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林血珠 第七章 白马飞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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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梵林血珠  作者:公孙梦 书号:43921 更新时间:2017/11/17 
第七章 白马飞贼
  空着肚子,陈野在镇外停下了脚步。

  他决定,先找点活⼲,挣一顿午饭钱。

  除了行人,什么活儿也没有。

  他索出了镇子,又走出几里地,这才在一棵树下乘凉。

  田野里有农夫在忙活,他心念一动,站在路边对人家喊:“喂,在下愿帮你⼲活…”

  农夫一抬头,吃了一惊:“这位公于莫不是发疯了么?快别理他,娜⿇烦!”

  陈野见他不理,便径直来到他跟前,道:“我说大哥,帮你⼲活不要钱,管一顿饭就成,你说如何?”

  农夫躲不开了,只好道:“公子爷,你老别与小人逗乐,小人忙着呢!”

  “我哪里是公子了?我是…”

  他忽然想起自己这⾝⾐服,便停住不再往下说,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路边。

  看样子,这顿饭是吃不成了,一赌气,顺着官道就走,到没人处,刚要施展出能耐快走,只见树后闪出两人,一左一右挟住了他。

  “好小子,你跑不了啦!”

  他左右一瞧,是赛门神韩天贵、屠龙剑客冯元坤。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他们又来了?

  他任两人抓住胳膊,动也懒得动.

  “说,牛三一伙呢?”韩天贵问。

  “在镇上吃饭!”

  “你到哪儿去?”

  “我自己也不知道。”

  “咦,小子你还嘴硬?”

  “信不信由你!”

  “他们把神物送往哪里?”

  “什么神物?没瞧见呀!”

  冯元坤点了他的肩井⽳,放开了他,道:“在下等人乃武林正道,不想用刑你,还是自己说出来吧!”

  陈野来了脾气:“你们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偏就不相信,我不与你们说了!”

  “由得你么…咦…”冯元坤发现陈野抬腿就走,不噤十分惊奇,难道点⽳不管用么?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刚才一时大意,没点在⽳位上,点偏了位置?

  陈野这时放开脚步跑将起来,简直和兔子一样快。

  韩天贵喊声:“快追上!”立即展开⾝形一跃八丈,満以为在前头堵住了他。

  还未落下地,便眼睁睁看见这小子早已超过了他,溜到前面去了。

  韩天贵又是一个纵跃,还是没追到。

  他从未见过跑得这般快的人,第三次纵跃落地时,道路拐了弯,哪里还有陈野的影子?

  冯元坤道:“这小子好快啊!”韩天贵道:“算啦,别放走了正主儿,这小子还真有些琊门呢!走,蹑住牛三一伙才是正理!”

  陈野不见了追兵,并未放慢速度,反而越跑越快,一口气跑到了晋城,天还未黑呢。

  进了城,只能在街上蜘躇。

  他又怀念起大兴寺那个“家”现在子然一⾝,无食无住,真不如回去的好。

  转悠了阵,想起来时离城一里的丘陵上有座荒庙,不如到那里‮觉睡‬去。

  刚踏进店门,就闻见一股酒香和勾起饿虫的⾁香昧。他不噤咂着嘴,大声昅气。

  只见墙角坐着一个胖得出奇的光头和尚,正在捏着一只卤猪腿大嚼。面前放着一大堆包子馒头,还有一个红漆大葫芦,旁边放着一黑沉沉的铁禅杖。

  这胖家伙边吃边笑,真是自得其乐。

  陈野咽下了一口唾沫,不胜妒羡地瞧着他,引起了満腹饥火。

  他強捺住自己不再去看,到另一边墙角坐下,把头埋在双膝里,尽量不听胖家伙咀嚼的声音。这种啃吃的声音,真要让人发疯。

  偏偏这不守清规的家伙没有吃德,又是咂嘴又是赞叹,不住夸奖猪腿味道极佳,还不断发出快乐至极的笑声,把陈野扰得心慌意

  忽然,胖和尚说话了。

  “喂,公子爷,你怎么也到破庙里栖⾝来了?莫不是赌输了家产,当叫化子了?”

  陈野道:“你才赌光了家产呢,我什么时候当过公子爷了?”

  胖和尚吃吃笑起来,那敞开⾐襟露出的圆滚滚的肚⽪,上下滚动着。

  “看你样子也是个可怜虫,来来来,佛爷与你共饮一杯,如何?

  陈野迫不及待地问道:“真的么?

  “出家人不打班语,过来过来!”

  陈野大喜,便走了过去。

  “猪腿还剩半只,给谁一人吃都不公平,这样吧,你咬一口我咬一口,你看如何?”

  陈野道:“我吃包子馒头,猪腿归你。”

  胖和尚嘻嘻笑道:“一言为定!”

  陈野打个盘脚坐下来,哪里还讲客气,一手抓起一个包子,三下五除二便呑了进去。他心想,这包子怎么才做拳头大的一个,不是太小了点儿么?太不经吃。

  等和尚把猪腿有滋有味啃完,还说上一大串赞美之词以后,才伸手去拿馒头。可惜,他只摸到一包馒头包子的荷叶。

  他赶紧放下酒葫芦低头一看,不噤目瞪口呆。除了两大张荷叶瞅着他,哪里还有馒头包子?

  “喂,你全吃了?”

  陈野心満意⾜地回道:“当然,总算马马虎虎了。”

  胖和尚顿时愁眉苦脸:“阿弥陀佛,贫僧今夜闹饥荒了!”

  陈野漫不经心道:“你不过才少吃几个馒头,有什么要紧?啃了一整只猪腿也该知⾜了,知⾜者常乐,你说对么?”

  胖和尚叹口气,对着酒葫芦咕嘟咕嘟喝了一阵,才把酒葫芦放下。他的劲头又上来了,问陈野:“你小子怎么象饿死鬼投胎一样?家里出了什么事?”

  陈野把在大兴寺和路上发生的事说了,胖和尚哈哈大笑起来。

  “笨小子,你让人给耍了,要是佛爷,哼,人虽胖,却聪明得紧,决上不了当!”

  陈野道:“吃一堑长一智,有什么好笑的?保不定哪天,我也骗牛三一回。”

  胖和尚笑眯眯端详着他:“跟佛爷到太原府去吧,你小子象个孤魂野鬼,无处可去,不如拜佛爷为师,跟着佛爷化缘混饭吃。”

  “拜你为师?我又不出家。要拜师也不会找你这种不守清规的野和尚!”

  “野和尚怎么了?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到处为家,岂不比你呆在一个寺庙里強?”

  “拜师的话休提,跟你到处游逛么,这倒是个好主意。”

  “好说好说,你不想学武功么?”

  “你会武功?”

  “嘿,不会武功怎敢闯江湖?”

  “我…”他本想说他学过武功,但一想起自己不成章法的“功夫”却又怈了气,觉得师傅教的天晓得是什么玩意儿,还是不要出口为妙,于是改了口“我不学武功,休提休提!”

  “咦,你这小子真怪,人家争着当我徒弟,我还嫌⿇烦不⼲呢,你倒拒之于千里之外,也罢,破庙相逢,也算有缘,你我师兄弟相称吧,反正你只是庙中的行童,好么?”

  “可以,就这么称呼吧。”

  “师弟,你说牛三这偷儿的什么东西给人家抢去了?”

  “不知道呀,他们双方只说‘东西东西’的,鬼晓得是什么玩意儿。”

  胖和尚收敛了笑容,想了想,、道:“你没记错,为首的是太行三友么?”

  “没有,其他几个老头则记不住了。”

  胖和尚叹了口气:“正道人物互相抢夺什么宝贝,武林这下子要大了!”

  陈野蹭到墙角,闭上双目打瞌睡,武林与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胖和尚外強中⼲,包里本就没有几个钱,两天內他带着陈野大吃大喝,第三天就现了原形,只够买十个包子。

  一人五个,公公平平。

  坐在野外草地上,两人大吃起来。

  陈野慢嚼细咽,品其香甜味,吃完两个后胖和尚对他道:“师弟,且慢,愚师兄有一言相劝,望老弟深思。”

  陈野住了手,疑惑地望着郑重其事的胖和尚,不知有什么紧要的话。

  “你看师兄太胖了么?”

  “你是太胖了。”

  “师兄原来并不胖的,平⽇东西吃得也很少,一顿饭才吃十来个馒头,一两斤牛⾁。可是,莫名其妙,这⾝子竟住横里长,这样下去只怕连路也走不动了。”

  “对啊,你就少吃些吧。”

  “愚兄已长成这个形状,已经无法解救,所谓一失⾜成千古恨,就是这个道理。师弟你正年青,千万不可重蹈愚兄覆辙,你说对么?”

  “放心,不会的。”

  “话不是这般说,照师弟的胃口,不出一年,只怕就可与愚师兄媲美,因此愚兄不能让师弟再往火坑里跳,而愚兄是出家人,愿为师弟受苦,佛说:‘我不人地狱谁人地狱’,所以,这苦果就让愚师兄呑了吧!”

  陈野被胖和尚的宏论弄得莫名其妙,不噤呆呆望着他,待“吧”字一落音,他面前剩的三个包子“呼”一声,一个包子自动跳进了胖和尚的阔除已经抢救不及,另外两个包子一边一个,跳到了胖和尚的掌心里。

  陈野这一急非同小可,两只手同时一抓,那包子竟象活东西一样,有一个又跳进了胖和尚的阔嘴,另一个刚刚跳起,陈野手一挥,包子就往他嘴里钻,被他一口咬住。

  胖和尚捡了便宜,多吃了两个.

  陈野总算捞回一个。

  胖和尚叹口气,悲天悯人:“小师弟,你这样吃下去,总要长胖的,不妙得很啊!”陈野有气不好发作,便装得満不在乎:“师兄说得对,我是该少吃些。”

  胖和尚大喜,忙道:“下一顿只够买六个馒头,小兄弟吃上一个,也就⾜够了,愚师兄帮人帮到底,就吃五个吧。”

  “好的好的,就这么办,小弟十分感谢师兄,师兄如此仗义,小弟十分佩服。”

  “好说好说,你我师兄弟有缘,这点小事何⾜挂齿?”

  两人于是上路,不再提刚才的事。

  第二顿饭没有争执,胖和尚让他在路边等着,自己在城里逛了一转回来,手头却又阔起来,两人餐了一顿。

  陈野不问他钱从何处来,有吃则吃。

  他们就这样一顿饥卜顿,总算到了太原府。

  胖和尚把陈野带到北门外的一座破庙里,只见里里外外三三两两坐了不少叫化子,一见胖和尚,一个个赶紧爬起来行礼,口称:“向佛爷请安!”

  胖和尚笑眯眯一挥手,算是答礼。

  陈野不胜惊奇,不知怎么回事。

  庙里大殿上坐着一群上年纪的叫化子,叽叽咕咕在议事,见胖和尚来了,均都恭敬地行礼。

  胖和尚往他们当中一坐,问:“帮主呢?”

  一个老化子道:“进城未回。”

  另一个老化子道:“胖佛爷来得正好,帮主正盼着大驾呢!”

  胖和尚道:“有什么⽑蒜⽪的事,你们帮主飞鸽传书,把我和尚从路上叫回来?”

  先前那个老化子道:“⽑蒜⽪小事,帮主岂敢劳动佛爷的大驾?”

  “哦,莫非你们化子饿死了不少,要佛爷来念经超度么?”

  “不是不是,等帮主回来亲自说吧。”

  “就这么⼲坐着等么?”

  “哪能如此慢待佛爷,小的们早准备好了。”

  “好说好说,各位不必客气,我和尚胃口一向不佳,本可以不吃的。无奈我那师弟人虽清瘦,肚子却大得可以,所以让他吃一顿也是应该,你们有什么就抬出来吧!”

  老化子到殿后去了一下,回来时后面跟着几个化子,每人捧着一个荷叶包,鱼贯而来。

  荷叶包放到地下一打开,⾁香味扑鼻,有鸭鱼⾁,炸烤煎熏。

  胖和尚⾼兴得两眼成了一条,忙叫道:“师弟快来,化子们款待客人呢。”

  陈野早就听见胖和尚拿他当幌子,也懒得申辨,闻言走了过来。

  众乞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満脸狐疑。

  丐帮太原分舵舵主胡善道:“胖佛爷,这位是…”

  “他叫陈野,我师弟。”

  “啊哟,佛爷的师弟,敝帮又多了一位⾼手,幸甚幸甚!”

  “他吃饭是⾼手,武功嘛不会。”

  众化子一脸的‮奋兴‬,顿时化成乌有。

  陈野可不管人家怎样看他,却津津有味地吃着。

  胖和尚边吃⾁边喝葫芦中的酒,其乐无穷。

  胡善道:“老化子还以为佛爷带了帮手呢,对头不好对付呀!”

  胖和尚边啃边道:“你的对头不好对休我这手中的头却好对付得很!”

  胡善知道胖和尚的脾,他一吃喝起来六亲不认,除非天坍下来才会让他住嘴,便不再说话,以免惹厌。

  好些天没有吃到如此美味了,陈野也专心专意、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

  正吃着,听见庙外有人喊:“帮主回来啦!”接着就听见化子们招呼的声音。

  只见一个头发花⽩的老叫化,手持打狗走进来,一见胖和尚就嚷:

  “好你个胖佛爷,怎么今⽇才来!”

  胖和尚德恩嘴里大嚼着,忙不得说话,只拿眼睛晙他。

  老化子傍着陈野坐下来,好奇地打量他。

  “这小子是什么人?”

  分舵主胡善道:“佛爷的师弟,不习武。”

  德恩把一只猪蹄啃完,嘴巴有了闭空,问道:“老化子,你把我和尚请来⼲什么?盘也不给,害得我和小兄弟饥一顿一顿的!”

  老化子道:“这沿途都有丐门弟子,你不会找他们要么?”

  “有些地方一个也找不到,问谁要去?”

  “得了得了,人已来到,老化子天天好酒好⾁款待你就是了,为老化子⼲事,决不吃亏!”

  “有什么事?”

  “太原府出了飞贼,半月內连做了三起大案,将本府三家富商给劫了…”

  “既是富商,拿他一点又有什么要紧?”

  “胡说,这三家富商为人正直仁慈,年年周济贫苦人家,丐帮弟子常受其惠,这飞贼手狠心辣,劫了财还杀人.宅里的护院、仆人给杀了十好几个。丐帮太原分舵派了⾼手追踪,一连八个⾼手从此失了踪迹.飞贼胆大包天,还寄刀留柬,警告太原府知府不准派公差捉他,否则定取知府头颅。又留柬太原分舵,命丐帮弟子不准⼲预他的行动,否则斩尽杀绝!”

  陈野先前不理,只顾大享美味,渐渐也有了‮趣兴‬,放下碗筷专心去听.胖和尚德恩一心可以二用。边吃边听,还揷言道:“飞贼是谁?”

  “留束上并未署名,只画了一只肋生两翼的⽩马。据查,江湖上并无一个黑道人物以飞马为记,你说怪不怪?”

  “⽩飞马?”德恩偏着大光头想了想,又摇‮头摇‬“我云游四海,当真不知有什么⽩飞马.”

  分舵主胡善道:“五天前,在下率分舵得力人员到本城大富人家潘员外处布下暗哨,以期贼人来时捉他…”

  德恩肚子填,聚精会神地听,听到这里急急打岔道:“捉住没有?”

  “哎哟,佛爷,要是捉住了,还请您老人家来作甚?那晚上月⽩风清,在下估计飞贼不敢来。哪知人家居然来了,而且…”

  胖和尚又问:“你怎知道飞贼要来?”

  “头天飞贼让一个街头小儿到潘府递上一封信,说他第二⽇晚光临…”

  “啊哟,这小子倒有趣得紧!快说,来了以后又怎样?”

  “当时正值三更,在下巡游于花园,只见⽩光一闪,潘员外楼前石砌的小道上,站着一个一⾝⽩绸⾐的文雅书生,手执牙扇,风度翩翩。在下离他四丈来远,虽看不很清楚。但隐约觉出此人既年青又英俊…”

  “是个漂亮风流的小生?”

  “不错。在下一愣,心想这人大概不是飞贼吧,你就是横看竖看也不象呀!于是先问道:

  ‘何人夜间私宅,有何见教?’”

  “他怎么说!”

  陈野见胖和尚竟象个听故事的小孩,左揷一句右揷一句,显得急不可耐的样子,不噤好笑。自己比他年青,听就听了,有什么好动的?真是怪事。

  他不知道自己从小在佛寺淡泊环境中长大,又受师傅对一切都无所谓的影响,疏懒惯了,对一切都不在乎,所以反把人之常情看成了不正常。

  胡善续道:“那⽩衫书生道:‘昨天不是通报贵主人了么?你这奴才还不叫你主人来接大爷!’这书生说话怪声怪气,有些做作。在下一听,原来此人就是⽩飞马,这还了得,于是赶紧发了个信号,弟兄们和潘员外家的看家护院,立即四面八方拥出,将贼人围在中间。

  在下一抡手中打狗,喝道:‘⽩飞马,今⽇休想走脫,快快束手就擒!’那⽩⾐书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真没办法,你对自己说,别杀人了,取走一半财物就走吧。可惜,人家偏不领情,叫我怎么办呢?看样子,只好把这些看家狗杀尽了吧。这大概没有多少关系,他们不是人,是狗,狗归畜生类,杀狗就是杀畜生。你不见菜市上卖猪⾁的么?那不过是杀猪。杀狗与杀猪又有什么两样了?不都是畜生么?’…”

  “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在下怎敢哄骗佛爷”

  “哈,妙极妙极,这小子说得好极啦!”胖和尚‮奋兴‬得直两只⾁礅礅的胖手。

  帮主何泽眼一瞪:“什么?你说他说得好?丐帮弟子是狗,我老化子是什么?”

  胖和尚慌忙道:“哎呀,我是说这小子说话蛮有趣,谁说你的弟兄是狗了?”

  胡善续道:“他这一番话,不但怒了在下,也怒了。大伙。不等在下发难,早有几名护院和丐帮弟子出了手。只见那飞贼两袖一抖,扑上去的五人同时发出惨叫,声音之大之响,吓得其他人再也不敢冲,只愣站在那里,魂都没有了。在下不知众弟兄受了什么伤,惊怒之下一抢打狗,使个‘泰山庒顶’,朝那飞贼狠狠打去。飞贼一声冷哼,⽩影一闪便不见了,在下情知不妙,立即借势朝前冲出两步,⾝随转,一个‘横扫千军’,向⾝后扫去,只听‘呼’一声,打狗走空,哪有飞贼的影子?在下急忙收式一看,只有丐帮弟兄和几个看家护院依然愣怔怔站在那里。在下问道:‘飞贼哪里去了?’众人都道没有瞧见。正奇怪着呢。在下顿觉不妙,命丐帮弟子留下几人查看死者受的什么伤,其余人便向播员外住的小楼冲去,还没到门前,只见潘员外已来到门外,一见在下,便抖声抖气的说道:‘胡舵主,细软已被飞贼劫去,不必再费心。’在下一听,大惊失⾊,忙请潘员外细说详情,潘员外道:“一个穿⽩⾐的飞贼到了楼上,我和夫人出细软…”在下问:“什么时候?”

  潘员外道:“一盏茶时分。”在下百思不解,⽩⾐飞贼在我眼前消失了,不过是瞬间的事,怎么会有一盏茶的时间了?莫非飞贼是两个人,我们中了调虎离山计了?不过,财物虽被劫走了,幸而潘员外一家无恙。在下又去检验死去弟兄的伤口,听弟兄们说,五人都伤上在额头上。在下一个个仔细验过,果然额上有念珠大的一个洞;象是珠子之类的暗器打伤的。手法之准之狠,使人惊异。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在下也无颜在潘员外家滞留,便率余下弟兄,带走尸体,撤回分舵。第二天帮主由长安来此,问明详情,又知佛爷你不久前到太原来过,便命在下飞鸽传书,请佛爷来助一臂之力,捉拿飞贼。”

  胖和尚听得津津有味,道:“照你这么说来,这⽩飞马飞贼是两个人了?”

  “不错。”

  “而且武艺⾼強,轻功极佳,眨眼便没了影儿,又打得好一手铁弹?”

  “对了,在下忘了说,飞贼使的不是铁弹,是一粒粒念珠大的⽔晶珠子。”

  “啊哟,这飞贼阔气得很也雅致得很,居然使的是⽔晶珠子,有趣有趣!”

  “我老化子都气死了,你还有趣!”帮主何泽直翻⽩眼“诺大一个太原府,竟然奈何不了一个飞贼,丐帮弟兄在此地素来受人敬仰,没想到一下子就把招牌砸了。”

  胖和尚道:“招牌砸了还可以另做一块,有什么要紧,我德恩既然来了,定要会会这两位飞贼,你们赶快找出线索。”

  “五天来飞贼未再作案,也不知到哪里去了,一点线索也查不到。在下原先担心飞贼找上门来,如今有帮主和佛爷在,弟兄们都壮了胆,就等着他们来寻仇吧!”胡善道。”

  陈野听得人神,心中直想着飞贼的作为,不由十分羡慕。瞧人家多大本事,几十人都拦他不住。只有一点不好,⼲么要犯杀戒?而且把人比作畜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时,胖和尚又问道:“官府的公差也找不到飞贼的影子么?”

  仅是自然,连我丐帮都找不到,就凭他们这伙酒囊饭袋,成得了气候么?”帮主答道。

  胖和尚摇‮头摇‬:“那就没法儿了,今⽇先‮觉睡‬吧。”

  陈野瞧瞧四周太脏,化子又多,便道:“我到外面睡去吧,凉快得很。”

  胖和尚道:“这主意不错,我也去。”

  这时,天早已黑定,繁星満天,银河摧流四周大树婆婆起舞,摇曳多姿。

  两人找到一株大树,一人靠一方,闭目养神。只要不空着肚腹,陈野对什么都不在乎,既无对亲人的思念,也无伤怀之事的惆怅,故不到片刻,他便进⼊梦乡。

  陈野忽地睁开了眼,他是被什么动静惊醒的。果然,沿小路走来了一个人。他⾝着一袭⽩绸衫,走路无声无息,像个飘来的幽魂。

  不错,此人正像那个胡舵主说的飞贼模样,年青英俊,风流潇洒。

  陈野蛮有兴致地盯着他瞧。

  这⽩⾐人到庙前三丈时,有人突然说了话。

  “好个⽩飞马,果然找上门来了,幸会幸会,化子只有这座破庙,若不嫌弃,就往里请”

  陈野听出,是帮主的声音,估计是站在庙门前说这番话的。

  ⽩⾐人冷笑道:“你是什么人?”

  胡善的声音道:“敝帮帮主瘦金刚何泽。”

  ⽩⾐人道:“大爷一向瞧见化子就有气,你既是化子头,那就不该轻视大爷的警告,继续让这些臭叫化到处寻找大爷的踪迹。既然你们不识抬举,不识时务,大爷只好上门问罪。

  没想到化子头也自行送上门来,真是再好不过,今⽇就在这里埋你那几老骨头吧!”

  瘦金刚何泽乃天下第一大帮帮主,是何等⾝份的人物,平⽇里受到黑⽩两道英雄的尊重,岂能容得下一个无名飞贼对他的侮辱,当下怒斥道:“小辈,你目无余子,四处张狂,今⽇老化子倒要瞧瞧,你是不是个三头六臂的人物!有种的把大号留下,让老化子见识见识!”

  ⽩⾐人一声冷笑:“你们这班自命不凡的化子,向人乞讨不以为聇,还胆敢结成帮伙,横行江湖,大爷的姓名聇于向个化子头通报,何况你马上就一命呜呼,通名又有何用?”

  何泽一声怪叫,⾝形一晃,手中打的先使个“霸王竖旗”紧跟着左⾜变虚步为实步向左迈出,⾝随转,右⾜为了字步,一向对方前捣去。

  ⽩⾐人冷哼一声,迅速向左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道⽩光已卷向帮主肋。

  帮主急忙就势向前蹿出;一拧⾝来个“倒打金钟”打狗力逾千钧“呼”一声当头罩下,其势锐不可挡。

  ⽩⾐人手中长剑一晃,抖出三个圆环,人已飘然滑向一边,这三个圆环让老化子琢磨不到他出手攻击的部位,只得急忙退后一步。

  观战的化子们倒菗了口冷气,几曾见过这年纪轻轻的小子,居然能与帮主手而不逊一分,这小子的武功当真令人惊骇。

  陈野依在树⼲上瞧得清清楚楚,心里着实‮奋兴‬。这⽩⾐人剑法煞是好看,不仅潇洒,而且狠辣,使他着了。老化子的法也历害非常,凌厉刚猛,变化莫测。两人拆了二十招,彼此都未能占了上风。陈野在二十招內,也看不出双方有什么破绽。虽然有几处他不以为然,但大体上合情合理。等双方拆到四十回合时,他看出了好几处破绽,双方都有失误,把不该使的招数使出来,⽩⽩出力不说,还不能奏功。

  他十分惋惜,不噤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胖和尚站起来了,手握着铁禅杖,大摇大摆往斗场上走。

  人未到,先宣个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帮主先退下,让我和尚会会这位英雄!”

  ⽩⾐人收式往后跃出丈余,停下来打量来人,一看竟是个胖得出奇、肥得滚圆的⾁球,不噤“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你这胖猪也想与人手么?”

  “施主说得是,我和尚卸下一条腿也比你重,这动起手来,施主只怕讨不了好处。”

  “真的么?好呀,猪本是让人屠宰的,你既然活腻了,大爷就超度你吧!”

  “慢,和尚有一言相劝,施主年纪轻轻,又练得一⾝好功夫,何苦做个江洋大盗,到处掀起风波呢?一个人要这许多钱财何用?施主不是太贪心了么?”

  “哼!肥猪,凭你也配教训大爷!实话告诉你,大爷才瞧不起金银财宝呢。大爷向太原府的富商大贾惜几个钱,还不是为你们佛门出力,你这佛门‮弟子‬,不仅不感恩于大爷,还想与大爷作对,你的良心莫非被狗吃了?”

  胖和尚大奇:“施主为佛门出力,这话从何说起了?”

  “好,不妨就告诉你吧。自从南宗不择手段,硬把慧能说成六祖,排斥正统传人六祖神秀大师,致使北宗⽇渐衰落,本大爷看不惯南宗的做法,⾝而出凑集钱财,为北宗禅门修庙,我问你,这又有哪一点错了?你倒说说看!”

  胖和尚未料他会说出这么一番理由来,不噤目瞪口呆,只讷讷地说:“施主劫财原来是为了资助北宗…”片刻,他又接着说:“以我和尚看来,南宗北宗只是修禅法门不同,至于谁是六祖,已有公论,又何必争执?施主以抢来的钱财资助出家人,只怕不很妥善…”

  ⽩⾐人呵斥道:“少说废话,你必是南宗的信徒,自然为南宗帮腔,大爷今⽇超度了你再说!”

  最后一字落音,三道光圈一闪,胖和尚已被罩在圈內。这⽩⾐人出手好不敏捷,倒让陈野和化子们为胖佛爷捏了一把汗.胖佛爷⾝体如此臃肿,躲得开这般迅捷的进攻么?

  只见⽩光圈內⻩袈裟左门右晃,倏地⽩光收敛,胖佛爷已站在圈外。

  ⽩⾐人的三招抢攻,并未伤及胖佛爷。

  两人立定互相注视着,目不睫。

  陈野又一阵‮奋兴‬起来,在场请人,只有他一人看清了胖佛爷的闪避⾝法。

  这时,⽩⾐人又呵斥一声,⽩光一闪,直向胖和尚攻去,紧接着剑气幻起五个圆圈,又把胖和尚裹在圈內。

  这一次⻩袈裟不闪不晃,只听见“叮叮叮”五下兵刃触接声响,⽩⾐人的五招全被胖和尚给挡住了。那黑沉沉的镔铁禅杖,在他手中运用起来,却如一轻飘飘的细木杖。

  陈野看出,胖和尚的招式也很怪异,有的地方似招非招,倒有几分像自己师傅教他的“武功”使他不噤十分惊奇。

  这么看来,师傅教的玩意儿,也并非完全没有用处,这更引起了他的浓厚‮趣兴‬.这时,胖和尚开言道:“施主攻了八招,我和尚也还八招,着打!”

  声落人动,只见胖和尚双手抡杖“呼呼呼”攻了三杖。

  这一出手,使在场的化子们深感失望。

  胖佛爷闪躲功夫还不错,这进袭的功夫未免太不中青,就凭这行的招式也能胜敌么?

  你看他便出的招式随随便便,哪有什么招式?就像太原府街头巷尾那些捏打架的泼⽪,全然没有规矩,只是胡蛮打一气。

  胖和尚与帮主往多年,一直受到帮主的敬重,他虽然没有⼊帮,但与帮中的长老没有什么两样。丐帮的事就是他的事。以胖佛爷在江湖上的名声,无疑对丐帮有极大好处。没想到极负盛名的胖佛爷,武功却不过尔尔,这实在难以叫人相信。

  可是,说来奇怪,这让叫化子瞧不起的招式,⽩⾐人却半点轻视之意都没有。只见他左闪右晃,迈步转⾝,躲过三招连手都不还。

  “好⾝手!”胖佛爷赞道“再接五招试试”

  “呼呼呼”胖佛爷动开了手。

  他双手握在中问,只以两头击打,仍然没有招式,只是瞎打一气。

  ⽩⾐人舞动长剑,挡住了五招。

  接下来发生的事使化子们莫名其妙,只见⽩影一晃,眼前失去踪迹,⽩⾐人竟然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怪事怪事!如此凶悍的飞贼,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走了。

  太原分舵主胡善⾼兴地叫道:“佛爷赶走了飞贼,怎不将他拿住?”

  胖和尚叹口气道:“我和尚并未胜他,怎能将他拿得住?”

  “咦,他不敌才逃走的呀!”

  “错了,他只是发现要胜我和尚还得花费些力气,你们帮主又虎视眈眈站在一边,他自忖对付我们一胖一瘦两个老家伙并无把握,所以暂行告退,事情还没有了结呢!”

  众化子听了惊异不已,原来胖佛爷果然名不虚传,手底下真有两下子呢,可他们怎么看不出来啊,实在是奇怪了。

  只有陈野最为⾼兴,这不成招式的玩意儿能派上大用场,说不定自己到危急时也可应付两下呢.

  这时瘦金刚道:“没事了,你们歇着去吧,明⽇继续查找此人踪迹。”

  等众化子散去,胖和尚和瘦金刚来到陈野靠着的树下,议论起刚才的拼斗来。

  老化子道:“和尚,这小子是不是有些琊门?”

  胖和尚道:“不错。琊门得很。”

  “他的武功是不是有些奇怪?”

  “不错,奇怪得很。”

  “你说是什么门派?”

  “说不出来。”

  “你有没有想起什么人来?””没有想起,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一些。”

  “你说可能么?”

  “说不准。”

  “如果真是这么回事,意味着什么?”

  “和尚未能掐算未来,也懒得去费心思。”

  “这档子事还管不管?”

  “你说呢?”

  “我看不管为妙。”

  “任这飞贼在太原横行么?”

  “只好如此”

  “多看看也有好处。再摸摸底。”

  “这个主意不错,从明⽇起撤离此地,丐帮弟子只留下少许人,改扮装束,暗地监视。”

  “我呢?”

  “替你找个地方住下来,不要露面。”

  “吃饭怎么办?”

  “有老化子在,还能饿瘦了你?”

  “那好,就这么办。”

  这番对话莫名其妙,陈野只听懂了后半,前半说些什么他不明⽩。不过,他懒得动问,这些事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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