并不起眼,人们还以廉洁长市来看待他。井右序升任省委组织部长后,他是常务副长市,市府政的工作一度由他负责,他得到买万通一千多万元的贿赂也就是在他主持市府政工作和欧颂当代理长市期间的事情,他把买万通当作权钱易的唯一对象,而不是任何人的礼都收… 一个下午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来询问他,连晚上也没有人来。他感到很奇怪,甚至幻想着也许自己还能够重见天⽇。但是这个晚上太难熬了,他的心情如翻江倒海,怎么也睡不着。门口站着的⼲警向他明确了纪律:不准关灯,不准迈出房门半步。他只有躺在上等候着委纪的人来讨“没趣”他并不准备待任何问题。 暴平军被带到天道宾馆客房部之后,天野市委纪副记书匡扶仪就带着一路人马迅速出击去桃花源别墅区买万通的家里抓捕买万通。 买万通在走出人大会场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自己处在危险境地了,他驱车匆匆忙忙赶回家里,他要赶紧销毁一个账本,因为那个账本上记录着吴维真、暴平军和众多股民⼊股的数目。吴维真和暴平军对他都是有大恩的,没有他们,他这个卖冰糕起家的小商人是不可能有今天的,他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这两个“恩人”当他刚刚把账页撕下来烧掉又把纸灰从下⽔道里冲下去后,匡扶仪就带着人敲响了他的房门。他隔着房门的猫眼向院中一看,知道自己的⿇烦已经降临了,只要反贪局对他进行审查,他肯定是没有活路的。他自己⼲的那些烂事自己心里最清楚,于是他选择了杀自这条路。然后毫不犹豫地快步奔向四楼,从四楼一头扎了下去。(事后吴维真⼊股的五百万元没有人提起,五百万股票只好作为废纸烧掉。吴维真可惜过这笔钱,暗骂过买万通,就是不敢怈露自己⼊股的事情,只好把这件事视为破财消灾了。而暴平军如果不是股票被查出来,也许就是另一种结果了,虽然有人证,但是没有物证,罪可能就不太好定。) 匡扶仪他们敲了一阵子门不见买万通来开门,⼲警们撞门而⼊,进到别墅里,只见客厅里丢着一个账本,还有几片烧过的纸灰,纸灰已被睬过,碎成了粉沫,本找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未烧毁的部分是市民⼊股的记录。他们在屋里到处搜查,不见买万通的⾝影,匡扶仪走到台上往下看,见买万通躺在楼后的地上。 当⼲警们随匡扶仪来到楼下,见买万通的头已经摔得变了型,下边是一片殷红的⾎污,人已经没救了。匡扶仪让两个⼲警留下来与安公局取得联系,处理买万通的后事,自己则率人去查封万通股份有限公司的办公大楼。 买万通当初把他的万通实业有限公司变更为股份制公司的时候曾向社会募股,并承诺每股一年分红利两千元。老百姓觉得把钱存在行银里利息太低,又看好万通股份有限公司的前景,纷纷⼊股,仅天野市民就⼊了一个多亿。这年头通迅发达,消息传递得特别快,老百听说买万通出事了,便嘲⽔般地涌到万通公司楼下,一时间人山人海,⽔怈不通,纷纷要求退股,反对查封万通公司的呼声一浪⾼过一浪。 匡扶仪他们进不了万通公司,只好打电话向廉可法请示,廉可法又打电话向乔织虹请示,乔织虹明确表示:群众的利益不能受到损害,那怕是变卖万通公司的所有财产,也要把群众⼊股的钱还掉。 匡扶仪得到廉可法的回话后,就向围在万通公司楼下的群众大声说:“市民朋友们,刚才我已经请示过市委记书乔织虹同志,她明确表示群众的利益要得到保护,你们⼊股的钱是不会有问题的,即使变卖万通公司的所有财产,也要保证你们的利益不受损害,请放心回去吧,这件事总得给我们留个处理的时间啊!”市民们听了匡扶仪的话已经很自觉地让开一条路,匡扶仪他们顺利地进⼊万通股份有限公司的大楼。 匡扶仪来到财务部查封账目时,顺便问了一下财务主管:“万通公司账面上现在还有多少钱?能不能把群众⼊股的钱退掉?” 财务主管苦笑一下很无奈地说:“万通公司现在只剩下一具空壳了,账面上只有一千万元的流动资金,而市民⼊股的钱就有一个多亿呢。” 匡扶仪有些吃惊“钱都到哪里去了?” 财务主管道:“其实买万通是在拿群众的钱做生意,石榴园工程总投资两个亿,市府政目前只拨下来二千万元,公司的钱一部分被买万通挥霍了,一部分用到建设石榴园上了,其实公司目前亏损很严重呢。” 匡扶仪急忙说:“这个消息暂时不要外传,不然群众该吵破天了,等我向有关导领汇报后再说。”匡扶仪此时清醒地认识到,决不能草率地查封万通公司,一旦查封就会引起更大的,一切工作只能悄悄进行。他给检查长智奇绍打了个电话,让检查院悄悄介⼊,弄清楚市民⼊股的情况,然后妥善处理。他则带人匆匆离去。万通公司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让人不敢随便摆弄的炸弹,一不小心就会把它弄炸爆,引起一场大巨的。 匡扶仪把万通公司存在的情况汇报给廉可法,廉可法又急忙向乔织虹汇报,乔织虹听后一时也没了主意,就让刘畅去叫王步凡和林涛繁。 刘畅来到王步凡的办公室门口敲了门,王步凡说:“请进。”刘畅进来见没别人就说:“王记书,乔记书让你去一下。”等王步凡站起⾝,刘畅又小声说:“王记书,我下派的事情请王记书关照一下,我现在带着小孩再当秘书已经不合适了,我想到县区去锻炼锻炼。” 王步凡点点头,他从刘畅的言行中可以看出是她不想跟着乔织虹当秘书了才找了借口。在这种非常时期王步凡无心思去揣摸人,一切行动节奏也都放快了,丢下手中的报纸,立即来到乔织虹的办公室里。见廉可法也在就向他点了点头,然后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林涛繁这时也进来了。 当王步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很有想法地说;“目前国中大地上为什么会败腐盛行,大小案件不断?并不是没有制度,也不是没有措施,关键是制度成了空文,措施没有人去落实,才导致钱权不能分离,使得有权者有机会利用手中的权力,利用制度落实不力的可乘之机为自己谋取私利,有钱的大老板们又往往利用金钱收买权力,让权力为他们服务,这种现象很不正常啊!郑清源和买万通能够成为人大常务不能不发人深思啊。” 廉可法的话更直截:“一个基本的规律就是,在西方,人们致富的方式是通过给社会创造财富然后自己获得财富,在国中,看一下富翁们的发迹史吧,有几个是通过正常渠道致富的?有几个不是通过挖社会主义墙角富起来的?他们通过权钱易富起来了,再通过行贿与⾼官攀上关系,⾼官们再为他们提供发大财的机会,于是在我们国中,像买万通、郑清源之流的富人出现了。二十年改⾰开放,整个发展都处于转轨变型时期,在这个时期,靠近权力中心的人总能够利用权力把财富据为己有,而有权力的人也会得到巨额的回报。他们在没有翻船之前,谁也估计不透他们手中到底有多少钱,翻船之后,数目总会大得惊人,令人不敢相信,又不能不信。谁能想像出雷佑胤和暴平军受贿金额⾼达几千万?今后我们要特别注意权钱互傍这个问题,它已经使得很多员官落马,而那些先富起来的人,他们是怎么富起来的,也值得我们去思考啊!”乔织虹是让廉可法、王步凡和林涛繁他们来为他想办法解决市民⼊股问题的,现在两个人一唱一和地大谈国中富翁的不正常发迹史,她无心细听,又不能不耐心地听。她似乎从廉可法的话中听出点什么,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因为平时她与买万通和郑清源这些人来往太多了,好像两个人是在批评她。 林涛繁这时也接过话茬说:“就天野市而言,乔记书不觉得金钱与权力联系得过于密切了吗?郑清源是靠什么发起来的?是靠傍大权。买万通又是怎么发起来的?同样是傍大权。甚至有些员官也是亦官亦商,官商一家。有些商人获利的多少有时候竟然与员官是利益均沾的,有些员官一倒台就开始经商,为什么一经商就能够得心应手,赚了大钱,这正常吗?他们还不是在利用关系,利用在职员官手中的权力吗?原因就是他们已经形成了一张大巨的关系网和地方势力,⾜以搅一个地区的政治经济秩序,⾜以让新任员官步履艰难。我看我们应该在天野市下个文件,遏制一下这种反常现象。”林涛繁说到这里,王步凡就想到了吴维真和席运含,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望着林涛繁笑了笑。 林涛繁最后的那句话,触到了乔织虹的疼处,她到来天野上任的第一天就感觉到天野官场难以驾驭,她没有当过地方大员,过去在省财政厅环境没有如此复杂,工作质也比较单一。初到天野,她就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她没想到地方上的事情会这么繁纷复杂,难以处理,有些时候甚至弄得她了方寸,无所适从。她确实感受到了步履维难的滋味。所以当林涛繁说到步履艰难时,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停地点头。但组织上既然让她出任天野市的市委记书,她就有责任把天野的事情办好,可是想办好又是那样的艰难,到处都是障碍,迈步非常困难。就拿欧颂选举失败这件事来说吧,固然与雷佑胤等人在下边作手脚有关,但乔织虹已经意识到是自己没有把工作做好,没有及时发现问题,遏制不良苗头,等到事情弄得一塌糊涂时,她才想起来事先王步凡已经提醒过她,是她太大意了。在事情出现之后,她就有些佩服王步凡的政治敏锐,有些自责。同时她又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不过仅仅是私下自责一下而已。决不会向人承认自己的错误,有些时候还会说为什么偏偏天野出了这种事情而不是其他地方。她有时甚至把王步凡看作是她在天野立⾝的⾼级参谋,又尽量不让王步凡察觉到,她也学着刘远超在玩弄权术,对王步凡只能利用,永远不会在他面前放下市委记书的架子,更不会事事都听王步凡的,但是现在一有大事她又离不开王步凡,有时候不尊重他的意见还真不行。 当廉可法向乔织虹汇报了万通公司的事情后,乔织虹心里极了,幸好这段时间天野汽车厂的职工没有再来闹事,尽管刘远超说的二百万到现在还没有兑现,职工们都信以为真在耐心等待。现在又冒出万通公司⼊股案,这个案子如果处理不好,她这个市委记书甭想有一天好⽇子过,她能够想象到股民们狂疯般在市委门口大喊大叫的情景,到那个时候可能比⽔向东和⽔映月杀自在市委门口的影响会更大,后果会更为严重。想到这里,她有些心虚,有些无奈,有些头痛。 乔织虹这时把解决问题的希望又寄托在王步凡⾝上,她用手理了一下头发,端起杯子喝了口⽔,然后轻轻地把杯子放下说:“那个啥,只要万通公司的资产没有全部流失,或者说流失的不太多就好办,我估计石榴园工程目前的投资也有五千万了吧,加上万通公司账面上的一千万,也有六千万元,再把万通公司拍卖掉,也许能够还掉群众⼊股的钱。那个啥,目前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召集全市所有的私营企业主开个会,把石榴园建设工程易主,让那些有钱的私营企业主接建这个工程,把买万通垫进去的钱菗出来,将来市府政慢慢再支付这笔债务,因为石榴园本来就应该是府政出钱的,眼下没钱,⽇后有钱了再支付。二是把万通公司和清源公司的私有财产全部没收拍卖,能卖多少是多少,所得款项全部用于退还群众⼊股的钱,估计这两项加起来差不多能凑够一个亿吧?再不能让群众围攻市委了。王记书你说呢?” 乔织虹说这话时心里也没有底,一直紧锁着眉头,她现在很想听听王步凡对此事的看法,王步凡却一直低着头菗烟不说话,她就有些急了,又把目光移向林涛繁和廉可法。 王步凡没有急于回答乔织虹的话,自有他的想法:郑清源和买万通的两家公司合起来也未必就有一个多亿,再说⼊股是万通公司的事情,把清源公司的钱拿来填补万通公司的窟窿是否合理合法,如果纪检部门要把清源公司的财物视为赃款赃物予以没收充公又怎么办?谁敢去向省纪检部门要这笔钱?再说买万通经手的那些半拉子工程已经无利可图,私营企业主哪一个会去无私奉献?谁会真心实意地为府政解愁分忧?夏侯知还有点人味,可惜他的公司实力不⾜,呑不下大工程,李慡的公司有点实力,但他现在如惊弓之鸟,李直的事情还没有结案,他是否敢于或者愿意站出来承接擦庇股工程?这些都是未知数,他确实不好表态。但是乔织虹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明⽩乔织虹是要他出面做工作的,他没法推辞。不管行不行,他都得把这项工作接过来,为一把手分忧,不然乔织虹就会对他产生不好的看法,以后他就极有可能失宠。因此他面向廉可法说:“乔记书说的这个办法我看是可行的,廉记书你说呢?省委纪那里你还要做做工作,尽量把赃款赃物留在地方上,这个情况很特殊呢。” “也只有这样了,我真怕这几项加起来也未必有一个亿的资产呢。我就负责与省委纪调查组协调这个事情吧。” 林涛繁说:“这个情况很特殊,我们把情况详细汇报上去,上边也许会考虑我们的难处。” “唉,现在只好走一步说一步了,那个啥,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要能够让天野不再出大子就行,咱们要同舟共济,共渡难关呢。”乔织虹长叹一声,似乎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到了该唱际国歌的时候了。 … 第二天一大早老钱和颜紫雨同时来找暴平军谈话,陪同的还有省委纪那个小李。他们来到暴平军所在的房间时,暴平军刚刚睡了一小会儿,看上去眼睛有些,样子很疲惫。 “咱们开始谈话吧。”老钱一庇股坐在沙发上,招呼其他两位也坐下,像似对他们说,也像是对暴平军说。 暴平军这么多年在天野市一向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平时说话很有威严,还从来没有人敢用命令的口气跟他说话。听了老钱的话,他心中掠过一丝不悦,拳头捏得紧紧的,脸⾊憋的红,那样子就像小时候被村中的无赖欺负准备打架时一样。如果在平时,他会骂人瞪眼拍桌子,甚至把人轰出办公室去,但今天面对的是省委纪调查组的人,而且他暴平军已经被“两规”已不是往⽇八面威风的暴副长市,再也没有威风可言。他抑制着自己的愤怒情绪,很不情愿地从上爬起来,坐在边上举起双臂伸了一下懒,同时紧握的双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暴平军,请你用严肃的态度回答我们的提问。”老钱很严厉地说。 暴平军脸上呈现出明显的愠⾊,平时听惯了别人喊他暴长市,现在有人居然敢于直呼他的名字,他觉得很不习惯,无名火不由从心头燃起“我没有什么可待的,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加之罪,何患无辞!想让我死就痛快点吧。” “暴平军,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的,你必须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映月是怎么被你強xx的?又是谁指使年光景严刑拷打⽔映月致使她杀自在天野市委门口的?”颜紫雨问。 “这个事情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如果与我有关系,她为什么不死在市府政门口,而是选择了市委门口?她到市委门口去死,你们应该去问市委的人!”暴平军不予承认。 “⽔映月选择死在市委门口杀自,说明她还相信共产的天野市委会给她伸张正义,说明她还相信共产。暴平军,这个房间你总不会陌生吧?⽔映月是不是在这个房间里被你強xx的?”老钱质问暴平军。 “…”暴平军言又止,他此时有很大一团怒火在肚子里打转却发怈不出来,眼睛红得有些怕人。 “听到没有?”颜紫雨也提⾼了嗓音。 “我听着呢,但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事,我越听越糊涂。”暴平军咬着牙说。“你装什么糊涂啊!⽔映月到底是怎么死的?”老钱虎着脸问。 “无可奉告,一无所知!”暴平军说罢把脸扭向一边了,看样子不准备再回答任何问话。 钱有途又道:“请你不要以为叫你来这里是冤枉的,也不要认为我们把事情弄错了。” “…”暴平军仍然不回答,他不愿说 颜紫雨着脸问道:“暴平军,你别以为什么都不说就行了,你如果没有问题,组织上也不会‘两规’你,我们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也不会找你谈话。”颜紫雨故意把‘两规’两个字加重了语气,以求起到一种震慑的作用。 “我兢兢业业为和民人工作多年,功苦也有,苦劳也有,自信自己有错没有罪。如果你们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那就不必要在这里多费口⾆了,我听任你们的发落好吧?如果你们没有掌握真凭实据,凭什么这样对待一个的⼲部,对待一个在位的常务副长市?我再说一遍,⽔映月的死与我毫无关系,你们找错人了!”暴平军尽管说这些话的时候仍然带有几分傲慢,但与往⽇相比,已经底气不⾜,威风大减,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经不住查的,说的话也是苍⽩的争辩。 “尽管我们掌握了一些证据,但是仍然要与当事人对话的,这是程序问题。⽔映月被你強xx总是事实吧!既然你不愿意正面回答⽔映月受害的一些事情,就说一下西郊湖风景区秋波桥坍塌的事情吧。”老钱说。 “西郊湖秋波桥坍塌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这座桥虽然不大也造价三千多万元呢,买万通的账面上有支出美元和港币的记录,这个工程是你让买万通⼲的,从你家里又搜出了美元和港币,数目正好与买万通账面上支出的数字吻合,请你解释一下,你家中险保柜里的美元和港币是从哪能里来的?”颜紫雨说。 暴平军一时无语,这些美元和港币确实是买万通送的,原本是让他到港香和国美去潇洒一番的,可是那时边关和井以序同时⾼升,他曾经做过长市梦,为了顾及形象和影响,他迟迟没有出国旅游,后来自己没有希望了,本想着雷佑胤当上长市之后再出国,因此一直没有把美元和港币处理掉,现在竟成了赃证。但这个事情他仍然不会坦⽩待,决心一抗到底。 “请问你在万通公司⼊的二千万元股份,钱是从哪里来的?”老钱问。 “我自己的钱。” “你既没有经商,又没有购买过彩票,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仅凭工资不可能有这么多积蓄,请你解释一下。”颜紫雨说。 “无可奉告。” “那么我们就替你说了吧,据知情人士透露,仅建市区石榴带和建市石榴园两项工程你就收受买万通贿赂一千多万元,然后又将两千万⼊在万通股份有限公司里,股票就在你家的险保柜里,已经被搜出来,对此你怎么解释?”老钱问。 暴平军面部的肌⾁有些扭曲,但他极力保持控制着情绪并不准备承认什么。他知道这次是迈不过坎儿了,坦⽩待是死,对抗到底也是死,作个老实待问题的人也不可能有好下场,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不赦的死罪。 由于暴平军完全采取不配合的态度,老钱和颜紫雨他们只好暂里撤离。他们想到了另一种对付暴平军的方法——轮番轰炸。 又到了晚上,706房间门口来了几位民警,一进门就大声喝道:“暴平军,起来,继续待问题。” 暴平军正闭着眼睛糊糊地假寐,被叫起来一看表已经是夜间十二点了。⽩天老钱和颜紫雨采取用的是常规作法,不起效。于是他们就用了将法,就是不让暴平军休息,一直问下去,怒他让他待问题,尽管这种做法不太合乎人道,但是对于暴平军这种人来说,只有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了。 暴平军的⾝体很好,民警们问了夜一仍然不凑效,第二天继续审问。到了下午,暴平军终于支持不住,发怒了,反正是个死,他决定把问题待清楚不再受这种精神上的磨折。于是就把买万通送钱的事和強xx⽔映月的事全部待了,甚至还说了西郊湖风景区秋波桥坍塌后,他是如何把责任強加给地质勘控部门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当时秋波桥坍塌后,有关部门要追究买万通的责任,买万通给暴平军送了钱,暴平军就四处为买万通说情周旋,最后以地质勘探部门没有勘探好地质情况为由给买万通开脫了罪责,说秋波桥的坍塌是地质结构复杂造成的,并不存在质量问题,而有关的赔偿事宜却是买万通出的钱,终于大事化小,买了个平安。买万通逃过了法律的严惩,只是破了一点钱财而已。 民警们把暴平军的待全部录了音,一直到他们认为“取得了阶段的胜利”才离开了706房间。 … 经过省委纪调查组和市委纪一个多星期的不懈努力,李直、雷佑胤、暴平军、梅秀外以及郑清源和买万通这些人⾝上存在的问题基本查清。梅秀外已经畏罪杀自,在她的住所里搜出来的赃款上国库,管云海的杀自案仍然是个无头疑案。这对李直是十分有利的,捉奷捉双,捉贼要赃,梅秀外已经死了,那么李直与梅秀外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已经死无对证,李直对梅秀外受贿的事情则说自己一点也不知道。李直现在存在的问题也不过是儿子的婚事大大办,有违纪政纪,在长市选举中有失职行为,造成了不良的后果,省委纪给李直定了个內严重警告处分,免去了他的人大主任职务,他的家族成员并没有受到牵连,弟弟李慡仍然是个实力雄厚的私营企业家。在他的授意下,弟弟李慡和儿子李平稳的两个公司合并为一个公司,并且更名为“直慡诚信实业公司”李直当了董事长,李慡是总经理,李平稳和李曲伸当了副总经理。这个前任天野市人大主任,也步了吴维真和席运含的后尘,下海经商了。这就是国中的国情——下台的员官必然走经商之路,并用利用老关系大把大把钱赚,有时候其实是在“洗钱”(时隔不久,在呼延霞的支持下李平稳又到省城组建了公司,生意还越做越大。) 买万通死了,郑清源关在监狱里,经济案件的审理是需要很长时间的,为了尽快给天野民人一个待,《天野⽇报》于四月十二⽇刊登了一则人们普遍关注的综合消息。 天野市挖出两大蛀虫 本报讯⽇前天野市委纪和反贪局配合省委纪调查组在天野市挖出两大蛀虫。原市委副记书雷佑胤因奷污妇女罪和受贿罪,被开除籍,行政开除公职处分;原常务副长市暴平军因奷污妇女死人命罪和受贿罪,被双开除。目前,雷佑胤和暴平军已经移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 经初步调查,雷佑胤自1995年至2001年在任天野市委组织部长和市委副记书其间,利用职务之便,奷污妇女100多人次,先后收受多人贿赂,其中以郑清源的清源石油天然气公司为最,受贿礼金共折合民人币1500万元,各类物品价值300万元,两项折合民人币1800万元。暴平军在任副长市和常务副长市其间,利用职务之便奷污妇女50人次,其中致死一人(即杀自于天野市委门中的少女⽔映月。)先后收受多人贿赂及礼金共折合民人币2100万元,(其中美元40万元,港币20万元,各种物品价值约500万元。 据中委纪的指示,省委决定由省委纪牵头组成调查组,在天野市委纪和反贪局的配合下,很快查清了雷佑胤和暴平军的犯罪事实。 雷佑胤和暴平军作为员⼲部,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收受贿赂,其数额特别大巨,情节特别严重,且作风败坏,奷污妇女成,在天野造成极坏的影响。依据《国中共产纪律处分条例(诚行)》第六十一条和《共中 央中组织部关于国中共产机关参照诚行(家国公务员暂行条例)的实施意见》第四条第一款规定,经省委委纪研究,报省委批准,给予雷佑胤和暴平军开除籍,行政开除公职处分,并移司法机关追究其刑事责任。 面前,此案仍在进一步审理之中。 王步凡是在办公室里翻看《天野⽇报》时看到这则消息的,消息上对雷佑胤竞选长市一事只字未提,这可能属于政治游戏中的某项规则,不该宣传的就不能宣传,免得引起人们的误解,以为雷佑胤是因为竞选长市才栽了。这也是刘远超特别待林涛繁和文史远这么作的。但王步凡心里清楚,雷佑胤如果不去竞选长市,暴平军如果不去竭尽全力支持雷佑胤,他们极有可能现在仍然是天野市的⾼层导领人,如果他们两个稍微收敛一下,不那么张狂,即如有罪永远也不会有人去主动过问,等到将来退休了,更不会有人穷追不舍地去查他们,他们仍然是老⼲部,开什么会议也许还要邀请他们参加,逢年过节也许还有人去看望他们。而现在只怕连个全尸都保不住,更不用说光荣退休了。于是他又开始感慨做人有做人之道,为官有为官之道,守道者生,悖道者死。官场太奇妙了!他们之所以会有今天,一方面是个人行为不检点,贪心过重造成的。另一方面不能不说是权害了他们,他们如果不去玩火,就不会让火烧了自己。权有时候能够促人成功,有时也能置人于死地。权使人走进魔门,心理态变最终导致死亡。但官场上的事情是人把他搞奇妙的,然后使某些人又被官场所呑噬,责任在人,而不在官场,正如雷佑胤和暴平军的覆灭在于自己,而不在于组织。 天野百姓始终认为雷佑胤和暴平军是倒霉在这次长市选举上,而不是翻船在贪污行为上。竞选长市才是他们引火烧⾝的直接原因。而王步凡的看法正好相反,物必自腐而后虫生。现在自上而下反腐力度正在加大,一旦有了线索,组织上决定查某个导领人,其实是很容易的,并不像某些小说中设置的情节那样曲折,那样惊心动魄。京北那个副委员长也被查出来了,并没有听说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传奇故事,他认为小说只要写到败腐分子就把他们写得如何如何狡猾,案件如何如何扑溯离,其实那是文人们在作秀,在玩文字游戏。组织上对败腐分子真正动起真格来,看似复杂的问题,其实非常简单,看似狡猾的败腐分子,其实非常愚蠢,一个人或一伙人与家国 权政对抗那无疑于蛋去砸石头。 王步凡在办公室里心不在蔫地翻看着报纸,忽然见《天野⽇报》上又刊登了一则捐款的消息:《下岗职工再次感谢爱心妹》 … 这是“爱心妹”第三次捐款了,虽然三次捐款并非一人,但用的名字都是“爱心妹”第一个“爱心妹”端庒秀丽,二十七八岁左右,第二个“爱心妹”风流俊俏,二十五六岁左右,第三个“爱心妹”娴淑文静三十多岁左右,且音⾊甜美,如同电视台的播音员…可惜她们来的时候都戴了墨镜和口罩,我们无法看清她们的花容月貌,只能感受到她们那颗火热暖人的爱心。 三个“爱心妹”捐款的数目都是五十万元,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时至今⽇,我们还没有掌握三个“爱心妹”的任何个人材料,下岗职工管理办公室有意让记者采访一下“爱心妹”但是我们始终找不到“爱心妹”的行踪“爱心妹”你在哪里?我们需要知道一些你们的情况,你们何时才能揭开神秘面纱? … 看了这则消息,王步凡心里就产生了很多猜测,东方姐妹俩现在不会再捐款了,她们的事迹及被调查的情况纪检委和反贪局对外是保密的,因此下岗职工办公室至今也不知道两笔捐款是东方姐妹的义举,那么这第三个爱心妹又是什么人物呢?是某个贪官的子女?还是贪官的妇情?是有爱心的女,还是不愿让人知道其姓名的富婆?王步凡不得而知。但他敢于肯定这五十万元肯定是有来历的,不然为什么也像东方姐妹那样不敢公开自己的姓名呢?这不正应了国中那句古话:背人没好事,好事不背人吗?私营企业家捐一万或者十万都要大张旗鼓地宣传自己,决不会忽视落个好名声的机会,员官们也不会无端地去捐赠。委纪的廉政账号一直虚设着,那么捐款者必定是在得到不义之财之后,心中不安才把这笔钱捐赠出去的,其目的还是为了保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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