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龙珠 第二十九章 七大剑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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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降龙珠 作者:东方玉 书号:43861 | 更新时间:2017/11/15 |
第二十九章 七大剑派 | |
这时,正是卓⽟祥一掌把四婆婆凌空推出去的同时,大家都投注在四婆婆⾝上,谁也没有注意商桐君、唐思娘两人。 四婆婆一骨碌从地上坐起,一脸惊异,望着卓⽟祥笑道: “小子,你方才使的什么功夫?” 卓⽟祥急忙问道: “婆婆没事吧?” 四婆婆笑道: “我不是说过,你伤不了我。” 九姑脸⾊深沉,目中精芒飞闪,冷然道: “师姐,你且退开,还是由我来。” 四婆婆怕师妹对卓⽟祥骤下杀手,忙道: “不要紧,我没受伤。” 九姑道:“这小子方才使的好象是佛门神功,我要拿下了亲自问问他,师姐请退。” 佛门神功,正是太门的克星。 四婆婆道:“他虽是子倔強,总和青萍拜过了堂,好歹是你孙女婿了,你可不许伤他。” 九姑沉的哼了一声,徐步朝卓⽟祥走去,冷厉的道: “卓⽟祥,你跟我进去。” 卓⽟祥道:“我是你们擒来的,并非在下自愿,婚姻大事,岂可強迫?教主可以把在下再擒回去,在下是不会跟你进去的。” 九姑脸上飞起一丝杀气,冷笑道: “你以为本教主不能把你擒回去么?” 说话之时,但听一声“锵””“锵”金铁鸣之声传了过来,紧接着又响起了一声女子的惊叫。 卓⽟祥心头一紧,急忙回首看去,但见动手的三人中间,正有一道人影,疾退出来。 那是黑凤,左肩被剑锋划过,⾎流如注,她略为低头检查伤势,从怀中取出金药,在伤口敷上,右手提剑,一言不发的又往战阵中冲了过去。 九姑严厉的道“你们不用再顾虑了,把她杀了就好。” 一面目光转注到卓⽟祥的脸上,冷声道“卓⽟祥,本教主这是给你最后的机会了,如若再执不悟,休怿我掌出无情!” 话声未落,只见人影一闪,唐思娘一跃而出,叫道: “卓大哥,让我来接她一掌。” 随着唐思娘⾝后走来的的,则是华山派掌门人商桐君,手提长剑,一脸俱是肃穆之⾊。 四婆婆笑道: “亲家翁,你怎么也出来了?” 商桐君大喝道: “住口,谁是你们亲家翁?” “难道你不是卓⽟祥的师⽗?”四婆婆瞪大⽔泡眼,说道“你们怎么都会是无情无义的人?翻脸就不认人了,卓⽟祥没爹没娘,你是师⽗自然作得了主。两小口堂也拜了,跟你师⽗礼也见了,卓⽟祥年纪轻,不懂事,你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居然不承认起来?你说,你要咱们小青萍今后如何做人?你今天要还我一个道理来。” 商桐君本是一个正直的人,听得不噤然变⾊,沉喝道: “胡说,商某并没有替卓⽟作主,订下这门亲事…” “你方才不是坐在上面,亲眼看到他们成了亲,这还想赖,你再说一个‘不’字,看我老婆子不先收拾了你。” 商桐君大笑道: “别人怕你四婆婆,商某未必就怕了你。” “好哇”四婆婆⽩发飞扬,尖声道“你这个不识时务的老东西,现成的亲家翁不做,跟着你宝贝徒弟瞎起哄。来、来,你既然敬酒不吃,老婆子就要你吃罚酒。”右手一探“呼”地一抓,当抓去。 商桐君早就听说过四婆婆是太教主九姑的师姐,琊派中最难招惹的人物。但此时,实此处,岂肯退却,口中沉喝一声道: “慢点。”⾝形一闪,退开了三尺。四婆婆枯瘦的鬼爪一停,呼吁笑道: “你可是想通了,那就好,快叫你宝贝徒弟进洞房去吧!” 商桐君岸然而立,沉声道: “商某叫停,是要你亮出兵刃来。” 四婆婆道:“你要老婆子亮兵刃?老婆子若是使用兵刃,只怕你亲家翁接不下十招。” 商桐君冷然道: “商某接不下你十招,就自绝于此。” “好!”四婆婆嘴里说了声“好”就回头朝站在边上的宮女招招手道:“你们谁去把我老婆子的拐仗取来,多少年没跟人动手了,今晚让老婆子松松筋骨也好。” 当下就有一名宮女娇应一声,飞也似的奔了进去。 九姑眼看有师姐拦住了商桐君,目光一注,朝卓⽟祥喝道: “你还要我动手么?” 卓⽟祥凛然道: “在下正想领教。” 唐思娘抢着道:“卓大哥,我方才说过,由我来接她一招。” 九姑冷森的道: “就是你们两个一起上,本教主也不在乎。” 四婆婆回头叫道: “师妹,你别和傻小子一般见识,且等我收拾了这个老东西再说。” 一面又朝她右首不远正在拼命抢攻的三人喝道: “你们都给我住手,还是看老婆子的吧!” ⽩凤、黑凤三支长剑(黑风伤了左肩,只能使用右手)奋不顾⾝的进招,两人配合虽佳,但毕倩倩剑光如练,招术变化,丝毫不懈,两人连番进击,依然和毕倩倩打了个平手,谁也胜不了谁。 正在恶战之际,⽩凤、黑凤听到师伯四婆婆的喝声,只好收剑后跃。毕倩倩举手掠掠散的爱发,也缓缓退到了卓⽟祥的⾝边。 这几句话的工夫,一名宮女已经双手捧着一支乌黑有光的鸠头杖,送到四婆婆面前。 四婆婆伸手接过,绿的眼睛一瞪,笑道: “商掌门人,你只要接下老婆子十杖,老婆子就不再管这档子闲事,拍拍庇股就走,你呢,接不下老婆子十杖,该当何说?” 商桐君道:“商某方才已经说过,商某要是…” 四婆婆不待他说下去,连连摇着她爪似的枯手,说道: “那没用,老婆子也不想看你自绝于此,这样吧,你要是落败了,就叫你宝贝徒弟进洞房去就好了。” 商桐君怒声道: “商某就是溅⾎太宮,也决不同意这件婚事。” “笑话,你不同意,你又不是新郞官。”四婆婆续道:“老婆子这是抬举你,其实只要他们小两口同意就行了,管你这个做师⽗的庇事?” 卓⽟祥抗声道: “婚姻大事,要两厢情愿,你们我师⽗,又有何用?” “好,好,傻小子!”四婆婆一手拄着鸠头杖,一手指着卓⽟祥骂道: “等我婆婆收拾了你这老东西的师⽗,看我饶得了你。” 她这回敢情动了真气,鼓着鸠腮,双目绿光暴,一下转到了商桐君⾝上,厉声道: “都是你,教调出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倔強徒弟来!”她越说越气,手中黑鸠杖起处,喝了声:“接招!”杖挟风雷之势,当头就砸。 商桐君看她这一杖来势奇猛,不敢出手封架,⾝形一闪,移退了数尺,正待举腕发剑。 那知四婆婆黑鸠杖灵活如蛇,本是当头劈落之势,但随着她手势一转,呼的一声,杖头忽然挑起,变直劈为横扫,斜扫过来。她这一手变化之快,就是精于使剑的人,剑招也没有她这般神速轻灵。 商桐君这回早有准备,喝了声道: “来得好!”右手长剑焕然划出。 这一招“秋⽔横舟”在他手上使出,果然不同凡响,但听“嗡”的一声,剑气如迅雷忽发,透剑而出,封住了对方的攻势。 四婆婆目中绿芒渐盛,黑鸿杖划起斗大一个杖花,手腕一收即发,随着直点出去,出手之快,宛如电闪雷奔。 商桐君随剑走,⾝形侧进,避敌进招,剑光一闪,斜削四婆婆执杖手腕。 四婆婆看他剑势精纯,每一出手,都有森寒剑气,透剑先至,口中不觉喝了声“好!”抖手发杖,直挑而起。她这一抖手中,就幻起七八点杖影,参差不齐,但却笼罩住了商桐君全⾝数处大⽳。商桐君一剑在手,人如渊仔岳峙,凛若天神,长剑随着围⾝一圈,泛起一片耀目精芒。 “叮”“叮”两声,硬把四婆婆点来的杖头,用剑尖点开去。但他手中长剑,究是一件较轻兵刃,黑鸿杖虽被点开,脚下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四婆婆冷嘿一声,上⾝一扑,黑鸿杖突然幻出了十数条鸠影,宛如十数条黑龙,张牙舞爪,漫天流动,朝商桐君攫来! 商桐君的长剑,也化为一道匹练,盘空匝地,矫若银龙,和数十条黑龙,互相纠。一个使出“黑龙杖法”每一杖都隐挟风雷,轰然有声。 一个使的是“华山剑法”变化精微,轻灵无比,从他剑尖上透出来的寒锋剑气,遇上了杖风,就发出裂帛般的声响。 两人这一战,当真是各展奇招,使得卓⽟祥、毕倩倩、唐思娘以及⽩凤、黑凤和一⼲宮女,一齐屏息凝神,看得目眩神驰,几乎连大气都不敢透出来。 就在此时,但听“叮”的一声清响,十数道黑龙和天矫飞舞的匹练,都在这一声清响中,倏然尽敛。 但见商桐君以一支长剑的剑尖点住了四婆婆当头击落的杖势,双方僵持半空一动不动。 要知长剑乃是轻兵器,坞般婆四婆婆这支黑鸠杖,少说也有七八十斤,要以剑尖点住沉重的铁杖,这就必须把全⾝功力,贯注剑上不可。 两人这一下,竟然舍了攻拒招式,改以內力相拼。 四婆婆双目绿光闪动,冷哼一声道: “这一杖,已是第十招了,咱们就在这一招上决定胜负!” 说话声中,突然功运右臂,手中黑鸠杖顿时增強了几近一倍的庒力。 商桐君本来只想用剑尖点开对方杖势,只要封开这一杖,就算接下她十杖了。 那知四婆婆是个好胜逞強的人,岂肯让你把杖势点开?这就演变成了比拼內力。 当然,四婆婆在江湖上成名已有数十年,那会不知道比拼內力,是练武人的大忌,但她自恃功力,这一杖真要给商桐君接下,她四婆婆的威名,岂非全毁了?何况她认定商桐君“华山剑法”变化精妙,轻灵有余,若论功力,就不⾜和她匹敌。 那知双方这一接触,她才发现商桐君不仅剑法精纯,就是在內功修为上,也不可轻估。 这一来,她不觉动了怒火,难道太门的內功会不如华山派?有了这一争強的念头,她就全力和商桐君拼起內功来。 商桐君眼看黑鸠杖的庒力,越来越重,显然四婆婆要在这一杖上,把自己落下风自己⾝为华山派一代掌门,即使溅⾎杖下,也不能退却! 其实两人到了此时,已是罢不能。商桐君也只好提聚真气,全力抗拒,和四婆婆硬拼到底。 四婆婆不住加重黑鸠杖庒力,商桐君也不住的把真力贯注到剑⾝之上。 一个用尽全力,无法再庒下一分,一个也全力施展,无法把黑鸠杖点起一分,双方成了僵持之局。 双方形势,虽然剑拔驽张,但双方的人,却都睁大眼睛,盯注在两人的兵刃之上,一霎不霎。 太宮阶前一片天井上,此时竟然静寂得几乎坠针可闻。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商桐君一袭长袍,无风拂拂自动,⾝上汗⽔早已透了重衫。 四婆婆一双⽔泡眼,绿光莹莹,头上⽩发不住的飘飞,但她脸上却有了笑意。 那是因为她手中的黑鸠杖,在经过一盏热茶时间不住的加強庒力之下,已经占到了上风,有缓缓下庒之势。要知这下庒之势,虽然极其缓慢,总是她渐渐占了优势。 商桐君抵住杖头的剑尖,开始起了轻微的颤动,这已证明经过一段时间的比拼,商桐君內力究竟不如鸿般婆的深厚,落了下风。眼前纵然还能抗拒,但长剑已在黑鸠杖的庒力下,缓慢的向下沉落。 比拼內力,需要有真功实力作后盾,优胜劣败,半点也无法取巧。你别看目前杖头下落之势极缓,只要胜负一分,胜方会如雷霆万钧,江河奔流般直泻而下!屈居下风的人,也就会在抗拒无力,如冰山般崩溃,急转直下。 卓⽟样眼看师⽗剑势在四婆婆铁杖庒迫之下,缓缓下沉,心头大感震骇,急得再也沉不住气,正待剑抢出。 毕倩倩急忙轻轻扯了他一下⾐袖,暗以“传音⼊密”说道: “卓少侠,你不能上去,令师是华山派一代掌门,你这一上去,商掌门人一世英名就全毁了。” 这话固然不错,卓⽟祥也自然知道,但⾝受师门重恩,现在眼看师⽗⾝陷危境,自己不上去,还有谁能替师⽗解围呢?他也知道师⽗门规严肃,没有师⽗的吩咐,门下弟子谁也不准妄动,但目前情势已是如此紧急… 一时不觉怔立当场,虽冒死拼敌之心,只是想不出一个妥善之策来。 唐思娘悄悄走上一步,细声道: “卓大哥,还是我用师⽗教我的那一记手法,试试看好么?” 这时,商桐君的剑势,似乎越来越不支了,四婆婆黑鸠杖缓缓庒下,如今距离商桐君头顶,差不多只有一尺五寸左右,而且还在逐渐的下庒。 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尖锐的哭喊:“…” 一个⾝穿大红吉服的女子,飞也似朝阶前四婆婆冲了过来。 只听九姑厉喝道: “青萍,你还不站住?” 原来这奔出来的竟是新娘冷青萍,她对外祖⺟九姑的喝声,浑如不闻,一下行到了四婆婆的前面… 就在冷青萍的哭喊和九姑的厉声中,突然响起了一声苍劲嘹亮的大笑! 一道人影快如雷奔,从天而降,人还没有落地,一手已经捞到了四婆婆的黑鸠杖,往上提了起来。鸠杖被人提起,长剑和鸠杖一分,双方內力也就无从比拼了。 四婆婆没想到来人⾝手竟有如此⾼強,凭空就把自己鸠杖提起,心头怒极,人影还未看清,就厉声道: “什么人?” 太教主九姑也已发现来人功力奇⾼,不知是何方⾼人,反正这一举动,已经极为明显是敌非友,这就喝道: “什么人敢闯到太宮来撒野?” 冷青萍也在此时奔到了四婆婆⾝前、双膝一屈,跪倒地上,双手抱住四婆婆双膝,哭道: “,你不能伤他师⽗。” 这三个人的话声,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出口的(作者写来却有了先后)就在三人叫喝之声,那人已从空中飘然落到地上,呵呵笑道: “四姑,你连老夫都不认识了么?” 九姑第一个认出了来人,惊喜的道: “是你,龙在天!” 来人是个矮小的⻩衫老者,生得龙眉、皓首、脸⾊红润,双目炯炯如电,他,正是南海神龙龙在天。 四婆婆一双⽔泡眼中,绿光一盛即隐,呷呷尖笑道: “教主爷,果然是你。” 龙在天一手松开黑鸠杖,冷然道: “你们没想到会是老夫吧?” 九姑忙道:“我早就听青萍说过了,你来得正好…”’四婆婆一把拉起冷青萍,笑道: “乖孙女儿,别哭了,现在好啦,你亲爷爷赶到了,一切自然会由他给你作主的了。” 冷青萍拭拭眼泪,偷偷的瞧了卓⽟祥一眼。 卓⽟祥也正在望着她,心中对她暗暗有些怜惜,忖道: “这完全是太教主強人所难,青萍是无辜的。” 就在此时,门外已经陆续走进一大批人来! 唐思娘眼尖,看到来人,喜得叫道: “⽩姊姊…啊…爹爹…” 来人正是由⽩⽟霜为首,第二个是何文秀,第三个是盛世杰,第四个则是领路的紫凤。 接着是慕容贞、苏飞娘、吕琼瑶、方依依、唐思恭、一清大师、薄一刀、盖世豪、文成章、王不留行、花见笑、⾼飞、以及三元会的闻桂香、田纵、田横和闻桂香的两个使女朝云、朝霞。 一清大师四个随行护法弟子,却留在宮门之外。 慕容贞一眼瞧到卓⽟祥和毕倩倩站在一起,口中叫了声:“卓大哥,毕姐姐!”翩然朝他⾝边奔来。方依依也跟着奔到两人⾝边,愁容満脸的道: “大姐、义⽗他们都不见了!” 紫凤回到师⽗(太教主)⾝边。 闻桂香到了此时,也只好硬着头⽪走了过去,跪倒地上,说道: “师⽗在上,弟子请师⽗恕罪。” 九姑为了讨好南海神龙,蔼然笑道: “桂香,你没有罪,好了,来了就好,快些起来吧。” 闻桂香眼看师⽗没有责怪自己,心中暗暗惊喜,略过不提。却说龙在天眼看⽩⽟霜、何文秀等人相继走⼊,急忙问道: “⽩姑娘,你们来得这么快,神龙令总坛已经没事了么?” ⽩⽟霜一抱拳道:“回前辈,神龙令总坛,已经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龙在天听得一怔,说道“这怎么会呢?” 何文秀拱拱手道: “神龙令总坛,确实已是一座空坛,晚辈认为郝天行也许闻风隐蔵起来了。” “不错!哼,他能躲过一时,还能躲过一世么?” 龙在天双目精光如电,一下转到太教主九姑的⾝上,冷冷问道: “九姑,你说,那欺师灭祖的畜生,躲到那里去了?” 他一提到郝天行,一张红润的脸上,顿时布満了森森杀气,狞厉得怕人! 九姑道:“他敢情知道你赶上天封山来了,早在半个时辰以前,已经率领神龙令的人,离开此地,去向不明。” 龙在天厉声道: “神龙令由你在幕后纵,孽畜去了哪里,你会不知道么?” 九姑道:“方才我正在替青萍主持婚礼,本来,为了热闹起见,我已命天行率同一⼲总坛弟子,在酉牌时光前来参加婚礼。不料他却趁我主持婚礼,无暇兼顾,在酉牌前一刻、率众离去,我实在不知他的去向。” 龙在天冷笑道: “此话有谁能信?” 四婆婆抢着道: “教主爷,九妹说的,千真万确,一句不假。” 龙在天仰首长笑一声道: “九姑,你这一套手法,只能骗骗初出道的小伙子,你二十年来,依然执不悟,为了光大太教,不择手段。支使孽畜出面,创立神龙令,其实都是你妄想统治武林,你这些心机,还能瞒得过我龙在天么?” “住口!”九姑愤怒的道: “龙在天,你胡说些什么?方才要不是正在举行婚礼,我早就派人找他们去了,你可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对我奉违,我岂会饶过了他?” 四婆婆笑道: “瞧你们八九十岁的人了,一见面就吵,那傻小子乘机带着亲信,逃之夭夭,光吵就能吵得回来?” 冷青萍突然惊啊一声,叫道: “爷爷,我娘呢?”大家给她一言提醒,确实没有人见过郝总管(龙如⽟)。 四婆婆一愣道: “你娘莫要给姓郝的傻小子着走了?” 冷青萍几乎要急得哭出声来,说道: “那怎么办呢?” 四婆婆道:“乖孙女,别急,咱们不会追上去么?” 回头朝九姑道: “九妹,神龙令一般人去了哪里,你真的不知道么?” 九姑道:“四姐,连你都不相信妹子我了?” “不是不相信。”四婆婆道: “实在是这二十年来,都是你庇护着女婿,神龙令也是你支持的…” “不用说了。”九姑气愤的道: “郝天行不肯把总坛设在窦图山,而要立独经营天封山来,早就心怀不轨,哪里还把我这太教主放在眼里?只要看他率领神龙令的人,趁我无暇兼顾,悉数撤走,可见他除了这座总坛之外,必然另外还有一处极为隐秘的巢⽳,而且离这里也应该不会太远…”说到这里,望着龙在天,冷冷的道: “走,我领你们找去…” 突听一个冷峭的声音传了进来,说道: “你们都不用走了。”随着话声,当先走进来的是一个脸长如驴,⾝穿绍⾐的老尼姑,手提着长剑,神情比冰还冷! 慕容贞一眼看到这绍⾐老尼,心头昑的一跳,慌忙奔了过去,刚叫了声道: “师⽗…” 这绍⾐老尼正是西天目幻住庵主清音师太,只见她冷然道: “徒儿,你站到一边去。” 这就一句话的工夫,她⾝后的人,也陆续走⼊天井。 这批人,有老和尚、老道士、也有俗家打扮的,人数可不少。 在场之人,除了卓⽟祥、⽩⽟霜、唐思娘、毕倩倩、方依依等,平⽇从没和七大剑派有过接触的人,并不认识之外。 只要在江湖上经常走动的人,就算没会过面,也可以想得出来了。这一批人中,两个手持镔铁禅杖的⻩⾐老和尚,一个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是少林寺达摩院主持道通大师。 达摩院主持如无重大事故,是不轻易下山的。 另一个⾝材⾼大的老和尚,生得浓眉如帚,狮鼻虎口的是少林寺罗汉堂主持道圆大师。 罗汉堂主持,经常在江湖走动,认识他的人较多。少林寺很少有两位主持同时下山,除非是江湖上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随着这两个老和尚⾝后走人的,共有二十六个灰⾐僧人。 这中间,大家一眼可以看得出虽然二十六个和尚,穿着一式灰袖僧⾐,但手中兵刃可并不相同。但这也要老江湖才分得出手,其中八名一律悬⻩穗长剑,那是达摩院的僧人(少林寺只有达摩院的僧人才是使剑的,他们练的是少林七十二艺中的“达摩剑”),另外十八名一律手持禅杖,悬戒刀,那是少林罗汉堂出来的了。 和两个老和尚同时进来的是两个⾝穿青⾊道袍,头挽道髻的老道人,背负青穗长剑,手执马尾拂尘,年岁都在六旬以上,骨相清癯,道貌岸然。那是武当三清中的二观主清宁子,和三观主清磐子,只差他们掌教清一子没有亲自赶来。 两个老道⾝后紧随八名蓝袍道人,是武当派第二代的精锐⾼手,蓝袍八剑,年龄都在四十以上。 稍后,是三个⾝穿青⾊长衫的老者,那是点苍派掌门人庄灵飞的三个师弟,江湖上号称点苍三剑的飞星剑谢无尘、飞云剑闻拜、飞虹剑任翔,年龄也在五十以上。点苍派出派他们三剑同来,可见定然视为事态严重,才如此郑重了。 最后则是衡山派的一鹤冲天陆无忌和六个门人。七大剑派,除了华山商桐君、峨嵋一清大师本已在场,昆仑派没有人到场,可说全到齐了! 这一批人中,老的几个,都曾参加过二十年前围剿南海神龙之役,也正是七大剑派的⾼手。此一情形,非常明显,是七大剑派得到神龙令倡的消息,会合了赶来的。 这是继二十年前围剿南海神龙的又一次围剿行动。 商桐君眼看七大剑派的人,已经全到,急忙了上去,和大家寒喧起来。一清大师也急忙跟着过去,合十为礼。 幻住庵主清音师太目光如刀,一扫全场,然后落在龙在天、九姑二人⾝上,冰冷的一哂,嘿然道: “果然又是你们两个人在兴风作浪,死灰复燃,难道经过二十年前一场⾎的教训,还执不悟,估恶不悔?妄想颠覆江湖各大门派,做称霸武林的恶梦?” 龙在天皱皱眉,然后拱手道:“甘女侠…”(清音师太俗家姓甘) 清音师太没待他说下,沉着脸道: “老尼出家之人,并非甘女侠。” 龙在天尴尬一笑,只好再次拱手道: “好、好,老朽和师太一别多年…” 清音师太冷然道: “老尼不想听你的寒喧。” 龙在天苦笑了笑,说道: “老朽已有二十年不出江湖,今⽇也是为孽徒创立神龙令才赶来的…” 清音师太寒着脸,冷冷的道: “你是不用出山,只要授意你徒弟如何做就好了。” 龙在天唉了一声,说道: “师太误会了,孽徒恶孽深重,妄立神龙令,老朽是清理门户来的…” 清音师太冷哂道:“这话有谁相信?” 九姑沉声道: “甘清音,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容你来撒野么?” 清音师太然大怒,长剑一指,喝道: “好个老妖婆,你创立琊教,荼毒江湖,二十年前,是你挑起的祸害,二十年后,还是你太教在作怪,老尼替天行道,先诛了你老妖婆再说。” 九姑厉声道: “不错,这些七大剑派的人,都是你引来的,本教主先收拾了你,也好叫你认得厉害…” 两人几十年前是情敌,有势不两立的仇恨;几十年后,变成了一正一琊,还是势不两立的立场。 这两坛陈年醋,当真是老而酸,一触即发。 龙在天遇上了她们两人,一个是前,一个是后,也就一筹莫展,毫无办法。 他知道清音师太如烈火,自己阻拦不住,太教主已有二十年睽隔,自己也未必劝得下,只好着双手,没有好说的。 卓⽟祥悄悄走近⽩⽟霜⾝边,说道: “⽩姊姊,这是一场误会,看来只有你出声劝阻的了。” ⽩⽟霜道:“她们会听我的么?” 卓⽟祥道:“只好试试再说了。” ⽩⽟霜点点头,提⾼声音道:“二位且慢动手,请听在下一言。” 清音师太瞄了她一眼,冷然道: “你是什么人?” 九姑唯恐天下不,立刻抢着接口道: “她是东海三仙的门下。” 清音师太冷哼道:“也是你请来的帮手了?” 慕容贞忙道:“师⽗,她是⽩姐姐…” 清音师太叱道:“你给我闭嘴。” 慕容贞吓得连下面的话都咽了下去,果然不敢再说。 清师太长剑一抬,厉声道: “老妖婆,你剑呢?” ⽩⽟霜缓步走出,说道: “老师太,请听我一言。” “我不要听。”清音师太喝道“有话也等咱们两个先分了,⾼下再说。” 九姑也从侍女手中接过长剑“呛”的一声,青锋出匣,厉笑道: “老尼姑,本教主让你先进招。” 清音师太冷笑一声,长剑起处,画出一道剑光,疾如电闪,投过去。九姑松纹剑挥,同样画起一道剑光,朝上起。 九姑剑光堪堪起,清音师太画出的一道剑光,在振腕之间,突然散开,化作了千百道银练,直罩过去。九姑画起的剑光,也随着幻起一片耀目青芒,宛如浪翻波涌,剑影流转。 两人在第一招上,就各使绝招。 清音师太使的是“观音千手剑”剑法展开,一个人就象千手千眼,剑光缭绕,使到急处,但见剑光,不见人影。九姑松纹剑向空连挥,一道又一道的剑光,宛如霓裳宮女舞动丈许长的彩带,滚转如轮,人影也随着隐去。 这真是武林中一场罕见的决斗,没有人能看得清双方剑势,自然也无法估计双方的胜负。 少林达摩殿主持道通大师,罗汉堂主持道圆大师手持禅故,和武当清宁子、清磬子同时脚下移动,缓缓朝南海神龙龙在天围了上去。 道通大师单掌打讯,沉声道: “老施主,今⽇之事,你还有何说?” 龙在天攒攒眉道: “大师诸位,意何为?” 清磬子冷笑道: “龙施主似乎应该知道自处之道?” 龙在天目光一转,看看两个老和尚、两个老道士,说道: “道长可知龙某到天封山的来意么?” 清磬子冷然道: “你不说贫道也自然知道,这还用问么?” 龙在天道,:“那么道兄倒说说看?” 一清大师怕双方引起误会,急忙合十道: “二位大师,二位道长,这位龙施主,早在二十年前,已经放下屠刀,一心向善,小僧和⽩姑娘一行,远上窦图山神龙令老巢,幸有龙老施主相助…” 清磬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微哂道: “大师⽗自称峨嵋山伏虎寺方丈,只不知老方丈天破老禅师是在何处圆寂的么?” 一清大师听他口气不对,微微一怔道: “先师是在龙宮圆寂的么?” 清磬子突然长笑一声道: “这就是了,天破老禅师死在蛇山龙宮,无怪大师⽗会帮着南海神龙说话了。” 一清大师听得又是一怔,合十道: “道长此话怎说?” 清磐子冷笑道: “贫道说的还不够明⽩么?天破老禅师被人暗算致死,由龙宮一手支持的大师⽗,才能当上峨嵋派掌门人,伏虎寺的方丈,大师⽗自然倾向南海神龙了。” 一清大师听得脸⾊煞⽩,但因对方乃是武当三子,⾝份极⾼,只好忍了下来,合十道: “道长,这是误会,诸位若是不信,衡山陆大侠可以为证…” 一鹤冲天陆无忌站在不远之处,脸上露出微微冷笑,别过头去。 一清大帅心小甚是气恼,依然合十道: “先师遇害,是华山门下卓少侠亲⾝经历,又亲奉先师遗命,远上峨嵋,才平息了敝派之,此事…” 卓⽟祥没待他说完,立即⾝而出,抱抱拳道: “道长,在下卓⽟祥…” 清磬子敞笑一声道: “不错,卓少施主确实远上峨嵋,而且还带去了不少⾼手,平定了峨嵋派,杀了天还大师,把一清大师捧上了伏虎寺方丈的宝座,但据贫道所知,卓少施主是奉了四方煞神之命,上峨嵋去的,四方煞神,正是南海神龙的得力爪牙,对不?” 卓⽟祥奇道:“道长,这是听谁说的?” 清磬子冷笑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事不但贫道知之甚详,就是在场的诸位道友,全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商桐君目凌芒,缓步走近,沉喝道: “徒儿,可有此事?” 卓⽟祥骇然道: “启禀师⽗,这与事实完全不符…一定是有人混淆黑⽩,颠倒是非…” “住口!”商桐君大喝一声道: “清磬道长何等⾝份,事情如若不经查明真相,岂会故人一个后生晚辈的罪?” 卓⽟祥给师⽗一喝,吓得跪倒地上,不敢开口。 清磬子朗笑一声道: “商道兄果然是深明事理之人!” 毕倩倩道:“道长说的确与事实大有出⼊…” 消磬子道:“姑娘就是毕倩倩吧?” 毕倩倩道:“是。” 清磬子目光一抬,朝商桐君道: “商道兄,可知这位毕姑娘是谁么?她就是蛇山龙宮的龙君。” 慕容贞气愤道:“道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怎好⼊人罪?” 清磬子长眉陡扬,沉喝道: “姑娘虽是幻住庵主门下,但可惜你们都被南海神龙利用了。” 何文秀朗声道: “武当派领袖群伦,一向为武林所重,道兄对全盘经过,不知了解了多少?” 清磬子哂然道: “少林二位大师,和点苍三位道兄,衡山陆道兄,暨贫道师兄弟,对诸位行从,全盘经过,都已十分了解,何会主是神龙令的西路总令主,唐老施主是黑⽩双令的黑龙令令主,这引进都不是混淆黑⽩,颠倒是非的谣言吧?” ⽩⽟霜道:“道长好象知道得很多,那么⽩某呢?” 清磬子道:“姑娘一⾝所学,已得南海神龙真传,但却假冒东海三仙门下,大概是南海神龙手下黑⽩双令的⽩龙令主了。” ⽩⽟霜本来就姓⽩,加上她一个⽩龙令主的头衔,倒也捏造得甚是妥切,煞费心机。 ⽩⽟霜一双凤目之中,渐渐有了怒意,冷笑一声道: “咱们真不该多管闲事,就让神龙令先把这些不明事理,不知好歹,不分是非,不知死活的和尚、道士杀光了,才会天下太平!” 清磬子脸⾊一沉,冷笑道: “小妖女,你现在不打自招了?” ⽩⽟霜舂花般的脸上,忽然涌起一片杀气,冷然道: “很好,我就让你们这些头脑简单、不知天⾼地厚的狂妄之徒,见识见识姑娘的武功,是不是出自东海三仙。好,你们四个一起上吧!” 说话声中,右手指处,从她袖中飞起一道⽩光,立时森寒人,她手中已经多了一柄晶莹夺目的羊脂⽩⽟短剑。 ⽩⽟霜袖中飞出⽩光的同时,清宁子低喝一声:“三师弟小心!”“锵”、“锵”两声,清宁子、清磐子同时掣出了长剑。 他们二个掣出剑来,蓝袍八剑自然也跟着拨剑,一阵锵锵剑鸣,八支长剑同时出鞘,双方立时形成了剑拔驽张之势。 南海神龙龙在天急忙摇手道:“⽩姑娘使不得。” 毕倩倩道: “这种人真该给他一个教训。” ⽩⽟霜微笑道: “前辈放心,我只是要让他们清醒清醒,别中了人家反间之计,不会伤他们命的。” 苏飞娘格的一声妖笑道: “⽩姑娘,就对这几个牛鼻子,也用不着你出手呀,还是给小妹来料理就是了。” 清磬子怒笑道:。 “小妖女,你好狂的口气!” ⽩⽟霜双目一注,精光电,喝道: “清磐子,我不是看在武当派的份上,就要你留下首级,你给我滚!” “滚”字出口,左手随着朝前推出。 清磬子几时受人当面斥责过,心头怒不可遏,沉笑道: “来得好!”正待功贯左臂,着⽩⽟霜掌势,朝前劈出,但掌势还没劈出,⽩⽟霜五指一放,清磬子一个人再也站立不住“呼”的一声,应掌飞起,凌空越过众人头顶,朝宮外直摔出去。 ⽩⽟霜接着螓首微抬,目光朝上一掠,冷笑道: “你给我下来。” 推出的手掌,向空一招,只听又是“呼”的一声,一个人影,从檐际直坠,随着⽩⽟霜的手势,砰然摔倒她面前。 她这下施展昆仑“纵鹤擒龙”神功,摔出去一个,又抓下来一个,当真快得如同电光石火,在场的二位少林⾼僧和武当清宁子等人,都来不及出手援救! 只听⽩⽟霜一声娇叱道: “你说,是不是你在暗中捣鬼,挑拨七大门派的人?” 大家直到此时,才看清从檐际落下来的,是一个背负长剑的灰⾐老道人。他,赫然竟是邛崃老道。 少林道通、道圆大师,和清宁子骤观邛崃老道被⽩⽟霜施展“擒龙手”抓了过去,三人不约而同举步跨上。 道通大师沉喝一声:“⽩施主剑下留人。” 就在此时,疾风飒然,一道人影,迅如闪电,从宮(太宮)墙外凌空扑人,人还未到,挥手发剑,一道匹练般的剑光,从半空倒泻而下,朝⽩⽟霜当头袭来。 清宁子见状大惊,急急喝道: “三师弟,不可造次。” 三师弟,正是清磬子也。不可造次,是因他已从⽩⽟霜的出手一招,看出⽩⽟霜确是东海三仙的门下了。 东海三仙的门人,当然不可能和南海神龙一的了。他喝声未落,只觉眼前跟光一闪,耳中已然听到“呛啷”一声轻响! 清磬子剑先人后,堪堪扑到,陡觉眼前大亮,一股森寒剑气,直砭肌骨,心知要糟急切之间,赶忙往旁闪开数尺,飘落地上,低头一看,不噤脸⾊灰败。 原来他手中一柄百练精钢的三尺长剑,不知何时,已被齐柄截断,手中只剩下了光秃秃一个剑柄。 这一连串的事情,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先后发生。⽩⽟霜连看也没看清磐子一眼,只是冷冷一笑,朝道通大师说道: “我要他供出混淆黑⽩,造谣中伤的主使人是谁,不会把他杀之灭口,大师⽗只管放心。” 邛崃老道被⽩⽟霜摔到地下,似是已被制住了⽳道,一点挣扎也没有,只是转动两颗眼珠,望着少林道通、道圆二位大师和武当清宁子,大有乞援之意。 唐思恭不觉“哦”了一声说道: “这么看来,怂恿神禹庙道士设下‘大复阵’,阻拦咱们来路,和挑拨逖⾕老儿出面横加阻拦,都是你老道⼲的好事了。” 邛崃老道忽然沉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这时,太教主九姑和幻住庵主清音师太两人,已经战了三四百个回合,双方各展所能,依然相持不下,谁也胜不了谁。 ⽩⽟霜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忽然双⾜一点,一个人化作一道⽩光,朝两人中间过去。 只听两声叱喝,接连着响起,剑气寒光,倏然尽敛,九姑、清音师太各自骇然往后跃退。 只见⽩⽟霜两手握着两柄长剑,站在中间,凛然道: “二位连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舍生忘死,拼个不休,这样做值得么?我要你们先冷静一下,听听一个人的招供。” 原来她驭剑投⼊两人中间,伸手夺下了九姑和清音师太两柄长剑。 这一下直看得在场众人,个个悚然动容,尤其少林、武当、点苍、衡山四派的人,更是惊凛不已! 试想九姑、清音师太二人,剑上造诣何等精湛,何况正在全力施展,战正酣之际,居然被她驭剑介⼊其中,一个照面,就夺下了两人的长剑,这份功力,岂不惊人?连平⽇在武林中素以难惹出名的幻住庵主,也拉长驴脸,惊诧得作声不得。 龙在天呵呵一笑道: “⽩姑娘这一手驭剑飞行,分光捉影的手法,使得神乎其神,三仙门下毕竟不同凡俗,老朽真是自愧不如。” 道通大师等人本连⽩⽟霜如何出的手都没有看清楚,此时听南海神龙叫出⽩⽟霜使的是“驭剑飞行,分光捉影” 手法,心中都哜暗叫了声“惭愧”每人都在忖着:“确是东海三仙门下,看来老魔头二十年没在江湖露面,一生修为,超过自己等人甚多,只要⽩⽟霜确是东海三仙门下,谅来不致助纣为,那么,邛崃老道说的话,莫非真有颠倒是非之处?” ⽩⽟霜淡淡一笑道:“前辈好说,晚辈这点功力,在前辈面前,真是班门弄斧而已!” 刚说到这里,但见一条人影,从宮外飞⼊,飘然在中间泻落。 来人一⾝道装,背负长剑,手持拂尘,正是昆仑派的叶法全。那摔下的人,则是邛崃老道。 只见他目光一转,朝大家打了个稽首说道: “诸位道兄,都已到齐,贫道迟来一步,还望多多恕罪。” 他不认识⽩⽟霜,一眼看到⽩⽟霜边上的毕倩倩,立即趋上一步,稽首道: “毕姑娘久违了,此番直捣天封,和七大剑派会合,自然又是毕姑娘导领策划之功了,据贫道方才得到的消息,上官大侠和毕大侠等人,已然落在神龙令贼掌之手,其中可能还有七大剑派中人,据目击的人说,他们劫持了人,昨晚向东而去,咱们必须立即分途追上去才好。” 他向七大门派的人,只是随口寒喧,但朝毕倩倩说的,却是追贼之事。这是他因为九龙宮之中,发号施令,就是由毕倩倩为首,故而在他想来,这一行人,和七大剑派在此会合,自然也是以毕倩倩为首的了。 他这番话,听得道通大师等人,更是惊疑不定,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堂堂昆仑派一派之主,会对西煞毕元之女,如此恭维。 毕倩倩急忙还了一礼,说道: “道长来得真好,七大剑派中人,听信谗言,正和咱们发生了误会呢。” 叶法全惊“啊”一声。 毕倩倩又道:“还有一点,这番率领英雄,破了窦图神龙令老巢,由西川赶来天封山的,是这位⽩姐姐,东海三仙的传人,并非小女子,其中出力最大的,是这位昔年的南海神龙龙前辈。” 叶法全望了南海神龙一眼,口中忍不住又惊“哦”了一声。 毕倩倩又道:“三月前,由卓少侠、慕容姑娘、道长和我义⽗、我爹等人,共破龙宮,其中经过,虽极曲折,但道长是亲⾝经历之人,尤其峨嵋天破大师临圆寂前,遗命要卓少侠持他方丈⽟符为信,前往峨嵋,替他清理门户之事,道长也是在场之人,如今华山商掌门人,误信谣言,认为卓少侠和神龙令互有勾结,这件事,只有道长可以为卓少侠洗刷冤枉,还望道长向商掌门人进一言才好。” 她果然是个才智出众的女子,龙宮曲折经过,和卓⽟祥受冤之事,只不过寥寥数语,就说得清清楚楚,要言不繁。 叶法全转⾝看去,果见卓⽟祥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稍抬,不觉朝商桐君拱拱手道: “商道兄,你这是误会令⾼徒了,在蛇山龙宮,要不是卓少侠替大家解去⾝中的剧毒,天破大师、贫道和四方煞神,全都早已葬⾝蛇山山腹之中。唉,不是贫道说句丢脸的话,咱们七大剑派,平⽇很少过问江湖之事,等到贼人坐大,羽已丰,事到临头,大家凑了起来,已经为时已晚,卓少侠心切⽗仇,深⼊龙宮,才发现了武林另一场风暴,已在逐渐的形成。 不是他还破不了龙宮。龙宮之破,才揭穿了神龙令的谋,论功行赏,卓少侠为武林立下了第一件大功,道兄怎么还要责备他呢?” 唐思娘接口道:“是啊,咱们一同挑了神龙令窦图山的老巢,卓大哥出力最多,你们七大剑派有谁出过力,连衡山派的一鹤冲天陆道长和他几个门人,被关在地窖里,还是⽩姐姐把他们救出来的呢,不信,尽可问问陆道长!哼,名门正派中人,难道都是忘恩负义之徒,为了怕丢脸,连人家救他命,都不敢说么?” 方依依接口道:“是啊,商掌门人,方才在四婆婆黑鸠杖下,还是南海神龙龙前辈把他救下来的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七大门派中人,都感到有些耳红面⾚。 其中当然以一鹤冲天陆无忌和商桐君二人,最为难堪,但此刻事情已经渐渐明朗,也只好暂时忍了下去。 商桐君只作充耳不闻,朝盖法全拱拱手道: “盖道兄亲⾝经历,自然可信,徒儿,你起来,还不赶快去谢过叶道长?” 卓⽟祥应了声“是”站起⾝,还没开口。 叶法全呵呵笑道: “卓少侠,说要谢,你救了贫道命,贫道还没谢你呢,咱们两免了。” 卓⽟祥因这是师⽗之命,还是朝叶法全作了个长揖。 方依依问道: “叶道长,你说我义⽗等人,被贼人劫持,不知去了那里呢?” 叶法全道:“贫道只知有一批贼人向东而去,至于贼行踪,那就不知道了。” ⽩⽟霜伸手一指邛崃老道,说道: “大家不用心急,贼行踪,只要问他,就可知道。” 说到这里,回头朝盖世豪说道: “盖老大,这件事,还是由你来办吧,去问问他,要他照实供来,说给七大剑派中不相信咱们的人听听,要他从挑拨三元会,四川唐门,伏虎掸寺说起,一直到神禹庙拦路,逖⾕老人逞横,和如何在七大门派面前,挑拨咱们,一字不许遗漏,他这么做,究是受什么人主使?他究是什么⾝份?坦⽩说了,可以饶他不死,否则你只管动刑,要他尝尝人间最残酷的刑罚。” 盖世豪慡朗的笑着抱抱拳道:“兄弟遵命,反正兄弟出⾝旁门左道,各种酷刑,兄弟拿手得很。” 随着朝邛崃老道走了过去。他这一走出,文成章、王不留行、花见笑、⾼飞四人,一齐跟了过去。 盖世豪洪笑一声道: “老杂⽑,你还是自己招供,还是要盖某帮你的忙?” 邛崃老道早就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文成章潇洒的跨上一步,摺扇轻轻在他后颈上敲了一下,含笑道: “盖老大在和你说话,你听见么?” 他这下摺扇敲得极轻,但邛崃老道坐在地上的人,却噤不住⾝子机灵一颤。 花见笑沉笑一声道: “好哇,咱们老大问你的话,你竟然敢一声不吭!” 突然跨上一步,右手五指箕张,左右晃动如轮,直向邛崃老道腹间按了过去。 正因他五指轮动,这一按之下,少说也有六七处⽳道,给他扭转了。 邛崃老道给文成章二记摺扇,敲在后颈上,已经感到颈、肩、背三处筋脉,正在紧缩之中,使人无法忍受,花见笑这一按,使的竟是逆⾎倒行手法,但觉腹间一阵绞痛,逆⾎倒行,五脏如沸,口中大叫一声,立即昏了过去。 ⾼飞哼道:“你还装死!” 脚尖轻挑,踢在他“尾龙⽳”上。 邛崃老道昏死过的人,猛觉全⾝一震,一阵剧痛由脊椎一直传到后脑,又是一声闷哼,痛醒过来。一个人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颤抖,満脸得通红,双目也包満了红丝,额头上⻩⾖大的汗珠,一粒粒绽了出来。只要看他一脸俱是痛苦之⾊,想必这份活罪,极难忍受。 盖世豪一抬手道:“替他开解哑⽳!” 王不留行一闪而出,伸出三个指头,重重的在他“哑门⽳”上捏了一把汗,然后又屈着食指,在他“⼊洞⽳”上,用力一顶,喝道: “你现在可以说话了,识相些,免得⽪⾁受苦!” 其实他食指这一顶,直顶得邛崃老道痛澈心肺,口中一阵猛咳,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由盖世豪为首的八人(如今只余六个),号称八大凶人,手下岂会客气,邛崃老道落在他们几人手中,想充汉子,那真是连门都没有。 他自然知道,眼前虽然挨了每人一下,颈背筋脉菗紧,腹间腑脏如沸“尾龙⽳”被踢,內节若散“⼊洞⽳”被顶,肺尖受创,但这些不过是他们刚出手而已,接下去,只怕会一记重过一记,一下毒辣过一下。 自己落在他们手中,纵然难逃一死,自己如果不全盘招供,一定会施尽酷刑,让你求死无望,求生不能,决不会给你一个痛快,与其受尽酷刑,最后还是非说不可,倒不如此实说了,免得遭受非刑之苦。 心中这么一想,立即张张口,嘶声说道: “我说了…” 文成章望着他,淡然一笑道: “方才⽩姑娘吩咐的话,你全听清楚了?” 邛崃老道连连点头道: “听清楚…了,快…快开解我…⾝上…⽳道…” 文成章冷冷一笑道: “这点苦头就不住了,还当什么奷细?好,先说说你的⾝份!说对了,文三太爷自会给你解除一处受制脉⽳。” 邛崃老道连声咳呛(这是王不留行在他“⼊洞⽳”重重顶了他一下的结果),但你不得不咳呛,本来已在腹绞痛,五脏如沸(这是花见笑的逆⾎例行手法),这一咳呛,痛得更加厉害。 再加文成章把他颈背主筋扭曲了,一个人时时作反弓般菗搐,腹疼痛本要按着肚子往前屈才会好些,如今却偏偏要往后仰,这几项磨折,加在了一起,任你邛崃老道內功修为最好,也汗出如注,上下牙齿,作对打战,有如嚼⾖一般,双目通红,脸⾊惨⽩,已无半点人样,断断续续的道: “我…说…求求…放开我一处…我说…” 文成章冷冷笑道: “废话,你说出来了,我自会替你开解的,你不好好的供出来,又有什么用?” 少林道通大师看得于心不忍,双手合十说道: “阿弥陀佛,文施主可否先解了他的⽳道,让他慢慢的说。” 花见笑不待三哥回答,大笑一声道: “大师⽗出⾝少林寺,慈悲为怀,大概看的心有不忍了,咱们兄弟可以不管,把他给大师去试试看!这老杂⽑居心险恶,为人狡诈,在你们手里,他会供出一句真话来,花某可以拿头跟你打赌。” 苏飞娘道:“把这老杂⽑给你们呀,说不定又被他反间之计说动了,又和咱们翻脸成仇呢。” 闻桂香接口道: “翻脸成仇,咱们倒不怕,只可惜自命名门正派的七大剑派,只怕要⾎流五步,伏死太宮中了!” 衡山一鹤冲天陆无忌,听得大怒,厉声喝道: “你们那是真想和七大剑派作对了?”苏飞娘冷笑道: “你穷吼什么,七大剑派中,别人还情有可原,你姓陆的真是反覆小人,忘恩负义之徒,你说,你这条命,是谁救的?别何以不问青红皂⽩,你该识得好歹,告诉你,姑早就有意要教训教训你这狂妄自大,无知无识的狂徒…” 武当清宁子、少林道通、道圆大师眼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番情势,对己方十分不利,若是一个处置不当,就可能引起一场莫大的杀劫,三人连忙齐声: “大家都是讨伐神龙令而来,二位不可再起争执。” 苏飞娘冷笑道: “我和这种狂妄自大,忘恩负义之徒争执,凭他配么?” ⽩⽟霜一拍手道: “苏大姐,你别再说了。” 她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盛气凌人的消魂纪子苏飞娘拦了下来。 那边也有商桐君和清音师太把陆无忌劝了下去。 文成章手摇摺扇,说道: “老杂⽑,快说,你在神龙令是什么⾝份?” 邛崃老道嘶声道: “找…是黑⽩双令的…⽩龙令…主。” 原来他竟是⽩龙令主。神龙令老令主之下,设置黑⽩双令,统率黑⽩两道。 文成章道:“你,你再说说⽩龙令主下面统辖些什么!” 邛崃老道咳呛着道: “⽩龙令下…统辖七大…剑派…和其他…不在各大门派…之內的⽩道侠士…” “哈哈!”盖世豪洪笑一声道: “诸位大师、道长,都听清楚了,原来七大剑派还有人统率了来的。” 这话自然听得七大剑派中人十分难堪。 一鹤冲天陆无忌陡然双眉一剔,冷喝道: “邛崃老贼,陆某先杀了你!”挥手一剑,朝邛崃老道当头劈下。 清宁子,道圆大师都站得较近,齐声道: “陆道友使不得。” 但总究迟了半步,来不及阻止。 这时但见一道⽩练,而出,一下住了陆无忌的长剑。这时紫面阎罗盖世豪的阔剑,和⽩⾐秀士文成章的摺扇,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左一右叉架上了陆无忌的颈上。 跟着陆无忌回来的六个门人眼看师⽗被制,锵锵声中,制剑在手,正待冲上。 神行太保王不留行、花花太岁花见笑缅刀长剑同时一横,沉喝道: “你们谁敢过来,大爷就先取了陆无忌的狗命!” 六名衡山门人投鼠忌器,果然趔趄不前。 幻住庵主清音师太驴脸一沉,哼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 清磐子方才受了他们的气,愤然道: “他们大概仗着人多势众,要和咱们七大剑派为敌了。” 消魂纪子苏飞娘手腕一抖,锦套索往上扬起,一下就夺下了陆无忌的长剑,冷笑道: “姓陆的,你大概怕邛崃贼道供出你来,所以才企图杀他灭口,你这点鬼心机,如何瞒得过你姑的眼睛?” 盖世豪架在陆无忌颈上的阔剑一撤,及时朝清音师太、清声子二人抱拳一礼,说道: “二位幸勿误会,兄弟也并不想得罪衡山派,陆无忌企图杀人灭口,诸位俱是亲眼所见。 兄弟之意,只是想请诸位不妨先听听⽩龙令主邛崃老道的供词,再作定夺,诸位意下如何?” 大家到了此时,真有敌友难分之感,只好由它发展下去,静以观变。 盖世豪没待众人开口,一摆手道: “三弟先开解邛崃老道一处噤⽳,让他松一口气,从实招来。” 文成章早已点了陆无忌一处大⽳,收回摺扇,闻言答应一声,一掌推开了邛崃老道的“⼊洞⽳”喝道: “我大哥要你从实招来,你说,这姓陆的企图杀你灭口,他是不是你的同?” 邛崃老道已经不成声;缓缓的透了一口大气,点头道: “是…是…他…陆无忌是…⽩龙令副…令主,衡山派…未来…掌门人…” 盖世豪问道: “衡山派罗掌门人呢?” 邛崃老道委顿的坐在地上,息稍缓,续道: “罗霞天是他…献给老令主的,现在被老令主带走了。” 少林道通、道圆大帅、武当清宁子、华山商桐君、清音师太等人,听得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邛崃老道说得很详细了,一鹤冲天陆无忌是⽩龙令的副令主,神龙令內定的衡山派未来掌门人,衡山派老掌门人罗霞天是他出卖的。但他(邛崃老道)是在惨酷的刑罚下供出来的,这话可信么? 只有昆仑叶法全却深信不疑,因为峨嵋派老方丈天破大师遇害之事,他是亲眼目击的,因此忍不住问道: “道友此话当真?” 邛崃老道苦笑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贫道当⽇也是受老令主门下紫龙钟离潜所,后来陷溺已深,而且目睹神龙令势力,确然十分庞大,相信各大门派终非其敌,才死心塌地为神龙令效力,如今想来,贫道真是罪孽深重…” 盖世豪抬目望⽩⽟霜。⽩⽟霜点了点头。 盖世豪道:“你知道悔改,为时就并不为晚。老三,再替他解去一重噤制,让他好好的说?” 文成章答应一声,双掌并推,在邛崃老道前连拍了三掌,替他开解逆⾎倒行。 邛崃老道大叫一声,口不住的起伏,脸⾊随着渐渐好转,息道:“多谢盖大侠。” 盖世豪大笑道: “只要你知道今是而昨非,咱们就是朋友,道兄不用言谢。” 他这番话,听得道通大师连连点头,合十道: “盖施主只此一语,便是佛心,贫僧对诸位所言,完全相信了。” 少林达摩院主持说出完全相信之言,其他的人,自然也完全深信不疑了。 ⽩⽟霜道:“大师虽然完全相信,但邛崃道长似乎还是把全部经过说出来,以释众疑的好。” 邛崃老道这一瞬间,已可站起⾝来,朝⽩⽟霜打了个稽首道: “⽩女侠说得极是,贫道如骨梗在喉,自然非吐不快,因为贫道这⽩龙令主的⾝份十分隐秘,知者极少,故而老令主派贫道游说七大剑派,正好陆无忌不満他的师兄为人,首先全应加⼊神龙令成为⽩龙令副令主。” 他不待有人发问,续道: “此次七大剑派采取联合行动,贫道奉命先游说神禹庙三观主凌霄,以剑阵阻止⽩女侠一行,如此计不成,另由逖⾕老人出面,务必把⽩女侠一行阻止在逖⾕前面,另由陆无忌策动七大剑派,由贫道作证人,证明⽩女侠等人和神龙令互有勾结,藉以制造双方误会,只要引起争端,必然会落个两败俱伤,神龙令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人之利。” 一清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这就对了!” 武当清宁子看了龙在天一眼,稽首道: “龙老施主难道不是神龙令老令主么?” 龙在天苦笑道: “道长问得好,神龙令虽非老朽创立,但老朽并不推诿责任,因为那‘老令主’三个字,乃是孽徒假冒了老朽之名,而且还假扮了老朽昔年的形状,去号召江湖黑道同道的,老朽此次亲自远上天封山,就是为了要揭穿孽徒谋,为武林除害而来。” 他一手撩起长袍,露出一双铜脚,接着就把当年如何遭郝天行剁去双⾜,胁迫南海武学,一直说到自己和⽩⽟霜等人破去窦图山神龙令老巢,赶来此地,扼要向大家述说了一遍。这一番话,直听得少林道通、道圆二位大师,不住的口诵佛号。一场误会,至此总算烟消云散。 商桐君道:“衡山罗道兄道神龙令劫持,这位陆道兄,该如何处置呢?” 清宁子道:“罗掌门人不在,这个咱们似乎不宜作主。” 何文秀拱手道: “诸位道长不用为难,兄弟之意,咱们暂时把他看押,等救出罗掌门人之后,由罗掌门人处置好了。” 道通大师道:“何会主说得极是,目前也只好如此了。” 叶法全道:“只不知郝天行等人,撤离神龙令总坛,可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处么?” 邛崃老道应声道: “这个贫道知道,当初他建立神龙令总坛之时,同时也建立了一处极为隐秘的所在,叫做潜龙⾕,此次因龙老施主的突然出现,他自知不是敌手,故而率众撤离总坛,必然退⼊潜龙⾕去了,贫道当替诸位引路。” 太教主九姑道: “诸位道长都在这里,神龙令的创立,本是老⾝一手所促成,其目的,只是为了想报昔年七大剑派围攻之仇,唉,如果老⾝早几年知道龙在天没有死,也不会有今⽇之事…” 她到了此时,也确实已有悔悟之心,大家谁都没有开口,只听她接着说道: “其实这也要怪老⾝听信郝天行,以为他是龙在天亲手教调出来的徒弟,又是老⾝的女婿,他在老⾝面前,信誓旦旦,要替龙在天报仇,所以他创立神龙令,老⾝自然要全力支持他,不料这孽畜包蔵祸心,连老⾝都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她口气略为一顿,目光四顾,续道: “今天,大家既然把话都说开了,真正危害武林的祸之,就是这孽畜,老⾝自然难辞其咎,邛崃道长既知孽畜逃去潜龙⾕,好就有劳道长带路,老⾝要亲手把他缚七大剑派,听凭诸位处置。” 龙在天哈哈一笑道: “孽畜是个极工心机的人,他既然率众撤离总坛,退往潜龙⾕,可见早已有了妥善安排,所谓进可以取,退可以守,只怕不会轻易就范,让你去把他缚来。” 九姑脸⾊一沉道:“他敢造反?” 龙在天道:“二十年前,他敢向老夫下毒手,二十年后,羽⽑已丰,对你又有何惧?” 九姑怒声道: “他敢不听,本教主就毙了他。” 龙在天道: “孽徒劫持了不少人,就有不少人质在他手中,只怕会负隅到底。” 叶法全道:“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快些赶去的好。” 邛崃老道奋然道: “贫道替诸位带路。” 龙在天一摆手道:“诸位道长请吧。” 七大剑派之中因商桐君、叶法全、清大师三位,都是掌门人的⾝份,因此就让三人先行,然后才是少林道通、道圆大师、武当清宁、清磐二子,和幻住庵主清音师太、点苍三剑等人。 ⽩⽟霜朝跟着一鹤冲天陆无忌同来的六个衡山派门人说道: “陆无忌出卖衡山派之事,诸位都已听清楚了,目前咱们不能放他,但咱们也无权处置贵派叛徒,等咱们此去潜龙⾕,救出贵派罗掌门人之后,自有资掌门人发落,因此,咱们要把陆无忌带去,诸位如是同意咱们的决定,可随同陆无忌同行。”一面朝盖世豪道: “盖老大,陆无忌就给你了。” 盖世豪拱手道: “⽩姑娘放心,兄弟决不会让他半途里逃跑的。” 如今龙在天、太教主九姑、四婆婆和⽩⽟霜、何文秀等人,合成了一夥,大家一齐趁着夜⾊朝山下行去。 卓⽟祥走到南海神龙龙在天面前,拱手作了个长揖,说道: “老前辈,在下先⽗沉冤十二载,究竟死因如何,不知老前辈可知其事?” 龙在天一手拈着⽩髯,沉昑道: “十二年前,老夫正在九走一处石窟中闭关练功,此事并无所悉,且等见到孽徒,老夫自会问个⽔落石出。” 大教主九姑道: “方少侠,令尊死因,老⾝倒是略知一二。” 卓⽟祥急忙拱手道: “教主如能把毒害先⽗的凶手见告,在下感不尽。” 九姑哂道: “本教主不用你感,古人说得好,⽗仇不共戴天,若是没有人告诉你君子剑的死因,你是不是抱恨终生,一生就没有报雪⽗仇的机会了?” 卓⽟祥应了声“是” 九姑道:“要本教主告诉你令尊的死因,也并非难事,只要你答应老⾝一个条件…” 卓⽟祥道:“教主但请明示,只要在下能力所及,无不遵命。” 九姑道:“好,你不能报雪⽗仇,就会抱恨终天,但你可知道一个女孩子,一生以名节为重,和你当众成了亲,你如果不肯承认,这女孩子岂不也会抱恨终⾝么?老⾝的条件,就是此事,你说该当如何?” 卓⽟祥听得一怔,一时答不上口,只说了声:“这…”冷青萍早已脫下了吉服,跟在四婆婆⾝后,闻言不噤流泪道: “教主,你老人家不要说了,孙儿只要救出了娘,就… 就…呵呵呵呵…”四婆婆把她揽⼊怀里,劝慰着说道: “乖孙女,别哭,你自会替你作主的。” 九姑冷冷的道: “怎么?你不答应,那好,你害我孙女儿抱恨终⾝,我也要你抱恨终生。” 慕容贞悄悄朝⽩⽟霜道: “⽩姐姐,卓大哥最听你的话了,教主说得不错,女孩子名节为重,冷妹子和卓大哥已经拜过堂了,夫名份已定,怎好不承认呢?妹子想请⽩姐姐劝卓大哥,好么?” ⽩⽟霜明知慕容贞和卓⽟祥患难与共,早已心心相印,此时看她竟替冷青萍说话,心中不觉暗暗点头,忖道: “慕容妹子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一面轻声道: “我说说看,不知卓兄弟肯不肯听我的话呢?” 慕容贞道: “⽩姐姐说了,卓大哥一定会听你的。” 只听龙在天呵呵一笑道: “萍儿之事,自有老夫作主,你不用卓老弟了。” 何文秀跟着笑道: “如今双方误会既已冰释,这是喜事,在下不才,愿意执柯作伐,⽟成其事,教主只管放心好了。” 九姑道:“何会主可以负责么?” ⽩⽟霜接口道:“卓兄弟的事,⽩⽟霜还能替他作得了三分主,不知教主肯见信么?” 九站点头道: “有何会主、⽩姑娘二位出面,老⾝自然信得过了。” 四婆婆尖笑道: “青萍,你听见了,有你爷爷作主,还有何会主和⽩姑娘也出面了,现在你总可以安心了吧?” 冷青萍羞红双颊,一颗头埋在四婆婆怀里,再也抬不起来。 九姑看了卓⽟祥一眼,说道: “本教主,看在何会主、⽩姑娘二位的面上,就告诉你吧!” 卓⽟祥红着俊脸,说道: “多谢教主。” 九姑道:“那是十二年前,郝天行收伏了四方煞神之后,他虽然是南海神龙的徒弟,也学会了南海门用毒的功力。” 龙在天怒笑道: “那是孽徒迫老夫默写‘南海奇书’用毒之术,但老夫没告诉他最厉害的无形之毒与隔物传毒两项,他所得到的只是‘散功奇毒’而已。” 唐思恭怵然道: “隔物传毒,这是用毒功夫中的最⾼境界了。” 龙在天笑了笑道: “老夫一生凭实真功夫取胜,从不倚仗毒物。” 只此一言,就可见他昔年虽然成为江湖上唯一的大害,但却有他光明磊落的一面。 “正因他(郝天行)从南海奇书中学到了练毒,进而精研毒物,就想到四川唐门三百年来,一直是江湖上以毒药著称的名户,尤其江湖传言,唐门历代相传,另有蔵之铁匮,噤止子孙使用的几种毒药,更是天下最毒的秘方…” 唐思恭心中暗道: “原来他早在十二年前,就已有觊觎唐门之心了。” 九姑道:“但郝天行是个心机极深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所学的用毒之能,是否能胜得四川唐门。因为在武功上,如果逊人一等,最多负伤,尚不至输去命,但如果两个用毒的⾼手,一旦拼上了,技不如人,就非中毒丧生不可,他几次要如⽟向老⾝提出收伏四川唐门之事,老⾝不擅用毒,故而他也一直不敢贸然从事…” 她说到这里,朝卓⽟祥道: “正好那年郝天行遇上华山派青溪子,就是你的大师伯(商桐君的师兄),因为二十年前青溪子参与七大剑派围攻龙在天之时,曾经刺伤过郝天行左肩,有此一剑之仇,郝天行就在他⾝上使了散功奇毒。” 九姑续道:“等到清溪子回转华山,发觉一⾝功力全废,此事自然瞒不过商掌门人,就派人连夜赶到令尊那里,借了辟毒珠为青溪子疗毒。事后郝天行听说青溪子中了散功奇毒,居然无恙,大为惊骇,最后还是从华山派门人的口中,才探听到君子剑卓立方有一颗‘骊龙辟毒珠’,能治天下奇毒。” “唉。”九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郝天行从那时起,认为要收伏四川唐门,必先得到令尊的‘辟毒珠’。收伏了四川唐门,就可一举服征七大剑派,故而他下定决心,非取到此珠不可。” 她望望龙在天,续道: “老⾝那时也认定龙在天是死在七大剑派之手,故而郝天行向老⾝提出夺取令尊‘辟毒珠’之事,老⾝也并不反对,如今老⾝向你说出这番话来,老⾝实在也该算是杀害令尊的帮凶了…” 卓⽟祥道:“你也参加了杀害先⽗的行动么?” “那倒没有。”九姑道: “凭郝天行一⾝所学,令尊也绝非他的对手。” 卓⽟祥道:“后来呢?” 九姑道:“郝天行做事,一向谨慎,但他找到府上之时,正好令尊去⻩山访友,郝天行又赶去⻩山,才知令尊在万始信家作客,万始信昔年曾担任过三届武林盟主,剑术独步武林,万始信虽然辞去武林盟主,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但威名犹盛,郝天行自然不敢在⻩山滋事。” 她口气微顿,说道: “这也许就是劫数,‘辟毒珠’不该落到郝天行的手里,商掌门人派他大弟子送还‘辟毒珠’,令尊还在⻩山,没有遇上…” 卓⽟祥道:“郝天行如何害死先⽗的呢?” 九姑道:“你不用急,让老⾝慢慢的说,令尊由⻩山回家,郝天行也一路尾随着下来。” 卓⽟祥道:“郝天行怎么没在路上下手呢?” 九姑道:“老⾝方才说过,郝天行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不知‘辟毒珠’在不在令尊⾝上,岂肯鲁莽?因此一直跟到府上,而且暗中伺候了三晚,始终不见令尊取出‘辟毒珠’来,他心中止不住暗暗生疑,不知令尊把‘辟毒珠’收蔵在何处。” 卓⽟祥道:“他一直没有露面么?” “没有。”九姑道: “郝天行一直等到第三天晚上,实在忍不住了,那时已经更深人静,令尊一个人还在书房看书,郝天行忽然心生一计…” 卓⽟祥道:“那一定是很毒辣的了。” 九姑道:“你可曾听说过郝天行收伏四方煞神,八大凶人的事么,他曾在蛇岭以十三颗寒铁念珠诛杀了一条铁甲蛇。” 卓⽟祥点头道: “在下听上官前辈说过。” 九姑道:“那十三颗寒铁念珠,本是龙在天的暗器。师⽗死了,自然归徒弟所得,他以十三颗寒铁念珠诛杀了铁甲蛇,也等于淬上了天下极毒的蛇毒,当时就以‘骊龙珠’为名,分赠了四方煞神和八大凶人,就地结为毒龙盟,由他自任龙头,这是郝天行最早的资本…” 卓⽟祥道:“这些在下都知道。” 九姑道:“老⾝是说郝天行的⾝边,就有一颗奇毒无比的‘骊龙珠’。” 卓⽟祥道:“老贼是用‘骊龙珠’毒杀了先⽗么?但先⽗掌中那颗寒铁念珠,并没有毒。” 九姑道:“郝天行当时使用的就是那颗‘骊龙珠’,以他当时的內功,所发出去的暗器,劲道自然极沉,取⽳也自然极准,令尊在猝不及防之下,躲闪当然不及,那就只有用全力来接,这一接也自然非用五指紧握不可。”她缓缓昅了口气,续道“郝天行打出‘骊龙珠’,其目的并不想毒死令尊,他只是想等令尊发现中毒之后,必然会取出‘辟毒珠’来解毒…” 卓⽟祥眼中忍不住流出泪来,说道: “但‘辟毒珠’不在先⽗⾝上。” 九姑道:“这就是劫数,令尊五指运功,这一握,就中了天下最厉害的蛇毒,要知‘骊龙珠’本⾝原是寒铁所铸,蛇毒只是在寒铁念珠的外面包了一层,并不像一般淬毒暗器,毒淬⼊铁內。蛇毒经令尊手掌全力一握,悉数由掌心渗⼊人体,寒铁念珠上自然没有毒了,何况令尊中毒,是由掌心渗⼊,毒⼊经络,并不是中了淬毒暗器,毒在⾎,故而在外表看来,毫无中毒现象。” 卓⽟祥切齿道: “多谢教主见告。在下非手刃老贼,难雪我⾎海深仇…” 说话之时,邛崃老道忽然脚下一停,说道: “前面就是淮渎庙了?” 华山商桐科道: “道兄不是说郝天行已经逃⼊潜龙⾕去了么?” 邛崃老道道:“是的,潜龙⾕就在右首一道山⾕之中,但要去潜龙⾕,必须经过淮渎庙,贫道认为他在这淮渎庙中,必有埋伏。” 武当清磬子道: “郝天行已经⽇暮途穷,恶贯満盈,纵有埋伏,又何惧之有?” 一行人由七大剑派为首,堪堪行近淮渎庙,只见两扇庙门关处,缓步走出一僧二道三个人来! 商桐君、叶法全、一清大师三人随着邛崃老道,走在最前面,骤观从淮渎庙走出来的三人,不觉齐齐一怔。 这三人,中间是一个⻩⾐老僧,生得慈眉善目,⾝材⾼大,手持紫金禅杖。左首一个则是一⾝青袍,头挽道髻的老道人,悬青穗长剑,手持⽩⽟如意。右首一个头戴道帽,⾝穿灰布道袍,肩背四尺长剑,手持拂尘,生得⾝材瘦⾼,貌若古松—— drzhao扫校,独家连载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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