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一古剑 第十五回 冲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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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肝胆一古剑 作者:公孙梦 书号:43918 | 更新时间:2017/11/17 |
第十五回 冲出重围 | |
胡蝶⾐在前面带路,两人穿过许多重院落,来到面向广场的一道侧门。 胡蝶⾐轻声道:“二老爷已经安排好这一班岗哨,他们都会诈作曾经被你打倒,所以你可笔直向碉楼行去,在左下方的墙,你可以发现一扇窄窄的便门,出了便门,就是绝域十三煞神的噤地…” “也就是说,我能不能悄然通过绝域十三煞神的警戒线,就得全靠自己了?” “是的,希望你能借夜⾊的掩护,悄然逃出重围。” “临走之前,希望你能为我开解一个谜团,好不好?” “你说说看。” “贵堡的十三煞神,何以要冠以‘绝域’两字?绝域是否地名?它位于何处?” 胡蝶⾐的⾝形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摇头摇道:“非常抱歉,你的问题恕难奉复!” “好吧,现在我就告别啦!” 胡蝶⾐轻声道:“唉!你走吧…”她的话声中,含有浓重的凄怆的意味,又道:“永别了!沈先生,但愿你不会忘记我…” “我这一辈子绝难忘记你!”沈陵叹息一声,道:“虽然我们之间还谈不上什么,可是我却有刻骨铭心之感。还有石奇峰兄,亦是我感念难忘的人。” 胡蝶⾐握住他的手,她柔嫰的⽟手,传给他一阵奇异的感觉。 她轻声道:“请你多多保重自己。” 沈陵亦轻声道:“你也要多加保重,唉!和你在一起越久,就越不能了解你,这是非常苦恼的经验。” 两人在黑暗中静静地站了一会。 胡蝶⾐放开了手,沈陵会意,转⾝大步行向广场。 他一直穿越广场,来到碉楼底下,在左方墙上果然有一道窄门。 他在推开此门之前,回头望去,在门楼的暗影中,隐约的还可看见胡蝶⾐的⾝形。 他恋恋不舍地望着她,心中掠过杂的思绪,尤其那悲凉的挽乐,曾经留下最深的印象。 忽然见到胡蝶⾐出现在广场中,忽忙迅快的向他走来。沈陵涌起惊讶的心情,等候着她。 转眼间,胡蝶⾐已来到他面前。 “你想到外面走走么?”沈陵问。 胡蝶⾐摇头摇,道:“不,外面的世界不会给我快乐,只有在这里,我才过得心安理得。” “我没有法子帮助你,心中很难过,你在此虽然快乐,但也有说不出来的悲哀。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得越少越好,而且反正你已立誓永不再来找我,何必知道得太多呢…” “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多想了。况且石兄也是这个意思,我必须尊重他的意思。请代我奉告石兄,我衷心感谢及敬佩他。” “我回头就向他禀告这话,二老爷一定很⾼兴欣慰。但我忽然赶过来,二老爷若是知道,就一定很不⾼兴了。” 沈陵讶然道:“哦?这话怎么说?你又不是与我一起离开?” 胡蝶⾐还未开口,碉楼上突然传来一个冷峻威严的口音道:“沈兄,本人可以奉告此中原因…” 人随声现,只见石奇峰从碉楼上飘落,面含不悦之⾊,道:“你们想不到我会在这里吧?” 沈陵拱拱手,道:“石兄请息雷霆之怒,胡姑娘实在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石奇峰道:“沈兄有所不知,她方才的话,已显示出将要把一件事告诉你,而此事却是兄弟严噤她怈漏的。” 沈陵道:“原来如此,但幸亏石兄及时制止,在下既没有听闻,石兄想必可以原谅她一次。” 石奇峰转眼向胡蝶⾐望去,面⾊已缓和得多,沈陵暗感宽慰。 石奇峰道:“沈兄,想不想知道蝶⾐她刚才想告诉你哪一些话呢?” 沈陵忙道:“既然这话石兄不准她说,在下不想听了。” 石奇峰道:“不,兄弟已改变心意,决定让她说出来。” 沈陵摸不透他的心意,不敢胡答应。忙又道:“石兄对待在下已是仁至义尽,纵是还有一些事情未曾赐告,在下仍然一样感…” 石奇峰摇头摇,道:“沈兄有所不知,只因人心之为物,奇妙之极,如果蝴蝶⾐不把那些话说出来,沈兄对此可能有两种反应,一是淡然忘记,全然不放在心上,另一种反应是多方猜测,越想越不肯忘记,到最后成为一件莫大的心事,以致非得找她问个⽔落石出不可!” “哦!”沈陵恍然道:“石兄原来是怕我会发生第二种反应,会再至此地来找胡姑娘,因此索让她把话说明,以免我猜测不已?” 石奇峰道:“正是此意,蝶⾐,你把想说的话告诉沈兄吧!” 沈陵还想阻止。 蝶⾐急道:“沈先生,你就听听,好不好?” 她那娇柔宛转的声音,使人联想起她明绝世的容貌。沈陵实在不忍拂逆她的意思,只好点点头。 胡蝶⾐道:“妾⾝正要告诉先生,出了这道便门,在方圆十余里路之內,随时随地会碰上巡逻的猛⽝。” 沈陵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在下一直疑惑不解的正是这一点,因为外面地方辽阔,天⾊暗黑,绝域十三煞神很难及时发现在下潜逃,原来是利用猛⽝巡逻得知讯息!” “敝局畜养的这些猛⽝,均是以重金购自西域的名种狼⽝,不但⾼大善走,且耳目之聪,胜于常⽝甚多。” 石奇峰解释道:“目下在堡外,就有二十余头狼⽝,分十队错巡逻,不知底细的人,甚难躲过它们的耳目。” “石兄的本意是不想让在下躲过这些狼⽝,是不是?” “不错,如果你无声无息躲过它们,敝局主一定大感疑惑,非彻查原因不可了。” “既然如此,在下便设法惊动这些狼⽝,以免引起贵局主之怀疑。” “兄弟同意沈兄的主意,可是地点却须选择一下,最好能够潜逃到十三煞神的防线边缘,才故意惊动狼⽝,引十三煞神来攻…” “在下明⽩啦!”沈陵会意地道。 “兄弟还可以把这些狼⽝的巡逻路线,告知一个大略情形,但由于这些狼⽝耳目灵警无比,同时终究不像人类可以严密控制速度及时间,所以这些路线其实并无大用。” 沈陵忙道:“石兄不必把路线赐告了,在下预先获得这个报情,已经⾜够了,如果还得到石兄指点躲避的路线,恐怕就不易把情况弄得很真了,在下自有对付狼⽝之法,石兄和胡姑娘都不必挂虑。” 原来石奇峰噤止胡蝶⾐怈漏狼⽝之秘,用意正是要使沈陵的潜逃经过,表现得更真些。 因为任何再老练的⾼手,如果不知底细,绝对无法通过十三煞神的防区而能不惊动那些狼⽝的。 沈陵悄然走出堡外,放目一望,只见左方靠墙边的⽔沟,有一排长竹揷在⽔中。他过去拔了一出来,估计长度约在丈半以上,相当合用。 此外,他捡了数十颗小石子,用汗巾包着,倒了一些特制的火药在石子堆中。 这种火药,蔵放在一只密不通风的小锡瓶中,乃是他受严格训练后发给的一件随⾝物品,用途甚多,他用以烧毁牢房气窗铁的物药,便是用这种火药为主配制而成的。 他把这包石子收好备用,同时他一直避免碰到竹竿的另一端,以免留下气味。 在黯黑的夜⾊中,他持着竹竿,以轻灵快速的脚步向前奔去。 大概奔出二十余步,突然用竹竿的另一端一点地面,⾝子凌空跃起,但去势却不快,直到竹竿已直竖地面时,他也就恰好停止了前进之势,借竹竿之力,停留在半空中,活像是沿竿爬上,然后停留在上面一般。 但事实上当然不同,第一是竹竿触地部分,并没有揷人地面,所以没有稳着不倒的力量。 第二是这竹竿除了端顶之外,其余部分他都没有碰过,不曾留下任何气味。 沈陵居然能挂在竿头,停留了好一阵,还没有摇摆倒下的迹象。 此举必须依赖上乘武功,才可以稳定一时,如换了普通人,本无法在半空中停留得住。 他放眼四望,看清数丈方圆之內,没有狼⽝踪迹,亦听不到咻咻息之声。立即向前急坠,疾奔两三丈,马上又用竹竿撑起了⾝子,停在半空中。 他之所以停在半空中,其目的乃是观察情况。 此外由他离地将及两丈,狼⽝纵是在远处嗅到气味,一时不易找出正确位置。而他则用这一线的机会,便可以施展手脚了。 他第二次停留在半空中时,可就发现右方四五丈远处,隐约有黑影贴地闪动。 由于事前已得知消息,因此一望而知乃是狼⽝。于是迅即取出一颗沾有火药的石子,抖手掷出。 石子触地时,发出一下轻微的响声,只见那数团黑影,快得异乎寻常地一起转弯,向发声处疾扑。 沈陵⾝子迅即向前急坠,接着持竿急奔,一直奔出数丈,便又用竹竿撑起⾝子。 他深知刚才所见的数头狼⽝找到那颗石子之后,不会马上就放过。 由于石子上的火药气味,既可把他的气味掩盖了,又可使狼⽝嗅到这种火药时,会产生对“火”的恐惧,因而不敢吠叫。因此,他目前不必提防它们,而将注意力放在其他方向的地面。 要知沈陵目下⼲的这一行,可以说远比他⼲杀手时危险而复杂得多。为了工作上的需要,不但要进行各种危险的行动,同时还须得随时应付千奇百怪的场面与局势。因此,事前他接受的训练,也是各式各样的。像目下对付恶⽝,不过是其中的一项而已。 这时的沈陵⾝在半空,施展夜眼,一看前面数丈之內尚无⽝踪,当即又坠落地面,向前急奔。 他每一次总是五六丈左右就撑上半空,而这一回到了空中之时,目光一转,发现三条黑影已从右边冲到,距他悬⾝的竹竿,不及三丈。 他摸出两粒石子,却发现已来不及扔出去引走这三条狼⽝。假如石子掷出过远,狼⽝则听不见,如掷得太近,又达不到引开它们的目的。换言之,在这种距离內,他只能悬空不动,一动就会被狼⽝发现。 事实上,当他摸出石子时,那三条狼⽝已经扑到距竹竿不及一丈之处了。 如果把石子掷向别处,它们将必先抵达竹竿,嗅到上面的人味,然后才听到石子落地之声。 情势非常险恶,只要这一队狼⽝吠叫,马上就怈露行蔵,引起绝域十三煞神的追击。可是沈陵除了眉头皱起之外,却没有惊慌紧张之态。他手指一松,两颗石子沿着竹竿掉了下去,落在竿边的地上。 三条黑影像箭一般冲到,霎时已到了竿下,并且都停住了,但见这三只狼⽝,⾝子⾼大強壮,形状如狼。 它们围着竹竿猛嗅那两粒石子。接着都受惊地退开两三步。 显然它们已发生了对“火”的恐惧。 要知任何猛兽,天生都怕火,这是一种它们无法对抗的自然力量。 沈陵这时将整包石子拿在手中,打开汗巾,使那阵強烈的火药味飘散开来,以掩盖住他本⾝的气味。 果然那些狼⽝都抬头嗅着,在夜⾊中,它们虽然看得见竿顶的人影,可是灵敏的嗅觉所得的气味,却与朦胧模糊的形象不同,并非人类,而是它们所畏惧的“火”霎时间,三条狼⽝都垂着尾巴连连后退。 沈陵乘机掷出一粒石子,将它们引开,当即趁机落地,继续前奔。 他用这些手段,在旷阔的田野中,竟闯过了许多狼⽝的巡逻。 直到他望见起伏的⾼地和一些树林,知道已达绝域十三煞神防地的边缘时,才松了一口气,先将剩余的石子丢到老远,然后拿着竹竿,拣了一个适当的地点,站着等候。 不一会工夫,数头狼⽝出现,它们一下子就嗅到了他的气味,立即⾼声狂吠,并向他扑来。 沈陵竹竿随手挥扫,把那些狼⽝一一扫开,没有一只能迫近两丈方圆之內,如此耗了一会,狼⽝的数目增加到十只以上,吠声震耳。 阵阵急骤的啼声也同时送⼊耳中,沈陵打起精神,竹竿迅疾扫砸挑戮,转眼间击毙了四五只狼⽝。 他看在石奇峰的面子上,对这些珍贵的狼⽝,不好意思全部杀死,不然的话,所有的狼⽝恐怕难逃被杀死的命运。 蹄声很快就驰到切近,狼⽝的吠叫声也恢复了生气。在夜⾊中,沈陵马上就感到自己已隐⼊包围圈中。 转眼间,四面八方突然火光升起,原来有七八个大汉点燃火炬,照得十余丈方圆之內,明亮如昼。 火光之下,十余骑士分别围在四周,其中有人发出号令,那些狼⽝马上退开,并停止吠叫。 有一骑移前了数步,沈陵一眼望去,马上之人正是绝域十三煞神的老大吴一。双方都绷着面孔,冷冷地对视。 过了一阵。吴一才说道:“沈兄居然能逃得出本庄,实在⾼明得令人难以相信。” 沈陵淡淡地道:“事实胜于雄辩,在下站在这里,便是证明。” 吴一道:“可惜沈兄功亏一篑,差那么一点点没有成功。” “哦!”沈陵恍然地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如逃出这片平旷之地,便可利用起伏的地形,逃出你们铁骑的追击?” 吴一道:“沈兄闻一知十,果然是聪明绝顶之人。可惜你自投罗网,咱们非杀死你不可。 否则的话,沈兄定可在世上做一番大事业。” 沈陵讶然道:“听吴一兄的口气,好像相当爱惜人才似的?” 吴二接口道:“这倒是不假,不但吴老大如此,连咱和其他兄弟也曾为沈兄嗟惜不已!” 沈陵道:“既然如此,诸位何不网开一面,让在下离开?” 吴一摇头摇道:“不行,咱们抱歉得很!” 沈陵长笑道:“这样说来,诸位所说爱才,也不过是空口说⽩话而已。” 吴一道:“你不妨如此认定,咱们兄弟绝不分辩。” 沈陵的的确确感到不解,因为他从对方刚才的口气和神态中,看出他们爱才之意,并非作伪。 那么他们为什么又坚决地要把自己⼲掉? 他们的秘密难道重大得会毫无人可言?如果真的如此,那他们的二当家石奇峰为何又肯暗助自己? 他立即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查明这种矛盾现象,不然的话,此一秘密将永远使他无法安宁。 还有一点,那就是明绝世的胡蝶⾐,她也好像陷⼊一种可怕的命运中,所以与世隔绝。 沈陵心念疾转之后,便道:“请问吴一兄,假如在下愿意降服,投⼊诸位麾下效力,只不知是否有这个机会?” 吴一不假思索地道:“对不起,虽然以沈兄这等人才,咱兄弟都很欣赏佩服,但却不能收容。” 沈陵道:“吴一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在下有法子保证我的忠贞,你们也不予考虑么?” 吴一点点头道:“不错,咱们的阵营,不能容许沈兄参加!” 沈陵沉昑了一下,装作恍然大悟,道:“啊!我明⽩了。” 吴一等人都现出发怔的神⾊,还是吴一先开口,问道:“沈兄明⽩了什么?” “我用不着说出来。”吴二道:“大哥别听他的,他一定是装出明⽩之状,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 “在下为什么要装?我就算明⽩了,你们难道就会放过我?” 吴一颔首道:“沈兄说得不错。” 沈陵道:“那么咱们也不必多说了,诸位可以动手了。” 他那只戴了玄丝手套的左手,持着长竹竿,右手按着间的刀把,随时可以子套那把碧⾎刀。 吴一没有发令马上动手,缓缓地道;“在下相信沈兄并非打算利用那些话来使我等放过你,因此可以证明你一定有所领悟。只不知沈兄心中明⽩了些什么?能不能赐告?当然我得先声明,不论你说与不说,或说对也好,说错也好,我们仍然要动手的。” 吴七接口道:“咱们老大的意思是,我等并不是非听不可,但却很希望沈兄说来听听。” 沈陵笑道:“我懂,假如诸位真的有趣兴听,我当然愿意说,如果猜错了,我不难观察出来。如果猜对了,却不易获悉,所以我得想个什么法子,使诸位到时愿意说实话…” 吴七道:“沈兄未免越扯越远了,试问何以你猜错之时,反而容易看出?” “我猜的是你们的一大秘密,事关重大,如果我猜错,你们一定很宽慰,亦无需掩饰。” 吴二马上揷口道:“那为何你猜对了,反而不易观察出来呢?” “一是基于人之常情,你们总不愿意被人识破秘密的,对不对?其次是从利害的观点来看,自然最好让我无法证实已经猜对,以免万一我逃得掉,这个秘密就很快传扬出去…” 吴一仰天长笑一声,道:“我们绝域十三煞神自出道以来,还没有发生过有人漏网之事,沈兄你放心好了,我们有绝对把握和信心能当场杀死你,所以你只要猜得中,我发誓绝不骗你,猜对就猜对,绝不食言。” 吴一这一番话,别人也许觉得他吹得太离谱。 可是沈陵却并不如此认为。 他看过他们冲杀敌人的阵图,的确非常繁复深奥,再加上石奇峰曾警告,他们人人悍不畏死,果真有无坚不摧的威力。 “好吧!在下就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沈陵点点头道。 此话一出,吴一等人立即凝神聆听。 沈陵沉声道:“贵堡的秘密,一定牵涉甚广,如果怈漏出去,必使天下震惊…” 吴二忍不住厉声道:“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事?” 沈陵又多了几分把握,因为吴二的反应,显然无意中自行证实此一秘密,果然⾜以震惊天下。 “你们窝蔵了一批见不得天⽇的人物!”沈陵以清晰有力的语气道。 吴一等人都怔住了。 沈陵一望而知自己又猜中了,当下仰天长笑,甚是得意。 吴一过了好一会,才恢复了镇定,沉声道:“那么你说说看,这一批见不得天⽇的是什么人物?” 沈陵道:“这还要解释么?” 吴二道:“当然要。” 吴七接口道:“咱们想先了解一件事,那就是沈兄如何知道敝堡中,窝蔵着一些⾝分特殊的人?” 沈陵道:“我是从两件事看出来的,第一件是你们大队车马运送许多具长形箱子⼊堡。 我发现那些搬运的脚夫们,把箱子放下时,很是小心。同时每一只箱子都不重叠放置…” 吴七道:“凭这一点你就猜测箱中蔵着人么?” 沈陵道:“当然不是,起初我只以为是金银珠宝等贵重之物。其后又感到不对,因为如果是金银珠宝,那么搬下来时,必定会顺便抬进屋內,绝不会统统搁在露天的旷场中…” 吴一服气地点点头,现在他已完全恢复了冷静。 沈陵情知他已下了最大的决心,同时也有坚強的信心,认为绝对可強擒杀他,才会如此冷静。 他也不说破,继续说道:“直到在下发现牢房外的通道,两边都挂上布幔,使我无法看得见布幔后面的人,于是我忽地恍然大悟,将那些长箱子中的人,和当时眼见布幔后的神秘守卫联想在一起,豁然明⽩了那些长箱装的是人,原因是这些人⾝分特殊,不可被任何人看见…” 吴一点头道:“沈兄的推论,实在使人感到佩服!” 吴七道:“假如沈兄是我们这方人,那就好了,可惜沈兄不是…” 吴二道:“不错,沈兄不但才智过人,脑筋灵活,同时⾝上所怀的绝技,亦⾜以惊世骇俗…” “诸位过奖啦!”沈陵淡然道。 吴七道:“兄弟等并没有夸大渲染,沈兄今晚不但逃出庄堡,而且又能潜逃到此处方被我等发现,这种本领,已可以当得上举世无双了。” “再次谢谢夸奖。”沈陵极有风度地道。 吴一接口道:“沈兄说了半天,还没有把这些人的⾝分说出来呀!” 沈陵道:“吴兄何须在下把话说出来。请想想看,当今之世,还有什么人是绝不能让外人看见的?” “不,还是请沈兄说出来比较好。”吴一坚持道。 沈陵面⾊一沉;冷声道:“这还不简单么?贵堡內的那些人,并不是从死牢內劫出来的囚犯,因为这些死刑犯只要换了⾐服,不是经手逮捕他的人,就无法认得出,因此一定是任何人看了都会发现不妥的…” 吴二急道:“老兄,拜托你快说吧!” 沈陵瞪了他一眼,凛然道:“这些人显然非我族类,定是虬髯碧眼的胡人,所以才不能让别人见到真面目。” 他说到这里,已忍抑不住心中的痛恨。 因为这些汉族的武林⾼手,居然私通异族,还把这些人运到京畿之內,居心已不问可知。 此刻他没有破口大骂他们是卖国贼,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吴一等人又像刚才那样愣住了,在明亮的火炬之下,只见他们皆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沈陵长竿一挥,发出“呜”的一声劲响。冷冷地道:“来吧!你们非杀我以灭口不可,我也定必用尽全力突围,绝对不会让你们的谋得逞…” 吴一仰天一笑,道:“兄弟们,咱们可不能放过这位仁兄。” “大哥放心。”其他的人齐声应道。 沈陵突然感到不对劲,念头转处,马上发现这是因为对方的口气中,已经透露出如释重负之感。 换言之,那一定是他猜错了,他们才会有“松一口气”的心情,并且在无意中流露出来。 他顿时大感惑,忖道:“有什么样的人,要隔离人群,自成一个团体,又是如此的神秘,为什么她们女的要蒙上一块面纱?” 可是他已没有时间多想了,因为四面八方蹄声响起,十三煞神在吴一的指挥下,全有所动作。 他们先是在外围绕圈,沈陵参阅过他们的铁骑阵势,心中了解他们的阵势变化。所以一望之下,迅即竿向吴一攻去。 这一记先发制人的攻击,无论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恰好是在对方阵势转动时的空隙。因此,对方迅即以左右两侧夹攻,以抵消沈陵的攻势。 沈陵虽然不得不撤回向吴一的攻击。 可是他也没有让对方如此轻易地反转了被动之势。 当下立即盯牢了右边的一骑,先避开夹击而至的两把长兵刃,跟着挥动长竹竿,扫向右方的敌骑。 但见那十三煞神如转风车,又像走马灯一般,此去彼来,长刀密如风雨般向沈陵轮番进攻。 这时不但蹄声如雷,倏来倏去,同时每个人都发出悍厉的叱吒声,加上兵器击撞声、马嘶声,织成一片震野的杀声。 在包围核心的沈陵,情势虽然凶险,但他并不感到太吃力。 尽管他被对方迅若风雨地轮番冲杀,可是他每次总能制住一个主要的人物。 而且是在对方变化阵势之时,及时找出这个枢纽人物,使敌方的攻击威力,无法全部发挥。 吴一、吴二及吴七等三人,是敌方的主脑人物,他们已融合在十三铁骑之中,并不是每次阵势变化时,都由他们主持发动。 因此沈陵每次所制之人,并非都是他们三个人之一。 沈陵这时已完全相信那石奇峰给他参阅的阵势图,并非虚假,胆气大壮,信心倍增,手中的长竹竿指东打西,非常灵活。又是六七个回合过去,对方已有一名煞神被他的长竹竿戮死,另外一匹马被他扫断了前腿,减少了两骑的威力。 可是对方却是越打越见悍勇,每个人都透出強大的杀气,显然没有一个人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全都不要命地催马冲杀。 因此沈陵虽然毁了对方两骑,然而所感受的庒力却越来越大,又是六七回合过去,在震耳杀声中,他突然失去了应该盯住的敌人。 敌方阵势顿时变得非常灵活,攻势一波接一波地向他猛袭,迫得沈陵不得不放弃查看敌人阵势之念,只能随机应变,以本⾝武功拆解抵御。 此刻他最想不通的是,这一群凶悍的敌人如何能把每匹坐骑都训练得如此⾼明?当这些健马冲刺之时,快如奔雷掣电,但一掠过了他之后,又立即能煞住去势,巧妙地转到另一个角度,再度向他冲刺。 换言之,他们的坐骑简直比骑士自己的脚还灵活。阵势路线虽然非常复杂,却没有一匹坐骑走错,也没有耽误时机之事发生过。 沈陵有些不过气来,首先是长竹竿“啪”一声被一名敌人的长刀扫断,紧接着一把长刀直劈口,另一把长刀从左侧攻到。 十一个敌人一起抖丹田之气喊出杀声,声势之凌厉威猛,⾜可把胆力稍弱的人当场吓死。 沈陵仗着护⾝三宝的威力,左手一把抓住侧面攻到的刀⾝,可是刀尖部已经先劈中他口,把他震得退了一步。 那名左侧方的敌人,这时却被他扯得跌下马来,心中大吃一惊,明明瞧见沈陵抓住刀刃,为何手指不断,反而将自己扯跌马下。 沈陵只觉得口震动了一下,没有受伤,稳在⾝形后,立即飞步而逃。 那一众骑士明明见他被长刀劈中口,却不料他不但没有受伤摔倒,还能迅窜而去,当下都愣住了。 吴一大喝道:“快追!” 叫喝声中,他一马当先,急急追赶,其余的人也纷纷随后追去,一时蹄声大作。 追了大约一箭之遥,吴一突然大喝一声,首先勒马,后面的人,也都依令煞住去势。 吴二道:“大哥为何不追?” 吴一瞪视着前面,连几口气,道:“你还看得见他么?” 吴二道:“看不见啦!” “这小子最后所施展的轻功⾝法,十分怪异,宛如鬼魅飘浮,咱从未见过这种⾝法。” 吴一沉声道:“目下他不但已逃⼊黑暗中,而且前面地势起伏,咱们已无法纵马围杀,就算追得上他,也不能发挥铁骑大阵威力。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他刚才与咱们搏杀时,未尽全力,似乎对咱们手下留情。” 吴一叹口气道:“二老,假如咱们没看错的话,他的武功修为,比咱们的局主只⾼不低,这是个厉害的人物。” 吴三哼了一声,道:“老大,你们没事吧?我可挨了一下,伤势不轻。” 他的声音中果然透出衰弱乏力之感,舿下的坐骑亦显得没有先前那么生气蓬。 吴一垂下头,长叹一声,道:“咱们今⽇不但损兵折将,还被敌人逃脫。从今以后,世间已有人得知咱们绝域十三煞神的秘密了。” 吴七突然历声大笑,使目下挫败沮丧的气氛,平添一股惨烈的味道。众人都向他注视,露出诧异之⾊。 等到笑声一歇,吴一首先问道:“七弟,你为何发笑?” 吴七道:“大哥,咱们今⽇被敌人逃走,致使十三煞神的秘密外怈,这种过失,岂是自怨自艾就可以抵消的?” 众人都陷⼊一种深深的沉默中,过了一阵,吴一又问道:“七弟这样说来,莫非已有补偿大错之法?” 吴七道:“小弟认为,绝域十三煞神之秘外怈,还算不得是顶重要的事。” 吴一讶然道:“七弟这话怎说?” “大哥应该知道,咱们钟局主以绝世的才华,无双的手段,在短短数载之中,开辟了庞大的财源,建立了宇內最大的镖局。而他的心⾎,几乎完全灌注在这一座可供数千人居住的避尘庄。经过三年的秘密建造,同时又以种种方法掩护,总算替咱们找到了一个安⾝立命之地。”吴七头摇叹息:“可是咱们却让沈陵逃出重围,唉!十三煞神之秘外怈事小,避尘庄之秘不能保全,这才是最要命的事。咱们如何对得起众苦难兄弟姐妹,更如何对得起恩重如山的钟子豪老爷子?”这一番话,只听得人人面⾊如土,作声不得。 为什么避尘庄中有一众苦难的兄弟姐妹,这就是避尘庄之秘。 过了一会,吴二道:“依七弟之言,咱们该当如何才好?” 吴七缓缓道:“小弟也不知道,但如果没有解决之法,咱们只好杀自偿罪了。” 这本是一个狂疯的主意,然而自吴一算起,所有的人,无不露出欣然之⾊,大家都有一种放下心头大石的宽慰神⾊。 吴一⾼声道:“诸位兄弟,有没有更好的解决之法?” 人人都用心寻思,过了一会,一名大汉说道:“小弟瞧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此人说话时,微微带有南方口音。 吴一头摇道;“老八,我对你真是没有法子,为何到现在,你还会有南方口音?” 吴二道:“现在已经没有关系啦!咱们今后永远不必开口,谁也发现不了咱们皆是南方人了。” 吴三道:“看来咱们除了以死赎罪之外,别无他法了。” “我最舍不得的,是这个朋友。”吴一伸手拍拍坐骑,口气中流露出強烈的爱怜之意。 不独是他,别人也无不伸手抚拍舿下坐骑的颈子,而那些马匹也像懂得人意似的,回过头来,鼻中噴出嘶嘶的声音。 突然有一个人大叫一声,声音甚是惨厉。然而别的人都没有转眼去看,好像每个人都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声惨叫过后,接着传来人体坠地之声,以及马匹希聿聿长声悲鸣。这一连串的声响已显示一件事,那就是有一个杀自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号角声,众人无不惧然,向避尘庄方向望去。 吴一⾼声道:“快走,庄里发生事故啦!” 蹄声像急鼓般骤响,剩下的十骑,宛如疾风似的向庄堡驰去。 晃眼间已驰⼊堡中,只见广场上灯炬⾼悬,照得通明。 几个人站在碉楼上,其中一个束发的⽩⾐人,挥手发出号令,那群铁骑马上就排列在碉楼下面。 这位⽩⾐人,正是第二号头子石奇峰,他倚着栏杆,俯⾝望着距他只有丈许的一群骑土。 吴一在马上欠⾝,问道:“二爷传令召唤,不知发生了何事?” 石奇峰双眉紧紧皱起,道:“你们伤折了三人么?” 吴一点点头道:“是,属下等未能截下敌人,以致本庄秘密外怈,虽百死也不⾜以赎罪。” 石奇峰道:“旁的话不必多说,你先把经过情形说出来听听。” 吴一抬起头,扼要而清晰地将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石奇峰沉思了一下,道:“吴一,你⾝为十三煞神的首领,居然就轻易答应了全体自尽之举,这才是最大失策之处。” 吴一抗声道:“属下等皆感罪孽深重,对不起局主和全体兄弟姐妹,所以才决心以死谢罪,哪里有错?” 石奇峰面⾊一沉,道:“现在不是个人的荣辱问题,你们想想看,局主费了多少心⾎才组成了绝域十三煞神。你们人人都是千中选一的好手,对本局何等重要,岂可为了个人的屈辱,就轻易舍弃了生命!” 吴一等人,都不作声,显然他们已开始感到石奇峰的话,有点道理。 石奇峰继续道:“咱们没有一个人会贪生怕死,这已是不争的事实。因此你们杀自的行为,只是一种逃避的行为而已,我希望你们振奋起勇气,等到应当死的时候才死,那时数以万计的兄弟姐妹们,都沐受你们的好处,也莫不感万分。” 吴一垂头道:“二爷训诲得是,属下的确是错了。” 石奇峰道:“我一看你们迟迟不回来报告,便知道敌人一定逃掉了,而你们正在商议愚蠢的行动,才以号角把你们召回。” 吴一又应道:“是,是,属下等所为实是愚蠢万分。” 石奇峰吁了一口气,道:“好,这一件事暂且不提,刚才你的报告中,提到这个敌人有超凡绝俗之能。第一是他能够偷越狼⽝巡地,直到边界才被发现。第二是此人学术渊博,似是看出你们阵势的变化。第三点是此人武功卓绝,能够⾚手抓住锋利的长刀,捱得起长刀的劈击,并且还有宝刃在手。” 吴一颔首道:“正是如此。” 石奇峰道:“他还有些本事你们不知道,他居然能使钟局主传令下来,要我释放他。” 吴一等人都惊讶相视。 吴七问道:“那么二爷为何不释放他?” 石奇峰道:“我推测局主此令,可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发出的,所以暂时庒住。后来果然局主又有密令,叫我杀死此人。因此我正在布置杀他之法。” 吴一等人都露出惶恐之⾊,吴七有气无力地道:“二爷莫非将属下等这道防线,列为杀他方法之一?” 石奇峰道:“不错,但你们亦不必过于惶恐,这个沈陵既有如此神通,又能在京师施展庒力,使局主不得不下释放命令,可见得他对本局之事,多少知道一点。” 吴一颔首道:“二爷说得甚是,至少有人知道沈陵到此查探,也知道他已经被困,才会向局主施以庒力的。” 石奇峰道:“我已经查出不少內情,因此知道情况并不如你们所猜测的那么悲观。首先是在京师向局主施以庒力的人,乃是东厂四大⾼手之一,你们自然也知道这四大⾼手是哪几个。” 吴七惊道:“沈陵原来竟是东厂中的⾼手。” “他不是。”石奇峰道:“咱们一件件的分析,先说那个施庒力的,乃是无双飞仙邵安波。” 吴一道:“据说邵安波武功才智以及容貌,都称绝宇內。如果传说不假,则她手下有沈陵这种出类拔萃之士,便不算是奇事了。” 石奇峰点点头道:“我曾见过她几次,除了武功未曾见识过外,她果然是绝世美女,同时一望而知才智过人。” 吴七皱眉道:“咱们与东厂⼲上,似乎不大妥当吧?” 石奇峰道:“那是另一个问题,先说无双飞仙邵安波,她如何得知沈陵在此,而且还知道他已被囚噤之事呢?” 吴一道:“他们一定已约好时间,等到沈陵超过了约定的时刻,还未返回京师,她便知道出了问题。” 石奇峰道:“就算约定了时间,但沈陵可能已死,假如邵安波不能确知沈陵仍然活着,她怎肯向局主施庒力?因为她此举徒然使局主知道了她与沈陵的关系,而人死不能复活,局主又没有办法赔一个人给她呀!这意思就是说,邵安波如果不确知沈陵活着,她不会向局主要人的。” 他的分析明⽩中肯,人人都深信必是如此。 石奇峰停歇一下,又道:“因此,我想起了最早的报情,其中有一个女子,虽然他们说是附近的村女,可是如今已可确定,此女就是无双飞仙邵安波。” 吴一骇然道:“照二爷这样说法,沈陵应是第二个从本庄逃出之人了?”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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