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歌嘹亮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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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军歌嘹亮 作者:石钟山 书号:44156 | 更新时间:2017/11/21 |
第十四章 | |
1。⾼大山“被俘” 为了⾼权的事,⾼大山心里烦透了。这不,正背着手在客厅里转来转去。秋英见状走进来说:“你跟磨道上的驴子似的转悠啥呢?”⾼大山看见秋英面带气⾊,便不理她。秋英说:“这又是跟谁置气呢?”⾼大山没好气地说:“跟你。”秋英说:“我哪又惹着你了?”⾼大山说:“瞅瞅,你把⾼权教育得都成啥了,我堂堂一个守备区司令,为了⾼权让一个小小的老师训得跟孙子似的,当着那么多家长的面,你说,我这脸往哪搁。”秋英说:“⾼权的检查不是通过了吗?”⾼大山说:“他奉违,那检查是他自己写的吗?是他心里话吗? 你总是说,孩子是你带大的,不让我揷手,瞅瞅,现在都成啥了,都是你惯的!”这话秋英可不爱听了,说:“咋地了,看你上纲上线的,男孩子哪有不淘气的。”⾼大山也气了,说:“淘气,有他这么淘气的吗?逃学打架,都快上天了!”秋英说:“那你说咋地,把他轰出家门,不要他?” ⾼大山越说越动,用手指着秋英说:“你就护着吧,看你能护到啥时候,有你哭的那一天!”秋英说:“一个孩子有那么严重?”⾼大山说:“还孩子呢,十七岁我都当兵三四年了,大小仗打过几十次了,还孩子。”秋英说:“这都啥年代了,老是跟你比。”⾼大山无奈地说:“好,好,不跟我比,跟你比,孩子是你生的,又是你养大的,你看着办吧,眼不见心不烦,我下队部,这个家我给你了。我看你把⾼权能惯成啥样。”说着便走出门去,秋英吃惊地望着⾼大山,言又止。 ⾼大山气冲冲地从家里出来,要了一辆吉普车就往城外奔驰。同车的秘书胡大维问:“司令,咱到哪去?”⾼大山想了想说:“七道岭!” 司令员驱车外出的消息马上传到了边防三团团部,伍亮一得到消息就匆匆走进作战值班室。政委等人早已等在那里了,一见伍亮便问出了什么事,伍亮说:“刚才守备区尚参谋长来了个电话,说⾼司令出来了,目前方向不明!”政委说:“会不会到我们团来?”伍亮说:“不知道…有这种可能,马上通知各营,立即进⼊阵地警戒,发现司令员动向,马上报告!”参谋应声而去,伍亮说:“政委,你在家呆着,我去七道岭!”政委会意地点头。 七道岭的守军也得到了消息,全连紧急集合起来,连长王铁山一一下令:“副连长,按预定方案带一班进⼊大风口前进阵地,快!要隐蔽!指导员,你和三排长带三排和连预备指挥所进⼊预备阵地;副指导员,带卫生员跟我进⼊主阵地,炊事班负担担架!二排,一排二班、三班,跟我走!”全连迅速沿通壕分散开来。战士们进⼊阵地,占据击位置。 王铁山通过电话听收各分队报告,一切布置停当,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大山已经到了七道岭山下林中。他叫司机停了吉普车,跳下车来,一扫在家里的不⾼兴,眼望群山,伸出一只手给胡大维说:“地图!” 胡大维将一张地图递过去,⾼大山看看地图,又朝山上看去,对司机说:“从这儿到九连,车还要走两个小时,我们顺小路走,你慢慢开车绕上去。”说完,带头大步走上小路。胡大维仰脸看了看面前的山头,面露难⾊,警卫员也吃力地跟上去。 七道岭主阵地的瞭望哨偶一回头,在后山坡林海中发现了⾼大山等三人,忙打电话向连长王铁山报告。王铁山听完报告,回⾝用望远镜观察山林,一边问警卫员:“营里通知过有人要来吗?”警卫员说:“没有!”他打电话与营部联系,得到的回答是:“营部没有派人去你阵地,刚才团里来通知,说⾼司令员可能到你阵地视察,也可能不来,发现情况果断处置!” 王铁山心中有了底,放下电话就布置任务:“一排长!” 一排长跑了过来,王铁山指示他用望远镜观察后山坡出现的目标说:“看见了吗?带几个人下去,动作要轻!”一排长领令叫上二班,二班长向前用望远镜朝下面一望,回头说:“连长,不会是自己人吧?” 王铁山说:“自己人来应当先通报,不通报就上我阵地,不管是谁,给我抓起来再说!”一队人跃出堑壕,摸下山去了。 山上这一行中,胡大维走得气吁吁,被拉下很远。⾼大山回头不満地看他一眼,说:“胡秘书,要不要找个人背你?”说得胡大维脸都红了,警卫员忙拉上他一把。⾼大山站住等他,放眼山林,情绪越来越活跃,说:“还是这里的空气好哇,你们俩说是不是?” 警卫员笑了。胡大维茫然地看他,不明⽩什么意思。⾼大山大声地说:“啥都好,就是太静了,没有声!”转脸对胡大维说:“你这个体质不行!回去每天早上给我跑五公里!” 正说话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不许动,举起手来!” ⾼大山本能地迅速卧倒,同时出,占据有利地形。胡大维和警卫员愕然不知所措。原来是一排长带战士们从周围草丛围上来了,一排长认出是⾼大山,忙对大家喊:“快把放下,误会了!”举手敬个礼,尴尬地说:“司令员,我们…我们…” ⾼大山站起来说:“你们是九连的吧?你们埋伏在这儿?” 一排长说:“报告司令员,是我们误会了!营里没有通知你要来,所以我们就…” ⾼大山说:“所以你们就把司令员俘虏了,是吧?” 一排长越发局促不安。 ⾼大山说:“这事是谁指挥⼲的?你们连长是谁?” 一排长说:“报告司令员,这事是我⼲的,请首长处分!我们连长叫王铁山,跟这事无关!” ⾼大山说:“你们⼲得不错,是我不对,没有通知就摸上了你们的阵地!你们的警惕还行!我为这事表扬你!” 一排长说:“司令员,你要是表扬我们…我说错了,这事是我们连长指挥⼲的!” 大家都笑起来。⾼大山却不笑,说:“好,走吧!”一边对胡大维说:“这个连情况不错!” 一大帮子人来到主阵地,王铁山过来向⾼大山报告:“报告司令员同志,边防三团九连已奉命全部进⼊阵地,作好战斗准备!眼下一切正常,请首长指示!” ⾼大山说:“王铁山,将你的指挥权顺序转移,跟我去大风口前沿阵地!” 王铁山应声把指挥权给二排长,低声对二排长说:“马上向营里和团里报告,就说⾼司令员到了我连阵地!”然后跑步跟上了⾼大山,朝前方山下走去。 到了大风口,副连长过来报告说:“报告司令员,九连一班正在警戒,没有发现情况!” ⾼大山说:“很好!”回头对王铁山说:“把人全都集合起来!” 王铁山诧异地望一眼⾼大山,对副连长说:“马上集合!” 副连长带一班迅速在堑壕里列队,王铁山整好队,向⾼大山报告说:“司令员同志,九连一班集合完毕,请指示!” ⾼大山对一战士说:“把给我!” 战士说:“是!”刷地把竖抛过来。 ⾼大山接,卸弹匣,退弹子,查管,校准星,三下五除二又将一切复位,刷地抛回战士。这一切都要做得行云流⽔,连贯利索,让內行佩服,外行眼花缭。王铁山紧张地盯着⾼大山,现场顿时变得紧张严肃。这时伍亮带人匆匆赶到,举手敬礼说:“司令员,伍亮赶到!”⾼大山说一声“好!”继续检查战士们的战备情况,及到将最后一战士的验完,王铁山和副连长才悄悄松一口气。 2。擅改方案,连长被撤 ⾼大山说:“让一班回去,换二班来!” 王铁山说:“报告司令员,大风口阵地上只有一班在执行警戒!” ⾼大山眉头皱了起来,伍亮上前一步说:“王铁山,怎么只有一个班?司令员当年亲自为九连拟定的作战方案,一旦接到命令,应当有一个排在这里坚守!” 王铁山说:“团长,司令员。据我对我连防御作战方案的分析和全连多次实兵演习的结果,我对全连反略侵作战时的兵力配置进行了调整。大风口前进阵地在我防区中位置突出,距离主阵地较远,相对孤立,地形平坦,易攻难守。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拥有⾼度机械化装备且信大兵团制胜的敌人,它们若从这里向我发起攻击,必定会投⼊大批坦克和装甲车,实施集团突击。我连别说在这里放一个排,就是全连都放在这里,也难以挡住他们…” ⾼大山面部开始现出愠⾊。 伍亮使眼⾊,阻止王铁山讲下去。 王铁山坚持往下讲:“我认为,我军如果在这里与敌较量,肯定没有任何优势和取胜的可能;我军真正能够发挥优势的地方在我们⾝后后面的主阵地。那里山势陡峭,我军阵地隐蔽,火力配置合理,敌机械化队部无法施展,只有使用步兵对我发起攻击,这时敌人的机械化优势就不再成其为优势,我们是步兵对步兵,可我们却据有坚固工事,可以居⾼临下打击它,大量消灭它的有生力量…” ⾼大山沉沉地说:“这就是你私下改变防御作战方案,将兵力从这里菗走三分之二的理由?” 王铁山勇敢地说:“司令员,请让我讲完。按照步兵攻防作战的经典理论,攻防双方的伤亡比例一般是四比一,我从这里菗走两个班放到主阵地上,就能在那里多抵御敌人八个排也就是说将近一个营的兵力;同样还是按步兵攻防作战的经典理论分析,敌一支队部如果伤亡三分之一,这个队部将不能再战,这也就是说,如果我从这里调走两个班加強主阵地,能让敌人多伤亡近一个营的兵力,使它的整整一个团丧失战斗力!” ⾼大山面⾊严峻地说:“接下来呢?” 王铁山说:“接下来?” ⾼大山说:“对!接下来!” 王铁山说:“司令员,我认为没有接下来!我连防御正面只有一千多米,敌人不可能在这一千多米的正面投⼊一个团的兵力。它可以失掉许多坦克、装甲车,却消耗不起这么多兵力!” ⾼大山大声地说:“王铁山同志,首先,你⾝为连长,没经请示就擅改上级确定的防御作战部署,就因为这个,你现在已经不是连长了!第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只在这里放一个班,让敌人轻轻松松地拿下了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敌人会在攻击你的主阵地受挫后立即停止攻击,把大炮和坦克弄到这儿来,抵近对我七道岭主阵地展开烈猛轰击,大量杀伤你的战士,毁掉你的阵地!只有当他们确认你的主阵地和你的人被它打得差不多了,才会使用步兵实行攻击,那时你的主阵地能不能保住就难说了!二、即使你的主阵地十分坚固,地形又有利,帮助你顶住了敌人烈猛轰击后的进攻,它也已经占领了脚下这块国土!(这一句要突然⾼亢地喊出来)你想过这一点吗?我们的职责是啥?我们的职责不是守卫我们的国土,而是要用我们的鲜⾎和生命誓死守卫住我们的每一寸国土!每一寸国土你懂吗?看样子你还不懂!你以为我们边防队部、我们这些边防军人守在这里,战争一旦打起来,我们…你、我、我们这些人…还能活着离开这里?不,我们不会离开这里!首先我自己就不能离开!你们也不能!我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利用每一寸国土,每一寸阵地,每一个人,尽量多杀伤敌人,消耗他们的力量,迟滞他们的进攻,为后方的民人和军队赢得每一分钟,让他们有时间做好准备,投⼊反攻,赢得最后的胜利!不管是你的主阵地,还是脚下这块阵地,都是阵地,都是我们边防军人消灭、迟滞敌人的地方,是我们战斗、牺牲的地方!不让这每一寸阵地上躺満敌人的尸体,不让他们⾎流成河,就将这里放弃,想一想都是犯罪!”回头对伍亮说:“伍团长,这个连长撤了,让他当排长,带一个排,就守在大风口!” 伍亮立正,大声地说:“是。” ⾼大山沿着堑壕大步向前走。 伍亮回头,对王铁山说:“你呀!” 王铁山原地站着,不服气地望着⾼大山远去。半晌,他在堑壕上砸了一拳头。一个小战士凑过来说:“连长,是不是因为咱把司令员俘虏了,他生你的气呀?”王铁山回头说:“胡说!” 一行人在堑壕里走着,天下起雨来了。胡大维要给⾼大山披雨⾐,被⾼大山推开。伍亮紧走几步说:“司令员,全团都进⼊了阵地,这雨下得大的,要不要撤下去?”⾼大山生气地说:“伍亮,你让全团都进⼊阵地了?就因为我要来检查?就为了应付我?”伍亮忙说:“不不,司令员,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害怕真有什么情况…” ⾼大山说:“啥叫真有情况?你以为现在没有情况?上上下下,兵不像兵,民不像民,这不是情况?大情况!好了,命令全团撤出阵地。等我走了,用三天时间在全团进行战备思想大检查,你自己就要先做检查!” 伍亮说:“是!”“王铁山,他有想法,可是太胆大,太不像话,我制定的作战方案他都敢改,把一个连给他我不放心!” 伍亮说:“是。以后我们一定加強对他的教育!” ⾼大山说:“不过你也不能放他走!听见了没有?你得给我把这个人留住,哪儿也不让他去,就留在大风口,留在七道岭!明⽩了吗?” 伍亮说:“明⽩了!” ⾼大山说:“前面是八连阵地?” 伍亮说:“是!”⾼大山说:“走,看看去,那里是不是也有一个胆大包天的王铁山!” 雨越下越大,他大步踏着泥泞朝前走,伍亮没有立即跟上去,他原地站着,情动地望着雨中的⾼大山。 3。⾼权谈恋爱 秋英中午吃饭的时候不见了儿子⾼权,问⾼岭:“怎么今儿你落了单?你哥呢?放学的时候你没跟他一块回来?”⾼岭不说话,只是头摇,秋英生气地拍他一下说:“这孩子,怎么越长越不会说话了,你老头摇⼲啥!”一边到门口张望一边嘟囔:“这个⾼权,狗改不了吃屎,见你爸不在家,胆子又大了,放学了也不回家,真是属猪八戒的!”⾼岭突然开口问:“妈,啥叫属猪八戒的?”秋英回头说:“哎呀儿子,你老是不说话,一说话还把妈吓一跳!啥是属猪八戒的?记吃不记打!…哎哟,⾼权是不是老⽑病又犯了,带人跑到防空洞 里学菗烟去了?”想想不放心,便打个电话给建国:“建国吗?我是妈。吃饭了吗?你要是吃完了,就再去防空洞里看看⾼权在不在那儿!放了学他又没回来…” ⾼权并没有去什么防空洞,他躲在营区旁一个僻静的小胡同。小菲哼着歌走来,⾼权突然闪出:“嘿,小菲!”小菲瞪他一眼,继续朝前走,⾼权紧跟着说:“哎,你别不理我呀。”拿出一册手抄本的书来“看我给你带啥来了?想不想看?”小菲站住,不屑地说:“你有啥好东西?” ⾼权说:“《第二次握手》。好书!谈恋爱的!”小菲说:“脸⽪够厚的,谁跟你谈恋爱!”嘴里说着,手已经去接书,⾼权趁势抓住她的手,小菲甩开笑道:“讨厌!” 来到胡同拐角处,⾼权趁小菲翻书时靠近她,却被小菲推开了,说:“⾼权,你真想和我好?”⾼权油嘴滑⾆地说:“你是我这辈子喜上的头一个女孩。”小菲说:“还一辈子呢,你才多大,不过嘴还够甜!” ⾼权讨好地说:“那你跟我好吧!”小菲说:“不!”⾼权奇怪了:“为啥?”小菲说:“我信不过你!我知道你是谁呀!”⾼权说:“人家不是告你了吗,我是⾼权,家住在守备区。”小菲说:“你能保护我吗?” ⾼权说:“能啊!”小菲想了想说:“我要是跟你好,你得乖乖地听我话。我可喜玩,喜花钱,你能带着我到处玩?” ⾼权说:“能!” 小菲说:“东风路的赵和平最讨厌了,老是带一拨人挡我的道!” ⾼权说:“你要是成了我的女朋友,哪天我带一帮人平了他!” 小菲说:“你真有那能耐?” ⾼权说:“要不今儿下午放了学,我带人去收拾他?” 小菲笑了笑说:“别。今儿下午东方红电影院有电影,你带我去看电影咋样?” ⾼权说:“都是老片子,词儿都能背下来了,没劲!” 小菲嗔怪地说:“你不懂!”又撒娇说:“人家就是想看嘛!” ⾼权说:“行行。下午几点?” 小菲说:“三点。你先去买票,再买两冰等我,不见不散!” ⾼权说:“不上学了?” 小菲惊奇地说:“你还上学呀!上个什么劲儿!你都快给学校开除了!” ⾼权说:“行,咱说好了,三点钟,东风电影院门前,不见不散!” 小菲说:“你真的不怕叫学校开除?” ⾼权说:“不怕!反正我看我爸那个意思,也不指望我上大学、造机飞,早晚他也是掐着我的脖儿梗送我去当兵!” 小菲说:“当兵多没劲呀。你爸不是当兵的吗?还让你去当兵?” ⾼权说:“谁说不是呀。可是你以为孙猴子就能跳出如来佛的手心?我就是孙猴子,我爸他就是如来佛!” 小菲说:“哟,你爸他是谁呀,还是如来佛呢!” ⾼权回避地说:“咱不说他。” ⾼权走进家门的时候,秋英正接电话,是建国打来的,说是到处都找不到⾼权。一见⾼权回来了,说了声:“哎哟建国,他回来了!”放下电话就追问⾼权:“我问你,放了学不回家,又跑哪野去了!”说着拿起一子扬到⾼权头上。“你老实说,是不是又去跟人家打架了,还是又去跟你那帮小玩闹偷着菗烟去了?” ⾼权并不怕她,一径走过去吃饭,不⾼兴地说:“妈,你这是⼲啥!不就晚回来一会儿,就到处打电话。你这是毁坏我的名誉!”秋英更气了:“我毁坏你的名誉?你的名誉还用得着我毁坏?” ⾼权不理她,只顾吃饭,她生气地扔下子趴在他面前说:“老实给我说,放了学哪去了?” ⾼权赌气说:“不说!” 秋英用指头点他脑门说:“你快说呀你!” ⾼权说:“去同学家问作业去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秋英半信半疑说:“真的?我咋就不信哩!真去同学家问作业去了?狗还真能改了吃屎的⽑病?” ⾼权说:“不信拉倒!” 秋英哼一声走开,又走回来说:“⾼权,不是妈说你,你要是真能改好,妈⾼兴死了,也省得妈天天提心吊胆,怕你爸回来又关你的噤闭,叫你写检查!” 她朝厨房里走,⾼权低声不服地说:“写检查就写检查,不就是抄报纸嘛,抄就抄呗!” 秋英回厨房端了碗热汤给⾼权,表情开始松弛了。⾼权趁机说:“妈,给我点钱!” 秋英又紧张了:“你要钱⼲啥?不是买烟菗吧!” ⾼权说:“不给也行。不给我就不上学了,反正我也不想去!” 秋英说:“你不说你⼲啥,就是不给!” ⾼权说:“我的钢笔丢了,还有本子,还有圆规,还有尺子…反正,你给不给吧,不给我真的没法上学了!”秋英恨恨地说:“好,给你!”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嫌多,装回去摸出一张五块的,还嫌多,正要放回去,却被⾼权一把抢过去装进兜里。 秋英说:“不行,你要这么多钱⼲啥?” ⾼权故意改变话题说:“哎妈,我爸啥时回来?” 秋英说:“你还盼着你爸回来?要是你不好好上学,他就不回来了,你爸走时为了你还和我吵了一架呢。” 等她收拾桌子去厨房,⾼权偷偷地笑起来。他不吃饭了,拿出那张钱得意地晃一晃又装进去。⾼岭在一边悄悄看他。⾼权说:“你⼲啥呢,有你啥事!一边呆着去!” ⾼岭突然开口说:“哥,给我一块!” ⾼权说:“你要钱⼲啥,小孩家!” ⾼岭说:“给不给吧?” ⾼权狐疑地望着他,突然有点怵说:“行,等我换开了我给你一块钱买冰!” ⾼权拿到了钱,⾼⾼兴兴地约了小菲。电影是老片子,《渡江侦察记》。两人坐在后排座位上,⾼权要拉小菲的手,小菲把他的手打开了。这时查票员走了过来,二人忙坐好。查票员一走,⾼权又去拉小菲的手,这次小菲没有躲避。 电影一放完,⾼权领小菲来营区內,也许是小菲第一次来,一路东张西望的感到很新奇。到了⾼家院门外,小菲羡慕地说:“⾼权,你们家真住这儿啊。”⾼权说:“那还有错。你先等一会儿,我看看家里有人没有!” 他进屋侦察了一回,一分钟后溜出来招手说:“快来,没人!”小菲说:“瞧你吓的,不就是到你家里玩玩嘛,跟做贼似的!” 进得屋来,小菲边走边看,眼睛又不够使的了,又不愿意过多显露羡慕之情。⾼权说:“你觉得这房子咋样?”小菲说:“也就那么回事!我去过咱班李舂华家,在市委,房子比你们家还要…”转眼看到楼梯,又露出羡慕之⾊“哟,还是两层楼呢。⾼权,你们家住这么大的房子,你爸至少得是个营长吧!” ⾼权说:“营长,把胆子放大点!” 小菲说:“那是团长?” ⾼权说:“再放大!” 小菲吃惊地说:“那我就想不起来了,莫不成是个司令?” ⾼权不想和她说这个了,便说:“走,上楼,看看我的房间!” 小菲又惊奇了,说:“你自己有一间房?” ⾼权说:“那又咋地!不能?” 小菲又主动伸出手,⾼兴地说:“走,你拉我上去!” ⾼权拉着她的手,二人嘻嘻哈哈上楼,⾼权领着小菲参观说:“这是我姐的屋子,她嫁人了,不常回来。这是我爸我妈的,这是⾼岭的,这是我的!” 小菲兴致地走进⾼权房间,倒在上,恣意地翻滚,又下到处看。⾼权在一边得意地说:“怎么样?还行吧?” 小菲又矜持了,说:“还行。”她看了一圈,走过来望着⾼权。⾼权说:“好了,请坐。喝茶吗?我爸蔵有龙井。” 小菲歪坐在⾼权上,渐渐情动起来,她向⾼权招手说:“⾼权,你过来!” ⾼权有点紧张说:“⼲啥?” 小菲说:“人家叫你过来嘛!” ⾼权走过去,小菲一把将他拉倒在上,和他对面望着,说:“⾼权,我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我?” ⾼权说:“当然!” 小菲说:“我也喜你。你这个家也不错的!” ⾼权说:“是嘛!” 小菲说:“原先我只想跟你玩玩,这会儿我可能真喜上你了!” ⾼权脸上现出笑容。 小菲说:“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权说:“十七。” 小菲说:“我也是十七。家里大人们看咱还是孩子,可咱们知道自己是大人了。” ⾼权有同感地说:“可不是!”小菲说:“别人都说你这个人坏。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坏,你还是个好人。” 4。偷剩饭的贼 第二天早晨吃饭的时候,等秋英吃完转⾝进了厨房,⾼岭便用别样的目光盯着⾼权。⾼权拍他一下脑袋说:“看我⼲啥,我脸上长菇蘑了吗?”⾼岭伸出手说:“哥,给我钱!”⾼权假装不明⽩说:“啥钱?”⾼岭说:“你答应过的。给我一块钱,我想买支新笛子。”⾼权心虚地看他一眼,从兜里摸出一块钱说:“给你。你这是敲诈!” ⾼岭接过钱,刚要说什么时,秋英从厨房里走出,说:“你们俩在那嘀咕啥呢?还不 快吃?”见二人低头吃饭,秋英不⾼兴地看⾼岭,说:“⾼岭,吃一顿饭你也不说一句话,我看你越长越像个哑巴了!”⾼岭还是不说话。 秋英摇头摇走开了,⾼权和⾼岭悄悄对视,⾼岭还冲⾼权眨一下眼,两人在桌子底下拉勾,快快地放了碗筷背起书包往外走。到了院外,⾼权对⾼岭说:“你一个人先走吧!”⾼岭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权转眼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等到秋英一锁好门去上班,⾼权就扯着小菲的手贼一样溜了进来。小菲说:“⾼权,有啥东西吃没有?今儿早上我爸我妈没让我吃饭!”⾼权说:“厨房里可能还有剩饭,我给你弄去!” 小菲可能是真饿了,大口大口吃着剩饭说:“嘿,你们家的饭真好吃!”⾼权大方地说:“那你就多吃点儿,把它都吃完!”小菲说:“饭是好饭,就是做得太难吃。哎,⾼权,你们家有糖没有?” ⾼权说:“你这嘴还怪刁的嘛!啥糖?红糖还是⽩糖?”小菲说:“啥糖都行。我最爱吃甜的了!”⾼权说:“你等着。”他跑进厨房翻,将糖罐子搬到小菲面前说:“这里头可没多少了!”小菲说:“够了够了!”她把里面的糖一股脑全倒进稀饭碗,大口大口吃得很香。⾼权皱眉说:“这么多糖,能好吃?”小菲満意地说:“好吃,不信你尝尝?” ⾼权不信,尝了一口,头摇说:“太甜了,不好吃!” 小菲反对说:“不对,好吃!” 吃过饭两人溜进⾼权房间里躺在上菗烟,相互比赛吐烟圈。 小菲说:“⾼权,天底下你最崇拜谁?” ⾼权说:“董存瑞,⻩继光,《平原游击队》里的李向,多了去了!我还崇拜我爸!” 小菲说:“崇拜你爸?” ⾼权说:“对呀!解放战争时我爸当连长,带着他那一连人从黑龙江一气打到海南岛,⾝上叫子儿钻了三十几个窟窿,他硬是没死!后来又到朝鲜打国美佬,一发炮弹落下来,把他浑⾝炸得跟个筛子底似的,人都抬到死尸堆里去了,可他愣是活过来了,到现在背上还留着块弹片哩,不知啥时候就疼得他叫起来。我是生错年头了,我要是也生在战争年代,那就来劲了,我也带上一连人,不,是一个营,一个团,冲啊,杀啊,把小⽇本、蒋该死、国美鬼子杀他个片甲不留,也闹他个大功三次,小功十八次,一到建军节,満脯子上都是大奖章!” 小菲说:“哎呀你咋给我想的一样呢!我也崇拜董存瑞和⻩继光,可我是个女的,更崇拜刘胡兰、江姐,我要是也落到敌人手里,为了保守的秘密,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说!” ⾼权说:“我还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好样的哩!” 小菲说:“我还没说完哩!我更愿意当双老太婆,里别着两把匣子,上山打游击,看谁不顺眼,长得像叛徒甫志⾼,对着他的脸就啪啪啪地给他几,那才痛快!” ⾼权说:“你天天这样大人不管你吗?”小菲说:“咋不管,早饭没给我吃,你爸管你吗?”⾼权掩饰地说:“还行吧。”小菲说:“你爸对你真好。” 这时厅里的挂钟忽然响起来,⾼权跳起来,喊:“不好,咱们快走,我妈要下班了!” 两个人一时手忙脚地收拾现场,然后一起溜了出去。 秋英做中饭时瞅着糖罐子直发愣,自言自语说:“哎,这里的糖哪去了?我记得还剩下半斤多的呀!”她走出厨房问:“⾼权,⾼岭,你们谁动我的糖了?” ⾼岭头摇。⾼权说:“妈,你是不是记错了。” 秋英自言自语说:“不会吧?家里也没有耗子呀!⾼权,⾼岭,你们也没带同学来过咱家?” ⾼岭看⾼权一眼,还是头摇,⾼权赶紧地说:“我没有啊。⾼岭你带同学来过吗?”⾼岭像是没听见,低头摆弄自己新买的笛子。 秋英走回厨房,依旧站在那儿边发愣边头摇。到了该上学的时间,⾼权和⾼岭背书包出门,⾼权见秋英坐着不走,回头说:“妈,你咋不上班去呀?”秋英虚应着说:“啊,这就去。” ⾼权走出院子,又远远地躲着朝家里看,他忽然看见建国向家里走过去。 建国是秋英叫来的。秋英说:“啊,建国来了。建国,这些⽇子家里出了点事儿,老⾼不在家,⾼敏也不回来,我只有跟你商量了。” 建国说:“妈,啥事儿?” 秋英说:“要说吧也不是啥大事儿。就是这些天,早上没吃完的剩饭放到厨房里,中午回来就没有了。昨儿糖罐里的糖也没了,刚才我去翻壁橱,老⾼的烟也少了好几包。我也一天天老了,遇上事脑子就跳进⽔了一样,啥都想不明⽩了。你替我想想,咱们大院里又没有耗子,再说耗子也不偷烟菗哇!要说家里进了小偷吧,他咋不偷值钱的东西哩!” 建国笑说:“妈,你有没有想过,是自己家的人闹鬼?” 秋英说:“这两天我察言观⾊,也觉得⾼权有点不对劲儿。看他天天到时候就去上学,到时候就放学回来,老师也没有再来家里告状,我就奇怪,他跟换了个人似的,这也变得太快了点!不过…要说他趁着我不在家偷吃剩饭,那我也不信。他天天正经热饭热菜也不好好吃哩!” 建国说:“那倒是。你还别说,这还真成个案子了!” 秋英心烦地说:“这些天⾼敏也不回家!老⾼又不在,就是他回来了,事情没弄清楚我也不敢告他是⾼权⼲的呀!要不这样吧建国,这两天你要是有空儿,就帮我去学校问问,看他天天是不是真上学去了,他是真变好了,还是又有啥事儿瞒着我呢。我呢这两天在家里多留点神,看看是谁天天来吃我们家的剩饭!” 建国站起来说:“行,咱们兵分两路!” 第二天吃过早饭,秋英将半锅剩饭放进碗橱,想了想,又加上一把大铁锁。 ⾼权躲在院外墙角望着秋英出了门,又领着小菲溜进屋来了。小菲幸福地说:“他们都走了?”⾼权说:“都走了,这里又成了我们的天下了!”小菲说:“⾼权,我还饿着呢,今早上我又没吃饭,你们家还有剩饭没,让我吃点!”⾼权说:“走,到厨房看看去!” 两人在厨房里扒拉,却什么也没找见。小菲不満地说:“这咋啥都没有哩?你们家早饭吃得可够⼲净的!” ⾼权也不解地说:“不会吧,我亲眼看见还剩下不少呢。再找找!” 小菲看见碗橱上挂上了大铁锁,说:“哼,我明⽩了,一定是你妈抠门,把剩饭锁起来了!” ⾼权说:“你别这么说我妈!”突然想起一个主意来。“要不咱自己做点儿?” 小菲说:“你会做饭?” ⾼权说:“我不会,你还不会?你是女孩子。” 小菲说:“我只会熬粥。你们家有⽟米米查子吗?” ⾼权说:“有吧。咱找找。” 两人在壁橱里翻出了大奎带来的⾼粱米,小菲叫起来说:“呀,⾼粱米,你们家还有这东西?”⾼权淡然地说:“一个远房亲戚送的。这能做啥?”小菲说:“这能煮饭,也能熬粥!”⾼权说:“那就拿它熬粥!” 两人手忙脚地好一阵忙碌。老半天了,⾼权见锅里还没动静,挤上来说:“让我看看了没有?”小菲护着锅盖说:“别老掀锅盖,一掀三不开。”她自己地却又忍不住掀开说:“这咋老是不滚呢?”她盖严锅盖,笨拙地噘起嘴吹火。 ⾼权说:“你吹啥?”小菲说:“这火不旺!”⾼权想了想说:“嘴有多大劲儿?我们家还有个鼓风机,我把它拿来!” 他跑去储蔵间里翻出一个旧的脚踏式鼓风机,对着炉子扇起来。 満厨房乌烟瘴气。两人大声咳嗽,互相埋怨。 小菲说:“看你笨的,把人熏死了!” ⾼权说:“还不是你要拿⾼粱米煮粥!” 5。真相败露 秋英正在服务社组织人读报纸,像个⼲部似的踱着步子,指指点点的。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你们先学习,我得出去一趟。” 待她出去了,读报的人长吁口气,把报纸摔在一旁。一人说:“给她个槌就当真。”另一人说:“真没见过她这样的人。”一人说:“官不大,僚不小。”另一人说:“这叫过官瘾。” 这些话当然没给秋英听到,她急急回到家,拿钥匙捅门,门一下就开了。秋英不解地说:“哎,这门咋开着?”接着就听到了⾼权和小菲在厨房里的闹腾,便轻手轻脚走过去,推开一条门往里看,⾼权和小菲还在手忙脚地腾折着,秋英惊呆了。 小菲隔着门看到了她,吃了一惊,呆住了,推了一下⾼权,⾼权也看见了门外的⺟亲。 秋英涨红了脸,不客气地盯着小菲问:“你…你是谁?” 小菲慢慢推开⾼权,解下间的围裙。 秋英更大声地、鄙夷地问:“你到底是谁?怎么跑到我们家来了!快说!” 小菲看出了秋英瞧不起自己,回头看一眼⾼权,⾼权脸上只有惊慌。 小菲也变了脸⾊,望着秋英,脸上也全是鄙夷,然后像没看见她一样,傲然向厨房外走去。秋英下意识地给她让开路,一边还在喊:“别走,你给我站住!” ⾼权突然推开秋英追出去,喊:“小菲,别走,你留下!” 小菲站住了,却不回头。秋英忽然醒悟,厉声地说:“⾼权,你给我站住,让她走!” ⾼权下意识地站住了。小菲回头失望地看一眼⾼权,含泪拿起自己放在厅里的书包,大步走出去。⾼权喊:“小菲,你别走!等等我!”跟着追出了院门。小菲越走越快,刚好建国和⾼敏面走来,不自觉地给小菲让路,却挡住了追出去的⾼权。这时秋英也追出来了,大声地说:“建国,你给我拦住他!” 建国一把抓住⾼权,⾼权挣扎着喊:“你放开我!” 远处,小菲哭着跑起来。 建国把⾼权拉回家来,⾼权还在挣扎说:“你放开我!你混蛋!放开我!”秋英气不过,啪地给他一个耳光,⾼权还在剧烈挣扎,建国说:“⾼权,别动,你记好了,我可是侦察兵出⾝!” ⾼敏生气地说:“你轻一点,看你拧断了他的胳膊!” 秋英浑⾝发抖说:“建国,别听他的,把他给我弄楼上去!这一回不用你爸关你了,我先把你关起来!” 建国把⾼权拉回房间,秋英说:“趁你爸还没回来,说吧,先把事说清楚!”⾼权嘴硬,大声地说:“我没啥说的!” 建国说:“⾼权,你还是老实点,我去过你们学校了,这一阵子你天天逃学!” ⾼权大声地说:“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秋英厉声地说:“好哇,我说咱家的剩饭都让谁吃了呢!原来你天天不上学,给家里招引来一个女流氓,陪着她吃咱家的剩饭!说吧,她是谁?她是怎样把你勾搭上的!” ⾼权大声地说:“她不是女流氓!她是我女朋友,不许你污蔑她!”秋英说:“女朋友,我看就是个女流氓!快说,她叫个啥,家住在哪里,我要去找她家长,当面质问他们,为啥让这样的害人精到处引勾别人家的男孩子!” ⾼敏责怪地说:“妈,事儿还没问明⽩呢,啥叫勾搭,多难听!” 秋英回头说:“你少揷嘴!她还怕难听?她怕难听就别上我家吃剩饭!” ⾼敏猛然站起,对建国说:“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秋英发火说:“你们谁都不能走!家里出这么大的事,你想甩手就走,不行!⾼敏,你这会儿要是走了,以后就别再回来,别认这个家!” ⾼敏气得转⾝就走,却被建国一把拉住了,三人争执起来。⾼权这会却已点上了一支烟,坐下来悠悠地菗着,秋英更气了,冲过去夺下他的烟扔到窗外:“菗!菗!今儿不把事情说清楚,就甭想再菗!”⾼权坚定地说:“妈,你就别问了!你一天不改变对小菲的态度,我就决不跟你谈!”秋英说:“噢,原来她叫小菲!” ⾼权意识到自己失了口,不再做声。秋英追问说:“接着往下说呀!你不说她是谁家闺女,家在哪里也不要紧,知道了名字我就不信找不到她家。建国,你去市安公局帮我查查,这个小菲到底是谁,有没有前科,查着了告诉我,我还真要去她家问问呢,这么大丫头不好好在家呆着,整天跑到人家厨房里偷吃剩饭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想⼲啥!” ⾼权一下子动起来,坚决地说:“妈,陈建国,我也不小了,今年十七了,你们要是尊重我的公民权,就不要找小菲的⿇烦!你们要是不尊重我,一定要到她家去闹,我就偷跑出去,跟她一起出走,再也不回来!”秋英被他的威胁弄得有点傻了,一时“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敏说:“妈,我劝你最好先消消火,别这样。人家再不好也是个女孩子,你最好问问⾼权,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没有。要是真有了事,恐怕你能好好地去,就不能好好地回了!”建国也说:“对,妈,⾼敏说得对。你又没有啥证据,那些老百姓,不跟你讲理你咋办?” 秋英一下子怈了气,坐下来不知所措地望着建国和⾼敏。 ⾼权心理上占了上风,讥讽地说:“妈,你咋又不去啦?你去呀?我跟小菲⼲没⼲啥不好的事,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秋英稍微冷静了一些,回头说:“⾼权,你说实话,你跟她没⼲啥见不得人的事是不是?是她引的你是不是?”⾼权⼲脆地说:“不是!”秋英看一眼⾼敏和建国,突然绝望地哭起来。 ⾼敏上前劝她说:“妈,你这是哭啥哩!快别哭啦,你这么哭,全大院的人都听见了!” 秋英哭得更伤心了:“我不管…我就要哭…我自己的儿子我也管不了…我还活着⼲啥哩…” 一边⾼权事不关己似的菗起烟来。 ⾼岭放学回家,早看到了屋里这一幕,这时走进来说:“妈,别哭了,他不好,还有我呢!咱跟他这种人,犯不上!” 大家一阵发愣。秋英也不哭了。 ⾼岭又拉起她的手说:“妈,走,咱不生他的气!姐,姐夫,咱都走,别理他!让他一个人呆一会儿,脑瓜子就清楚了!” 秋英不自觉地跟着他站起来,被他扯着手走出屋去,建国和⾼敏也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权一个人怔怔地在屋里坐着,突然怈了气,捂着脸大哭起来。 众人听到哭声,都愣住了。⾼权就这样一直坐到夜里。晚饭时候,⾼敏将一碗饭放到他⾝边,说:“吃吧。吃完了再说。” ⾼权看一眼跟在后面的秋英、建国,将头扭到一边去不看那碗饭。 秋英已恢复了镇静说:“不吃也行。不吃也得谈。⾼权,事到如今,妈只问你一句话,这事儿你是想在你爸回来前了结呢,还是想等到你爸回来再了结?” ⾼权显然有点害怕了,吃惊地抬头望着她。秋英说:“你说话呀!要是不想让你爸知道这事儿,你就得听我的话。头一条,过去的事儿可以既往不咎,我也不再提起,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再也不跟这个小菲来往;第二,不管你真喜上学假喜上学,都得天天给我去上学,不能再逃学。要是再见你逃学跟这个小菲来往,我也不管你了,我把你给你爸管去!” ⾼权这回是真的怕了,脸上渐露惊惶之⾊。 秋英见自己的话已有了效果,站起⾝来,擒故纵地说:“你不说话是不是?你不说话就是不想听我的话,还想跟那个小菲继续来往。既是个这,我这当妈的也就不管你了!” ⾼权心里矛盾到了极点,却只是闷着头不说话。 秋英走两步又回头说:“对了,我还得把我要做的事都告诉你。你就是不想跟那个小菲断了,我也得让她跟你断。你不想让我找到她家去,我为了自个的儿子也得去找她的爹妈,找她的居委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儿子毁在一个女流氓手里!你爸回来了咋整治你我不管,这个小菲我一定不能饶过她。你信不信,我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把她弄得臭不可闻,叫她想都不敢想再跟你见面的事!你甭以为我办不到,为了我的儿子,我能说到,就能办到!”说着转⾝就走,⾼权惊恐地抬头看她,大声哭喊着扑过去说:“妈,我听你的话!我跟她断!可是你千万别去找她!人家是个女孩子,你去了,人家的名声就完了!我求你了!” 秋英站着,一任⾼权搂着她的腿大放悲声… 6。送⾼权去当兵 家里这档子事安下了,⾼大山也回家了。一进门就⾼兴地说:“啊,到队部去好,整天跟战士们呆在一块儿,痛快,热闹!家里没出啥子吧?” 秋英瞥一眼脸⾊苍⽩的⾼权,掩饰着不安说:“没有。” ⾼大山也瞅了一眼⾼权说:“真的没有?” 秋英吓了一跳,说:“没有哇。” ⾼大山说:“那好。今儿来个酸菜窜⽩⾁吧,解解馋!”秋英答应着,脸⾊好半天才变过来。 ⾼权安静了两⽇,还是闹出子来了。那天⾼权、尚来福等在上学路上与一群街头小混混面相遇,小菲夹在小混混们中间,有说有笑,故意装作没看见前面的⾼权。叫赵和平的混混头耝鲁地将她揽在怀里,亲了一口,小菲喊一声讨厌,把他推开,站在路边的⾼权眼睛都直了。 小菲昂头从他⾝边走过,鄙夷地哼了一声,赵和平看见了,挑衅地将一口痰吐在⾼权面前。尚来福喊一声说:“你⼲嘛你!”赵和平说:“你说谁呢!找菗呢你!”⾼权強忍怒气说:“别理他们!” 赵和平又朝他们脚下吐一口痰,尚来福冲出去就要和他们打,⾼权把他拦住说:“咱们走!” 赵和平们在后面冲他们吹口哨说:“守备区的小子们,害怕了吧!”一边得意地唱:“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 尚来福说:“⾼权,今儿你咋啦你?你的胆呢!这群人渣把老子们看成啥了?” ⾼权冲他大吼一声说:“走路!” 众人诧异地看着他动得发⽩的脸。 到了学校,⾼权瞅个没人的机会把小菲拦在小胡同里,说:“小菲,我想和你谈谈!”小菲被他吓了一跳,怒声地说:“你⼲啥你!咱俩没啥好谈的!” ⾼权说:“小菲,那天我妈确实对你不礼貌,但我对你可是真心的,你就是不跟我好,也不能跟赵和平那个杂碎!” 小菲大怒说:“我爱跟谁跟谁好,你管得着吗?你是我啥人?你妈那样地对我,你吭一声了吗你?你庇也不敢放一个!我知道我这样的女孩子,你们家里人瞧不上!既是这样,你⼲嘛还来惹我!”她捂住脸啜泣起来,突然转⾝就跑。⾼权在后面喊:“小菲,这些天我不见你,是为你好。我怕我妈不依不饶地找到你们家去!” 小菲跑着跑着慢下来,听了⾼权的话,又快跑起来。 放学的时候,⾼权和尚来福等人发现赵和平等在路上站着,小菲不在他们中间。尚来福气愤地说:“你们又要⼲啥?”赵和平说:“来⼲啥?来找你们算账!⾼权,我问你,今儿晌午你给小菲说啥了?”⾼权说:“我愿意跟她说啥就说啥,你铁路察警管不着这段!” 赵和平一挥手,众混混冲向⾼权。尚来福一声喊:“上啊!打咱守备区的人了!”两拨孩子大打出手。 很快就有人把电话打到了⾼大山办公室,⾼大山眉头都皱起来了,说:“通知警卫连,把打架的孩子全部拿下,送大院出派所去!” 建国带兵赶来时,⾼权和赵和平两拨人战正酣,人人都已头破⾎流。建国大喊:“住手!住手!”⾼权愤地说:“陈建国,这儿没你的事,你少管!” 建国一挥手,对战士们说:“上!”众战士冲上去,将双方一个个制服,分开两堆。⾼权负了伤,但仍奋不顾⾝地扑向挂了彩的赵和平。陈建国紧抓着他不放,⾼权烈挣扎说:“陈建国,哪里都有你,你管事太多了你!”建国说:“⾼权,我并不想管你的破事儿,可这回不管不行,是司令员让我来的!”他对战士们说:“送大院出派所!” 事情算是初步解决了,⾼大山气呼呼回到家冲秋英说:“这就是你教调的孩子。”秋英只是低头不做声,他大声说:“你倒是说话呀。” 秋英还是低头不语,⾼大山说:“没词了吧,看来只好把他送到队部去了。”秋英说:“可,可他还是个孩子呀,⾼中还没毕业呢。”⾼大山声音大起来了,说:“你少提孩子孩子的!你还想等他毕业?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要进监狱了。”秋英说:“没别的办法了?”⾼大山说:“送到队部去就是最好的办法,队部是一所大学校。”秋英无可奈何地说:“老⾼,那你看着办吧。” 他走过去给伍亮打电话:“伍团长吗?我是⾼大山!我给你个任务,明天我就派人把⾼权押到你那儿去!去⼲啥?去当兵!少废话!我命令你,哪儿艰苦你给我把他放哪儿去!不准你把他放到团部,你把他给我送七道岭,送大风口去!你把他给那个王铁山!这是命令,你要不折不扣地执行!我警告你,从明儿起我把他给你们边防三团了,你要不把他给我教调过来,我就处分你!” 秋英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又痛苦又痛心地流下泪来。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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