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剑劫 第五章 金面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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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毒剑劫 作者:东方玉 书号:43891 | 更新时间:2017/11/16 |
第五章 金面二郎 | |
这当真出人意外,尤其他⾝法之快,轻功之⾼,直把卫天翔愣在当地,不知所云。过了一会,才回过头去,向万雨苍问道:“万老哥…他方才说的什么?” 万雨苍皱着两道剑眉,头摇道:“他方才所说,也许是黑道上那一门的切口,兄弟在江湖上混了这许多年,从没听人说过!” 万雨生疑惑的道:“大哥,这魔头何以突然退却?” 万雨苍依然头摇道:“这个愚兄也无从揣测,不过瞧他方才情形,好像对卫老弟有颇忌! 唉!说实在,这魔头两次出山,功力之⾼,非同小可,即使合咱们两人之力,也极难讨好,若非卫老弟,把他惊跑,后果不堪设想。不过这桩事,如今闹大了,自有昆仑派的人,找他算账,咱们还是先到⽩⽔庄去,如果昆仑也有人来,也好通知他们,及早准备。” 三人这就相继上马,往鄱湖赶去,这一路上,卫天翔和点苍双雄,谈得极为投机。 第二天傍晚,到了七里墟,早有⽩⽔庄庄丁,着上来,一面向庄中飞报进去。 不多一会,从庄中走出两个人来,前面一个,年约三十五六,生得十分魁梧,虽然穿着长袍,气度步武之间颇见武功深湛。随着他⾝后的,年约四十八九,眉目之间,十分精悍,武功不弱! 前面那个,瞧到点苍双雁,立即抢前几步,抱拳道:“万老哥、万二哥,为着先兄之事,远道前来,兄弟实在万分感!” 万雨苍也连忙着笑道:“华山点苍,谊如一家,刘二哥说出这等客气话来?” 说着又忙替卫天翔介绍,原来他正是刘建树的胞弟,⽩⽔庄二庄主刘家树。站在他⾝后的,就是⽩⽔庄总管,当年风云剑刘建树的得力助手,人称霹雳刀陆弼。 刘家树、陆弼因卫天翔是和点苍双雁同来,此时再经万雨苍的介绍,连说“久仰”便肃客⼊內。 ⽩⽔庄左临鄱,占地极广,四围⾼墙,屋宇重重,显得十分气派。主人陪同点苍双雁和卫天翔,穿过大天井,绕着回廊,直往东花厅走去。 那是一排雕花落地长窗的三间客厅,此时厅上早有四五个人的声音,在大声谈笑,此时一见主人引着三人进来,大家全是人,便纷纷站起,和点苍双雁打着招呼,万雨苍、万雨生相继还礼,主人刘家树也替卫天翔一一引见。 站在上首,脸含慈笑,⾝穿灰衲的,是少林寺达摩院监院智能禅师。 脸⾊红润,⾝躯伟岸的,是武当派太极圈孙皓南、站在他⾝后,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是孙皓南的儿子七步连环孙正。 道装打扮,年约五旬的是华山派掌门人梅花道人。 再次是一对青年男女,昆仑门下的云中鹤齐长治,掌上珠宋秋云。 大家寒暄落座之后,话题就转到人妖郝飞烟劫镖毁旗头上,这件事,在座之人,全已得到消息,此时再经点苍双雁把当时祥情,说了一遍,直听得大家凛然失⾊。 郝飞烟两次出现江湖,不仅武功奇⾼,他既然公然向昆仑挑衅,那么当年围剿过他的少林武当,自然也在他报复之列。 智能禅师只是连喧佛号。 梅花道人也微微皱眉道:“看来平静了一段时间的江湖,又将从此多事!” 卫天翔因和大家还是初次见面,不好揷嘴,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幸亏不多一会,庄丁们开出席来,大家让智能禅师,和太极圈孙皓南坐了首席,其余挨次⼊席,卫天翔坐在点苍双雁下首。 主人刘家树挨次敬酒,一面把他大哥刘建树当时的情形,和被害经过,重又说了一遍,当然这段话,和万雨苍的完全相同。 一面又说明大嫂崔氏,曾得雪山神尼真传,武功极⾼,自己断非敌手,才敢劳师动众,约请师门旧好助拳,伏望大家主持公道,替亡兄雪冤等话。 卫天翔见他笃于手⾜之情,话又说得十分诚恳,心中也极表同情。何况伦理道理,千古不易,崔氏杀死亲夫,这罪何等重大,兄弟为哥哥报仇,也是理所当然。 席间,大家纷纷劝慰,说这等逆伦之事,即使素昧平生,也该义不容辞。刘家树再三道谢。正说之间,只见一名庄丁,匆匆进来,走到刘家树⾝边,低低说了几句。刘家树面露喜气,匆匆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抢到门外而去。 不多一会,他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背负长剑,浓眉棱眼,面如淡金的汉子进来,大家纷纷起坐。那汉子却只和智能禅师、孙皓南、梅花道人,打了个招呼。庄丁们早已替他在智能禅师右侧,安了座位,他昂然⼊座,刘家树赶紧替在座诸人介绍。 原来他就是衡山袁长老的门人金面二郞杜振宇。袁长老在江湖上辈份极⾼,大家全都十分崇敬,于是养成了他目空一切,此时经刘家树介绍之后,他依然大刺刺的双眼微翻,勉強向其余诸人点头为礼。这付神气,直瞧得点苍双雁和昆仑门下的云中鹤师兄妹,脸⾊全都一变。 刘家树一见场面极为尴尬,连忙起⾝斟了杯酒,笑道:“杜大侠为先兄之事,及时赶来,兄弟万分感谢。” 金面二郞淡淡的道:“梅花道友飞柬见召,兄弟岂有不来之理,不知那妇,现匿何处,刘二哥可曾打听清楚了没有?” 刘家树道:“这个兄弟已经打听清楚了,崔氏⺟女,就在怀⽟山麓一所茅屋之中!” 金面二郞目光冷冷的扫过大家,又道:“如果刘二哥认为人手已经到齐,咱们明⽇即可前往,其实,嘿嘿,赁雪山老尼教了几手三脚猫,兄弟倒还不在眼里!” 他口气竟然越来越狂! 刘家树忙道:“兄弟就是恭候杜大侠和万老哥贤昆仲,如今三位侠驾,全都光临,还蒙卫少侠仗义助拳,人数已到齐,今晚就在寒舍权宿一霄,明⽇一早,便可前往,不知老师傅孙老前辈以为如何?” 智能禅师双手合十道:“老衲出家之人,实为化解冤孽而来,刘施主令兄被杀之事,仅凭与臧荼门下花衫客冒荆所受伤势相同,虽然‘朱砂指’神功,普天之下,会的只有雪山神尼一人,而她的唯一传人,就是刘施主令嫂,如果只此一点,便指刘施主令嫂下手杀死亲夫;总嫌佐证不⾜。 依老衲之见,咱们明⽇到达怀⽟山,不妨先使人稍信给她,要她当着大家,解释误会,设若刘施主令兄,另有行凶之人,也庶可无枉无纵,不知诸位是否赞同?” 太极圈孙皓南点头道:“大师卓见,老朽极表同意,如果崔氏未能当面解释,或提出有力证据,咱们再责问她杀夫之罪不迟。” 梅花道人稽首道:“当年敝师弟惨遭杀害,贫道十多年来,到处查访,始终不知凶手是谁,但雪山绝艺‘朱砂指’,除了崔氏曾得雪山神尼亲传之外,目前江湖上,实在不作第二人想,何况自从敝师兄遇害,崔氏即携女远走,如果不是她于心有愧,何用离家匿迹?是以贫道认为杀夫凶手,即系崔氏,已是无可置疑,既然两位前辈认为先行通知崔氏,要她当众解释,以明真相,自然更好,三师弟,你就这么办罢!” 刘家树唯唯应是。 散席之后,陆总管早替大家安排好客房,正好点苍双雁万氏兄弟、卫天翔和云中鹤齐长治、掌上珠宋秋云五人,连做一排。 大家因时光还早,就聚在一起,万雨生愤然的道:“想不到区区衡山门下一个金面二郞,会有如此狂傲!” 万雨苍连忙拦道:“二弟,各大门派,谊如一家,你怎好如此说法?” 掌上珠宋秋云瑶鼻轻掀,哼道:“万二哥说得一点不错,这种狂人,要不是仗着袁长老宠爱,大家忌惮他三分,当真谁还卖他的账?” 万雨苍知道宋秋云外号掌上珠,就是说那是昆仑派的掌上明珠,平⽇里也是被她师傅乾元子娇纵惯的,生怕她声音越说越响,引起误会,连忙把话题岔开,谈了些江湖之事。 这时七步连环孙正,也正好走了过去,众人之中,除了万雨苍年龄较大,其余全是年轻朋友,自然容易谈得拢。 卫天翔虽然戴着人⽪面罩,脸呈淡金,但他气度温文,恂恂儒雅,云中鹤师兄妹、七步连环孙正等人,都和他谈得十分投机。 卫天翔也因自己一⼊江湖,便到这许多正派门下的朋友,自然十分⾼兴,大家一直谈到夜⾊渐深,才各自回房就寝。 第二天早餐之后,早就有庄丁们准备好马匹,梅花道人和刘家树陪同智能大师、太极圈孙皓南等人由七里墟出发。 一路上卫天翔、点苍双雁、云中鹤师兄妹,有说有笑,就是没和金面二郞说话。金面二郞仍是两眼微微上翻,一付目中无人的傲态。 傍晚时分,大家赶到童家坊,这里离怀⽟山麓只有数里之遥,早由陆总管安排好一所大庄院,让大家憩脚。 刘家树也准备了由梅花道人和智能禅师、太极圈孙皓南出面邀约崔氏的信件。晚餐之后,由陆总管霹雳刀陆弼亲自送去。 卫天翔和点苍双雁的二老万雨生最合得来,两人藉故散步,偷偷的跟在霹雳刀马后,往西北而去。 不多一会,到了怀⽟山脚下,霹雳刀陆弼,在一家茅屋前下马。卫天翔和万雨生两人,远远的在树叶中隐蔽⾝形,瞧着霹雳刀叩扉而⼊。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光,柴扉启处,隐隐出灯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送着霹雳刀出来,口中说道:“陆总管请覆上梅花道长,我明天准时赴约就是。” 霹雳刀冷冷的应了一声,翻⾝上马,往来路回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逐渐远去。 卫天翔拉了万雨生一把,悄悄的道:“万二哥,我们快去瞧瞧!” 两人因对方乃是雪山神尼的传人,不敢大意,悄悄掩了过去。那妇人已关好柴扉,叹了口气,提着油盏,返⾝走⼊茅屋。 卫天翔和万雨生堪堪走近篱笆,只听茅屋中有一个少女声音,问道:“娘,这陆总管是谁?他奉梅花道长之命,⼲什么的?娘答应他明天准时赴约,又为了什么?” 银铃般声音,在静寂的夜里,听来十分清晰。她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但没有听到她娘的回答。 万雨生一打手势,轻如落叶般,越过竹篱。 卫天翔心中有点紧张,他还是第一次做夜行人,但有万雨生在前,胆子稍壮,也依样葫芦,提气摄⾜,越过篱笆。 两人悄悄过去,找着窗口,正待往窗中瞧去! “噫!”那少女声音,突然噫了一声,吓得两人慌忙后退一步。“娘,你老人家怎么在流泪?” 万雨生暗暗吁了口气,两人重又凑近窗。只见这间房中,陈设十分简劣,一个四十多岁,两鬓已经花⽩的妇人,正倚在木靠手上,低头垂泪! 她⾝旁站着一个年约十六七岁,梳着两条黑油油的长辫,⾝穿紫花衫裙的少女,因为她背着⾝子,瞧不到面貌,但后形十分俊俏! “娘!你⼲么老是流泪?”少女扭着细,模样儿有点焦急,但也有点撒娇的成份! 只听妇人叹息道:“唉!云凤,你告诉娘,你姓什么?” 这叫做云凤的少女,似乎愣得一愣,惊讶的道:“噫!娘!女儿…不是姓凌吗?” 妇人凄然一笑,流着泪道:“云凤,好孩子,你是姓凌,一点没错!” 这可把伏在窗外的卫天翔、万雨生听得十分奇怪,这少女分明是风云剑刘建树的女儿,崔氏怎么说她姓凌来? 少女不懂的道:“娘,女儿姓凌,又和梅花道长派人来约你老人家,有什关连?” 妇人叹口气道:“关连可大呢!唉,孩子,你今年几岁啦?” 少女顿⾜道:“娘,你也要问,女儿不是十七岁吗?” 妇人点头苦笑道:“不错,你今年十七岁了,这件事,在娘心头积庒了十七年,娘原本想告诉你,因为…因为你还没把师祖的武功练完全,娘那能弃你而去?” “娘!”少女一下扑⼊妇人怀中,娇喊着道:“娘,你别说这些,快讲下去咯!” 妇人搂着少女,替她整理鬓发,一面又伤心,又怜惜的道:“傻孩子,瞧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小孩子似的,要没有娘,瞧你…”说着又流下泪来,卫天翔自幼就离开慈⺟,这时瞧着此情此景,差点也流下泪来。 只听少女不依的又叫了声:“娘!” 妇人脸⾊苍⽩,強笑道:“好!孩子,你坐好了,听娘说…” 少女果然依言从妇人怀中站起,依着她娘,在沿上坐下! 她这一转⾝,卫天翔陡觉眼前一亮,只觉她那张宜喜宜嗔的脸孔,生得又甜又美! 他忽然脑筋中浮起前天在萍乡客店中见到的少女,如果两相比较,当真舂花秋月,各擅胜场… “唉!孩子,那是十八年之前…” 卫天翔蓦地惊醒! 那妇人继道:“…有一位告老致仕的府台,携眷回籍:雇了济南一家有名的镖局,一路护送,那镖头叫风云剑刘建树,是华山派门下,在当时年事虽轻,却已经极有名气,不想在半路上,竟然出了岔子,被当时一个叫做飞天龙王卜大成的拦击,风云剑刘建树被姓卜的強盗打败,府台全家二十口,全遭杀害,只剩下一个过门不久,怀着三个月⾝孕的儿媳,侥幸不死,被掳上山去。” 卫天翔、万雨生暗暗哦了一声,心想:“难怪崔氏说这少女姓凌,原来不是风云剑生的,两人对看了一看。 只听妇人继续说道:“后来风云剑刘建树,在晚上弧⾝犯险,杀了卜大成,才把那可怜的女人,救了出来。试想一个弱不噤风的女流之辈,又新遭大难,无依无靠,那里还有主张? 刘建树百般安慰,一路献着殷勤,小心照护,这可怜的女人,就在甜言藌语和感恩图报的双重因素下,嫁他为室。” 妇人顿了一顿,又道:“刘建树经过这种风险,不再在江湖上刀头⾎了,他偕同室,回籍,第二年生下一个女儿!” “啊!”少女似乎微微震动了下! 那妇人继道:“那可冷的女人,因在孕怀之时,⾝经大变,惊恐过度,产后⾝子就特别虚弱。这年,门口来了一个游方老尼,她见到女婴,就说和她有缘,但因为老尼尘缘将了,而女婴还在襁褓之中,无法亲自传授,要那可怜的女人先跟她练习,等婴儿长大了,再传授给她…” 少女听得全⾝一震,蓦地一头扑⼊妇人怀中,双手怀着她娘头颈,仰脸道:“娘,你说的就是师祖?” 妇人点头拭泪道:“不错,那老尼就是你师祖,苦命的女人,就是娘,孩子,你坐下来,听娘讲下去!当叫你师祖因为尘缘将満,她老人家把一⾝武功,倾囊传授,但娘⾝体羸弱,不仅无法速成,连学武都十分勉強。你师祖为了这一点,还特地找天山神僧,要了二粒‘雪参丸’一粒给娘服了,另一粒给你服的。‘雪参丸’有回天再造之功,练武的人服了,可抵得二十年勤修苦练,这样,还化了她老人家一年时间,娘才算勉強学全,其实以娘的天赋,那能学得到她老人家十分之一,只不过算悉数记住罢了!” 小姑娘有点听⼊了神,催着问道:“娘,后来呢?” 妇人瞧了少女一眼,苦笑道:“那年你已经三岁了,说实在,娘自嫁给风云剑刘建树之后,我们生活得十分美満,刘建树对娘也百依百顺,他明知你不是他亲生骨⾁,也视如己出,这两年岁月,从没发生过一句龃语…” 卫天翔瞧她一脸慈祥,这般娓娓道来,决不类杀夫之人,心中不噤起了疑惑,难道杀风云剑刘建树的,果真另有其人? 妇人说到这里,面⾊逐渐苍⽩,接着叹了口气,道:“那知事情就发生在这一年,娘记得那是端午节前两天的下午时光,有人稍了一封信来,刘建树看了之后,就面⾊大变,怒吼吼的把那封信撕得粉碎。娘瞧他眼⾊不好,也并没有追问,晚餐之后,刘建树独自携着长剑,匆匆出去,娘一时放心不下,就悄悄的跟在他后面…” 卫天翔听到这里,口中舒了口气,暗想照这样说来,刘建树果然不是她杀的。 万雨生也有同样的想法,悄悄的碰了他一下,点了点头,意思觉得自己两人,这趟没有⽩来。只听那妇人接着道:“娘跟你师祖练武,刘建树可说并不知道,因为那是在佛堂里教的,刘建树只当娘信佛罢了,是以这晚娘跟在他⾝后,他一无所觉,直到七里墟外面,一块荒地上,此时已有一个大汉候在那里,一见刘建树,就冷嘿道:“姓刘的,你想不到咱九头枭褚子豪会找上门来吧?” 刘建树脸⾊铁青,回头向四外瞧了一瞧,喝道:“褚朋友,你已独得了凌府台十万镖银,还待怎的?” 娘听了此话,心头蓦然一沉,暗想原来这贼子就是和卜大成同夥的強盗,凌家一家二十口命,今晚可饶他不得! 那知褚子豪听刘建树这么一说,突然仰天大笑,道:“咱们江湖上人,讲究的就是江湖义气,你姓刘的还是名门正派门下,却是个人面兽心,好⾊负义之徒!你既然瞧上了凌府台的儿媳妇,要卜老大出面抢劫,咱们得财,你去得人,原也一举两得,你还要卜老大当场杀死他全家活口,为了你姓刘的情,杀人灭口,原也无可厚非,再由你装作孤⾝犯险,救出那女娘来,遂你心愿。但你不该再来个杀人灭口,把卜老大一齐诛杀,那晚差幸咱褚子豪另有要事,不然也作了你刘大侠剑下之鬼,大丈夫恩怨分明,咱褚某不自量力,今⽇就要替卜老大讨个公道,如何了断,悉听尊便。” 卫天翔万雨生听得大出意外,不想刘建树竟是如此无聇之人! 凌云凤睁大眼睛,失惊的道:“娘,原来刘建树是个坏人!” 崔氏⾝躯颤动,拭泪道:“当时娘就在他们临近的一棵大树之上,听了九头枭这一番话,急怒攻心,脚下一个不留神,踩断了一树枝。刘建树这恶贼作贼心虚,大喝:‘那位朋友,给刘建树下来!’他喝声未落,娘已应声飞落,刘建树一眼瞧到是娘,脸⾊顿时大变,蓦地厉吼一声:‘姓褚的,你敢⾎口噴人?’呛然暴响,一道银虹,已往九头枭当贯去。这是‘华山剑法’中最厉害的杀着‘云横西岳’,出手之快,无与伦比,显然他骤下杀手,又是为了灭口!但九头枭褚子豪,自然知道刘建树是华山⾼弟,剑上造诣不弱,这三年来,为了替卜大成报仇,敢情另投名师,武功也不在刘建树之下,一声敞笑,右掌突然通红,正待着劈出…” 卫天翔暗暗哦了一声,褚子豪右掌通红,敢情是练了‘⾚磷掌’,自己曾见过三手真人李成化的‘⾚磷掌’朱红刺目! 妇人继道:“娘当时没想到褚子豪也练成了这等掌功,那时心中一急,因为娘要留下褚子豪这个活口,问问清楚,这就打出一颗念珠,制住刘建树⽳道,同时口中也喝了声:‘住手!’ 娘也并不隐瞒,说明自己来意,要他把当年之事,不准遗漏,重说一遍,九头枭果也光,把刘建树因垂涎娘的姿⾊,勾结卜大成,一字不漏,和盘托出。 刘建树这恶贼料不到天网恢恢,这种鬼域居心的谋,会一朝败露,他当着人证,无从狡赖,只好俯首承认。娘此时有如万箭钻心,就因为生了几分姿⾊,竟然害死凌家二十口命,心头一怒使出你师祖独门功‘朱砂指’,点了两个万恶贼子的‘眉心⽳’。娘大仇得报,也在极度伤心之下,反手一掌,往自己‘天灵’击落…” 凌云凤听到这里,突然一把抱住妇人,泪流満面,颤声的道:“娘,你这又何苦…” 崔氏用手轻轻摸抚她的头发,慈笑道:“傻孩子,娘又没死,但那时确实痛不生,就在娘一掌还未击落之际,突然一阵潜力,把娘的右臂震开,同时一条人影,也倏然落到娘的面前。” 凌云凤眼睛一亮,立即破涕为笑,喜道:“这人使的是玄门罡气!他来得正好,救了娘! 啊!他是谁呢?” 崔氏神⾊一正,恭敬的道:“孩子,记着,他是咱们的大恩人,当年各大门派公推的武林盟主江南大侠卫维峻!” 这下听得站在窗外的卫天翔精神陡然一振,暗想原来自己的⽗亲,突然出现! 妇人又道:“当时卫大侠义正词严的对娘说:他们的话,他全听见了,娘既然是雪山神尼的唯一传人,就不该一死了之,使雪山绝学,因之失传,何况刘建树所作所为,死有余辜,他从⾝边取出‘正义之剑’,要娘亲上华山,向闻天翁说明经过,并要他约束门人,永远不许找娘寻仇。” 凌云凤问道:“娘什么叫‘正义之剑’?” 崔氏道:“那是当年各大门派用⻩金铸成一支小剑,是武林中最具权威之物,见剑如见盟主,江湖上黑⽩两道,无论任何重大之事,皆得一体尊奉!” “啊!”凌云凤听得眉飞⾊舞。 卫天翔不自主的摸了摸紧蔵⾝上的金剑,心头也升起无比光彩。 凌云凤问道:“后来呢?” 崔氏道:“后来娘亲上华山,拜见掌门人闻天翁,呈验金剑,说明来意,闻天翁倒是很识大体,不但満口答应,永远约束门人,不准寻仇,并且还亲笔写了一封帖谕,娘收存。” 卫天翔和万雨生又对看了一眼,暗想原来这一次由梅花道人约人助拳,替师弟报仇,该算是违反他师傅闻天翁的意旨! 凌云凤道:“娘,你说了这久,还没说出梅花道长派人来的事呢!” 崔氏道:“梅花道人就是当年华山掌门闻天翁的首徒,刘建树的师兄,刘建树有个胞弟,叫刘家树,那时还在山上学艺,这次是梅花道人邀约各派⾼手,替刘建树报仇。方才送来的信,是少林寺智能大师和武当派孙皓南共同出面,要娘明天去当面解释,刘建树的死因。” 凌云风气愤的道:“他师傅不是不准门下报仇吗?梅花道人胆敢不遵?何况这又管少林武当什么?” 崔氏叹气道:“闻天翁早在十几年前仙去,现在的掌门人就是梅花道人,各大门派,原是互通声气,有华山掌门梅花道人出面邀约,各派自然派人来,何况在他们来说,该是主持正义。” 凌云凤道:“这样颠倒黑⽩,互相包庇,算什么正义?” 崔氏叹道:“孩子,这你不懂,因为他们只知道娘是刘建树的室,子杀死丈夫,这是逆伦大事,别说各大门派和华山的谊,就是普通江湖之士,遇上这类事,也会拔刀相助!” 凌云凤道:“娘有闻天翁留下不准门人寻仇贴谕,明天不会和他们当面说明?” 崔氏道:“闻天翁贴谕,只是不准门人寻仇,并没写明事实经过,娘的话,他们怎会相信?” 凌云风亮晶晶的大眼睛,眨了几眨,忽然拍手道:“娘,你也真是,武林盟主卫天翔亲眼目睹,最是清楚,何况当年还有他的‘正义之剑’为凭,有他替娘作证,不是各大门派都可刃而解了吗?” 崔氏忽然黯然头摇,道:“唉!要是卫大侠还在就好了!” 凌云风惊道:“难道卫大侠已经过世了?” 卫天翔听得心口咚的一跳,神经骤然紧张! 只见崔氏摇了头摇道:“那倒也不是,不过据说卫大侠已在十三年前突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卫天翔吁了口气,忽然想起修灵君曾经说过,自己⽗亲,也许有一件非常机密之事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罢了!不错,自己⽗亲,决不会失踪的。 他心中想着,凌云凤又道:“那怎么好?娘,明天你要和他们怎么说?” 崔氏轻轻摸抚她的头发,半晌不语,忽然叹了口气,道:“孩子,你也大了,娘只有一件心事未了,其实娘也早该随先人于地下…” “娘…”凌云风突然哭出声来! 崔氏凄然道:“傻孩子,娘活在世上,给人家留作口实,不如当着各大门派之人,说明经过情形,以死明志,来得清⽩,你…应该听娘的话你…”凌云凤蓦地抬起头来,柳眉挑动,坚决的道:“娘,他们如果死了你…女儿就杀尽他们各大门派这些不明事理之人。” 崔氏流泪道:“孩子,你…你胡说…娘是自己愿意死的,你…你这就是不孝…” 凌云凤菗菗噎噎的道:“那么女儿就和娘死在一起…” 卫天翔瞧着她们⺟女两人,相对流泪,心头大是不忍,暗想当年自己⽗亲被武林推为盟主,以“正义之剑”排难解纷,受江湖崇敬,如今这支“正义之剑”在木盒中蔵了一十三年,江湖上正义就然无存。 这剑现在就在自己⾝边,自己岂能忍令她们⺟女含冤不⽩而死,而且死后还落个杀夫恶名? 他心头一股正义之⾎,不住的澎湃,那还记得古叔叔和修灵君的再三叮嘱!念头转动,忽然计上心来,暗想我何不如此如此?当下就轻轻拉了万雨生一把,附耳道:“万二哥,你快先出去,越快越好。” 万雨生原也瞧得有些不忍,心中正在盘算,准备把今晚所闻,回去和大哥商量,如何能够化解这场是非? 此时见卫天翔说得如此郑重,不知他要⼲什么,但经不住卫天翔连连催促,只得点了点头,先行跃出篱笆,跑到十丈远,隐⾝等侯。 卫天翔也轻轻跃出,一面伸手取出金剑,默运功力,脫手往窗中打去,口中喝道:“在下奉卫大侠之命,送来金剑,请夫人明⽇以此为证!”话声出口,猛昅一口真气,⾝如电,一下掠⼊万雨生蔵⾝之处,掩蔽⾝形。 金剑“啪达”一声,穿窗而⼊,两人隐隐听到崔氏的惊呼声:“正义之剑,果然是正义之剑!” 但卫天翔却在此时,拉了万雨生急急的穿林疾走。 万雨生边走边问:“卫老弟,你方才打进去是什么?” 卫天翔笑道:“万二哥,我们快走,等到了再说。” 两人回到住府,万雨苍正从房中出来,问道:“你们方才到那里去了?” 卫天翔也跟着闪⾝而⼊。 万雨苍眼看卫天翔和自己兄弟举动有点鬼崇,心头不噤生疑,暗想这两个年轻人,不知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回来,当下也就转⾝跟进。 万雨生却很快的掩上房门,万雨苍心中更觉动疑,面⾊一沉,低声喝道:“二弟,你这是⼲什么?” 万雨生早已急不容待的把自己两人所见所闻,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这一番话,直听得万雨苍脸⾊大变,他想不到风云剑刘建树竟然如此丧尽天良,要是对方所说不假,这件事不知要如何化解才好?他在江湖上闯有年,见闻虽广,但此时也着实感到为难,是以一直沉思不语。 “万大哥、万二哥,小弟和两位萍⽔相逢,多承不弃…小弟…”卫天翔忽然一本正经的说着,但他还没说完。 万雨苍抬头笑道:“卫兄弟,咱们一见如故,谊如手⾜,你怎地又客气起来?” 卫天翔又道:“万大哥,就是你们两位,和小弟一见如故,小弟想了一天,决定把隐蔵心中之事,说将出来,今后还要万大哥和万二哥多多协助小弟才好。”说到这里,突然伸手揭去人⽪面罩! 本来一张淡金⾊的脸庞,此时陡然变成红齿⽩,剑眉星目的俊俏书生,越发觉得容光照人! 点苍双雁不由大为惊愣,万雨生喜得大笑起来,道:“哈哈!卫兄弟,真有你的…” 万雨苍赶紧以目示意,万雨生连忙住口。 卫天翔重新把人⽪面罩带上,一面躬⾝一揖,道:“两位哥哥在上,受小弟一拜,今后还要两位哥哥,多多照应。” 万雨苍慌忙还礼,一面低声道:“咱们江湖上人,讲究肝胆相照,卫兄弟⾝世,许有难言之隐,才不以真面目示人。”—— peacockzhu扫校,独家连载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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