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一古剑 第五回 落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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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肝胆一古剑 作者:公孙梦 书号:43918 | 更新时间:2017/11/17 |
第五回 身落敌手 | |
小芳秀眉微皱地道:“我又有点糊涂啦!运用指环的毒针岂不方便?” “话虽不错,但一来采用此法,毒药难配,又不一定能毒死对方,二来对持有指环的人危险太大,只要稍不小心碰着,或在惶急中揿错,便将送了命。” “这话果真有理。”小芳悚然说。 “你要知道,咱们这一边的人数,本来就不多,必须珍惜爱护,不可浪费。二来制造一个毒杀敌人的机会,谈何容易?所以这种机会也不可浪费。三来这种暗杀手段,务须在事前尽力防止一切失败的可能,所谓尽其在我。至于成功与否,那是天命,人力已无法⼲预了。” 小芳寻思一下,问道:“这样说来,假如能依照指示,先将药散给对方服下,然后使用指环毒芒,便一定可以杀死那人么?” 程一维用力地点头,道:“不错,一定可以成功,那怕他是绝代⾼手,也无法逃过劫难。” “那么假如我们服下药丸,再用此针,也是死定了?”小芳轻轻问。 “是的,所以这枚指环,名叫‘成仁环’,是预备给我们杀自用的。我们一旦发现情况不对,酷刑难当,为了不怈漏秘密,便用此法解脫。只要指头轻轻一掀,眨眼之间,便已气绝,快得连痛苦也来不及降临。”程一维严肃的道。 小芳听了这话,不但不害怕,反而胆气大壮起来。 “我方人员是否每人都配有此环?”小芳好奇地问。 “这是不可能的,此环只供给执行特殊任务的人使用,而且环的形状与功能也不尽相同,有专供杀自用的,有制敌与杀自共用的。”程一维正⾊道:“你使用药散之时,可以任意放置于茶酒或菜肴中,无⾊无味,并且马上化开,不留丝毫痕迹。然后,你等他有了反应,便可使用指环毒针,万无一失。” “我都明⽩啦!谢谢你。” “小芳感动地道:‘别人对我好,都是虚情假意,只有你和沈陵都是真心对我好。’‘因为我们都是一家人,犹如同胞手⾜,当然应该真心诚意相待呀!’程一维诚挚地道。 ‘你会武功么?’小芳突然问。 ‘会。’ ‘你练了几年武功。’小芳好奇地问:‘照你们武林中人的说法,你应名列第几流?’‘我自七岁开始修习武功,迄今已有十九年了,由于资质鲁钝,成就不⾼,勉可列为第一流⾼手。’程一维自谦地道。” “沈陵应该属第几流?” “恕难奉告。” “是为了保密?” “哪里是为了保密,我本看不出来。”程一维苦笑道:“以我有七八年江湖历练的经验,也看不出他武功深浅,只能以莫测⾼深来形容。” 小芳想了一下,道:“我想组织中⾝具⾼深武功的志士一定不少,何不设法暗杀东厂几个头头,去除了那几个祸苗,不就行啦!” 程一维嘘了一声,道:“声音放轻一点,我们这一边武功⾼強的人不是没有,但对方权⾼势大,每个奷人,都聘有许多⾼手作护卫,行刺之举,谈何容易?” 小芳失望地道:“这些好人也有武林⾼手帮助他们么?” 程一维点点头,道:“他们有财有势,并且可以公然招聘人马。尤其东厂中,更是⾼手如云。像这次来此的⾼手密探,八成以上是江湖人物,可见奷贼们的势力是如何的強大。” “这么说来,我们的工作环境已经相当恶劣了?”小芳面带忧容道。 “不错,所以我们必须讲求伪装功夫,免得蒙受损失…”程一维叹息道。 距小芳房间大约十七八丈远的屋顶。 沈陵把蒙面巾戴好,然后悄悄向前潜去,直到离那窗口只有七八丈,他才停住⾝形,定睛观看。 他曾与小芳约好,以灯光为讯号,虽然他明知今晚能看见求助信号的希望极为渺茫,但他还是要走一趟。 因为这是他对小芳的允诺,每晚过了三更之后,都来看一看。 小芳的房间只有淡弱的灯光,而灯台也不是放在指定的位置上,所以沈陵一望而知没有事情发生。 他并不停留,迅即偏向左方,继续飞跃。 那也是另一家著名的院“留香院” 这儿倒是有一座小楼,灯烛明亮,并且传出笑语声。憧憧人影,映在窗上,敢情里面人数不少。 沈陵绕楼一匝,故意停下脚步,在数丈外的暗影中,向那座小楼注视。 他既不知这座小楼內有些什么人?亦不想知道。 此举只不过是“全安守则”之一,那就是不论自己行动多么隐秘可靠,但仍须作预防万一的措施。 例如,他刚刚明明探看的是小芳房间,可是他对这个目标,只不过是迅快一瞥而已,反而转到这边来,这座灯光明亮的小楼四周查看,又停下来观察。 假如此刻有人一直跟踪他,必定以为他的目标是这座小楼,绝不会怀疑到小芳那边。 他虽然望着楼中的闪映人影,但心思本没用上,可说是视而不见。 但突然间他全⾝汗⽑倒竖起来,一阵奇异的感觉,来自背后。 他故作不知,运功默察,发觉有人趁他心情散慢之际,竟然潜到他⾝后两三尺之处。 此人能在全无声息中,到了他背后,可见得此人的武功,纵使不比他⾼,但亦差不了哪里去。 他同时还知道一件事,那便是这个人对他颇有敌意,甚至有杀他之心,因此他才会突然汗⽑直竖。 于是他脑筋飞快地运转,心想自己如果向后瞧,则这个迫到⾝后之人,定必因而晓得自己发现他近。 如果自己不动,在这种劣势的情形下,吃亏在所难免,囚此,必须争取主动态势。 而争取主动态势的先决条件,就是不能让对方先出手。 于是他立刻蹲低⾝子,一面摸索着屋瓦,一面低声念道:“十一,十二…这就是了…” 任何人都可以猜得出,他在这方屋瓦的位置,寻取一些东西。 至于那是什么东西?是他自己蔵放的?抑或是别人放在那里,而教他来取的?便不得而知了。 沈陵发觉背后的神秘人,果然没有出手,心中暗喜,知道第一道最险恶的关头已经度过了。 可是那个神秘人虽未出手,但仍紧蹑在他背后,好像影子一般,附⾝不去。 他继续向上数,人也往前移动,很快就到了当中的屋背。 现下他已经处⾝在屋脊右端的边缘,当即伏低⾝子,作出伸手到脊端下摸索的势姿。 他摸了一下,接着就弯低头诈作去瞧。 蓦地一个筋斗翻下来,⾝子贴着墙壁,飞泻坠地。 沈陵⾝子飞坠地上,刚刚站稳,但见一道黑影也从空而降,快逾闪电,落在他面前数尺之处。 沈陵定睛一看,这人⾝披淡青⾊披风,內着紧⾝劲装,⾝材⾼挑,一丝丝香气扑鼻。由于双目以下被面纱蒙住,是以看不清面貌。但从⾝材⾐着及发型看来,对方是一个女无疑。 沈陵脑海中立即泛起一个女子的形象,那便是当他与老陈正在饮酒时,一个女子挑帘而⼊,在门口处向老陈放冷箭。 那个女子面貌虽美丽,但右眼角的一块紫⾊胎记却破坏了她的美貌,而面前这个女子右眼角是否有胎记,他还未看清时,已被她那对锐利強烈的目光,迫得无暇旁顾。 她那对目光中,弥漫着森冷的杀机,一望而知她随时随地会出手攻击。 沈陵立即提聚功力,严密戒备防范。 两人在这寂静黑暗的边院中,对峙了片刻。 那女子突然手起一掌,向他前拍出。 沈陵右手一抬,硬接下来。 掌势相“蓬”地一响,沈陵的背脊,在墙上剧烈碰了一下。 这一掌硬接,使沈陵骇然⾊变,几乎不相信这是事实。 他并不是震骇于那女子的強劲內力,而是震惊自己的內力莫名其妙地消退了将近四成,这怎么可能? 那神秘女子⾝形亦震得退了一步,但旋即又跨步上前,⽟掌起处,再向沈陵劈到。 她掌势一发,挟着一阵強劲的风声,攻势凌厉异常。 沈陵此时⾎气浮涌,浑⾝乏力,口隐隐作痛。 现下敌人又发掌攻到,他已无暇想及內力灭退的原因,立即咬牙翻掌疾推,掌势及时发出,抵住了堪堪击到面门的敌掌。 虽是在黯淡的光线下,而且匆匆的一瞥,但沈陵仍然看清了敌掌,生得非常纤美⽩皙,一点也不像含蕴內家真力,能够杀人夺命的手掌。 他只觉这只⽟掌上传来一股柔強韧的內劲,顿时口感到加倍闷痛,险险张口吐出鲜⾎。 在敌人強大难当的庒力,以及⾁体上所遭受的无限痛苦的情形下,沈陵的斗志,宛如残雪向火,迅快地消融。 现在他只是靠着久经苦练筋骨肌⾁,以及背后那堵墙壁之力,抵住敌掌前进之势,⾝子才没有倒下。 尽管他⾎气浮涌,难过得要命,但他的神智仍然清明如平时。他深深了解,自己这样勉強支持下去,只不过是徒然多受点痛苦而已,迟早还是免不了杀⾝之劫。 那神秘女子发出的掌力,这时稳稳地维持着目前的劲道,既不增加,亦不减少。 沈陵那对剑眉由于痛苦而紧紧皱起,眼睛也眯成一线,这些表情都落在那神秘女子的眼中,故此她发出得意的冷笑声。 她接着用冰冷的声音道:“秋云冷月何在?” 立刻有两道人影,飞坠落地,齐齐应道:“婢子在。” 两人都是娇脆的女子口音。 “点上火把!”神秘女子道。 转眼间一支火炬大放光明,熊熊的火焰,移近两人拚斗之处。 在明亮的火光下,双方都互相看得更清楚了。 沈陵但见这个可怕的敌人,虽只露出半截面孔,不过这已经够了,因为在她的右眼角,有一块比制钱还大的淡紫⾊的胎记。 当然他曾见过这个女子的真面目,她的五官和面孔的轮廓,都很好看,如果不是被眼角的那块胎记破坏,则她当必是个美女。 不过沈陵认为,她纵是若桃李,但气质上仍然是冷若冰霜,令人不敢亲近。 拿着火炬的婢女名叫秋云,冷月则站在一旁。 她们都是十八九岁的俏丽少女,穿着紧⾝⾐裳,箭袖束,脚登小⽪靴,间都佩着剑,整个人看起来既利落又漂亮。正因如此,可就更把她们的主人衬托得更难看。 此刻,冷月上前将沈陵的蒙面巾拉掉,他的真面目立刻呈现在三女的眼前。 秋云将火炬靠近一点,仔细打量沈陵,突然道:“二夫人呀,他快受不了啦!” 被称为“二夫人”的眼角有胎记女子冷冷道:“这个家伙不是好人,那天晚上就是他将姓陈的推倒,后来我们这边一死一伤,都是他⼲的。奇怪,他为何居然还没有死…” “既然他那一天没死,现下何不杀死他?”另一名美婢冷月接口道。 沈陵听了直在心中暗骂,这个婢女的心肠竟然这般冷酷“哼!冷月八成是看上了这个家伙,所以希望他早死以免受痛苦磨折。二夫人你千万别上当,因为他一定知道许多事情…”秋云冷笑道。 冷月马上接口道:“二夫人别听她的话,她使的是以退为进之计,其实她是想留下这家伙的命,却拿审问为借口…” “别吵,我自有主张!”二夫人低斥道。她说完之后,并没有其它动作,只是定睛注视着沈陵。 沈陵暗叹自己命运乖舛,一定是冲了太岁,先是中了盅毒,被磨折得死去活来,目下又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功力减退。 可是此刻他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功力减退的原因了,他皱眉气,咬牙忍受庒力,苦撑下去,连面上那种痛苦的表情,也无暇加以掩饰。 以他的为人格,宁可粉⾝碎骨,也不愿流露出痛苦可怜的神情,以致引起对方的误会,以为他有乞求饶命的企图。 二夫人瞧了一阵,⽟掌上的內劲,渐渐减轻。这么一来沈陵的呼昅得以顺畅,但气反而更为烈。 二夫人淡淡地道:“这种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对不对?” 沈陵连气也来不及,如何回答? 秋云却代应道:“当然不好受啦!看他那痛苦的模样,还不如死了好。” 二夫人寻思了一下,才道:“我正在考虑秋云建议,反正他不是我的敌手,随时随地都可以取他命,倒不如从他口中,探听一些消息。” “像他这种小角⾊,所知的秘密有限,何必多费手脚呢!”冷月不以为然地道。 “能接住我八成內力的一掌,算是小人物?” 二夫人冷笑道:“那夜他在突发状况下救人的动作,就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见他的智慧与灵敏⾼人一等,我得好好从他口中挖出一些有价值的报情来。” 她左手疾出,骈指如戟,戳中沈陵口的“炙垆”⽳,这才撤掌后退。 沈陵失去挟持力量,⾝体向前直仆,二夫人一伸手,将他托住,没让他摔向地面。 “冷月,把他带走!”二夫人冷冷地道。 冷月伸手揪住沈陵,别看她个儿小,力气却不小,拦一把,就把这个健壮的男子夹了起来。 二夫人当先行去,方向直奔那座灯火明亮的小楼。冷月随后跟着,秋云殿后警戒,她将火炬弄熄,却没有丢弃。 这是她们严格的全安守则之一“凡是有事情发生过的现场,必须尽量消灭一切痕迹。” 二夫人已走近那座小楼,忽然向右方折转,迅快奔去。 沈陵全⾝僵硬如木,被冷月挟着纵⾼窜低,颠簸得十分难受。但比起刚才在掌力下的处境,算是很舒服了。 走了一程,沈陵被放在木板上,他不必细瞧,也知道自己处⾝于卫河上一艘巨舫的舱內。 俏婢冷月并未待他,不仅将他轻轻放下,而且还让他面孔朝上,两眼尚可以转动瞧看舱內情形。 三女俱在隔壁的另一个舱房內,她们的声音透过板壁,相当清楚。 沈陵从这一点,推测这一个光线暗淡的小舱,可能是邻舱附设的秘密暗舱,用以蔵匿人或物,所以板壁才会那么单薄。 在隔邻的舱房中,灯光明亮,照出华丽的陈设,贵重精美的家具。看来十分悦目,还有一种舒适之感。 二夫人站在桌边,所以秋云冷月两婢亦侍立两侧,没敢坐下。 二夫人突然道:“你们听着,冷月穿上我的⾐服,假装是我,到刚才擒获那个人之处,瞧瞧有没有任何遗迹?” 沈陵只听得心头大震,心想这个丑八怪好厉害!莫非她就是东厂四大⾼手之一的“飞仙” 邵安波?但是,据传闻邵安波乃倾国倾城之貌,那么这个二夫人一定是邵安波手下女将之一了… 他虽然从武功和才智这两项,认为那二夫人应当就是飞仙邵安波才对,可是在容貌上,却又推翻了此想。他的江湖见闻极为广博,但却从未听说过东厂中有二夫人其人,因此纳闷不已。 冷月奉命走了,二夫人才又道:“刚才我们回来时,岸边有暗桩窥视,秋云你去查一下。 如果是敌人,你自然晓得应该怎样做。如果是我们自己人,你设法把他弄上船来,不管用什么手段。冷月这一去,他必定误以为我不在船上。” 秋云应了一声,正要举步。 二夫人又道:“我暂时躲在暗舱,你可带他到此舱中。” 秋云迅即出去了,不慌不忙走上码头。 她一直行去,并不左顾右盼。她曾受过严格训练,不是一般仅修习过武功之人可比。 这艘巨舶所停泊之处,附近的地形,她早已了然于,是以二夫人只须提醒她有暗桩,她就晓得这个暗桩必定是设在什么地方。 当她经过那一排简陋的屋子,那都是店铺和仓库,错落地形成许多可供隐蔽之处所。 这时她突然踉跄了一下,然后突然停步,一手扶住墙壁,一手搜摸提起来的右脚踝,似是不小心扭了一下,十分疼痛。 秋云口中还发出呻昑之声,两眼却向左右的黑暗角落瞟望着。 她特意制造停步观察的理由,好使对方不疑。而她只要有这么一点点时间,就⾜够查看出这个暗桩是敌是友了。 果然,她的计策没有落空,才呻昑了数声,右方两三丈外,便闪出一条人影,大步向她行来。 “是谁扭了脚啦?”黑影边走边打招呼。秋云故作惊奇地抬头注视,旋即看清来人,便撒娇地哼得更大声些,等到那个人影走近了,才道:“是我,郑文祥,你怎会在这儿?” 郑文祥是个三十多岁壮汉,⾝披窄长衫,悬长刀。这一⾝打扮,正是厂卫之人外出便服。 郑文祥呵呵笑道:“原来是秋云姑娘,你不叫我一声老爷,也须称我为大人呀!怎可直呼我的名字呢?”话虽这样说,但口气中本没有斥责的意思,反而像是借故说笑。 他迫近秋云⾝边,几乎要碰到她的⾝子。 “你伤得严重不严重?让我替你…” 秋云将扶着墙的那只⽟手,改为揪住他的臂膀,娇声娇气地道:“谁要你,你准没安着好心眼…” “我好心帮忙,你却反打我一耙,真是天大的冤枉。”郑文祥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对跌打损伤最是拿手,像这种小小的扭伤,替你几下就可手到回舂,立即见效。何况我又不收你诊金药费,你有什么损失呢?” 秋云吃吃地笑道:“你呀!就想占我便宜…好啦!有话呆会儿再说,先扶我回船好不好?” “好,好,我⼲脆抱你上船吧!”郑文祥伸手环抱她的纤。 “这样不好,万一给人看见,多不好意思。”秋云忙道。 她言下之意,似乎在暗示郑文祥,在没有人看见之处使可以了。 郑文祥哈哈一笑,搂扶着她向船上走去,直到脚踏甲板,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你家夫人几时回来?”郑文祥问。 “咦!你看见她上岸的么?怪不得胆敢找上我…” 郑文祥用力将她抱紧一些,笑道:“我为什么要怕她?我们既是同僚,而她还不敢像你一样放肆直呼我的名字呢…” “算了吧!你们哪个不是背地里嘴硬,等见到她时,个个都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怕得要死。”秋云揶揄道。 “那是彼此互相尊重呀,你没听她当面口口声声称我为郑大人么?虽说她的地位比我⾼,但她管不着我呀!”郑文祥耸耸肩道。 这时他们已进⼊舱房,郑文祥四下打量了一眼。 “好漂亮的地方,一定是你住的吧?”郑文祥啧啧道。 “为什么猜是我住的呢?”秋云笑问。 “这非常简单。”郑文祥得意地道:“一来你没有理由到别人卧室。二来你家主人,对什么都是冷冰冰的,全⾝上下从来没有戴过一件首饰,这种人怎会把卧室布置得漂漂亮亮? 只有你这种媚娇可爱的女人才会这样布置呀!” 秋云只笑一下,转过话题,道:“你让我坐下来行不行?我的快要断啦!” 郑文祥轻狂地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走向榻边。 “坐下不如躺下,老实说,对你这种媚娇的可人儿,我实在舍不得放手…” 他边说边查看对方的反应,以便决定下一步骤。如果她媚娇作态,便是含有逗挑之意,他将毫不客气地采取更进一步的动作。假如她有斥责他轻狂的表示,则必须赶快自打圆场下台,以免失去以后的机会。 秋云不但没有不悦的表示,还媚娇地笑道:“万一被我家夫人撞见,你会吃不完兜着走…” 在暗舱中的沈陵,目光斜落在那个站在他⾝边的二夫人⾝上,她面向着那道暗门,脚跟几乎踩到他的耳朵。 这时但听秋云嗳了半声,便像是被人堵住了嘴巴。沈陵用不着瞧,也知道秋云的两片樱,一定被郑文祥用嘴封住了。 沈陵正转念间,忽然又发觉那二夫人一跺脚,以致船⾝微微震动。 “她生气啦!” 他心中暗叫:“但千万别踩破我的耳朵啊!”因为那二夫人就站在他的头边,当时差点就踩到沈陵的耳朵。现下这一跺脚,对沈陵耳朵的威胁甚大,所以他直在心中暗叫。 此外,她纤⾜起落之间,沈陵感到轻风拂面,这股带着很淡的香味,使他记得这个人是女。 当然,在这种情形之下,沈陵不会发生任何遐想,这个女子眼角的那块胎记,是令他不涉遐想的重要原因。他只想由于这一下跺脚而发生的震动,虽然十分轻微,但外面舱房中的郑文祥,乃是厂卫中的⾼手,定然有所警觉。 故此,他认为这二夫人此举,实在很差劲,一点也不像个冷静的领袖人物,反而像个一般善妒易怒的女人。 这些感觉和感想,出现于沈陵的心头,只是一刹那之事。 他突然又发觉这个二夫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像幽灵一般,忽然消失在黑暗中。 舱房內的郑文祥,这刻已把庒在秋云⾝上的躯体,抬起上半截,目光炯炯,向门窗之处查看。 刚才他虽在吻着秋云的香,但二夫人那一下跺脚的轻微震动,显然已惊动了他,是以抬头向门口及窗子望去。 但郑文祥万万想不到榻旁的舱壁会有人出来,是以直到他感到不妙时,背上已被一把长剑抵住,那锋利的剑刃,透过⾐服,微微刺⼊⽪肤,虽然不算痛,但却有一种冰冷彻骨的可怕感觉。 他缓缓扭头一望,登时面⾊大变。 “二…二夫人…卑职…卑职正要…拜见…”他呐呐地道。 “你来见我有什么事?”二夫人两道冰冷的目光,凝注在郑文祥面上,冷声道。 郑文样本来就没有事,而且亦极难制造任何言之成理的借口,只急得満面通红。 不过这并不是愧羞认错就可以摆平的事,对方手中的长剑,已抵住后背要害。她绝不是开玩笑,而是当真会刺杀他的。 在这生死关头中,郑文祥本无法可想,一急之下,只好将他所负的任务,作为口实,先保住命再说。 “卑职向来万分敬佩二夫人,所以这回奉命暗中临视二夫人,觉得很不对,特地要找到二夫人,向你报告…”他急忙道。 “哦!原来如此。”二夫人淡淡地道:“那么派你来此之人,一定是风客冷青云了,是不是?” “是,是,正是冷大人。”郑文祥忙不迭点头。 他仍然骑在秋云⾝上,仅仅上半⾝翘起,扭头说话,这情景有些滑稽可笑。 “冷青云的命令中,要你监视我的什么事情?”二夫人淡淡地问,但语意却非常冷森。 “冷大人亲口吩咐卑职,不论⽇夜皆须监视这一艘船舶,将你离开回来的时间,以及出⼊此舶所有的人,都详细记录下来。除卑职外,尚有两人帮忙,但冷大人限定晚间必须由卑职亲自出马监视。” 郑文祥急忙回答,那样子真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一般。换言之,他的态度,正是那些不惜出卖朋友以求自保那种卑鄙小人的味道。 “你可知道冷青云此举,有何用意?” “这个卑职就不知道啦…” “我告诉你吧!”二夫人冷冷地道:“他此举主要的目的是争功,深恐我侦获重要线索,进而逮到人犯,将功劳抢走,所以派人暗中监视…” “哦!原来如此。卑职…” 秋云突然格格笑道:“郑文祥,你方才不是说过,你与二夫人乃是同僚,并不怕她么? 为何现在却口口声声自称卑职呢?” 郑文祥回头瞪了她一眼,但却无话可驳她。纵使有话,可是在剑尖威胁下,他并不敢说出来。 暗舱中的沈陵想道:“这位二夫人到底是谁?难道是红⾖飞仙邵安波的手下,也有这么⾼的地位?风客冷青云乃是东厂四大⾼手之一,连他也对此女如此重视,则此女的⾝分地位,自是不可等闲视之…” 他忽然又想起自己目下虽成为人家的俘虏,但如应变得宜,不但可免杀⾝之祸,而且可利用她达到想的目的。 当下他转变思路,忖道:“她语声之中,含有无穷杀机,只不知她问完了话之后,是放了郑文祥?抑或取他命?” 舱房內的郑文祥也有此感,回头望着二夫人,道:“卑职纵有欠妥不该之处,但总是厂里的人,二夫人如见谅,卑职⽇后一定有所报答。” 二夫人哼了一声,道:“像你这种轻轻易易就卖主乞命之人,我才不要呢!” 秋云迟疑地接口道:“但此人也算得是机警之士,刚才船⾝小小一点震动,他就发觉了,因此,以他武功造诣,或可有用之处。” “那一下震动,是我故意跺脚弄出来的。”二夫人道:“一来测试他的感觉灵敏到何等程度,二来这也是我的计策,因为他如果不能发觉,则本事太差,纵使出手顽抗,亦不须放在心上。如果能发觉船⾝的轻微震动,则一方面可使他注意力集中于门窗,因为他必定误以为有人登船。这时我从旁边出现,即可不费吹灰之力,把他制服。” “敢情这里面有许多学问。”秋云苦笑道:“不过二夫人先把他弄开,让婢子起来好不好?” “你放心,我纵然极猛急地刺穿此人⾝躯,亦不会伤及你一点油⽪…” 郑文祥额头冷汗直冒,道:“二夫打算不放过卑职么?” “你我虽是同属厂里的人,但我的行动却不愿被任何人得知,尤其是风客冷青云这个家伙。因此,你告诉他,以后别做这种不上道的事。”二夫人淡淡道。 “卑职一定把话转告冷大人。”郑文祥面泛喜⾊,道:“相信冷大人以后不会再派人打扰二夫人的。” “只要他敢再派人监视,我就继续用这个方法告诉他,直到他后悔为止。” 二夫人冷冷的语音,以及剑尖上忽然进涌出森寒之气,使郑文祥连打几个冷颤。 他感到事情不妙,忙道:“二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当真想知道么?” 郑文祥连连点头,面上泛起恐惧之⾊。 “好,我告诉你,你的尸体马上就会送到冷青云面前,上面留着我下手的记号。他不但晓得是我出手杀你,同时亦知道我的不⾼兴。假如他再不停止派人来监视我,则这些人的命运,亦将如你一般。刚才我所谓的带话与他,就是用你的尸体,而不是你的口信。” 郑文祥大惊失⾊,忙道:“二夫人且慢下手…” “还有什么事?” “请给我一个机会,卑职能混到今天的地位,绝非普通之人可比,对你定必有许多利用价值,只要你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为你达成任务。”郑文祥一副乞命的嘴脸,令人同情。 二夫人还未回答,秋云却抢着接口:“郑文祥的话甚有道理,他能挣到今⽇的地位,当然有他的一套。因此,这个人对我们或许真有点利用价值呢!” “此人贪生怕死,不惜卖主求荣,全无骨气可言,我要他来何用?”二夫人的口气甚为坚决,一听而知全无挽回余地。 郑文祥出道以来,经过无数风浪,见识了不知多少人物,经验极为丰富。他一听之下,已晓得二夫人必下毒手,任是如何求情,亦不中用。 当下凶发,决意捞点本钱。 只见他猛一提掌,疾向秋云秀丽的面门劈落。 这一掌迅疾威猛“砰”的一声,已击中秋云的头顶。 原来他掌势劈落之际,秋云一急之下,用力抬头,因而本是击向她面门的铁掌,落在她的头顶。 二夫人的剑沉腕之际,已穿贯了郑文祥的心脏,剑尖几乎透而出。 她这一剑刺的是人⾝中的第一要害,所以郑文祥就立即死亡,连惨叫之声也来不及发出。 二夫人剑势一挑,郑文祥的尸体应剑而起,坠向地上。 但见秋云双目半闭,面⾊苍⽩。她中了郑文祥垂死前所击出的一掌,居然不会脑浆迸裂,确属奇迹。 二夫人看了她的情形,不但不急,反而微微一笑,收起长剑,迅即将地上的尸体提起,向舱外走去。 片刻间,她从岸上回到舱房,刚才她顺便查看过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密探。她将灯光剔亮一些,再走到榻边,只见秋云已睁开双目,茫然地瞧着舱顶。 二夫人伸手在她额上摸了一下,道:“你没有事吧?” “啊!我没有事…” 秋云目光转动,移到主人的面上:“只不过头脑昏眩了一阵,我还以为我练的‘⽟顶功夫’挡不住他这一击呢!” “哪有挡不住之理?要知他出手虽快,但我早已有备,內力早一步从剑尖透出,攻⼊他经脉中,所以他那一掌,力已锐减,对你构不成威胁。”二夫人笑道。 秋云听了这话,马上就恢复过来,坐起⾝子,自觉果然并无异状,心中大为放心,离榻下地。 原来她自知所练的⽟顶功夫,一定挡不住郑文祥的铁掌,所以头脑一阵昏眩之时,便以为受伤甚重,所以也爬不起来。 等到二夫人解释之后,她晓得一定没事,顿时连那一点点昏眩之感,也不放在心上,恢复了生龙活虎的常态。 其实,这是心理作用影响,世上往往有很多人,自以为生病,结果⾝体果然出现这种病症的迹象。 相反的有些人坚决自信不会生病,往往有些小病,亦自动消失。 秋云打了一盆⽔,很快就将地板上的⾎迹洗去。 二夫人坐在铺着锦垫的扶手椅上,陷⼊沉思之中。直到冷月回来,她才转动眼睛注视这个俏婢。 “怎么样?有什么痕迹没有?”她淡淡地问。 “有!”冷月迅快答道:“在他被擒时背脊所靠的墙上,有一个暗记。” 暗舱中的沈陵听得清清楚楚,那颗心顿时一沉,忖道:“这些女人,厉害得叫人不能不害怕,这一下可糟啦!” 只听二夫人道:“是个什么样的记号?” “是一个向上的箭头。” 二夫人唔了一声,道:“这个暗记,已可以证明那家伙是那个集团中人。秋云,将他揪出来,我有话问他。” 秋云走⼊暗舱,揪住沈陵一只胳膊,拉到外面。好在地板光滑得很,所以不致磨损⾐服与⽪⾁。 这些女人的手段,从郑文祥事件上,可以看出她们的毒辣。 因此,沈陵已作了决定,为了免除不必要的侮辱,他将在态度上表现与她们合作,但为了保守秘密,他决定找机会杀自。 他躺在明亮的船舱中,全⾝僵硬。 他自知形状甚为狼狈,可是对此却无可奈何。 “冷月,撬开他的嘴。”二夫人下令。 冷月应声蹲在沈陵头部旁边,伸手去捏住他的下巴,卡嚓一响,整个下巴脫了臼,掉了下来,那张嘴立即大张。 “弄开他的嘴巴⼲什么呢?”冷月讶异地道。 “瞧瞧可有毒药没有?”二夫人道:“据我所知,这个集团之人,全都备有毒药,一旦被捕,如果自知受不了毒刑,便呑药杀自。” “他岂敢将毒药预先含在嘴內?”冷月不信道:“若是致命的毒药,他含在嘴中,不是老早就中毒而死么?” 秋云走过来,探头向沈陵嘴巴里张望,一面道:“是呀,他嘴巴里⼲⼲净净,没有东西。” “你们将他的牙齿,逐颗查验一下,可能有一颗是假的。”二夫人再下指示。 “啊!原来如此。”两名俏婢却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她们仔细的逐颗检查沈陵的牙齿,结果仍然一无所获。 秋云一面长⾝而起,一面头摇道:“没发现假牙,每颗牙齿都是真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判断错误。”二夫人轻声自语,接着向秋云道:“你把此人⽳道换一换,让他得以开口说话。” 秋云应声动手改变⽳道噤制。 冷月则搬了一张靠背椅,让沈陵坐在椅上。 这时候他不但能够说话,同时⾝子也不像刚才那般僵硬如木头,可是全⾝仍然没有气力。 冷月在舱角找了一条布带,将他绑在椅背,以免他倒下来。 沈陵泛起笑容,在他面上不但找不出一丝敌意,反而显得甚为潇洒,以及亲切和气的态度。 二夫人右眼角的那块胎记,使他不敢多看。 因为她的轮廓、⽪肤、以及五官等,都非常好看,可惜这块胎记把所有美感都给破坏了。 秋云和冷月都惊讶地端详沈陵。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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