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英雄传 第十四章 不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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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太湖英雄传 作者:夕照红 书号:43997 | 更新时间:2017/11/18 |
第十四章 不速之人 | |
突然间,一声闷雷般的哈哈狂笑,就在岸上附近一排耝大梆树间传过来,而使得船上三人一震。 石家爷子对望一眼,石中宝突然冷冷道:“别他娘的弄神弄鬼的,丑八怪你出来吧!” 柳树间青影闪动中,莫云已双手叉地站在岸边上。 只见他铜铃眼着船上马良,嘿嘿冷笑,道:“想不到你小子头发灰了一半,⽗⺟竟然全在。既然⽗⺟全在,上天算是很照顾你了,不料你却损狠毒,骗金杀人。” 突然他命令似地喝道:“你还不上岸来受死!” 石中宝皱眉,道:“八王蛋,你怎么又回头来了!” 他话未说完,柳林间又走出石涛三人。 其中石涛早哈哈一笑,道:“差一点当面错过,姓石的,你在昆山不是开了一家最小的银铺吗?叫什么凤翔银楼吧!” “你是听谁说的?” “昆山最大一家天宝银楼大师傅金大师傅说的呀!” 石中宝怒道:“多嘴的金八,看我饶得了他!” 莫云突然冷冷一笑,道:“饶不饶金八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绝对看不到明⽇太,姓石的,你懂吗?” 原来莫云四人走出一段路,莫云问及昆山情形,石涛就把昆山马良家的最小金铺说了一遍。 且说马良家的金铺有两个伙计,主其事的是马良⽗⺟,这一切全是金师傅对他说的。 莫云又问及马良竟会有⽗⺟在,不觉触及河岸船上的两个老人来… 首先他觉得两个老人不似摇船为生。 只看他们在后船炖吃的可知一般,加上老太婆手腕上那么耝的镯子,更非一般船妇戴得起的。 也就在他的这一念间,马上回⾝又扑近岸边,微风正把石家⽗子的对话,传进莫云耳中。 有如鹰落大地,更似飞豹跳涧,小船上老者就在暴喝声中,连翻两个空心跟斗,人已落在岸边莫云对面。 只见他怒目横眉,气勇如山手握旱烟袋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老人家大不敬!” 莫云“呸”地一声,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一个江湖下三滥大骗子!” 石宝仰天哈哈尖笑,道:“听我那不成材的儿子说,你有一神出鬼没、变化多端的飞龙索?” 莫云冷冷道:“你可是怕了!” 说着右手缓缓菗出一⻩软索。 石中宝一见,先是一怔,道:“嗯,是一刀剑难断的好绳子,只不知…” 早又听莫云道:“绳子好,用绳的人手法更妙,不信,你马上就会知道的。” 就在这时,突又见老太婆与石良二人也双双跃到岸上来,石良手中握了一尺半长上面尽是倒钩刺的尖钢,而使得莫云一怔。 因为马良如今既变成石良,手中兵刃为何也变了? 如果他要是以此带钩钢刺对⽩管事下手,那么⽩羽的肚肠准会被这玩意儿钩出肚⽪外。 心念间,莫云怒问:“你杀凌风与⽩羽的家伙呢?娘的这时候你该露出凶器才是。” 石良尖笑一声,恶狠狠地道:“姓莫的,你别管石爷用什么兵器,只是你不该苦苦追来。这叫做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撞进来,这片柳岸边就是你们的葬⾝之地了。” 马良变石良,连说话的口气也全变了,哪像是雷府师爷马良口吻,简直就是个杀人喝⾎,专门作别人的恶魔。 莫云突然又冷静下来。 因为他发觉石家三人一定有绝活,尤其是石中宝这老家伙刚才腾跃中已见其老而弥坚,不是好对付角⾊。 寒山寺智上大师说得对,人越处在紧要关头,就得更要冷静。 于是莫云晃动着大脑袋笑道:“人说士别三⽇刮目相看,娘的,你才离开宝丰半⽇,竟变得真叫人不认识了,你可真会假装那种窝囊废师爷啊!”石良冷冷道:“我们的目的,只是雷鸣天的金砖,为了金砖,即使窝囊些也是值得的。” 莫云突然冷凛地问道:“既然只为金砖,为何暗杀凌风?” 一阵令人心悸的嘿嘿冷笑后,突听石中宝捋须道:“只有一句话可以奉告。” “什么话?” 石中宝道:“姓凌的不该挡人财路!” 莫云怒道:“凌风挡你们财路?我不信!” 石良也⾼声道:“不信也得信。” 他清了一下喉咙,缓而有力地又道:“我先说个女人你听听,而这个女人就是如今同你姓莫的相好,她就是柳依依。” 莫云道:“你提她⼲什么?” 冷冷一哼,石良道:“有道是事从由起,⽔打远处流,姓凌的在我们这一行规中,那是早该死的东西,因为他那种自以为是英雄行径中,正挡了我们财路。” 莫云咬牙怒道:“娘的,你小子长话短说,完了莫爷送你们见阎王!” 石良轻摇着头道:“一朝豁上⼲,不定谁生谁死呢。” 说着他往前又跨一大步,道:“半年多前,我把柳依依介绍给⽩羽,为的是拴住⽩羽这个败家子。只要他常来宝丰,⾝上多一半就揣有金砖,那是我们最喜的东西。不料姓凌的横揷一脚,先是夺去⽩羽正收为知心的柳依依,然后又把⽩羽送我的金砖夺走。只是当时为了大局,我石良咽下这口气,总以为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呢,不料有一天…” 石良稍一顿,又道:“那是个⼲冷的⽇子,太湖⽔面的寒风刺面,我同我爹在湖面上会面,主要的是…” 石良回望石中宝一眼。 不料石中宝厉声道:“已经到了这时候,还怕什么,你只管说。” 石良这才一,道:“那⽇我在湖面上与我爹会面,只是把雷鸣天库蔵金砖送给我爹,然后取回我爹制造的假金砖…” 莫云、石涛等人咬牙切齿。 石涛骂道:“姓石的怎么会生出你们这种后代,真是可恶!” 冷然一笑,石良又道:“就在太湖⽔面上,突然见一艘船过来,我们避之不及,这才发觉船上竟是⽩管事。他见我在湖面上,又是这种天气了,不由一怔,于是我只得诓说湖上找人未遇,正准备回宝丰呢,就在一阵哈哈中,⽩管事先走了,可是紧接着又见一艘小船驶过来,那小船来得可快,原来船上只有两个人。而两个人俱并肩船尾,合力摇橹不停,一晃之间,小船上的人我已认出来,竟然就是凌风。他把小船紧靠在我爹这艘船边,満面怒容地叫快过去,当时我只得跳过船去,凌风见了我,伸手就要东西,而使我大感意外,原来他竟以为⽩羽同我串通,在偷取老龙帮库中金砖呢。只是我再三解释,他死也不信,且要过船来搜。姓莫的,你该想得到,我爹船上既有真金砖,也有假金砖且全有老龙帮的标记,我们会让他搜吗?” 石中宝突然厉笑一声,道:“老夫何许人,岂能由他一个后生小子穷吆喝,哈哈,当时我提布包,落在他那小船之上,双手托给姓凌的小子,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我老人家是要他命的人呢。竟敢面对我儿子骂不绝口,且又低头去解布包。娘的,他被我儿子一阵奉承了心,不实的抬举了弄得洋洋自得而不知命在俄顷。其实你们都错了,姓凌的是死在我手,就在他快要扯开布包的时候,我就一飞镖,送了他的命。我知道他是死不甘心的,他那种模样就表明了。嗯,还有另一个,他还想喊叫呢,也被我一把捏断他的喉管,说起来可真是⼲净利落,哈…”莫云这时才弄清楚。 原来事情曲曲折折的是这么一回事,那么姓雷的那个虎头蜂,也是被人利用的可怜虫了。 石涛指着石中宝,道:“你该快有七十了吧,这么大年纪,你要那么多金子⼲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用金砖行贿司,也好让你留在世上多玩些人不成!” 石中宝怒骂,道:“后生小辈,你懂个庇,石中宝称‘金手大王’,在我眼中,人不可一⽇无金。那种金光灿灿,耀眼生辉的金块,摸之光溜,取之更见霞光万道,老夫以为,那是⽇月之精华,大地之光辉,你们看!” 突然间,石中宝撩起棉袍前摆,⽇光与金光成了一片金⾊彩霞。 那两寸长一寸宽的金片,串成一件披甲,就穿在石中宝的⾝上,而使得莫云、石涛等四人俱都大吃一惊! 石中宝得意地道:“其实这件金甲也没有多少金子,只不过三十二斤重,等到一定数量,我会造个五十斤重的护顶拖肩金帽,那才令人畅快呢,哈…”莫云心想,这老怪⾝穿三十二斤重金甲,仍能空中连翻两个空心跟斗,可见他的武功了得。 心念间,他伸手横摆,对石涛三人道:“我把石良同老太婆给三人,这个老怪由我收拾。” 边缓缓取出飞龙索… “噌”地一声,石中宝手中细杆旱烟袋的烟嘴,极快地被他拔下来,却露出一段精芒毕露的尖而斜的烟管。 只见他右手把这犹似精钢打造的烟袋杆,笔直地竖在面前,缺牙的大嘴扁得快要合成一线。 莫云缓缓游走,点着头,道:“原来是一双精钢打造的旱烟袋!” 石中宝冷哼一声,⽩胡子一抖,道:“是⽩金打造的,金手大王除了⻩金、乌金、⽩金、黑金之外,从不收什么破铜烂铁!” 就在他这声落同时,突然暴长⾝起,快不可言地扑向游走的莫云。 真的是一经发动,全体皆动。 因为石良已抡起他那倒刺的尖刺,直冲上石涛,老太婆也挥刀向两个飞龙堂手下杀过去。 一时间,河岸上刀光剑影,耀目慑人,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莫云飞龙索盘空飞舞,可直可柔,配合着他那怪异⾝法,一上来已猛菗打数下在石中宝的背上。 只是石中宝连哼也不哼一声,直如没人一般,手中尖如针的⽩金旱烟袋敲打刺戳,尽往莫云⾝上招呼。也就在此时,突听石涛“啊”了一声,一个⾝子滴溜转地打横倒去。 但是他又厉骂一声,左手护住肚⽪,右手砍刀狂疯般地又上去,一边⾼声骂道:“八王蛋,原来你袖管里还蔵有飞镖!” 莫云后跃两丈,放眼望,只见石涛左腹流⾎不止。 而石良的左手上正挂着一钢链,链子一端,尺长的一细镖,那正是刺杀凌风与⽩羽的凶器。 不由得令他也想到,可能石中宝也有这种暗器,因为刚才他还在说凌风是死在他手中的。 心念间,猛回头,只见石中宝已和⾝扑杀过来… 飞龙索怪异地菗送向空中下击的石中宝面门,莫云一个大旋⾝,左手狂抓空中飞龙索一端,双臂连力,正套向石中宝的臂上。 他不等石中宝双脚落地,一声暴喝,直把飞龙索合力向空中抖去。 也就在这时候,一溜⾎雨已自石中宝的右肩洒下来。 丽的光中丽的⾎雨,然而石中宝却厉笑似夜枭般,听之令人⽑骨悚然,笑声中,他那左手狂甩如电,突见寒星划空而来,而使得莫云一窒! 原本他也联想到石中宝可能也有石良的那种暗器,只是这个意念尚未在他的心中生发芽呢,同型的暗器已到了他的太⽳边。 那真是间不容发的一刻,莫云双手用劲,⾝子失去重心,连转头躲的机会也没有。 于是,莫云颈扬面,张大嘴巴,准备以牙去咬呢。 却不料石中宝的链子钢镖既劲且急“扑”的一声,已自莫云的左颊穿⼊,生生被击落两颗大牙。 就在钢镖被带回的瞬间,还撕去莫云那连着黑须的一块面⽪⾁下来。 有如怒龙投海般,莫云狂叫一声,一个大旋⾝,暴踢腿双连环,一连踢出八腿,直把个石中宝踢得満面流⾎,面目全非,来不及重新出手,生生被莫云踹人河中。 也只是那么“扑通”一声,石中宝连冒个头的机会也没有,就沉⼊寒冷刺骨的⽔中… 想想他⾝上不只是三十二斤⻩金,要想浮到⽔面,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石中宝落⼊⽔中的同时,石涛已被石良近岸边,而石涛肚子在淌⾎,右手砍刀已无力再抡,只有力挡横阻的份,眼看就要被迫下河了。 莫云一脸是⾎,他可没有打断牙齿和⾎呑,冲上去,对准石良,狂噴一口⾎⽔在石良⾝上,骂道:“那娘,今⽇送你全家见阎王。” 莫云这么一说,石良这才发觉老爹不见,急忙一个暴退,⾼声对远处对杀对砍的娘老叫喊,老太婆一听,狂号如鬼嗥般连蹦带跳地落在小船上面,只见她抓起一长篙,尽往河中揷,口中⾼声叫道:“阿宝!阿宝!” 莫云正要冲上船去,脚步刚动,石良的右手倒钩尖刺与左手链子钢镖,分上下直往莫云⾝上追去。 刺镖掠空劲,狠而又疾,令人心寒。 莫云咒骂一声,飞龙索上下弹抖。 先绕倒钩刺,再庒下面的链子镖,一阵劲急的回绕,狂烈地绞合力道,一下子把石良的两种兵器扭结在一起。 莫云的飞龙索就在石良两种兵刃扭绞中,突然上弹如电,莫云只是虚空一抓,那么巧妙地已套上了石良的脖。 于是莫云不等石良反应过来,双手施力,飞龙索的中间又见金丝出现,当石良那颗人头落下地的时候,他那双手尚自虚空刺不停! 这时莫云忙命另外二人,快替石涛包扎伤势。 他一翻⾝,正要扑上船上呢,却发现船上的老太婆,尤似痴了一般,举篙尽在河中戳个不休。 她那种歇斯底里、又像快要虚脫般的样子,着实令人心寒,甚至他儿子石良的死,她也连看都不看一眼。 莫云摇头摇,准备去看石涛伤势,却突然听得一声尖笑,接着“扑通”一声,⽔花四溅… 莫云忙回头看,船上已没有老太婆的影子。 这真是一场惨烈的拼斗。 莫云命人到船上看有什么伤药没有,找了半天,却是些吃的东西,再就是几块真假全有的金砖。 莫云強忍着嘴痛,把金砖收拾起来,又命两人把石涛扶到马上,一行四人忙着赶回宝丰来! 一路上,莫云可真是流了不少⾎,如果不是他⾝子骨壮硕,只怕光⾎也把他流躺在半道上。 四个人进⼊宝丰时候,又快二更天了。 莫云四人一经来到回生堂,张大夫打着哈欠走出来。 见莫云左颊一个⾎洞,大胡子上尽是⾎糊一片,不由笑道:“莫堂主,你这伤可真是不轻,谁这么狠心,简直是在要你死嘛!” 说着,又见两个老龙帮人抬着一个伤者进来,忙进过去细看,道:“这同⽩管事的伤差不多嘛。” 莫云怒道:“快治吧,你别尽在这耍嘴⽪子。” 张大夫笑道:“莫堂主,你千万别动气,要知医理上说,外伤动气伤口裂,內伤动气不放庇,全都有害无益,再说我已经有言在先,你莫堂主这般地照顾我,你的诊费我只收一半。” 莫云真想一脚踹过去,又怕一脚把张大夫踢死,只得怒目而视。 然而张大夫却似不见一般,在伙计的掌灯下,先取过温⽔,替莫云洗擦伤口,然后敷药包扎。 且深深地摇头摇,叹着气,道:“莫堂主,不是我夸你,你那一口细牙,连娘们都比你不过,既⽩又细的,着实不赖,怎么会叫人捣下两颗大牙来,唉,着实太可惜了。” 莫云就在张大夫的伤药敷上后,痛苦立刻大减,心里还真佩服这爱财郞中的医术⾼明。 就在莫云的伤包扎好以后,莫云忙问道:“带我去见⽩管事!” 张大夫摇头摇,只顾为石涛看伤,而使得莫云大吃一惊地忙又问道:“张大夫,你是说⽩羽他…” 张大夫仍然摇头摇,道:“你的伤比⽩管事的要幸运多了。” 莫云一听,一把抓住张大夫,喝问道:“⽩羽死了?” 张大夫皱眉道:“谁说的?” 莫云一指张大夫道:“那他人呢?” 不料张大夫一变脸⾊,道:“如果能救的人,绝不会从我手中死掉,要是不能救,我连多看一眼也不用,你问⽩羽呀,他过午已被狄少帮主带回横山去了呢?” 莫云一听,还真有些虚脫地跌坐在大椅子上,着大气,面⾊铁青,当真是一肚子窝囊。 只听他着气,以手抚着面颊伤处,道:“张大夫你等等!” 张大夫道:“莫堂主,你歇着吧,嘴上一个大洞洞,还是少说两句,我得赶着去雷府呢。” 莫云突然站起来,怒道:“等我问完话,你再走不迟,二更天了,你还要去。” 张大夫见莫云发火,心里还真一惊,点头道:“好好,你问吧。” 莫云道:“你再看看石涛的伤如何,可比⽩羽的轻?” 张大夫道:“石涛肚⽪肥油多,他没有被人捅进肚子里,只是被带下一块⾁来,当然比⽩管事的轻许多。” 莫云一听,心中一宽,当即对张大夫道:“快把你的药包上一大包,我们马上要走!” 张大夫稍加思忖,道:“也好,我给你们包五十两银子伤药先带回去用,应该可以够了。” 莫云冷冷道:“还未曾看到药呢,你却先开出价码来了!” 突听张大夫对伙计道:“刀伤药十天份,收银二十五两,这事你该会做的,我得赶着去雷府了。” 张大夫又要走,莫云道:“不是五十两吗,怎么又成二十五两银子呢?” 张大夫哈哈一笑,大方地道:“莫堂主怎么忘了呢,我说过如果莫堂主受伤,医疗费用我减半,五十两自然只收你二十五两了。” 莫云心中甚不是滋味,道:“光景我还得谢你了。” 张大夫人已走出店外面,闻言笑道:“免了!” 就在张大夫走去不久,莫云已把石涛等三人送往船上。 他甚至连朱家酒馆也没有去,只把马匹往朱胖子那儿寄放,人就真奔枫桥寒山寺而去。 如今他的小船已由石涛三人带回西山,莫云原本是要往柳依依家去的,可是他突然觉得自己面上受伤。 如今变得鬼上加鬼,更不好面对柳姑娘,倒不如去枫桥寒山寺,因为智上大师绝不会计较这些的。 宝丰相距枫桥二十里,从陆上走去,且要跨越两次河道,走到寒山寺的时候已是四更天了。 莫云的擂门声,没有吵醒小沙弥悟空,倒把智上大师叫醒,智上大师道:“匆匆来到寺门,都四更天了,外面何人?” 莫云道:“吵醒大师了,莫云真过意不去!” 智上大师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莫施主,这时候赶来寒山寺,可有要事?总不会只为了下几盘棋吧?” 寒山寺的大门打开来,智上先是大吃一惊。 莫云也不多说,闪⾝走⼊寺中,智上又把寺门拴上,问道:“莫施主,你怎么受的伤?” 莫云沉声一叹,道:“一场⾎战,我总算替凌兄弟报了大仇!” 于是,二人匆匆来到禅房中,莫云就把河岸渡口搏杀石中宝⽗子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智上大师听得十分动容,就在他一阵沉默后,遂缓缓地叹口气,道:“记得我曾对你说过,二十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个嗜金大骗子,同时也是个大杀手。想不到石中宝这老头儿还活着,而且还伙同他的儿子,把雷鸣天搜刮撞骗的金砖,来一个金蝉脫壳,哈哈,如果雷鸣天不是以金造船,只怕到现在大家还被蒙在鼓里呢!” 莫云:“谁会相信马良竟是石中宝的儿子,要说这马师爷也装扮得实在太像了!” 智上禅师道:“世上本有许多聪明才智⾼人一等的人,这种人不是大好,就是大坏,不幸马师爷…啊不,石良就是后者!” 正月十五玩花灯。 正月十六收年景。 这两天宝丰地方十分平静,甚至于雷鸣天的如意赌坊与怀舂香院,也全都关上门来。 只是雷鸣天把两个地方的门户关起来,可并不是为了过这最后两天年。 而是他的手下大将伤了几个,对于坑他的马师爷,他也把所有的人分出派去找,却连个影子也没有找到。 找不到马良并不紧要,要紧的是答应海上温老板,要尽早把事情查明,把金砖送去。 别看就那么一条犹似洋楼⾼的巨舫,如果找不到马良,如果追不回金砖,难保雷鸣天不破产! 雷鸣天出派的人有一半还未回来。 尤其丁冲他可能是带伤领人找上昆山去的,虽然莫云伤了他一条右臂,他还是咬牙忍痛地非追到马良不可。 因为在雷鸣天眼中,最是看重丁冲,所以雷鸣天暗中还特别命丁冲,平时要多注意师爷行动。 如今出了这种漏子,叫他如何向雷鸣天待。 另外,雷鸣天的手下大将,镇守如意赌坊的佟大柱子,被莫云以飞龙索扫瞎右眼,经张大夫治疗后,这两天还躺在上哎呀呢。 雷鸣天年未过好,心中有说不出的不是滋味,难道就因为寒山寺大年三十夜未烧上头炉香,就如此倒霉。 舂风吹醒大地万物,当然也吹醒人们,一年之计在于舂,该是⼲活了。 这⽇正是十七。 宝丰街上又有了另一番热闹景象,货船渔舟,纷由四方集聚而来,这些原是同往年一样,并不能引起人们特别注意。 不过在快要正午的时候,热闹的宝丰街上,突然一阵马蹄声,带来了莫名其妙的一阵紧张气氛。 如同过年时候一阵鼓声,却突然间静止在雷鸣天那九层大台阶前面,如果数一数骑马人数,正好是十二个。 细看这些汉子,一个个膀润圆,神情冷漠,如同一群瘟神般令那些想多看他们一眼的人,全都一哆嗦。 于是,紧张的气氛中便包含了萧杀。 站在雷鸣天门口把守的两个汉子居⾼往下面一望,除了一个认识,其余的全都是陌生人。 虽说只有一人认得,可也⾜以吓得他们急往內跑,同时⾼声道:“雷爷!雷爷!不好了!” 雷鸣天正在大厅上唉声叹气,养晦待时呢。 闻得叫声,还真是一惊,心想,自己家中坐,也会煞星找上门,真他娘尽是霉运?可能是海上温老板领人马又杀来了。 心念间,雷鸣天才来到大厅正门边,两个守门的早跑到他跟前,气急败坏,一人手指门外,道:“丁大雷!丁大雷!” 雷鸣天一怔,道:“你说丁大雷来了。” 手下人才点着头,大门里,丁大雷已耝声哈哈冷笑道:“雷鸣天,你还认得丁某人吗?” 雷鸣天望过去,只见丁大雷断腕处如今装了一双牛⽪套,端顶处一双闪闪发光的叉型钢钩,⾜有半尺长,那玩意还真像蝎子毒尾一样,令人心寒。 紧跟在丁大雷⾝边的,却是个六旬老者,一头不⻩不⽩的头发,连他那一嘴半尺长的大胡子也有些土⻩⾊。 一双有如蚕⾖鼻子上边,却生了一双鹰眼,穿了一⾝紫袍,把他那耝壮⾼大⾝躯裹得十分紧密,只是肩下却夹了一把雨伞。 另一人就跟在夹伞的后面,耝壮稍胖,⾝材不⾼,乍看起来像个冬瓜头,大半个脑袋没头发,只在后脑勺拖了个猪尾巴似的小发辫,这人后脑里,却揷了一双节,脯随着肚⽪得相当⾼。 再向后面望,却只见进来两个大汉,全都是背着大砍刀,一副凶神恶煞样。 雷鸣天心中吃惊,也颇为头痛,他知道如今自己的处境,绝不能得罪这帮响马出⾝的江湖杀手,武林強梁。 雷鸣天哈哈一笑,道:“我正在叨念你丁老兄呢,想不到你真地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快请大厅上坐!” 丁大雷也不客气,领着四人直人大厅中。 五个人尽捡椅子舒服的坐,雷鸣天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丁大雷望望空的大厅,沉声道:“你的那个狗头军师呢?” 雷鸣天忿怒地道:“丁兄,你就甭提了,我正在派人四下找他呢,我要剥他的⽪,菗他的筋,方消心中怨气。” 丁大雷戟指敬陪末座的雷鸣天,怒容満面道:“姓雷的,你可是怕我宰你师爷,故意拿话敷衍搪塞?” 雷鸣天忙笑道:“我雷鸣天这个跟头栽大啦,当然,我不说你是不会知道的。” 他一顿之后,当即⾼声道:“来人!” 只见院中走来两人,雷鸣天当即吩咐:“备一桌上好酒席,酒窑里搬一罐陈年花雕。” 丁大雷冷冷道:“我们来了十二人,你一桌就想打发!” 雷鸣天一惊,忙问站在门外尚未离去的下人,道:“门外还有客人,为何不领进来,快去!” 说完又吩咐备下酒席。 雷鸣天待完,这才站起⾝来抱拳道:“丁兄,总得替兄弟引见引见吧。” 提说引见,丁大雷这才站起来,指着雷鸣天怒声道:“我你这个地头蛇、土混,今⽇我们来,一是要姓马的好看,二是要向你姓雷的讨回公道,我同褚彪二人,可是应你重聘而来为你出力的,可是,事情尚未开始,一个死掉我也手伤,你姓雷的要是个人物,就该领着你的手下,为我二人报仇。娘的,你却以为我已没有利用价值,十两银子就要打发我丁某走路。姓雷的,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来,我等吃喝⾜后,一把火烧了你这个老窝,娘的,你够格认识面前两个老人家?” 雷鸣天一声苦笑,正要开口,就见又走⼊七个大汉,没一个比自己矮的,心中着实有些嘀咕,忙起⾝让七人靠墙一桌子上坐下来。 这时雷鸣天表情生硬,哭笑不得地道:“丁兄你冤枉我了,当初我把你同褚兄请来,吃喝玩乐备得齐,雷某拍脯敢说,比之三⽇小宴,五⽇大宴,绝不稍有逊⾊,何况丁兄走后,我还特别待马师爷那个狗东西,多多照顾李三姐呢。” 丁大雷一哆嗦,忙问:“如今李三姐呢?” 雷鸣天忙道:“丁兄放心,李三姐好得很,只是每⽇尽在盼望丁兄赶回来宝丰呢。” 提起李三姐,丁大雷面⾊还真缓和不少。 雷鸣天笑道:“要不要我找人去把李三姐请来?” 丁大雷道:“你还未曾说清楚呢。” 雷鸣天稍顿,又道:“丁兄,你是知道的,在这太湖岸,若论实力,谁也比不过老龙帮,而我雷鸣天也只是宝丰小地方一个稍露头脸之人,有什么力量敢同横山老龙帮一拼?再说我雷鸣天算是瞎了眼睛,请了个狠小人马良当师爷,他把我赚来的金砖调了包,弄些假金砖换去我的真金砖,前天才发现是他动的手脚,这两天我连受伤的人也出派去抓他呢。” 他一顿又道:“丁兄,如今我雷鸣天正处在流年不利,海上温老板拿着假金砖找来,双方还对杀砍一阵。” 说着手抚耳朵接道:“我这耳伤也才刚好没几天。” 丁大雷冷笑,道:“这么说来,你那艘巨舫还要不要了?” 雷鸣天深长一叹,道:“找不到姓马的狗才,只怕无力购买了。” 突听正中坐的⻩发老者道:“丁大雷,这么说来,姓雷的也算被人坑惨了,这里面如果没有一个姓马的,也就不会弄出这些摘七捻三的碎事,如今只等找到姓马的再说。” 另一个冬瓜头点点头,道:“大寨主说得对,咱们这次来,主要的是要会会老龙帮,娘的,我庞老十已是迫不及待地要会会老龙帮的那些鱼兵虾将。” 雷鸣天一听“大寨主”三字,心中着实一惊。 心想,原本是山东响马,如今全成了山大王,看来要想打发这些人,一时间还真筹不出什么良策。 于是,两桌酒席全摆在大厅上,地窑中又搬出两坛陈年花雕,雷鸣天小心地招待这帮山寇。 酒吃一半,雷鸣天起⾝举杯对⻩发老者,道:“后生末学雷鸣天,敬大寨主一杯!” ⻩发老者点点头,道:“你还算知进退,识好歹,对于你慢怠我老三的事,算是免了。” 说完喝⼲杯中酒。 丁大雷这才对雷鸣天道:“鼓不打不响,话不说不明,如今你雷兄一番解释,还算差強人意。我来介绍,这上面坐的,是我们四个结拜的大哥,也是长山飞云寨寨主,人称‘火鹤’⻩风⻩老爷子,另一位是我们结拜二哥‘赛弥陀’庞老十,对面两位,一位是欧风另一位是李大光,也是长山好汉,至于另一桌上七位,全是长山头目。” 他一顿又道:“我等这次到来,你该心里有数,怎么个做法,姓雷的,你可要好生琢磨。” 雷鸣天忙道:“是是是,当然雷某人知道,各位为了替死去的盟弟报仇,更为了给丁兄怈恨,总得先收拾那个如今已落单的莫云,不过丁兄是知道的,那个‘鬼见愁’莫云可是争強好胜,桀骜不驯,要想放倒此人,怕也不是件容易事。” 重重地放下酒杯,那个叫李大光的冷哼连连… 雷鸣天望去,只见他⾝材⾼壮,⽪肤耝黑,青衫宽大,一副孔武有力架式。 突听“火鹤”⻩风道:“生死笔,你可是有话说?” “生死笔”李大光怒道:“他娘的什么鬼见愁,只待照上面,看我怎么收拾他!” 嘿嘿一声透心凉的冷笑“火鹤”⻩风对雷鸣天道:“我们从九百里外兼程赶来,实不愿在此久留,不过在未做了姓莫的之前,只怕还得在你这儿住上一阵子了。” 雷鸣天忙抱拳道:“寨主说哪里话,住在我这儿,那是雷某脸上光彩,老实说,老龙帮在太湖的气焰也太嚣张了,今借贵寨主力量,煞一煞他们那股子嚣张,我所愿也。” 雷鸣天虽然这般说着,心里却着实不是滋味。 为了早早打发这群煞星,惟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两个人,一个是莫云,另一个当然是师爷马良。 然而,雷鸣天又如何知道师爷马良是石良,而石良早已死掉。 当天下午,雷鸣天把他能用的人全部遣出去,大家尽快地分头去找莫云与马良二人。 石涛驾着莫云单桅船直往横山老龙帮而去。 因为他们三个人同莫云在渡口同石中宝一家三口搏杀的结果,也算胜得差強人意。 而且一袋子真真假假金砖,确实得及时送上横山,当然石涛也得请求帮主,找人早⽇把莫云再召回飞龙堂。 因为莫云已替凌副堂主报了大仇,如今新舂已到,百业开市,老龙帮的船又该在这太湖上活动了,从无锡到苏州的这一段⽔域,那是被老龙帮视为⻩金线呢。 小船驶进一片芦草,靠上湖湾堤岸边,石涛特别待手下二人在船上候着,他一人提了布包就赶往老龙帮总堂。 只是他才刚刚走过一片竹林,似乎听到女子哭声传来,石涛一怔,站住脚仔细听,早听得一声吼:“我走!” 石涛一怔,心想那不是⽩管事的声音嘛!他怎么会在这儿住呢,他应该住在总堂后面的钱粮库才是呀。 边想着,石涛绕过竹林,只见是一片小院子,红墙灰瓦,桃李争舂,景⾊实在不错。 石涛尚未走到院门边,远处已有人叫道:“来的可是飞龙堂石涛石头目!” 石涛见那人竟是少帮主狄化龙,立刻上前见礼。 狄化龙道:“看你匆匆赶来,可有重大事情?莫云不是派你去昆山了,有什么发现?” 石涛忙道:“属下正是奉莫堂主命,有重大事情回来总堂报告的。” 狄化龙一听,拉着石涛又走⼊屋子里,却发现⽩羽躺在一张上,对面坐着⽩羽的妹子,也是狄化龙的子—— ⽩凤。 石涛当即对三人道:“我有好消息带来!” 狄化龙道:“快说,究竟是什么好消息?” ⽩羽也仰起头来,问:“可是抓到姓马的人了?” 石涛笑道:“何止是抓到姓马的,老实说马师爷本不姓马,他姓石,同我石涛是本家。” 狄化龙望望⽩羽,道:“他不是你昆山小同乡吗,怎么你会不知道?” ⽩羽苦涩地一笑,道:“他自称是我小同乡,我能去查吗,没必要啊!”石涛把臂上挂的布包取来下,放在桌上,又道:“这里是追回来的金砖,其中九块是真的,两块是假的,少帮主你请过目。” ⽩凤走过来,细看一阵,回头对⽩羽道:“哥,你也太过分了,咱们家是有些金块,可是你也不能这般地招摇,难道你真想当一名败家子?” ⽩羽怒道:“是吗?我是不是败家子,金师傅最清楚,每次我输到一半的时候,立刻以⾼比价折成银子,然后回昆山给金师傅,由他再把银子打造成各种首饰送往海上卖给洋人或东洋人。不但把我输的捞回,而且有赚,你该知道咱们天宝银楼金师傅的手艺吧。” ⽩凤道:“再怎么说,你总是把金子输掉了,这次还差一些没有被杀死,如果不是莫堂主…” ⽩羽突然叫道:“妹子你别再说了,我知道我欠莫堂主一份还不完的人情,只等我能动的时候,我会去找他,再说老龙帮我也算是离开了,你就别再为我这做哥哥的心了。” ⽩凤一叹,道:“妹子只希望你以后别再赌了。” 狄化龙这才问石涛,道:“莫堂主是如何找到姓马的?” 石涛道:“这事说来也凑巧,原来石良就躲在往昆山去的一艘渡船上,那渡船上的一对老夫妇就是石良的⽗⺟。石良他爹就是当年江湖上的‘金手大盗’石中宝。原来莫爷已坐了船往昆山去呢,正巧遇上我同两个兄弟从昆山回来,莫爷知道石良没有逃回昆山,这才又同我三人过河,于是…” 石涛仔细把渡口大战,且得知凌副堂主就是死在石中宝⽗子手中之事,述说一遍。 狄化龙一听,这才点头道:“怪不得总堂派往各地暗探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想不到凶手真的就在宝丰,更想不到的,凶手竟然是冒称马师爷的石良。” ⽩凤冷冷地道:“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一顿,又道:“哥,桌上这些金砖,即使非老龙帮中库金,也非是你输掉的金砖。照理,莫堂主替你报了仇,更替你洗了嫌,这些金砖全是他夺回来的,你打算如何处置?” ⽩羽手捂伤口,叹口气道:“妹子的话不错,金砖已不是我们的,当然也不是老龙帮的,它应该是属于莫云的东西,只等我稍能走动,我会把这些金砖送给莫堂主的。” ⽩羽伸手拉住狄化龙的手又道:“妹夫,我答应回去立刻毁掉老龙帮的标志,真是虚荣心害了我,总以为用老龙帮标志,可以面子十⾜呢,想不到惹来一场祸事。” 狄化龙笑着安慰道:“好生养息,等伤好了再走,以后你常来横山。” 说完又对石涛道:“石兄弟歇着,等我把事情上禀以后,大概得劳你把飞龙堂的飞龙令牌送给莫堂主,他也该赶快回到西山去了,过了年各路买卖马上要到了呢。” 石涛一听,自然⾼兴,当即辞退离去! 老龙帮帮主,得知莫云破了假金案,且又为凌风报了仇,心中自是⾼兴,遂立刻把飞龙令牌由儿子转石涛,且一再告诉,要莫云快回西山去。 这消息传遍横山,老龙帮的人无不⾼兴,大家以为总算是风平浪静,就等着做买卖了呢。 然而事情却并非老龙帮人想像那样顺当。 因为,就在石涛兴⾼采烈地带着飞龙令牌赶往宝丰的时候,莫云真地处在危机四伏中,那几乎真的要了这位“鬼见愁”的命! 冷空繁星点点,一大半全眨巴着大眼睛,沿着太湖湖岸,莫云脸上扎着伤口,一个人独自往宝丰走。 在枫桥寒山寺歇了两天夜一,就在张大夫的治疗中,还真痛苦大减,如今有两件事,他必须要去宝丰。 一件是他要找张大夫换药,黑面⽪上一个⾎洞,如果不及时换药,耝胡子也粘到⾁里面了。 另一件他要赶着去把事情告诉柳依依,凌风的大仇已报,凶手就是那巧扮师爷的马良。 武侠屋扫描yaayooOCR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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