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一古剑 第八回 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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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肝胆一古剑  作者:公孙梦 书号:43918 更新时间:2017/11/17 
第八回 脱困而出
  沈陵一面等候天黑,一面想道:“这位二夫人的确是才智盖世之人,所提的问题,平凡得教

  人无法推测。这大名城人烟稠密,我随便在哪儿都能蔵上‮夜一‬而不致被搜出,这是明显的道理,

  她应该晓得,但为何还要问我是不是蔵在城中?”

  这个问题,一直到⻩昏时,仍未获得答案。

  而这时船⾝突然摇晃震动,外面传来种种吆喝之声,一听而知是巨舶起锚,⽔手们用力时之

  呼叫声。

  沈陵心中大喜,只要此船开行,加上夜⾊掩护,就可以逃生了。

  好不容易才熬到天⾊全黑,沈陵下了决心,一掌按在箱门上,暗运內力一震,微响一声,揷

  闩已断。

  他迅即滚出,先跃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虽有脚步声,但却不是向这边行来,于是回⾝一

  跃,落在窗下,当即把窗户略略推开一点,向外窥视。

  冷风从窗灌⼊,他嗅到冷风的气息,就知道此舶已经在河中行驶。同时目光到处,也恰好

  看到远处的満城灯火,隐约闪耀。

  那正是大名城,相距已经十余里之遥了。

  沈陵估计一下形势,更不怠慢,稳快地推开窗子,一跃而出,像一支箭般向⽔面上疾

  当他的⾝形没⼊⽔中之时,只发出很小的声音,亦不曾溅起⽔花,可见他的⽔中功夫,相当

  ⾼明。

  巨舶上没有一点动静,显然滑溜敏捷的动作,未被发现。不过在桅顶上,悬挂着的一盏红

  灯,忽然转变为绿⾊,并且似乎被江风吹得直晃起来。

  但大体上来说,不论是船上也好,岸上也好,都没有一点异常。

  沈陵在⽔底潜泅,一口气就出去了四五丈,这才冒出⽔面换气,同时查看四下动静。

  一切周遭的情况都很正常,他这才继续向岸边游去。到达岸边,他回头望去,但见那艘巨舫

  顺流而去,已经又行驶了半箭之遥。

  他安心地舒一口气,但觉这一下恢复自由,简直像做梦一般,容易得叫人难以置信。

  对于二夫人追上来的可能,沈陵认为微之又微。因为船只一直在行驶,又是在河中心。

  两岸的任何地点,都可以登陆,完全无法估测。不过他曾受反跟踪训练,对此仍然不敢大

  意,依然机警地时时留意后面的动静。

  大约奔出十余里,到了一处村庄,但见此庄倒也人烟稠密,大约在千户以上。⾼大宽敞的房

  屋,竟有十余家之多。

  可见此村相当富裕,或是出过不少显贵人物,方有这许多⾼大宽广的宅院。

  沈陵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尚有灯光的宅院,过去拍门,果然有人来应,并且如他所愿,给他换

  了⾐服,并供他宿处。

  这等情形,并不稀奇,古代民风淳朴,不论大户或小康之家,都会时时行个方便,收留错过

  宿头的过路之人。

  沈陵略略睡了一觉,天⾊微明就向主人道谢辞别,匆匆上路。

  他走得非常急,中午时分便已赶到巨鹿。

  打过尖后,他躲在茅厕中,把靴边的⽪面撕开,从夹层中,取出一张银票。

  在街上找到一家钱庄,兑换银两以及几张面额较小的银票后,就赶到骡马行,选购坐骑。

  他虽⾝怀武功,精于陆地飞腾之术,脚程甚快。但这种功夫,只能在晚上施展,如大⽩天一

  路飞奔,将会惹得行旅侧目,如此一来,消息将会很快被二夫人的人打听到。

  所以他想赶路,必须借重脚力。

  当下他策骑急驰,所取的方向,正是直指京师。

  他虽然⾝強力壮,擅长赶路,但也费了两天之久,才抵达京师。

  那匹‮口牲‬,已经显出筋疲力竭的样子了。

  沈陵让它缓缓而行,转到宣武门外大街,在一家中药铺门口停住。

  店內出来一名伙计,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接过羁绳,客气地道:“客官请进,店內另有伙

  计伺候您。”

  沈陵急步跨⼊店內,柜台內有位红光満面的老人,立即推开手中的算盘,抬头望着这个青

  年,客气地道:“光临,客官要抓什么药?”

  沈陵环顾了店內的伙计与客人一眼,轻声道:“我要两味药,一味是‘防风’,另一味是

  …”

  老人接口道:“另一味是不是‘⽩芷’?”

  沈陵吁出一口长气,点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两味药。”

  “我姓骆,名大顺,您是…”

  “天堂鸟。”沈陵轻声道:“你可以叫我小沈。”

  骆大顺脸⾊倏变,将声音庒得低低的,道:“您怎会突然来此?莫非出了什么事?”

  “我现在没时间解释。”

  沈陵急声道:“蔡中和在哪儿?”

  “蔡中和抵此还不到一个时辰,现在后面胡同的木楼上休息。您请别急,他一路平安,没有

  一点问题,我们早已仔细盘问过了。”骆大顺轻声道。

  沈陵透一口大气,宽慰地道:“那就好了,我先找他谈谈,回头再来此向你请教一些问题。”

  骆大顺点头道:“好,好,你去吧!对啦,要不要派人给你带路?”

  “不用啦!那个秘密据点我知道位置。”沈陵马上回⾝出店。

  骆大顺目视沈陵的背影消失于门口后,面⾊突然变得很严肃,慈祥的双目,出锐利智慧的

  光芒。

  他寻思了一下,便离开柜台,走到后进的一个房间內,那儿有两位中年人,正在谈话。

  见骆

  大顺进来,都赶快起来,态度十分恭敬。

  骆大顺道:“刚才你们都在窥视密孔中看清那位年轻人了,他就是‘天堂鸟’,名叫小沈,

  正前去找蔡中和。”

  他将目光落在面前左首的中年人脸上道:“王忠你到后面胡同去,你的任务是盯着他。”

  王忠面上浮起惑之⾊,道:“他是‘盘石’计划,京师以外地区的执行总指挥,会有问题

  么?”

  “他本人没有问题。”

  骆大顺严肃地道:“但我瞧他神⾊惶急,必有事故。要你盯着他,是瞧瞧有没有人跟踪他?”

  王忠这才恍然地哦了一声,道:“晚辈遵命。”

  骆大顺转眼向另外那个中年人道:“王诚你盯着我,看看有什么人会跟踪我,一面设法保持

  联络,以便我及时传达行动命令。”

  王诚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是”立即与王忠一同自暗门出去。

  骆大顺回到店堂,手中已多了一个小包袱,吩咐过伙计看守店铺之后,便走出街上,转向东

  行。

  他一直走到大街的尽头,在好几家店铺买了些⽇用品,便回头返店,一路上全不左顾右盼。

  回到店內,他也不走⼊后进,就在柜台內坐着,噼噼啦啦的打起算盘,继续作帐。

  抓药的客人,陆续不断,骆大顺⾝子不动,嘴巴不张,就已完全知道外面进行得十分紧张的

  行动。

  原来有些购药的客人,乃是他的传信使者,这些客人只须购去某些药,就代表某种意义。

  因此骆大顺已知道王忠和王诚两人,都有发现。这些消息,使骆大顺大为惊心,连忙发出秘

  密命令,展开各种行动。

  沈陵独自奔人后面街上的一条胡同內,曾经在巷口停了一下,查看有没有人跟踪。

  但他此举,不过是训练时的一条‮全安‬规则,他不得不如此做,在他心中,却认为不会有人跟

  踪他。

  所以他并没有十分仔细地察看,只虚应故事地停了一下。抵达一扇后园门,伸手一推,那木

  门应手而开。

  在园內靠右方有一座木楼,外形相当陈旧,但在婆娑树影中却有一种恬静宁谧的气氛。

  沈陵才走到楼下,上面有一个人探头向下瞧看,并叫道:“啊呀!沈兄你怎么也来了?”

  “小蔡,你没有睡着?”沈陵讶然问。

  “谁说没有睡着?但你开门之时,这儿的警铃大作,我还能不起么?”

  他的话虽然含有埋怨意思,但口气却喜而亲切。

  沈陵很快走上楼去,一庇股坐在厚软的椅子中,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我真累坏啦!”

  “你也像我一样赶路么?”蔡中和讶然道。

  这个蔡中和,年约二十五六岁,俊美的面庞上,有一股坚毅的神⾊,可见得他年纪虽轻,但

  经历的事情已经不少,磨练得很成

  沈陵轻叹一声,道:“我真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出魔手,能够和你再见到面。对方可

  能就是东厂中四大⾼手之一的无双飞仙邵安波,但又可能不是,因为不论是外人或她的侍婢,都

  称她为‘二夫人’,所以听起来又不像是无双飞仙邵安波!”

  他扼要地将经过情形,大约地说了一遍。

  蔡中和急问:“你可曾将经过详情,上报给总指挥‘天堂鸟’?”

  沈陵‮头摇‬苦笑,道:“我脫险后直接来京师,本没机会将情形上报。”

  敢情蔡中和不知眼前的小沈,就是他们组织中的总指挥呢!

  蔡中和沉昑了一下:“你何以会猜想那位二夫人就是无双飞仙邵安波呢?”

  “她手段冷酷毒辣,又⾼明无比。错非是邵安波,难道还有别人这么厉害?”

  “好吧!你先洗个脸,我找套⾐服给你换上,咱们慢慢研究…”

  沈陵很赞成这个提议,当即打⽔梳洗,又换了一套⼲净合⾝的⾐服,顿时精神焕发,与早先

  简直判若两人。尤其他此刻换上的是剪裁俱佳,样式大方的流行服装,就像时下一些贵介公子们

  一般,单看外表,谁也想不到他是个杀手出⾝,而目前却从事秘密工作的年轻⾼手。

  “你一路上没有发现什么吧?”沈陵问。

  “没有。”

  蔡中和愉快地道:“虽然疲乏些,但一切顺利,回头我们一道去轻松一下,如何?”

  “你把东西妥了么?”沈陵不答反问。

  “你要我把假的一份,给骆老爹骆大顺,真的一份,放在第三号信箱,对不对?”

  “是呀!你放了没有?”

  “我才到达不久,还没有时间出去。”

  “给我,那是非常重要的文件。”沈陵正⾊道。

  “你打算直接给上面么?”

  沈陵‮头摇‬道:“你又不是不知规矩的,咱们本见不到上面的人,但早一点出去,咱们就

  早点安心。”

  蔡中和道:“好吧!咱们一块儿去…”

  “不,我自己去。”

  沈陵坚决地道:“据我所知,你将有新的差事,可能是派到南京某一个衙门当差。所以你趁

  这个机会,先休息一下,也许明天我可陪你好好的玩一天。”

  蔡中和耸耸肩,道:“好吧!我真的需要睡一大觉。”

  沈陵道:“我要写个报告,把经过情形,以及我探悉的‮报情‬,通通写下来报上去。”

  他找到纸笔,便伏案作书,时而停笔构思,时而振笔疾书。

  不久,沈陵独自下楼,扬长出了胡同,到了大街上,他也不左顾右盼,径向东行。

  他行走得很快,折⼊横街之后,突然转⼊一条小巷內。

  但只进去了一下,便又出来,雇了一辆马车,直赴⾩城门大街,下车后,步行了一程,忽然

  从一座衙门的侧门闪⼊去。

  这道侧门,出⼊之人不少,而且没有公人盘查。

  沈陵转⼊一条走廊,经过一间公事房时,里面有一个壮年人看见他,顿时面现讶⾊,赶快出

  来。

  他们走到一间没有人的房间內,那壮年人道:“小沈,你几时来的?”

  “我刚到。”

  “有什么事么?”

  “我想见周三叔。”

  壮年人沉昑一下,才道:“为什么要见他?可不可以告诉我?”

  “本来告诉吴四叔你也是一样,可是我一来很久没有见到周三叔,二来他是京师的联络人,

  也许他对无双飞仙的事情,知道得较为多些。”

  吴四叔皱起眉头,道:“你说得不错,关于无双飞仙邵安波之事,我也不知道,也许他会晓

  得,但是三叔他…”

  沈陵吃了一惊,道:“他怎么了?”

  “他已经失踪了五六天之久,为了这件事,上面已下令截断一切关系。目前连我也找不到人

  啦!”吴四叔満面愁容地道。

  “这样说来,情况似乎很严重了。”

  吴四叔点点头,道:“也许很严重,但每逢发生事故,咱们总是采取这种措施的,所以说起

  来并不⾜为奇。”

  沈陵叹口气,道:“如此说来,我现在什么人都见不到啦!”

  “如果你有万分紧急之事,要向上面的亲口报告,我或许可以代你想想法子。”

  “那倒没有紧急之事,只想查问无双飞仙邵安波的资料而已,这样吧,我回骆大顺那边,等

  你的消息。如果查得到有关无双飞仙的资料,请派人送给我。”

  “这样也好,也许骆老爹那边另有与上面通信的方法。”

  “他不可能有的,连你这里的总联络站都已切断了联络,他那个据点怎么会有?”

  吴四叔沉昑了一下,道:“你何不动用总指挥的通信网?相信很快就与上面取得联络。”

  沈陵摇‮头摇‬,道:“总指挥他人在何处,我本不知道,何况该通信网除了总指挥能动用

  外,其他之人严噤使用,也不知如何使用。我还是回去骆大顺处等消息吧!”

  “那只好如此啦!”吴四叔点点头,道:“对啦,你来此之时,路上可有任何可疑迹象?”

  沈陵‮头摇‬道:“没有,不可能有问题的,因为我赶到京师之举,对方绝对查不出来。”

  “我告诉你怎样做,你从后门出去,先雇车前往西直门外的极乐寺,想法子混到傍晚,方可

  回去,这样一定可以避免任何危险了。”

  沈陵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到极乐寺去。”

  他自后门出去,雇了一辆马车,心中却隐隐感到将有事故发生。

  马车从西直门出去,不久过了⾼梁桥。

  过桥约三里,便抵达极乐寺。

  但见寺前有数排古柳在风飘拂,景⾊怡然。

  沈陵打发了马车,步⼊寺內。

  他看看四下空寂的寺院,心想:“我为何感到将有事故发生,莫非骆大顺哪儿发生了变故?

  还有那蔡中和向来机警得很,会不会依照我留在桌上那张字条中的办法去做?”

  他出来之时,曾经写了一份报告,同时亦留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几句话,代蔡中和去

  办。

  他没有⼊殿,转到寺左的国花堂,那儿一向以牡丹著名京师。

  沈陵刚从一道石砌的拱门行出,鼻中突然嗅到一阵悉的香气,心头为之大震,不噤停步查

  看。

  但见院中一株老树后面,⾐衫飘拂,竟然有一个女子,蔵匿在树后。当然她并非存心躲蔵,

  否则⾐袖裙带岂会随风飘拂了。

  “是二夫人么?”沈陵失声道。

  “不错,是我。”树后传来一阵冷漠的声音。

  但她仍然站在树后,没有现⾝。

  沈陵环顾四周一眼,证实没有其他的人蔵匿,当下定下定冲,道:“你竟然独自追来,未免

  太托大了,我虽打不过你,难道连跑也跑不过你么?”

  “你试试看。”

  她说得既冷漠,而又大有轻视之意,反而衬托出她的強烈信心。换言之,她似乎是吃定了沈

  陵,本不怕他能逃出她的掌心。

  沈陵表面神⾊不变,却突然一个倒纵,飞跃退出那道拱形石门。

  ⾝形一落地,即闪目迅快四顾,没有人现⾝拦截,最可怪的是那二夫人也没有追来。

  他剑眉微微皱起,打消了逃走之意,想了一下,举步行过石门,只见树后⾐衫仍然随风飘

  拂,显然她未曾离开过。

  “你一定派了很多人,在外面设法拦截我。”

  “笑话,捉拿你哪需劳师动众?我手下两婢,任何一个都胜任有余。”

  “她们在外面么?”

  “没有,她们还在船上。”

  沈陵一怔,道:“原来当时你并未在船上,并且一路尾随着我来到京师…”

  “不错。”

  二夫人接口道:“你认不认输?”

  “我能够逃出你的座船,其实也是你故意纵放我的?”

  “如果不是如此,你能逃得掉么?”二夫人的声音,从树后飘送出来:“不过,我仍然得承

  认你是机警多智之人,若不是我,别人恐怕不易赢得了你。”

  沈陵苦笑一声,道:“刚才你将我说得一文不值,现在又加以赞扬,我真不知相信你哪一句

  话才好。”

  “我的意思是说,你在我手中休想玩出什么花样,而且我对你并不感到困难。不过由于你算

  得上是个杰出人才,所以换了别人对付你,就大有问题了。”二夫人以冰冷的声音加以解释。

  直到现在,她的人仍然隐⾝于树后。

  但沈陵敢以人头打赌,这个女人,九成九是“二夫人”无疑。

  沈陵耸耸肩,道:“说来说去,你不过在自赞自夸罢了。我现在不得不认栽了,你无须兜圈

  子说废话。”

  “哼!我平生还没有跟任何一个男子,说那么多的话,你居然不耐烦了?”

  “这么说来,这还是我的光荣?可惜这是无法炫耀的光荣,所以我也不向你道谢啦!”

  他一

  边说,一边向古树行去:“咱们说了半天,你还没有露脸,为什么呢?莫非是有所畏惧,不敢与

  我当面谈么?”

  “站住!”二夫人叱道:“你最好别看见我的脸,否则马上就得处死。”

  沈陵心头又是一震,忖道:“原来她以前的面目,不是真的,这样说来,她可能长得很漂

  亮,而且很有可能是以美貌著称的无双飞仙邵安波了。但以前我曾经很小心观察,她的面部并没

  有化过妆,如果她的易容术已⾼明到如此地步,那我就不能不服气了。”

  假如此女真的是“无双飞仙”邵安波的话,沈陵知道以他目前內力减退的现况,铁定是无力

  逃走。

  他僵在那儿,进退不得,最后叹了口气,道:“不要这么凶,我不过去就是了。”

  “你的报告,以及呈送的‮报情‬文件,我都看过了,现在我⾝上。”

  “你已大获全胜,应该有权踌躇志満。”沈陵话中満含讽刺。

  “哼!踌躇志満?”二夫人尖锐地道:“告诉你,我恨死你了。”

  沈陵吃了一惊,道:“你为何如此恨我?”

  “你所呈送的‮报情‬,本没有什么价值,害我⽩费气力,可能被别人得了大功。”

  “我可认为那件‮报情‬非常有价值,除非我方所收获的资料是假的。”

  “你们调查所得的报告,非常正确,你们组织中的确有人被收买为我们工作。”二夫人冷冷

  地道:“这种‮报情‬,如在平时,我们必然会重视,可是此刻就算不了一回事了。”

  “为何?”

  “我们这次数批人马出京,当然有更重要的理由。难道这等芝⿇绿⾖之事,就能够惊动我们

  亲自出马么?”二夫人冷冷地道。

  沈陵当然知道东厂的⾼手出京的理由,这原本是该组织的几位核心人士一手导演的。

  “这话甚是。”他仿佛恍然而悟地点点头。

  二夫人冷然地道:“而我居然受骗,竟然为了这件不重要的‮报情‬,忙得团团转,⽩费了那么

  多气力。不用说,这件大功定然落在别人手中,你真把我害苦了。”

  “对不起,我自己也不知道。只不知另外那件什么事,值得你们大举出动,连你也亲自出马

  了?”沈陵的语气装得甚为真诚。

  “你不知道?”

  “知道了还用得着问你?”

  “或许你因在组织中的地位不⾼,真的不知道,但你们的总指挥‘天堂鸟’一定知道。”

  “你既然不愿说,我当然不敢勉強,将来有机会我会设法打听…”

  “你没有机会了。”二夫人道:“除非你能逃过我的寒⽔虹宝剑。”

  沈陵⾝躯一震,脫口道:“什么,你使的是‘寒⽔虹’宝剑?”

  “不错,现在你已知道我是谁了吧?”

  沈陵突然仰天大笑,道:“你绝不是无双飞仙邵安波,你休想骗我。”

  二夫人半晌不作声,等沈陵笑完后,才道:“何以说我不是邵安波呢?”

  “因为你的行事,与她不同。”

  “真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请问我哪一点与邵安波的手法不同?”

  “虽然我未曾见过邵安波,甚至对她的为人行事,所知极少,但我却知道你不是邵安波。”

  “邵安波的行蔵一向隐秘,天下间见过她真面目的人,可说寥寥无几,所以你自称不甚了解

  她的事,倒是实情。但问题是你既不甚了解她的为人行事,又如何能断定我不是邵安波?”

  “我告诉你吧!将来你可以装得更像一点。”沈陵道:“她⾝为东厂四大⾼手之一,无双飞

  仙的绰号名扬天下,为人行事极为冷酷无情,早已传遍江湖。因此她如要杀一个像在下这样的

  人,何需如此费周章?难道她的心肠已变得如此软弱么?”

  这一番理论,虽是很浅显,但却极为坚強有力。

  二夫人沉默了片刻,始道:“只有这个理由么?”

  “刚才说的是最主要的理由,其他例如你不敢露面出来,也不亮出她独门的‘寒⽔虹’,只

  用空言暗示说你是无双飞仙邵安波,用心就很明显了。”

  “你判断得不错,先看看我的兵器吧!”

  话声一落,一道寒光,如灵蛇般从树后飞出,唰一声揷在地上。

  在沈陵脚边的地面,俱是大块的古老青砖,质地十分坚固。可是这道寒光揷⼊地上时,好像

  以快刀揷⼊泥土中一般。

  光华敛处,但见那是一把形式古雅的长剑,剑⾝泛出一层蒙蒙的⽩气,在⽩气中又隐隐有七

  彩流动。

  此剑比一般长剑稍稍窄一点,光看外形,就知非是凡品。

  沈陵登时感到一阵寒气,侵⼊腿部,可见此剑秉奇寒。

  树后的二夫人仍然没有现⾝出来,只道:“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吧!”

  “我还不信。”其实他心中已深信不疑了。

  “此剑不是邵安波的寒⽔虹么?”

  “剑是寒⽔虹不假,但剑是剑,人是人,不能说此刻在此,她邵安波也就在此。”

  “你真是死心眼,以邵安波如此⾝份名望,她的随⾝兵刃,焉能落人他人手中…”

  “假如落在他人手中,那又如何?”

  “如果发生这种事,邵安波便不能再混啦!”

  “说来说去,你还是自认是无双飞仙邵安波,对不对?”

  “我正是邵安波!”

  “好,那么现在你的随⾝兵器,已落我手。你如果真是邵安波,今⽇只好认栽,求我还此

  剑。”

  二夫人冷笑,道:“此剑何曾在你手中?它不是揷在地上么?”

  沈陵微微一笑道:“但是一伸手,我就可攫得此剑,虽然你一向以轻功自傲,亦无法及时拦

  阻,我可有说错?”

  “你错了,此剑是我随⾝多年之宝,永远不会落下他人之手,我这话信不信由你,但我却是

  已警告过你了。”二夫人傲然道。

  “事实胜于雄辩,我们不妨赌一赌,看看此剑你能不能夺回去?”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赌的。”

  “那也不见得,在下的命,虽然在你眼中,已经是捏在掌心,是以在下的待毙之⾝。

  没有

  打赌的资格。”沈陵徐徐道:“可是在下的脑袋里面,仍然有些东西,具有相当价值,你纵然把

  在下的命取去,但脑袋中的东西,你仍然得不到,除非我愿意说出来。”

  二夫人大概是考虑了一阵,才听到她的声音,道:“你打算怎样赌法?”

  “在下如果赢了的话,所要求的只是一条命。”沈陵正⾊道。

  “可以,但你拿什么换?”

  “你不是急于想立功么?我可以给你一条正确的线索,至于你能不能得手,那是你自己的

  事。”

  二夫人一怔,道:“你知道我出京的任务?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别忘了,我们亦有人潜伏在你们的阵营中。”

  “我怎么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二夫人沉昑道。

  “你只好相信我啦!不然的话,你本就无从下手,还不是一样?”

  “好,我们把话从头说清楚,假如我夺不回寒⽔虹,就不得取你命。如果我夺得回来,你

  就把线索告诉我,对不对?”

  “没错。”

  二夫人发出怒啐之声,道:“呸!你这可恶的东西,満口胡言,试问假如我夺不回此剑,我

  如何还能杀你?我既不能杀死你,你还何须与我打赌?”

  “这种打赌法,于你无损,于我有害,你应该不作声,赶快动手才是。”沈陵笑笑道。

  二夫人的确感到有些惑了,道:“你该不会有什么谋诡计吧!你真诚心想把线索告诉

  我?”

  “你说错了,我只是诚心想自救,只希望留住命而已。”

  “奇怪!自你被掳以来,一直都表现得不怕死,为何现下却又那么怕死?”

  “人都是善变的,我是人,当然会变。”

  二夫人似乎很生气地道:“我出来啦!”

  “你请吧!在下先瞧瞧你的真面目再说。”

  二夫人果然从树后移出⾝子,面庞霎时已完全呈现在沈陵的眼中。

  但见她右眼角那块胎记,已经不见了。剩下的是⽟面朱,明眸皓齿,长长的眉⽑,斜飞⼊

  鬓,相距较远些,虽然眉间那颗红⾖痣未看清,果然是一位绝⾊美女。

  她虽然长得甚美,但神态冷峻,目光锐利,使人感到她冷若冰霜,不可‮犯侵‬。

  沈陵一怔,道:“你那冷若冰霜的神情,已证明你当真是无双飞仙啦!”

  邵安波面⾊沉寒,道:“你现在才相信,已经太迟啦!”

  沈陵瞥了地上的寒⽔虹一眼,再将目光投在邵安波脸上,以极有把握的口气道:“你相信能

  从我手中夺回此剑么?”

  邵安波道:“不错,你还要说几遍?”

  “咱们先把话说明⽩,总是好的,你亦不在乎多费这一点点⾆呀!”

  沈陵缓缓地道:“那么在下再请问一句,如果你不能从我手中夺回此剑,便不许取我命,

  对不对?”

  邵安波生气道:“我不知为何与你说个没完没了,我一辈子说的话,加起来也比不上今天说

  的多。”

  “你必须回答在下的问题。”沈陵坚持道。

  邵安波无可奈何地道:“好啦!我如夺不回寒⽔虹,便不取你命。”

  沈陵仰天大笑,意甚愉,无双飞仙邵安波被顿时泛起了“中计”的感觉,不噤为之愕然。

  沈陵好不容易停止了笑声,道:“二夫人请出手夺剑吧!”

  邵安波道:“我任何时候都可以出手,你先把剑拔起来。”

  “假如我不取此剑呢?”

  “你不取剑?”

  “是的,在下碰都不碰此剑一下,你就不能取我命。因为咱们说得清清楚楚,明明⽩⽩,

  你须得从我手中夺回此剑才行,请注意‘在手中’的字眼,假如不在我手中,你本不算是夺回

  去。”

  邵安波急道:“这是卑鄙的说法,我事实上的意思,不说自明。”

  “你大可以毁约出手,但如果要凭理由的话,你必须从我手中夺回此剑才行,我一⽇不取此

  剑,你就一⽇不能取我命。”

  “假如你以卑鄙的狡猾的手段来对付我的话,我也有我的法子。”

  “不管你有什么法子,但总之不得伤我杀我。”

  “不错,我不杀你,也不伤你,可是我可以囚噤你,亦可以叫别人拷打你,甚至杀你。”

  “那不行。”沈陵叫道:“这是出于你的意思,等于是毁约。”

  “好,就算我不能叫人杀你,但我可以修理你啊!我将你囚噤于厂中的地牢內,囚噤你十年

  二十年…”

  沈陵打了个寒噤。

  他当然听说过东厂的地牢,那是个非常可怕的地方,犹如司炼狱,凡是被囚进地牢的人,

  从未听说过有活着出来的。

  “你怎能如此做?你是个有⾝分地位的人,难道不怕江湖同道聇笑?”

  她颇为欣赏对方流露出来的震惊神情,道:“我一向作为,都有我自己的准则,从不理会别

  人怎样说,反正你今⽇已经注定是悲剧中的人物了。”

  沈陵摇手道:“等一等,假如我拿起此剑,让你抢夺,如果我赢了的话,你也须公公平平,

  完全不许伤害我。”

  “这个说法,有点道理,我可以不伤你,但你须得在我管制之下,换言之,你将失去自由之

  ⾝。”

  “你岂能作此不公平的处理?”

  “因为我占了绝对的优势。”邵安波道:“给你这个机会,已经是我平生从未做过的事。”

  “现在你离得太近了,我还未拿到此剑,你可能已杀死我啦!”

  “这一点我可以让步,我后退到对面的墙下,距你有三丈以上的距离,你认为⾜够了没有?”

  “⾜够啦,但你不必移动了。”

  “为什么?”

  “因为你的武功及江湖声望都比我⾼上好几倍,我相信你。”

  “很好,你动手拔剑吧!”邵安波已经聚精会神,一方面寻思对方拔剑的手法,另一方面准

  备在任何时候出手,假如对方有异常的行动的话。

  沈陵马步微蹲,作出拿剑准备‮势姿‬。

  脑中却在飞快地想:“这寒⽔虹宝剑是邵安波成名兵刃,而且是有名的宝刃。按理说,一个

  武林人的随⾝宝刃,轻易不会离手,而她却反行其道,不但不怕我抢夺,还恨不得我赶快去抢

  呢?惟一可解释的原因,就是这把宝剑必有奇异之处,我绝不可以轻易拿它,以免上当…”

  “你为何还不动手?”邵安波不耐烦地催道:“拖时间对你并没什么好处。”

  沈陵突然收回马步,笑道:“在下不想当傻瓜上当。我不拔剑啦!”

  “哦!你看出了什么?”

  “以在下观察,二夫人你这口宝剑,定有出奇惊人之处,所以你才肯脫手丢出来,不怕别人

  夺去。”

  “哦!有什么出奇之处呢?”她冷冷地问。

  “我推测你敢如此大意,把随⾝宝剑丢到我面前,不外有两个理由。”

  无双飞仙邵安波似是感到‮趣兴‬,道:“居然有两个理由?”

  沈陵点点头,道:“不错,第一个理由是你在此地已配备了⾜够的人手,布下天罗地网,不

  怕我突围逃走,由于你先前已表示两婢均未随你前来,因此,你先在四周埋伏人手的可能不大

  …”

  “废话,我早已表示过,如要捉你,还用得着派遣大批人手么?”

  “好吧,还有一个理由。”沈陵肯定地道:“那就是这口寒⽔虹宝剑有问题了,其实这也是

  不⾜为奇之事,因为你的⾝分地位,非同小可,因此拥有一口奇异的宝剑,乃是意料中之事。”

  邵安波道:“这话有点道理。”

  由于沈陵一直承认她的⾝分特殊,地位崇⾼,所以她心中对这个英潇洒的青年,大有好

  感。

  “实不相瞒,当我一见此剑之时,立刻就考虑到这口寒⽔虹,一定具有特殊的魔力,万万碰

  不得。”

  “难怪你不敢抢夺了。”

  邵安波冷冷地道:“你的眼力倒也不坏。”

  “眼力还是其次;”沈陵笑一笑:“最要紧的还是‘不贪’,我对此剑不贪,所以心智清

  明,才瞧得出其中奥妙。”

  “这个说法太勉強了,我这口寒⽔虹,任何人都能一望而知是罕世之宝。”

  “反正我心知有异,不敢出手夺取,接着又想到此剑可能有一种奇寒之气。能侵⼊脉⽳,使

  人失去行动能力…”

  邵安波微微⾊变,道:“你定是一直在装傻,其实早已洞悉我寒⽔虹的神异威力。”

  “我可以向天发誓,在你未证实之前,我仅是怀疑而已。”

  “你太聪明了,武功也不错,总有一天可能成为我的大患。”邵安波锐利的目光中,隐隐泛

  出杀机。

  沈陵毫无惧⾊,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很机警的么?现在请问二夫人,你要杀我呢?

  抑或

  是仍将我作为俘虏?”

  邵安波默然不语,但她眼中的杀机,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转浓。那森冷的目光,实是令人不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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