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马江湖 第十四章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试马江湖  作者:祁钰 书号:44023 更新时间:2017/11/19 
第十四章
  秦快因动而面部扭曲起来,神⾊痛苦而愤怒,丁嫱看了心惊不已,张口结⾆道:“秦大哥…求你…镇定点…我…我会怕…”

  秦快废然长叹一声,歉意的望她一眼,以掌支额不语,丁墙有见于此,小心道:“秦大哥自个儿不也说骆乔鹰寻不着你,何苦烦恼?即使他找来,你不愿出面助他,他又能奈你如何?”

  秦快不带丝毫笑意的牵动角,道:“‘洗涤山庄’与‘龙凤阁’的争斗是势在必行,在下是关键人物,他们肯放手?果真如此,如何统领一方,令属下心悦诚服?”

  “骆乔鹰向来维护你,不会如此绝吧?”

  “七年不是短⽇子,⾜以改变一个人的情,况且多年不见,再深的感情也淡了。”

  丁嫱心中不服气,却不敢说出来,她不服秦快认为时间会冲淡人对人的感情,若真是这样,她何苦花费二年的时间寻访他?

  她不好意思说出来,秦快却替她说了:“当然,我们的小丁嫱是特殊的,在下也意外得紧。”

  不等丁嫱脸红,忽又低声道:“老刘出来了,这事别让他知晓,免得又听他嘀咕。”

  丁嫱心中一惊,她并没有听得任何丝微的脚步声响,可见刘通包修为极好,也不得不佩服秦快修为较她深。

  果是刘通包捧着一只托盘出来,上头摆着一大一小两只青花碗,均尚冒着热气,刘通包満面含笑将大碗摆在秦快面前,小碗递给丁嫱,笑嘻嘻道:“莲子汤趁热好喝,秦少爷,请用吧!”

  秦快乍遇故人心中欣喜,表面冷漠是环境使然,当然还有点顾忌,并非真的讨厌丁嫱,所以心怀舒畅,也着实觉得饿了,不等刘通包招呼,拈着汤匙就待食用,嘴里正想开口称谢,刘通包的言语却令他一惊,放下调羹诧异道:“刘老板称呼俺什么?”

  刘通包怔了怔,陪笑道:“秦少爷今天是怎么着?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秦快冷笑一声,反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制住刘通包腕脉要⽳,刘通包动弹不得,也挣扎不脫,怪叫道:“你疯了,秦少爷,我刘通包那里得罪了你?”

  秦快点了他“软⿇⽳”及“哑⽳”将他推倒于地,向厨房奔去,丁嫱也看出有异,⾝子一动,秦快已喝道:“看住他!”

  人也消失在厨房口,不一会,只见秦快冷着脸出来,不发一言,开弓就给地上的刘通包十七八个大耳光子,‮开解‬他“哑⽳”一字字道:“人呢?真的刘通包呢?”

  地上的刘通包一怔之后,继而大笑道:“好个秦快,居然一眼就看出我是假冒的,你是第一个令我害怕的人,难怪庄主与你为友,担心你成为敌人。”

  秦快试着平静心情,以一贯散漫的语气道:“贵庄主赏脸了,姓秦的无财无势,也无争雄野心,真不懂你们何以找上门?”

  那人自然不是真的刘通包,被打耳光也不生气,笑道:“你也很会装傻,这点恐非庄主始料所及。”

  “在下是实话实说。”

  “真的不知我们来此的目的?”

  秦快不置是否的道:“贵庄主姓骆?当今也只有这一位庄主请得出你‘千面人杰’洗上谦,对不对?”

  那人放怀大笑,以十分欣赏的眼光打量秦快,好一会,才有点感慨的道:“看到你,我不噤兴起隐退江湖的念头,怀疑自己是否不中用了?居然被你一眼瞧穿,不知那里落了破绽?”

  沉昑半晌,秦快方道:“贵方寻访在下多久了?”

  “二、三年总有,但一丝结果也无,后来丁姑娘也在寻访你,庄主认为偷儿们对于找东西有一套,找人该也不差,于是派人暗中盯住丁姑娘,果然不负所望的见到你。”

  秦快瞄了丁嫱一眼,丁嫱脸⾊煞⽩,恨声道:“骆乔鹰居然变得如此卑陋,真不值以往同他相。”

  “他也有他的苦衷。”秦快道。

  “千面人杰”洗上谦赞道:“还是秦公子明理!不知可否告之我那儿惹你生疑?”

  秦快毫不隐晦的道:“此地百姓无人晓得在下姓名,只有老刘知道,他绝不会出口称呼在下‘秦’少爷。”

  “千面人杰”洗上谦不住咒骂刘通包:“该死的,都是他教我这么称呼,好奷诈的东西!”

  “彼此而已,阁下也别骂人了,开出换人条件吧!”

  “他对你很重要?”

  “贵方总不会蠢得掳去一名普通酒保用以威胁在下吧!”

  “千面人杰”洗上谦呆窒一会,道:“跟你合作很愉快,不用拖泥带⽔,九拐十八弯,不错,我们查出六年前你曾救了一位姓刘的江湖三流脚⾊,接着二人一同失踪,丁姑娘找上‘太⽩居’,跟在后头的敞方人立即查出老板姓刘,而且六年前来了一位怪人,几番查证果然是你,唯恐再生枝节,遂冒了刘老板面貌出现,却因时间匆促,被那老小子耍了一记。”

  秦快冷漠的接下去道:“恐有下情吧?贵方不大敢相信你出面即能制住在下,所以掳走老刘,留作后步。”

  “千面人杰”洗上谦打个哈哈,道:“有时你的单刀直⼊,令人很难堪。”

  “贵庄主不担心在下以你作人质要回老刘?”

  “千面人杰”洗上谦怕了,他发觉秦快冷静的外表下,有一座易爆的火山,何时会触发谁也捉不准,只有小心道:“庄主对我有恩,为他牺牲一条命也没什么。”

  “你想自尽令在下无所恃?”

  “是的,如此一来,双方合作就不大愉快,贵友恐怕也会吃些苦头。”

  “合作?”秦快強抑怒火,冷笑道:“多动听的词儿,何不指名是威胁、勒索、命令?”

  洗上谦尴尬不语,秦快一指桌上莲子汤,道:“里面添加了什么作料?”

  “千面人杰”洗上谦似乎也觉得老脸挂不住,小声道:“一点药,沾不多时即会昏倒。”

  “贵庄主的意思呢?”

  “请你上‘洗涤山庄’一趟,庄主有事想拜托你。”

  秦快嘴角一撇,讽刺道:“如今自然要用‘请’了,倘使在下不查吃下贵方特制的莲子汤,只有被抬上去了。”

  “庄主并无恶意。”

  “有无恶意不重要,令人生气的是他不将姓秦的放在限里,居然出此下策。”

  “千面人杰”洗上谦一意为骆乔鹰说话,道:“庄主太亲自拜访你,却因庄中杂事太多,只好派不才忝为护客使者。”

  “阁下知否贵庄主请在下⼊庄有何要事。”

  “这我不大清楚,庄主说你应该知道。”

  “是的,在下知道。”秦快喃喃道:“只要当年不多事,也不会有今⽇的烦恼,骆乔鹰啊,你在下太甚,果真意毁掉我们的感情,姓秦的一家三口对你骆府所作的补偿还不够么?”

  “千面人杰”洗上谦惘的望着他,只听他问道:“你在庄中是什么职位?”

  “我不供职于‘洗涤山庄’,只与骆庄主相,为他办妥此事,就离府云游四海去。”

  “阁下很幸运没有被卷⼊这件是非。”

  “我不懂你说的。”

  “懂了何益?而今你是否回山庄覆命?”

  “嗯,不过必须请到你。”

  秦快解了他⽳道,苦笑道:“能不去么?”随即正⾊道:“告之贵庄主,若还当姓秦的是朋友,下月十五在下登门拜访时,老刘须丝毫不受噤制的出庄接在下,至于贵庄主想摆庄主架子,在下不会介意。”

  “千面人杰”洗上谦间复平凡面容,拱手道:

  “庄主与你有旧,定会出庄相,希望你不要失约。”

  秦快面无表情的一字字道:“姓秦的从不诳言,只望贵山庄不要要花巧才是。”

  “千面人杰”洗上谦见秦快成见已深,遂不作解释,微一抱拳,出门而去。

  丁嫱一直忧虑的望着秦快,此时呐呐道:“秦大哥…你…你怪我?”

  轻轻的微‮头摇‬,秦快道:“没有怪你的理由,哎,也罢,而今正可以履行当年的诺言—

  —重出江湖!”

  要求秦快重出江湖的是丁墙,如今她却不觉得快意,因为她明了秦快不乐意这么快又回去过那种刀⾎的生活,却被得非如此不可,他心中的想法无可知,面上的表情虽力持镇静,却掩不住隐隐泛出的晦黯之气。

  为了朋友道义,丁嫱明⽩秦快会将所有的委曲与不快強庒心底,直至此时,她深深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傻的事。

  秦快最善于观测别人眼中的话意,温和的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有你,过些时⽇,他们依样会寻上门,这六年,在下享够了安逸,也受够了內心的煎熬,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在下当初不该隐居,早应重访山庄解除心中抑郁。”

  “秦大哥为何所苦?”

  “自责太深,一苦,逃避现实,二苦,其实山庄的亡与兴,均与在下及双亲无多大牵连,我们却一而再的补偿內咎太深,自找苦吃,人家也不见得会心怀感。”

  “令尊和令伯今在何处?”

  秦快又是感伤又是安慰的道:“以往,二位老人家是为阎王夺人命,如今,却与阎王在计较人命了。”

  丁嫱诧异道:“救人?”

  秦快微颔首,呼口大气,自嘲道:“在下怎会跟一个小丫头说这些?六年来惜言如金,今⽇却像要补⾜六年来无法说出的话。”

  丁嫱満怀心喜的目注秦快,因为在地面前,秦快特别多话,突然笑道:“我喜看你笑,秦大哥,你笑起来别有一股味道。”

  秦快莞尔一笑,伸手抹掉脸上胡渣,哈哈一笑道:“俺又要做回自己了,隐世六年,依然逃不过此劫,看不透红尘,运也,命也,夫复何叹?也罢,你骆家迫俺重出江湖,必自恃不惧于俺,且让俺瞧瞧你们而今变得何等威风?”

  “我跟你去,秦大哥。”

  秦快盯了她一眼,古怪道:“你这小妮子有何花巧?莫不是想让在下拜倒于你的石榴裙下,嗯!小丫头。”

  丁嫱脸儿绯红,跺脚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别忘了老刘的安危。”

  “他们不敢动他。”秦快坐在椅上,安详的道:“先说说咱们的事,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丁嫱不敢正视秦快,低声道:“什么什么主意?没想到你也会胡思想。”

  “真是胡思想倒好,怕是一旦成真,在下阻止已不及,至时就⿇烦了。”

  “想赶我走明说就是,何须拐弯抹角?”

  “你不肯合作,在下就头疼了。”

  “谁懂你在卖弄什么玄虚?”

  沉寂一会,秦快正⾊道:“小嫱,江湖儿女虽不比世俗男女,却也不能不防流言伤人,你跟在下跑来跑去算什么?在下知你情不喜和人同行,如今大反常态,该不会…这个…

  这个…咳,那个字说出来就俗了,在下说得对不对?”

  丁嫱脸儿更红了,却故意刁钻道:“这个那个,你到底说啥呀?”

  秦快急得几乎要跳脚,额上居然冒汗,道:“好,好,那咱们关系就到此为止,再相处下去,总有一天会中了你这小妮子的圈套,永远脫不得⾝,那就苦了。”

  “你赶我走?”

  “在下不至于如此无情,你留下,在下走!”

  “那你走罢,我在这儿等你。”

  秦快望着丁墙,两人四目相对,均有说不出的局促感,这是以往没有的,好一会,秦快不由自主的起⾝在她额上亲一下,柔声道:“人生的际遇是很奇妙的,昨⽇你寻来,在下避之唯恐不及,却又不忍使你再浪费青舂,只好出言点醒你,不料仅‮夜一‬之隔,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老刘这间店往后可能用不着了,你无须在此枯等,出去看看,最慢一年,在下会再回来,你也能藉此考虑自己的意愿,无丝毫勉強的。”

  丁嫱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却默然不语,柔顺的点个头,秦快怜爱的看她一眼,从后门溜走了,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穿他会武,时⽇苦短,他必须赶一程,朋友道义与儿女私情难以兼顾下,他毅然先向好友伸出援手。

  XXX

  ⻩山之麓“洗涤山庄”堡门前的深涧来一叶扁舟,不见渡船人,只见一名⾝着黑⾊儒衫的人躺在舟上,面上盖着斗笠,看不清面目,但想年纪不会太大。

  今非昔比的“洗涤山庄”了望楼人驻有汉子看守,早瞧见这叶扁舟向这儿飘来,因远看不清,正为没有渡船人而诧异,近看原来如此,一名汉子将头伸出窗子大声道:

  “尊下何人?这里可不是让人渡舟的地方。”

  斗笠下传出懒洋洋的声音:“今⽇初几了?”

  那名守望汉子顺口道:“正好月中,你问这做什么?”

  斗笠下的声音依然无精打采:“贵庄今⽇是不是有位客人将登门拜访?”

  那名守望汉子不耐烦的道:“不错,敝上早传下来了,有位贵客要来,要我们醒眼点,偏过你来打混,还不快滚,给贵客见了,还道咱们‘洗涤山庄’门风不严。”

  带着丝惋惜,舟上人道:“平常你们都如此待客,不懂诚与谦?”

  “喝!”守望人火了,叫道:“看你打扮是位落第穷酸,居然如此利口,辱骂起天下四大世家之首的人来了…”

  舟上那人急急截口严声道:“乃武林四大世家,而非天下四大世家,其中分别大矣,老兄不可信口胡吹。”

  那位守望人一听还得了,大吼道:“我说天下四最还是谦虚了哩,你这穷酸満口污言,待老子下去教训你。”

  舟中人微喟一下,懒洋洋道:“慢走,慢走,在下等着就是,可别摔下来了。”

  守望人一肚子怒火来到涧边,抬头向另一位守望人道:“老酒缸,你显著啊,别让外人侵⼊而不知。”

  被唤老酒缸的中年汉子伸出‮大硕‬的脑袋,裂开大嘴:“放心,老子权充一次守望人,不会只顾⻩汤,你们玩罢,不过,可须小心点。”

  那人“呸”了一声,向舟中人吼道:“你这穷酸居然还睡得着?还不弃舟登岸,上来受教。”

  正吼着,眼前一花,只觉得彷佛一阵黑风扫过,又有点蒙无法看得真确,反正那守望人眨眨眼后赫然舟中人已去如⻩鹤,惶之际,突觉有人轻拍肩膀,骇然回头,只见⾝穿黑儒衫的年轻人正望着自己似笑非笑的。

  守望人见他虽无自家庄主那份尊严,却隐隐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庒迫过来,不噤收狂态:

  “就是你,渡舟来的人?”

  年轻人郞是履约而来的秦快,微颔首道:“这就对了,替大户人家看门首戒骄狂,以免得罪客人而不自知。”

  守望人听他又出言不逊,故态复萌,怒道:“庄主会有你这种穷客人,那我也能同庄主攀亲了。”

  秦快不理会他,抬首向了望楼的老酒缸道:“酒鬼老兄,六年于兹,故人可好?在下依言践约而来,接的人就是这位眼⾼于顶的下人么?”

  老酒缸又伸出硕圆的脑袋,果是酒鬼,呵呵笑道:“好小子,别后音讯全无,一上门就损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尖牙利嘴如旧啊!”秦快心中不耐,表面却不能不应酬,道:“说起口⾆之利,就属小豹子和小贡子这对孪生子专长,他们可好?小豹子娶了那家闺秀?小贡子想必也许配武林俊彦?”

  酒鬼利时冷下脸,道:“难得你还记得故人,‮姐小‬她谁也不爱,二公子与她手⾜情深,决心陪伴‮姐小‬,庄中一切不过问,均由大公子处理,二人时常出庄四处云游,你道为什么?”

  秦快心中隐隐作痛,他知道为什么,却无能为力,大打“马虎眼”:“小孩子四处看看增广见识也是好的,他们在庄中么?”

  “在,你有得消受了。”

  秦快苦笑,随即念及正事,道:“老兄不至于要在下于此枯等?贵山庄是如此待客的?”

  酒鬼大脑袋幌了幌,冷哼道:“老子已向庄內打了信号,大公子会亲自出。”

  秦快默然,反是刚才同他大吼大叫的守望人情急了,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位看来一指就能点倒的穷酸,居然会是庄主⽇望夜盼的贵客,心中懊恼不已。

  磨磨蹭蹭来到秦快⾝旁,呐呐不得成语,反是秦快瞄了他一眼,磁的嗓音懒懒道:

  “在下不会告状,楼上那个,快去下功夫吧!”

  那名守望人如获大赦,一叠声道谢,奔间了望楼。

  酒鬼不等那人上楼,扯着喉咙向秦快吼道:“你这小子对别人永远宽宏大量,对‮姐小‬却‮忍残‬无比。”

  秦快不争辩,心中奇怪酒鬼为何如此健忘,当初最反对小贡子喜秦快的是他自己,也许是胳臂往內弯吧,永远将过错推到别人⾝上。

  这一会儿功夫,已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接着堡门大敞,第一个出来的比秦快大数岁,一袭蓝袍衬得潇洒无俦,目中精光湛然,显然功夫修为极深,顾目四盼,威仪四,的确是号人物,除了一庄之主,谁能比拟?

  秦快没法仔细打量其他人,庄主骆乔鹰已热诚的紧握他双手,连连摇幌笑道:“那⽇你不告而别,苦了愚兄遍寻你不获,只好出此下策,你不会怪愚兄鲁莾吧?”

  秦快听他出言即点明,遂也明言道:“若说在下是心悦诚服重返山庄,是欺人之谈,只是虽自愿消失江湖,无奈时势不容,这就是人生,不是?”

  骆乔鹰目中闪过一丝黯然之⾊,随即笑道:“别说得这么可悲,小豹子和小贡子思念你得紧,就算回来看看故人,也不为过吧?”

  秦快嘴里漫应着,双目急速打量出庄接的人,全是当年联手解决毒凤凰的‮弟子‬,这其中没有刘通包,秦快心沉,宛如被丢下万丈深渊,冷然问骆乔鹰:“在下的朋友呢?能否请出来一见?”

  骆乔鹰原本的雍容气度不噤掺了几分慌,秦快看了更生疑,略略提⾼声音道:“贵方倘使以敝友命挟持在下,在下无话可说,但是,姓秦的亦非三岁小儿易哄易骗,须亲眼瞧见他安然无恙,方有谈条件的可能。”

  乔乔鹰连忙急道:“怎地说这种见外话呢?贵友若在我手里,如今早已出来相见,姓骆的岂会无义?”

  秦快心中即使再不満,也只有強庒着,问道:“贵方已放敝友回去?”嘴里这么问,心中可一万个不相信,只因他发现山庄的人已渐渐对他采取包围之势,显见没有刘通包,他们同样打算留下他。

  骆乔鹰十分为难的道:“都怪手下人太无能,居然在半途吃另一帮人劫走贵友,如今已四下打探,你且安心在此住下,一有消息立即通知你,说什么也得先救出贵友要紧。”

  秦快冷眼察看骆乔鹰神⾊,知他说的不假,至于后面几句的诚意有几分,他可不放在心上,再环视包围住他的山庄‮弟子‬,似笑非笑道:“骆兄打算将在下安置何处?‘平居’如何?”

  从前骆乔鹰兄妹居住的院子叫“平居”取意“虎落平被⽝欺”如今秦快说将出来,有引骆乔鹰等人是小狗之意,旁人是不懂,骆乔鹰却微现愠⾊,但他毕竟是深沉的人,否则也无力重整山庄,陪笑道:“别淘气了,有事进庄再谈,别的让人说姓骆的怠慢客人,摆臭架子呢!”

  秦快如何肯自陷囹图,‮头摇‬道:“敝友的安危未料,在下无心享乐,骆兄放人吧!”

  骆乔鹰脸⾊不觉有些难看了,道:“他是朋友,我们就不是?况且你一人寻访有如大海捞针,不如我手下人眼线广…”

  秦快眼一瞪阻止骆乔鹰再说下去,森然道:“骆兄还当在下是朋友?先是下毒,再是掳友挟持,而今又摆出这等阵仗,姓秦的再瞎眼,也不会认出这是朋友的仪仗。”

  原先有刘通包的顾忌,秦快一直強忍怒火,虚与委蛇,如今双方点明人在另一帮人手中,庒抑的怒火一股脑儿直冲脑门,气得睁大双目,怒道:“姓秦的自认不再欠你们什么,你们却一而再的相,迫在下非重出江湖不可,还打拘噤的鬼主意,骆庄主,你当真与在下反兵相向?”

  骆乔鹰一时语塞,秦快又道:“你強邀在下出面的理由,咱们心知肚明无须赘言,只能告诉阁下,吾心已死,不愿再管江湖事!”

  骆乔鹰面⾊一整,肃然道:“不,你心未死,只是怕再触痛心事,我自知这个要求对你太苛刻,只是别无他法,你就不能委屈一下么?”

  秦快蓦然狂笑道:“委屈、委屈,姓秦的一家三口为你骆家已避出江湖,还不够么?你太不知⾜,本不将姓秦的放⼊眼里,若说委屈,何以你不为,放弃当年那段公案?”

  骆乔鹰怫然不悦道:“家仇不共戴天,何况这里面还牺牲了庄中上百条命,岂能一笔勾消。”

  秦快冷哼一声,道:“说的也是,不为你这群属下人的死者复仇,你这一庄之主也难以担当。”

  “阿惰!”骆乔鹰动道:“分别多年,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伤人的话么?”

  秦快偶闻人家呼他啂名,心境不觉稍平,漠然道:“在下隐居尘嚣,过那逍遥自在⽇子,如今却给你砸了,也罢,不出则已,在下一出江湖,就非闹得武林沸腾,惹出一连串的是非不可,现在就打道‘龙凤阁’寻好友,骆兄倘使尚念旧谊,撤去这些人马,否则只有硬闯了。”

  骆乔鹰知他说到做到,打出另一张牌:“难道你不想见见小贡子一面?”

  听到小贡子,秦快心就软,微喟道:“小贡子的确讨人喜,但‘喜’并不能构成男女相处之道,见了又别,徒增伤感,不如不见,告辞——”

  秦快早已看穿骆乔鹰绝不可能放他走,不仅为了小贡子,更为自⾝如今的⾝份,不留下他,将来谁肯服从?

  对敌之际,最好就是采取主动,杀手尤其谨记这一点,秦快出自天下二大杀手栽培,别的没学好,关于这一点,倒是不惶多让。

  秦快⾝影只那么一闪,已欺进离渡船最近的二名围堵汉子,他们均是武林新⾎,功夫虽比不上老一辈的精辣,却多杂,是以秦快一出手就是狠招,短刺挥处只是一抹波颤的幻芒,直取二人双目!

  众人不料他言语之间突然动手,那二名汉子心惊之际,可也不忘腾挪闪避,两人一闪,就给秦快截船的机会,宛如御风而行,飞渡上舟。

  时间极为短促,众人吃秦快措手不及,给他上了舟,均纷纷掏出暗器,骆乔鹰喝道:

  “住手!”

  秦快不作表示,让船顺江而下,骆乔鹰岂能容他逃脫,口中喝别人住手,自个儿却直追秦快的渡船,到底船行无人撑篙流不快,指顾间即被追上,秦快懒懒道:“骆兄有兴,无妨登舟同游。”

  骆乔鹰正有此意,⾝形也动了,但闻得秦快招呼,反而顿住,他怀疑秦快会利用他⾝在空中未着地施以暗算。

  江边植有杨柳,船行近,秦快信手折了数段在手中玩弄,见骆乔鹰犹豫,叹息道:“听人说当首领的最多疑,如今骆兄就吃亏在这点,你也变多了——”

  话未完,被他碎的柳枝陡地脫手而出,暴紧跟岸边,却犹豫不敢上舟的骆乔鹰及跟来的庄人!

  时间是连贯的,动作是一气呵成,当岸边数人手忙脚之际,秦快也趁机持着长篙疾点江⽔,顺着江⽔疾流而下,江岸数人纷纷掏暗器袭击,却均沉落涧中,只传来秦快得意的笑声。

  骆乔鹰吃了秦快“心理战”的亏,气⽩了脸,恨声道:“你既不能与我为伍,那,只有铲除你了!”

  却不知如今已长大成人,丽如花的小贡子在暗旁看得清清楚楚,也听闻了骆乔鹰的誓言。

  XXX

  秦快一路马不停蹄直取道皖境,他断定最有可能劫走刘通包的就是“龙凤阁”只因楼文龙已起疑楼文凤(即毒凤凰杨⽟凤)的失踪必与“洗涤山庄”之重新矗立江湖有关,纵然没有实际的证据,必会暗中派人监视他们的举动,此次骆乔鹰命人掳走秦快好友,虽不明其动机,为了有所恃,遂动手劫人。

  当然,这全是秦快心中猜测,但自信八九不离十,念及这些年刘通包待他如兄如⽗,关爱备至,又视他为主,殷殷侍候,想到他可能受待,秦快就心痛如绞,暗道:“老刘没事便罢,只要受到一丝伤害,俺要你们十倍偿还!”

  心中再急,也不能不吃不睡,进了大通邑,秦快座下的灰马已累得直吐⽩沬,翻⾝下马,秦快抚着它鬃⽑安慰,牵着走进一家酒楼,嘱咐小二饲上好食料清⽔,点几个酒菜慰劳自己,眼不抬,心不,全不埋会⾝边事。

  他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吃食,就像学堂里最乖巧的‮生学‬,偏偏就有许多双眼睛直朝他打量。

  秦快有武人灵敏的感觉,心中虽然奇怪,却強忍住不理睬,频频举杯喝酒,突然忆起答应老刘不滥饮,放下举至边的酒杯,试着以菜当酒,却愈吃愈不自在,不是酒楼的菜不好,而是客人的眼光原本只是偶而回头打量他二一眼,如今他感觉出有四五双眼睛居然直楞楞的盯在他⾝上。

  秦快不能再装痴了,他抬眼寻了一位看来最和气,眼珠子也瞪得最大的人,文绉绉道:

  “兄台凝神注目,是否小生⾝上有什么不对?”

  那人不料秦快会发话,怔仲须臾,呐呐道:“没什么不对…只是…这…这个…

  很眼。”

  秦快下意识摸摸自己面颊,自嘲道:“大概小生这副容颜太平凡,所以在座诸位均觉得很眼,好似家中兄弟,所以多看几眼,是不是?”

  那人想笑又忍住,道:“不,如果你长相平凡,就不会有人注意了。”

  秦快面上顿现十分荣幸的模样,令人看不出真假,道:“敢情小生容颜不凡,骨骼清奇,乃天上文曲星下凡,明舂科举定然⾼中了?”

  那人被秦快问住,这种事他怎么猜得准,何况他还是江湖人,只有打哈哈了。

  另一桌三名煞星似的大汉也一直盯牢秦快,这时左侧那位左眼角有条刀疤的汉子冷道:

  “你这⻳儿子缩起⻳xx好几年不出世,如今一露脸就胡天扯地,不知情的还道你真是赴京赶考的穷书生,其实,却是杀孽最重的杀手之子。”

  酒楼中顿时哗然起来,秦快依然稳坐泰山,懒洋洋道:“在下向来韬光隐晦,没想到这位朋友居然认得在下。”

  ⾝份被抖出来,秦快就改了称呼,自称“在下”了。

  有刀疤的丑恶汉子一脸冷煞,声音不带感情的道:“阁下尊容我们无福相识,却听过不少传说,如今与你对证起来,无不相符,又传闻你重出江湖,你敢否认你不是姓秦名快?”

  秦快怔了怔,苦笑道:“在下出来办事不多时,没想到就有人到处宣扬了。”

  不劳细思,秦快就明了是那帮人在替他宣传,目的是为了什么?心中忖道:“骆乔鹰啊,你何苦同俺作对,好好的庄主不当,就爱兴风作浪,显示你⾝价不凡,人的改变真可怕。

  就算劫走老刘的人闻风加強戒备,俺依然会找上门,只怕至时多伤人命,有违天和。

  哎,原来情同手⾜,而今却容不下俺,你也真毒,先引得姓楼的与俺相拚,你再坐收渔翁之利?”

  思念间!不噤有“相満天下,知己得几人”的感慨,⼲了杯中酒,砸砸⾆,环顾四周好奇的目光不减,道:“在下已承认姓秦名快,不知尚有何指教?”

  不愿多事的纷纷收了目光,自认名头不输秦快的则不愿弱了威风,脸有刀疤的汉子道:

  “你有福不享,又出来显什么威风?”

  秦快听他语气不善,遂道:“在下碍着你了么?也罢,酒⾜饭,不走作啥,小二兄,算帐!”

  店小二随声赶来,秦快付完帐,又听刀疤汉子道:“姓秦的全是缩头乌⻳,人一就缩头?”

  秦快有再好的修养也不能不发作,念及刘通包的处境,又忍住不理,走不数步,刀疤汉子同桌三人却喋喋怪笑起来,中间福福泰泰的汉子叫道:“姓秦的小乌⻳有什么了不起?说穿半钱不值,全靠他上头那二个老子撑,老乌⻳缩头,小乌⻳岂敢伸头?”

  说着三人又怪笑起来,嚣张异常。

  明知对方是采将法,秦快也无法容忍有人在大庭广众下言语辱及秦生及秦劳,冷森道“三位是存心惹事?前头凉快,不妨亲热亲热。”

  福福泰泰的汉子嘻⽪笑脸道:“好个孝顺小子,吃不得人侮骂老子,真令人感动。”

  一直不发言的⾼瘦汉子冷语道:“大概是打算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好重振声名。”

  秦快不嗔不怒,慢条斯理道:“阔别江湖只六年,道上朋友如三位者,功夫没长进,只专勤练口把式?”

  三人豁然大怒,纷纷起⾝,大有立刻就想将秦快毙死此地的凶悍,脸有刀疤的汉子道:

  “老子若教你卖乖,也不叫‘⾎痕’钟离了。”

  秦快思绪急速飞转,可是怎么也想不出“⾎痕”钟离这个人是⼲什么的,耳生的很,但看他们外貌均是三十出头近四十,该不会是近几年才出道吧?

  ⾼瘦的汉子站起⾝宛如一竹竿,见秦快如此,冷道:“你不必费神猜了,老子‘竿无影’褚相,这位福泰老兄‘笑煞’伍勾,行走江湖十数载,因不屑抬出长辈名号唬人,所以不及阁下有名气,想必舍你耳生的很。”

  秦快总算明⽩他们一而再讥刺的用意,原来是为了一个“名”字,这在江湖上是屡见不鲜的事,也是刚出道的人成名最好的法子——击败已成名的⾼手。

  福福泰泰的“笑煞”伍勾嘻⽪笑脸骂同伴道:“你褚相狗嘴永远吐不出好话,怎能大庭广众自怈威风,说起咱们三人的手段,江湖道上还能镇定的是可数的哩!”

  “竿无影”褚相冷哼道:“你别嘀咕了,眼前这一个见了咱们有如陌生人,想法子打倒他,出口怨气,才是正经事。”

  “⾎痕”钟离言语总是不带情感,冷道:“人家战书已下,就只听你们在大放厥词,动也不动。”

  冷森森的话儿听⼊耳里,彷佛背脊上有条冰虫在爬啊爬的“笑煞”伍勾忙道:“好啦,老三,自己人说话温和点,你说走就走!”

  三人拿起桌上兵刃就走,却被秦快发语阻住:“武人的修养,三位该有吧,付了帐再走!”

  “竿无影”楮相就待发作“笑煞”伍勾以眼⾊止住,付了帐,边走边道:“人哪,就是吃不得闲逸,否则就会变得婆婆妈妈,计较起小节来了。”

  秦快当然知道他在骂谁,懒洋洋道:“吃饭不给钱的強盗行径若算小节,大节又是什么?”

  “笑煞”伍勾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秦快牵了马,道:“在下人生地不,地点由你们选吧!”

  “竿无影”褚相再也忍不住的冷道:“姓秦的,你可真叫狂啊!”秦快有意无意的轻喟一声,道:“在下分明说的是实话,为何总有人喜歪曲其意?”

  “⾎痕”钟离适时揷进一句:“由此往西六里有块泥地,终年泥泞,就选那儿!”

  伍勾、楮相没意见,秦快心中一紧,却也默然。

  一路无话,六里路很快走完,果然有一块十丈方圆的泥地,与旁边的⼲地差异甚大,有如沙漠中的流沙,令人不解其原因,不过,它没有流沙的危险,而且一眼就能辨明,事先能避开,不似流沙杀人于无形之中。

  秦快蹙着眉头,眼望泥地不语,他在等对方先开口。

  “笑煞”伍勾、“竿无影”褚相显然不知钟离提议来此的用意,均不约而同打过去个问号“⾎痕”钟离道:“这些天⽇头顶盛,大家鞋底应该不曾沾泥,如有赶快刮掉,摘四片树叶子铺于泥上,每人立一方位各显本事,比斗五十回合,检查鞋子沾泥的就算输。”

  秦快一言不发的听完,突然从牙间嗤嗤冷笑起来:“阁下尊意,是三个联手斗在下一个?”

  钟离不语“竿无影”楮相帮腔道:“老子三兄弟出道结义至今,一个敌人也是三人齐上,一百个对手也是三人联手,你⾝后的两座靠山不也如此?”

  秦快抬头望着天空冥想一会,道:“今⽇这场比式,三位是早有此意?抑是见着在下才临时兴起这个念头?”

  三人似乎唯恐秦快不答应比武“笑煞”伍勾忙道:“这不重要吧,问题是老子们已找上你,而今想缩腿也由不得你啦!”

  秦快双眼暴睁,冷道:“骆乔鹰给了你们不少好处吧?”

  三人齐窒“竿无影”褚相不耐烦道:“姓秦的,你到底有没有胆子比?老子们岂会跟后起之秀有个庇关系,你不要搪塞,想藉此脫⾝。”

  “是么?”

  秦快漫应一声,陡地⾝拔八尺,空中一个回⾝,暴附近一棵松木,一眨限又立于原地,本不让伍勾三人有所举动,手掌中已多了四片松叶。

  环视三人一眼,他依然散漫道:“地你们选,题你们出,方法该由在下决定吧!”

  手一扬,四片松叶轻飘飘落于泥地,围着泥地成一个圆,距离相隔不差分厘,宛如用尺度量过似的。

  此时,刚才酒楼中好事者也偷偷跟来看热闹,谁都想见识见识天下最可怕的二大杀手的绝活见是什么,他们的唯一传人是否有他们传说中的可怕?

  秦快不曾看他们一眼,摆摆手道:“请吧!”

  伍勾三人没有动,因为他们知道松叶经⽇晒过久,会变得⼲而易碎,而为了不使脚沾着泥,必须施以上乘轻功,令叶子不沉于泥中,所以多一点力都不行,他们在等待叶子沾气软化一点,踩上时不会因⾝体的重量而踩破它。

  秦快不卖弄本事,中规中矩施展很平凡的轻功飞渡泥泞,立⾝于一片松叶上。

  一片松叶能有多大,只能以脚尖附着,而且只容一脚落于叶上,另一脚只有悬空,重心平稳全靠那只脚尖了。

  伍勾、楮相、钟离三人也不肯后人,纷纷抢上,难得伍勾那付有份量的⾝躯踩在叶上居然也不让其他三人专美。

  秦快的面庞上居然现出一抹和煦的笑容,他温和的道:“在下十分替骆兄庆幸,居然能请到三位⾼手如你们者,可见他眼光不差,相当瞧得起不才,就不知道这些年懒得动,功夫是不是荒废了?三位不要手下留情,好使在下活络一下筋骨,藉机忆起从前所学的。”

  这番话又褒又损,却又令人无法反驳,伍勾三人最惊骇的莫过于秦快立于点⾜之地,居然还能谈笑风生,不怕就此怈了真气而败阵。

  “竿无影”褚相自来嘴上不饶人,此时却怕真气不顺而強忍住“笑煞”伍勾及“⾎痕”

  钟离也不语,秦快负手而立,风深深昅了口气,道:“还是泥土味芳香。”瞧了三人一眼,诧异道:“三人还不动手么?还是等待在下先出招。”

  “竿无影”褚相幌动手中古怪兵汲,那是一柄三尺余,儿臂耝钢,两端各有只蓝汪汪的钢勾,⾝附有核桃大小的钢球,上头倒立着一的刺,俱是乌黑泛光,显然也喂着剧毒,共有廿四颗,可能是当暗器使,这玩意儿有个名称叫“双勾刺猬拘魂”名字是又臭又长,但只要被它勾上一勾,或刺猥球钉在⾝上,男的壮志未酬⾝先死,女的香消⽟殒,少者痛失英才,老者飞登极乐,端的是歹毒异常,亦是“竿无影”褚相的得意兵刃。

  秦快一看就知道这兵刃的厉害,不噤啧啧有声道:“楮兄使这件兵丑,想必⾝属黑道,怎会和⽩道的骆兄扯上关联?莫非在下隐居这些年,黑⽩两道已握手言?”

  “⾎痕”钟离提口真气,冷冷的道:“咱们找上你纯粹是为了私怨,跟姓骆的无关。”

  秦快心中冷笑,亦不辩驳,道:“不知在下何时与三位结怨?”

  “⾎痕”钟离有点动气道:“江湖同源,个人自有其生存方法,杀手亦是其中一环,错在秦生、秦劳声名太响,值钱的生意全被他们揽去,咱们只能捡些星渣子,尤其那二个老不死的隐居多年,这情形依然没改善,只要能击败他们的传人,还怕不能声威夺众杀手之首,还担心大宗生意不上门?”

  秦快立时冷下脸,道:“杀手是玩命的行业,凭的是真才实学,诸位不反省修为不够,不思勤练武学,只知让妒恨蒙敝了心智,即使有意取代家⽗家伯的地位,恐怕只有来生再谈。”

  “竿无影”褚相一个气不过,哇哇叫道:“姓秦的,你好…哇!”

  褚相太动,真气难以控制,脚下一沉,鞋底已沾上污泥,秦快心平气和道:“褚兄好像败了第一阵,请出吧!”

  “竿无影”褚相叱喝道:“你好卑陋,姓秦的,以谈话迫老子输阵,谁肯服?”

  “我服!”钟离居然怒视楮相道:“赌输赌赢不赌赖,一朝踏上松叶,比门就已经开始,比的是轻功与內功,你不小心怈了真气,自己输阵,还不出去,在这儿吆喝太丢脸了。”

  “竿无影”楮相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怨毒的瞪了秦快及钟离一眼,翻⾝跃出泥地。

  “笑煞”伍勾以责备的眼神看了钟离一眼,却没说什么。

  秦快拱拱手,真诚的道:“黑道中难得也有不欺暗室之辈,钟兄可谓枭中之雄。”

  “⾎痕”钟离毫不领情,冷道:“姓秦的,咱们虽不使赖,却并不表示因此放过你。”

  秦快耸耸肩,闲闲的道:“在下也不打算放过你们,多少得替家⽗家伯及不才本人讨回被羞辱的公道。”

  “⾎痕”钟离狠酷的道:“既是如此,撤出兵刃,老子不屑与空手之辈手。”

  秦快摆摆手,没事人似的道:“还是二位先动手,在下兵器出手就是狠招,没有一般行家出手先打声招呼的招式。”

  话点明,空气彷佛在刹时间凝重起来,三人分二方,目不转睛注视着对手,看来宛如动也未动,其实只要细观他们脚下的松叶,即能发现双方都在做缓慢的移动。

  单凭这手“踩叶戏泥”就可明⽩场中三人俱是顶尖人物,修为已至颠峰造极之境,若有差距,也不远矣。

  三人的距离愈发近了,骤然——

  “⾎痕”钟离那柄细长的剑出鞴了,而且在同一刹那间,乌光才出鞘闪烁,却已指到秦快眉心!

  杀手的兵器永远朝敌人致命的要脉招呼!在一刹那的震撼与惊窒里,秦快脚下松叶滴溜一转,⾝形亦随之暴旋,长短两道芒刺叉飞掠,又急又虑,长刺暴卷钟离握剑的手臂,短刺急刺伍勾中宮。

  “双飞游魂刺”!

  六年以还,不,一辈子,武人的兵器等于他活下去的本钱,是不容易更换的。

  霹雳似的咆哮着,伍勾倾力而上,他使得一对大板斧,旋着抵御秦快突来的短刺。

  秦快本不在意,他将大部分的心思注视着锤离的细长剑,手腕倏翻,暴卷锤离手臂不成,他随即改鞭答,长刺疾笞而下,有如山洪决口,庞大的庒力直敌方!

  钟离如何不惊,如何不气,若连秦快都收拾不下,何谈想赢过他顶头二位武学启蒙恩师兼至亲,还混什么江湖?

  所以,他与伍勾均全力攻击,且小心翼翼注意脚下不可沾泥,二人均是久闯江湖,经验十分老道,且置⾝杀手一林,学的就是如今在最省时最省力的情形下令对方丧命,心眼歹毒,出手狠辣,秦快想占上风并非一时三刻能办到,而且心地不可太善。

  眼⽪子也没撩一下,秦快脚下暴退三步,避开伍勾这笑面虎的一记重斧,同时,亦不甘示弱的,长刺彷佛一张光毯舒展,斜刺里朝伍勾挥去,短刺与钟离的特细长剑正面接,互相克制,一时难分上下。

  由于双方限于脚下沾泥泞,所以均不敢腾空闪挪,三人等于皆被限制住行动,只有一招一式往来递还,观战的人看来就无趣多了。

  “竿无影”楮相就有这种想法,他认为伍勾、锤离二人没有尽全力应付秦快,否则三十招过去了,凭二人之力会无法将秦快⼊泥地?

  他是跃跃试了!

  “笑煞”伍勾心计不及“⾎痕”钟离深沉,也开始有点沉不住气了,此时见秦快长刺又倒卷而来,陡地舍弃右手大板奔,将它掷于泥中,伸手就捉扯秦快长刺,迫使秦快突然间的重心不稳,非立⾜于泥中不可,法子虽几近无赖,却不失为良策,不料——

  他掷弃的大板斧落于泥中,溅起的污泥沾上了他悬空的右脚鞋底,他有意瞒混过去,可惜秦快心细如发,神目如电,早看在眼里,长刺转势直指他右⾜,道:“伍兄乃聪明人,不要做有辱⾝份的事。”

  “笑煞”伍勾正为此事懊恼,见秦快点破,长刺又向他右⾜刺来,不噤心浮气躁,道:

  “五十招未到,尚不能检查…”

  话未完,真气已怈,右⾜又被秦快得朝后举,左⾜尖难以支撑,松叶带脚沉于泥中,直淹到⾜踝,想赖也不成了,索骂个够:“姓秦的,当初咱们老三是说五十招后检查鞋底有泥者方输,至今才三十五招,老子虽输一样能攻击你。”

  秦快全心晓付钟离,钟离诡异的剑法,原令他以单刺难以应付,这时少了伍勾,遂收短长刺,以双刺应付,听得伍勾编排,素知钟离较讲理,且在三人中显然是‮导领‬人物,遂一面反击一面小心伍勾偷袭,一面道:“钟兄,你看呢?”

  “⾎痕”钟离当然见到,听到那一幕,冷冷道:“我是那么说过没错,所以不⼲涉。”

  “笑煞”伍勾一听如鱼得⽔,一对大板斧“呼”的往秦快⾝上招呼!秦快也不生气,拒之间道:“钟兄所说的五十招是照贵方算,这是依在下立场算?二位一人五十招,在下等于对付了一百招,未免有欠公允,依在下立场结算,双方已拚斗八十招了。

  再说钟兄所提以⾜下沾泥有无分胜负,不是贵方是一人沾泥算输,亦是三人齐沾泥才肯认输?”

  “⾎痕”钟离脸上的刀疤现出丑恶的⾎红,笑道:“你现在问这些不嫌晚么?”

  没人见着心中虽然有气,表面上依然若无其事道:“在下懂了,以对方最有利的方法算,是不?哎,钟兄辜负了在下认为你比较讲埋的心十⾜孬种!”

  钟离不为所动,长剑抖出七朵剑花直指秦快中宮!

  “笑煞”伍勾没了脚下限制,⾝形如飞,大板斧舞得“呼、呼”作响,有时故意加重脚力,有意使溅起的泥沾污秦快鞋底,端的是无所不用之极。

  “竿无影”褚相好像突然得到解脫,原本只是跃跃试,而今一股气加⼊‮场战‬“双勾刺猬拘魂”偷袭秦快背部,只因他一招也未使。

  陡地——

  秦快翻飞上天,长刺疾扫伍勾及钟离,而且他是发了火,长刺的目标是二人的双目!

  伍勾一个翻滚,沾了満⾝是泥,总是避过一劫,而钟离明知它扫势疾狠,却只移退三步,想避开刺锋,不料,秦快并未将长刺全数放长,见钟离不愿认输,尚卷在掌中的一小段长刺随着挥出,长刺忽的变长,扫中钟离右眼,扫出他右眼珠子!

  钟离大意失荆州,惨号一声,脚下一个踉舱,鞋底不沾泥亦不成了。

  秦快又飘然立于泥中,不过不是方才的位置,褚相初见他腾⾝上空,有意毁掉他沾⾜的松叶,不料却不见影踪,此时见秦快⾜下松叶依然,才知他以黏字诀将松叶也昅上半空,这份功力,楮相自忖钟离也无法办到,不噤戚然。

  伍勾想为钟离敷药,被钟离耝暴的拒绝,他指着秦快:“姓秦的,这个仇我会报的,你等着吧!”

  秦快漫不经心的道:“钟兄的意思是不比了?”

  “不错!”钟离狠的道:“错过今⽇,咱们那儿见面那儿算,你有得消受了。”

  秦快掠出泥沼,待伍勾三人也出了泥地,光明正大的出示鞋底,然后轻喟口气,道:

  “今⽇运气不差,再有半刻钟就支撑不住了,可惜三位太过急,得在下非出此下策不可,总算侥幸了。”

  这话听在伍勾三人耳中真会气炸了肺,不管真假如何,他们认为自己吃了秦快狡猾的亏,怨恨更深了。

  秦快如何看不穿他们心思,道:“错非钟兄自恃年龄老大过在下,自信功力修为较在下深厚,提出这种不利贵方另二位的比式法子,凭三位的⾝手,在千余招之內,在下绝对占不了上风,要怨就怨自己吧,不过如果三位不思自省,一意寻在下晦气,说不得,只有再比一场了,在下却希望它永远不要来,没人见着它发生!”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逞能,分明他有十分能耐,如果他只须以一半功力即能击败对手,他绝不会多出一分功力令对方重伤或丧命,他认为伤人命有违天和,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他都会睁只限闭只眼马虎过去,至多废掉对方的修为,也因此容易令敌人产生秦快不过如此的想法,却常常因有这种想法而败在秦快手下。

  “⾎痕”钟离不明⽩这点,所以他也吃了亏,犹狠道:“它会到来的,秦快,毁目之仇永远燃烧我的心,今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又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句狠话秦快已听过多多,隐居前“黑⽔仙”冷⽟环不只一次说过,却未想再次踏⾜江湖不数⽇又听到这句话。

  伍勾三人均是亡命之徒,名重于命的江湖人,在许多人观战的情形下败阵,想令人瞧得起就须雪聇,秦快明⽩这点,亦不再解释,只以一贯懒故的语气道:“随你们吧,后会有期!”

  解下缚于树的缰绳,翻⾝上马飞驰而去。

  秦快他救人心急,自始至终没去注意观战的人们,当然也不知有一双灵活的大眼带着忧戚望着他远去。

  XXX

  “洗涤山庄”重修后,庄主骆乔鹰依照前任庄主骆志寒先例,居于“万寿园”只是没了兽栏兽栅,清静多了。

  一位二十来岁,⾼大俊秀的青年脚步匆匆踏进总堂,立时有二名守卫行礼,呼道:“二公子,找庄主么?”

  原来青年即是小豹子骆乔玄,一挥手,道:“大哥在內堂么?”

  “进来,小豹子。”

  骆乔鹰在里面听见了,招呼小豹子,小豹子三步并两步的直奔內堂,只见骆乔鹰望着花圃中的花儿痴想,小豹子也不细思他的用意,只急呼呼道:“大哥,这二天你可会见着小贡子?”

  骆乔鹰的⾝份虽今非昔比,对弟妹的称呼依然不改,闻言一怔,转⾝诧异道:“小贡子不是一向同你相处么?她怎么了?”

  小豹子俊秀的面庞上一片焦急,道:“她不见了,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她了。”

  “这个大个人,上那儿会没人见到?”

  “先时我也是这般想,以为她在大哥这儿或那座院玩儿,可是我不放心问了下人,居然没人见着她,怎不急死人,她向来都同我在一起的啊!”骆乔鹰不噤也着急,问道:“几天了?你怎到今天才来说?”

  小豹子和小贡子自小形影不离,如今小贡子失踪,他宛如被割掉一块⾁般的痛苦,道:

  “那⽇秦兄来而又回,小贡子知道了不免心中难过,我说陪地一同寻去,她只是‮头摇‬,说想一个人安静数⽇,希望我不要寻她玩儿,我自然一口答应,谁想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她居然一个人偷偷溜走,为什么不肯让我同行?”

  骆乔鹰拍拍小豹子肩膀,试图平静道:“你认为小贡子是去寻秦兄弟?”

  “不然大哥认为她会上那儿去?”

  “说得也是,这孩子就是死心眼,劝也劝不醒。”

  小豹子双胞情深,处处护着小贡子,道:“都怪秦兄未曾当面点醒她,馥儿喜一样东西就一个劲儿想弄到手,喜一个人时也是全心全意,不过她很看得开,只要当事人点醒她不可能弄到手,她就不会強求了。”

  “没想到你比我了解她,我做大哥的真惭愧。”

  “大哥要担心的事太多了,我帮得上忙的就只有照顾小贡子这妮子。”

  “这就够了,没有你和小贡子,大哥一个人独存有什么意义?我宁可舍弃山庄,也要保有你们,山庄无情感,你们和我却是手⾜相连,流着同样的⾎。”

  骆乔鹰说得十分真挚,小豹子心中也有同感,道:“大哥说的是,只是山庄对骆家亦是同等重要。”

  骆乔鹰抬眼望天际,缓缓的道:“是的,它也很重要,对骆家更是重要,它是骆家先人以⾎汗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即使有一天它倒下去,总有一⽇它会再重新矗立,而且更雄伟,更慑人。”

  小豹子默然,骆乔鹰又失笑道:“只是,我的兄弟好似不大喜它现在的模样儿,六年来,你多行走江湖或居住后院,走进‘万寿园’是少之又少,今⽇错非小贡子的事,你也不会来吧?”

  小豹子微皱眉,迟疑道:“大哥难得有闲,我自然不好时常打扰。”

  “这样兄弟情份岂不生疏了?小贡子也不喜来么?”

  “这…不大喜,大哥空闲时至后院散散心,咱们兄妹三人藉机下棋或闲话家常,不是和从前一样么?”

  骆乔鹰苦笑一声,盯着小豹子道:“可惜,每当我想找你们叙手⾜之情,你们大都不在。”

  小豹子无语可对,索默然,骆乔鹰微喟一声,道:“我明⽩你和小贡子不満我迫秦兄弟太甚…”

  “大哥…”

  “听我说完。”骆乔鹰挥挥手,道:“最迟明年初夏,‘洗涤山庄’就要向‘龙凤阁’讨回公道,你想楼文龙那老奷贼如何肯认,没有秦兄弟的指认,我们即出师无名,还要遭江湖两道声讨。”

  小豹子迟疑一会,问道:“大哥扪心自问,非常了解秦兄的个么?”

  骆乔鹰不料他有此一问,沉思半晌,道:“他嘛,理智、心细、英勇却不爱逞能、功夫深不可测却心怀慈悲,对不?”

  “没错,秦兄不管对敌对友,均秉持仁恕之道,当年那段是非,罪魁祸首是毒凤凰及楼文龙,而今毒凤凰已除,只剩楼文龙一人,大哥却牵扯上‘龙凤阁’全体,上天有好生之德,秦兄定然不愿因自己一人之故,而使千百人丧命,就算秦兄除去这层顾虑,还有‘秦门双杰’的声誉也不能赔在里面,以他的个,自然不肯出面作证。”

  “你分析得有理,但是你有无考虑到大哥的立场,大伙儿矢志声讨‘龙凤阁’,⾝为庄主能充耳不闻么?”

  “大哥应该想法子渡化他们,岂能盲目附从?”

  “你说我不该再迫秦快?”

  小豹子看出骆乔鹰有点动气了,依然道:“是的,大哥,这对他太不公平,大哥从前不也教导我们不可为己利而损人,有道‘己所不勿施于人’,倘使大哥与秦兄立场对掉,可愿为一件与自己无切⾝关连的错误再作牺牲?”

  “我并没有要他牺牲什么,只请他出面说句公道话。”

  “若论说话的份量,秦兄这点年纪恐怕尚不⾜令人采信,反而给楼文龙反咬一口的机会大哥应该找‘秦门双杰’才是正经呀!”

  “你忘了,二位老人家对我们有恩啊!”“大哥迫秦兄,不是等于要二位老人家好看?”

  “小豹子——”

  “大哥请听我说完,小豹子唐突这一次。”小豹子正视骆乔鹰,肃然道:“大哥心中也清楚,毒凤凰并非秦兄生⺟,充其量只是姻亲,虽然她曾是秦劳前辈发,那也是山庄亡前好些年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焉能怪罪于他们?况且二位老人家曾救娘亲与大哥远离死亡边缘,又照顾咱们一家生活,而且还传授咱们武艺,秦兄也在无意中替咱们寻回失去的财宝,这里其中一项,均⾜令我们感恩一世,何况他们一连做了四件,当初他们与我们是形同陌生人啊,我相信娘临终必也一再嘱咐大哥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他们的恩惠,而今大哥却用这种法子报答?娘地下有知会原谅你么?”

  骆乔鹰暴喝道:“不要说了,小豹子——”

  “我要说,我和小贡子早不満你如此恩将仇报,而且小贡子还怀疑你这么聪明的人会不知秦兄说的话不比‘秦门双杰’有份量,大哥是否有其他目的?”

  “你太无礼了——”

  “叭”的一声脆响,小豹子左颊现出红红的五指印,骆乔鹰脸上表情残余着愤怒,却有更多的歉意。

  小豹子呆窒一会,以不寻常的平静语气道:“大哥打得好,我说得太多了,下午我将出庄寻小贡子,先跟你告辞一声。”

  “中午过来同我一起吃吧!”骆乔鹰带着赎罪口气道。

  “不了,我随便吃一吃就走,小贡子令我无心享受。”

  “你知道要朝那方面寻去?”

  小豹子迟疑半晌,道:“听他们说秦兄往东南方向而去,可能朝皖境‘龙凤阁’,小贡子必也知闻,照这目标寻去应该找得到。”

  “好吧,你去吧!”

  小豹子刚转⾝,骆乔鹰又道:“记着,一定要把小贡子带间来,最好不要让他们朝面。”

  小豹子心中一震,急道:“大哥,你明知小贡子喜…”

  “可是人家无意,难道要骆家的人送上门去?”

  小豹子废然,道:“为了小贡子,希望大哥能让一步。”

  “那要看姓秦的有没有诚意。”

  “大哥还要一意孤行?不肯另寻对策?”

  骆乔鹰看小豹子一眼,笑道:“那得瞧你的本事了。”

  “我?山庄的事,我向来不⼲涉,除了这次的进言。”

  “嗯!只要你能带回小贡子及秦兄弟,我可以考虑只对楼文龙采取攻势,消弭战火,对外保密此事,令秦兄弟无后顾之忧。”

  “真的,大哥?”

  “当然,不过必须秦兄弟肯来一趟才行。”

  “我找着小贡子及秦兄后再告之大哥的心意,相信他不会再避之唯恐不及。”

  “再说吧,你也该回去准出门了。”

  “谢谢你替小贡子着想,大哥,我走了,请代问嫂嫂好。”

  小豹子走后,骆乔鹰回复原先的姿态望着花困中的花儿冥想,仿佛花儿蔵有无限的秘密,想凭具一对⾁眼看穿。

  沉稳的脚步声施施传来,不急不徐,这种人通常年纪不会太轻,应该是中年以上的岁数,才蕴育得出这种稳重,只听见脚步声,就令人感觉来人是很能依靠之辈。

  那人走到骆乔鹰⾝后二尺停步,也静静的没去打扰望花的人,沉寂半晌,骆乔鹰道:

  “事情办得如何了?”

  那人大约五十来岁年纪,一脸的刚毅与沉着,中等⾝体,一望即知是道上颇有名气的角儿,他雄浑的声音道:“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其中一个伤了右目,看来这仇是结下了。”

  骆乔鹰冷哼一声,声道:“三个饭桶!”

  “庄主不必太责怪他们,总算为他多增三名敌手,也是不无小补。”

  “这倒是,他果真朝那儿去?”

  “是!”“人质果真被他们劫走么?”

  “他既然如此猜想,又慌忙赶去,定有他的道理,据属下猜想,也八九不离十。”

  “姓楼的是打算跟我卯上了?”

  “这是无庸置疑的。”

  “可有人将消息怈露出去?”

  “没有!”

  “那姓楼的警觉不差了,我可不能小估了他。”

  “对任何敌人均不应低估。”

  “说得好!下次派谁?找个⾼明点儿的。”

  “庄主这么做,会令他生疑。”

  “凭他的鬼心思,那三个借故寻仇就巳令他疑心,也许已经认定了是我暗中主使,只要捉不到证据,他又能奈我如何?一个也是杀,十个也是杀。”

  “属下懂了,会依法用旁人的名义聘请杀手。”

  “很好,那三个成事不⾜败事有余,灭口!”

  “是!庄主又中意谁?”

  沉昑半晌,骆乔鹰一字字道:“应珍珠如何?”

  那人的脸上有着丝震惊,但随即沉着如故,道:“‘笑面女屠夫’?庄主好眼光,只是…”

  “只是女⾊对他发生不了作用是不?”

  “属下唐突。”

  “不,你顾虑很周到,他的确不好女⾊,但是男人对女人都比较心软,他的心更善,这就是应珍珠的机会了。”

  “庄主⾼明,但属下有个疑问。”

  “但说不妨。”

  “庄主原意不是要他找上姓楼的,好令双方伤元气,我们再坐收渔利,为何而今…”

  ⾼明的人对⾼明的人说话,不必说全,就能使听的人明⽩他的意思,骆乔鹰自然明⽩。

  “你认为应珍珠杀得了他?”

  这句反问就够了,那人不再问,骆乔鹰突然转⾝,道:“我答应小豹子给他一个退路。”

  “什么退路?”

  踱个方步,骆乔鹰沉昑道:“小豹子和小贡子是我一手带大,而今却对我不満,说什么我也舍不得让他们难过一辈子,只好退让一步,只对付楼文龙一人,不要大事⼲戈,他答应可能较大。”

  “是么?”

  “怎么?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他还敢说不?”

  “立场不同,想法也不同,也许他也认为自己作了最大的让步——退出江湖。”

  “逃避是懦夫的行径!”

  “少林⾼僧遁世空门,庄主能说他们是懦夫么?”

  “你是什么意思?”

  “属下是不明了庄主的用意。”

  “说吧!”

  “庄主既然答应给他一个退路,为何还须请人杀他?”

  骆乔鹰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道:“其一,诚如你说的,他未必肯就此就范,派人狙杀是想给他点庒力,再则就算他不答应,此举也能替我出口气。

  其二,我答应让步是为了小贡子,当然,在那群遗孤面前我会说得好听又动人,言归正传,倘使他对小贡子无情,令我唯一的胞妹伤心,杀手可以为她出口怨气,而且,他往后的⽇子就更难过了,随时得防著有人暗杀。

  总而言之,我给他二条路,一是终⽇惶恐赴司,二是乖乖接受我的好意。”

  “庄主真是人杰!”

  “谬赞了,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放过他倒是真的。”

  “只可惜难以令他心服口服,更甚者遭他怨恨。”

  “那也说不得了,人在江湖,⾝不由己,不是?”

  那人默然,骆乔鹰眨眨眼,道:“小贡子失踪,小豹子午后将去寻她,你说该不该派个人跟去保护?”

  “庄主真正的意思是——”

  “他的目标是找姓楼的释放人质,楼文龙可非省油的灯,我怕他也陷在里面,小贡子和小豹子也会跟进去,如果遭擒,这出戏还唱得下去么?”

  “庄主心中属意谁?”

  “你如何?”

  “别人不行么?”

  “小豹子与小贡子均不识得你,跟在后头不虞被他发现,再则你的功夫比他好多了。”

  “庄主既然这么说,那属下就走一遭吧!”

  “烦劳你了。”

  “庄主还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了,你下去准备吧!”

  那人走后,骆乔鹰也朝堂屋走去,一进屋,就见一名‮妇少‬将上来,不噤泛起温柔的笑意,那是他的爱戚敏卿,一个平常人家的闺秀。

  他们成亲年余,曾造成相当的轰动,颇令人惋惜的是,骆乔鹰的对象不是江湖中的女侠或武林世家之后,但是,骆乔鹰却很満意这门亲事。

  戚敏卿是典型的传统女,一切唯丈夫之命是从,偶尔提出一点小意见,让骆乔鹰觉得她真是可爱极了,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乏味,侍候丈夫无微不至,骆乔鹰疼她如宝。

  长得小鸟依人,清丽娇柔,薄施脂粉,环佩叮当,宛如香扇坠儿,骆乔鹰见过的美人不少,比戚敏卿美的不在少数,他却认为他的子是最好的。

  戚敏卿不谙武学,缓缓走来,声音娇脆道:“相公又去看花儿么?长得可好?”

  骆乔鹰听她问得天真,失笑道:“你每天睁眼头一件事就是跑去看花,这时还是上午咧,又心你的花儿了。”

  “相公不也爱它们,怎地这样取笑人家?”

  “我怎敢呢,老婆!”骆乔鹰笑道:“你是道道地地粉捏的,我还没说,你眼眶儿就红了。” wWW.nIlXs.cOm
上一章   试马江湖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试马江湖》是一本完本武侠小说,完结小说试马江湖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试马江湖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武侠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