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花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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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旋风花 作者:东方玉 书号:43859 | 更新时间:2017/11/15 |
第五章 | |
这是一个弥漫着浓雾的早晨, 涡河北岸面对蒙城的渡头,赶着过河的人们,正在纷沓朔渡船上进去。 就在离渡头不远,临⽔的一块大石上,却悠闲的坐着一个人。 这人是一个青衫少年,生得⽟面朱,剑肩星目,一看就知是一个读书相公,只是脸容显得有些憔悴,神情落寞,怔怔的望着江⽔出神。 别人上船了,他还是坐着没动。 这情形谁都可以想得到,他敢情是没考上举子,刚落了第的秀才,要回家去,又没面目去见⽗老,才会如此没精打彩。 这时又有人来了! 那是三个六十出头的老者和一个花朵般的姑娘家。 到这里来的人,当然都是要渡河去蒙城的,他们没赶上刚才开走的一只渡船,现在就得在渡头等上一阵。 载満乘客的渡船开走了,渡头就显得有些冷落。 四人中走在最前面的老者望着开出去已有一箭来遥的渡船,缓缓吁了口气道:“咱们迟了一步,现在至少也要等上顿饭时光,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想歇吧!” 那姑娘秋⽔般目光一瞥,看到了青衫少年,此刻晨雾未消,看去也是隐绰绰的,可是姑娘家目光这一瞥,心中猛地一动,暗想:这人,好像是他! 姑娘家心里印上了这个人的影子,就算他距离得再远一点,人影再模糊不清,只要看到一点影子,也绝不会认错人。 姑娘口中不觉发出一声轻“唉”急忙低声道:“爹,就是他。他—个人坐在那里。” 为首的老者问道:“小云,你在说谁?谁坐在那里?” 这姑娘就是李小云。三个老者正是龙眠山庄庄主李天云和两个义弟霍天柱、谢东山。 他们自从南宮靖走后,就一直明查暗访,遥遥的跟踪着南宮靖,这原是万大先生(⻩山万青峰)的计策。 就算南宮靖不是“旋风花”(他认为南宮靖不可能是旋风花)但要找旋风花,南宮靖不失为一条线索。 就这样李天云带着女儿和两个义弟一路跟踪下来,但从三宮殿起,南宮靖就失去了踪影,他们这时正准备渡河到蒙城去。 闲言表过,李小云纤手一指坐在河边的青衫少年,低声道:“爹,你看,他不就是南宮靖吗?” “你说什么?”李天云双目一睁,问道:“你说他就是南宮靖吗?” 霍天柱凝目看去,欣然道:“大哥,果然是这小子,…” “别忙。”李天云道:“你和三弟分抄左右,愚兄和小云过去。” 谢东山道:“大哥小心。” “不要紧。” 李天云笑了笑道:“青峰兄曾说他不像是旋风花,我想以青峰兄的经验,是不可能看走眼的,不过大家都小心一点也就是了。”一面说道:“小云,你见过他,不会看错人吧?” 李小云道:“女儿认得他,绝不会看错人的。” 李天云道:“那好,你随为⽗来。” 他和女儿面走了过去,霍天柱、谢东山迅快的分开,从左右缓缓抄了过去。 李天云⽗女已经快到青衫少年面前,青衫少年依然怔怔的望着河⽔,连瞧也没瞧他们一眼。 李天云回头望望女儿,他没见过南宮靖,是以要问问女儿,是不是他? 李小云朝爹点点头,意思是说没错,就是他。 李天云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小兄弟也在等渡船渡河吗?” 南宮靖听到有人说话,不觉回过头来,愕然道:“你说什么?”他没看李小云一眼。李天云含笑道:“在下是说小兄弟一个人坐在这里,也是要渡河去蒙城的了?” 南宮靖怔怔的道:“渡河?渡什么河?” 李天云一怔,含笑道: “小兄弟不渡河,一个人怎么坐在这里?” 南宮靖茫然道:“在下怎么会坐在这里?在下也不知道。” 这话听得李天云更是一怔。 李小云冷笑一声道:“爹,他是故意装佯,哼,你当我不认识你?你是南宮靖,对不?” 南宮靖一脸茫然的道:“南宮靖?谁是南宮靖?这名字在下好像听到过。” 李小云道:“爹,他明明就是南宮靖,他还不承认,哼,你就是烧成了灰,我也不会认错!” 南宮靖呆呆的道:“这位姑娘认识在下吗?在下是谁呢?” 霍天柱在他左边出现,接口道:“你自然是南宮靖了。” 南宮靖道:“在下怎么会一点也想不起来呢?” 霍天柱哼道:“小子,就凭你说想不起来,就没事了吗?” 口中说着,右手突然朝他肩头抓落。 南宮靖⾝子轻轻一侧,就避开了霍天柱的一记“擒拿手法”口中沉昑道:“你说的小子又是谁呢?” 霍天柱一抓落空,嘿然道:“你还装佯?” 左手食中二指闪电朝他肩后点去。 南宮靖坐着的人,连站都没站起来,只是肩膀一侧,又避了开去,一面奇道:“你好像在点我⽳道,在下和你认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点我⽳道呢?” 李天云看他神情有异,尤其目光之中,流露出惘之⾊,心中大感惊异,一面急忙摆手道:“二弟,住手!” 南宮靖望着他道:“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认识在下?在下究竟是谁?” 谢东山也看出来了,说道:“大哥…” 李天云沉昑道:“这几天之中,他忽然失去踪影,很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故也说不定。” 他不愧为老江湖,一眼就看出蹊跷来了。 霍天柱问道:“这有可能吗?” 李天云道:“据愚兄看,他多半是着了人家的道。” 李小云急道:“爹,那怎么办?有没有法子使他清醒过来呢?” 李天云道:“这很难说,要看他被人家下了什么药而定…” 李小云道:“爹,我们是不是把他带回庄去呢?” 李天云道:“我看他心志被,但武功丝毫未失,他肯跟我们走吗?” 李小云望着南宮靖道:“喂!你是不是什么事都记不起来了?” 南宮靖道:“在下不知道。” 李小云道:“你从前的事都不知道了,那是着了人家的道,我们可以帮你把从前的事都想得起来,你愿不愿意随我们回庄上去?” 南宮靖惘道:“从前有什么事?” 判、云道:“譬如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什么地方人?你的爸爸妈妈是谁?” 南宮靖惘的道:“我叫什么名字?我爸爸妈妈是谁?我怎么会都不知道的?” 李小云柔声道:“就是因为你有病,把自己叫什么名字,爸爸妈妈是谁都忘了,你随我们回庄上去,我们帮你把病治好,你就会想得起来了。” 南宮靖道:“我病好了,就会想得起来吗?” 李小云点着头道:“病好了,自然什么都会想得起来。” 南宮靖望着她也点点头道:“在下相信姑娘说的话,你是好人。” 李小云被他说得粉脸一红,忙道:“那你同意跟我们回庄去了?” 南宮靖道:“在下知道你不是骗我的,自然跟你们回庄去了。” 李小云喜道:“爹,他答应和我们一起回庄去了,我们那就快些走吧!” 李天云微微头摇道:“这时候不能走,咱们最好在附近找一家农家先歇歇脚,计议妥当,再走不迟。” 走了没有多远,沿着江边的一处叉港间,正好有一座竹篱茅舍的农家。 李天云当先走近茅舍,问道:“里面有人吗?” 一个农妇从门內走出,看了几人一眼,问道:“大爷有什么事吗?” 李天云拱拱手道:“大娘请了,在下兄弟走了许多路,我那侄儿又有点不适,因此想在大娘府上稍事休息,请大娘行个方便。” 那农妇道:“没关系,大爷们请进。” 李天云连声道谢。 大家走⼊农舍堂屋。 那农妇谆:“大爷们请坐,我去烧⽔。” 说着匆严往屋后走去。 李天云回头道:“二弟、三弟,你们分头到附近去看可有篷船?途中才不虑被人看到。” 原来他要找农家休息,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谢东山答应一声,站起⾝道:“小弟遵命。” 两人立时离开茅屋,各自走了。 李天云朝南宮靖道:“少侠要装得像一点,把头靠在桌上,人家才不会生疑。” 南宮靖张目问道:“少侠又是谁呢?” 李天云看得暗暗攒眉。 李小云步忙小声道:“爹是说你咯,你⾝体不舒服,就靠一会的好。 南宮靖道:“不舒服一定要靠着吗?” 李小云多声道:“不舒服的人,靠着自然要比坐着舒服了。” 南宮靖道:“好,在下就靠着好了。” 说完,果然曲肱在桌上打起吨来。 李小云多他肯听自己的话,心里着实⾼兴。 不多一会,那妇人果然烧了一壶开⽔,又拿了几个饭碗,放在桌上,说道:“大爷,⽔开了,我们种田人家,没有茶叶,大爷们只好将就喝吧!”接着咦道:“还有二位大爷呢?” “多谢大嫂了。”李天云道:“我两个兄弟找船去了。” 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锭碎银,放到桌上,说道:“大嫂辛苦了,这点银子,给你两个宝宝买饼吃的。” 那妇人再三不肯收,退进屋去。 李小云倒了一碗⽔,说道:“大哥,你要不要喝些⽔呢?” 南宮靖靠着板桌,曲肱而枕之,当真睡了,没有作声。 李小云看得暗暗叹息一声,忖道: “不知是什么人在他⾝上下了药,把他弄成这个样子,不赶快替他解去药,简直变成⽩痴了。 过没多久,霍天柱匆匆走人,说道:“大哥,小弟找到了一条船,就停在前面了。” 李天云点头道:“好,咱们马上下船。” 李小云摇着南宮靖肩膀,叫道:“喂,快醒一醒,我们要走了。” 南宮靖双目乍睁,茫然道:“到那里去?” 李小云道:“你和我们一起回庄去呀!” 南宮靖答应一声,果然站了起来。 李天云道:“你们先走,我和这里主人招呼一声。” 霍天说了一声:“走!”就很快退出屋去。 李小云招呼南宮靖一起跟了出去。 李天云⾼声道:“大嫂,多谢你的茶⽔,我们告辞了。” 那妇人赶紧从屋后走出,说道:“大爷慢走,真是待慢了。” 李天云跨出茅舍,果见一条篷船,就停在前面不远,霍天柱等三人已经下了船,这就走到河边,跨下船去,俯着⾝子走⼊船舱,就在舱板上和大家席地坐下。 船老大立即把船篷推土,伙计就用竹篙撑开船头,缓缓朝江中划去。 李天云没有说话,霍天柱也就不敢多说。 南宮靖脑中一片空⽩,当然也不会主动的开口和大家谈。 因此四个人只是默默的坐在光线不大亮的船篷底下,听着有节奏的船底鼓浪之声。’李小云坐在爹⾝边,她一双明亮的眼波,不时凝眸朝对面南宮靖投去,流露出温柔和关切之⾊。 李天云是老江湖了,他对女儿的神情,岂会看不出来?心中不噤暗暗攒着眉。 这一趟⽔程,⾜⾜驶行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到达双涧。 河边靠近大路,早已停了一辆⽪篷双辔马车,车把式坐在车前,悠闲的昅着旱烟。 谢东山老远就看到船只驶近,急忙从车厢跳了下来。 李天云率同三人舍舟登陆,大家就迅快的钻进车厢。 车把式不待吩咐,扬起长鞭,在半空中发出“劈拍”一声空响,两匹马就驮着车子,朝大路上开始奔行。 李天云低声问道:“三弟,可曾看到岔眼的人吗?” 谢东山道:“没有,据小弟看,所有追踪的人还在涡河以北搜索,不可能会注意到我们的行踪。” 李天云道:“如此就好。”一手摸着下巴疏朗朗的胡须,沉昑道:“愚兄之意,咱们第一步先去八公山弯一弯…” 霍天柱道:“大哥可是要去找刘转背?” 李天云含笑道:“不错,咱们带着此子回转龙眠山庄,迟早总会被人发觉,那时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谢东山笑道:“大哥此计不错,经过刘转背的手,就没有人认得出来了。” 李小云抬头问道:“爹,刘转背是什么人呢?” 李天云道:“你不要多问,到时自会知道。” 李小云小嘴一嘟,说道:“爹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不肯明说,这里又没有外人,说出来有什么要紧?”一面朝谢东山道:“三叔,爹不肯说,你告诉我咯,刘转背到底是什么人呢厂 谢东山笑了笑道:“好侄女,你是冰雪聪明的人,不妨猜上一猜。” “三叔也卖关子了!”李小云道:“就是猜谜,也总有个提示吧?” 谢求山道:“好,三叔给你一个提示,刘转背当然是姓刘了,但转背却不是他的名字,只是他的名号而已!” 李小云眨眨眼睛,问道:“为什么他的外号叫转背呢?” 谢东山道:“这就要你猜了,三叔说出来了,岂不等于告诉你了吗?” 李小云沉思道:“一个外号叫转背的人…” 她想起刚才三叔说过:“大哥此计不错,经过刘转背的手,就没有人认得出来了。”心念一动,忽然哦道:“三叔,有了,他是不是精于易容的人?” 谢东山笑道:“贤侄女果然聪明,这叫做虎⽗无⽝子,刘转背就因为他只要转过背,你就会认不得他,才博得转背这个外号的。” 李小云看看南宮靖,问道:“爹的意思,是要刘转背替他易容了?” 李天云道:“只有如此,才不至被人发现,而且他被失心神,也得找人多方治疗。” “多方治疗?”李小云一怔道:“爹的意思是说他治不好的了?” 李天云哼道:“你当是很简单的事?” 谢东山把一大个油纸包提了出来,说道:“大哥,贤侄女,快中午了,咱们该用餐了。” 李小云道:“三叔买了什么吃的东西呢?” 谢东山笑道:“你去打开来看吧!” 李小云俯下⾝子,把油纸包打了开来,里面还有几个较小的油纸包,有卤、卤鸭、卤蛋、酱⾁,还有⾁包子、韭菜包、锅贴、馒头,不觉抬头道:“哗,三叔买了这许多东西!” 谢东山道:“咱们的晚餐也在这里了,不多买些,万一吃得不够怎么办?” 李天云道:“三弟虽然不是一家店买的,但买了这许多吃的东西,就很容易引起人家的主意了。” 谢东山心想:“大哥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一面说道:“小弟也留意了,不可能有人会看到。” 李天云哼道:“三弟,你不信吗?咱们车后,是不是被人缀上了?” 这话听得雷天柱、谢东山、李小云三人同时一怔! 了小云道:“什么人跟踪咱们?” 要待探出头去。 李小云道:“小云,不准伸出头去。这马上人从咱们上路之后就跟了下来,只是没敢跟得太近而已!” 李小云从怀里取出一面小镜子,⾝子贴着车厢窗口,斜斜的往后照去,果见车后五丈来远,正有一匹马尾随下来。 马上是个灰袍人,生成一张灰⽩脸,八字眉、约莫有五十来岁光景,这就说道:“爹,这人一⾝灰⾐、八字眉、脸⾊灰⽩、约莫五十光景,他果然远远的缀着我们。” 霍天柱矍然道:“脸⾊灰⽩、八字倒吊眉、⾝穿灰袍,莫非是黑虎侯敞的爪牙虎伥夏侯前?” 谢东山怒声道:“侯敞这老贼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他两个贼子,怎的真敢缀着咱们下来,老子就叫侯敞老贼绝子绝孙。” 他听说过大哥昔年被侯敞毒箭暗算,几乎废了一条右臂,是以听说后面跟踪的是虎伥夏侯前,心头就忍不住气往上涌。 李天云平静的道:“不用去理他,咱们只管吃咱们的。” ‘李小云拿起一个⾁包子,递给南宮靖,说道:“你怎么不自己拿呢?” 南宮靖接到手里,眼中透出感之⾊,说道:“你对我真好,我自己会拿的。” 李小云被他率直的说了出来,粉脸登时晕红起来,只作不听见,拿起一个⾁包子,低头吃着。 五人吃毕,仍由李小云逐一包好,塞⼊坐位下的车肚之中。 这时马车正好驰近⽩马庙,只见从庙中迅快走出两个劲装中年汉子,两人⾝后还跟着八名⾝穿蓝布劲装、挂刀鞘的大汉。 两个劲装汉子中年长的一个右手一抬,八名蓝⾐劲装大汉立时有两个人大步走出,一下拦在大路当中,⾼声道:“来车停住。” 车把式都是久走江湖之人,一看对方阵仗,不用多说,便已刹住了车。 坐在车上的李天云目光朝外一注,说道:“三弟,你问问来人路数,何故阻拦咱们的车子!” 谢东山答应一声,掀开车帘,说道:“朋友是那条道上的?光天化⽇,阻拦咱们车子,意何为?” 那两名大汉中左首一个喝道:“下来,下来,车上的人统统下来,咱们要搜查…” 谢东山道:“你们是官府?” 那大汉喝道:“别噜嗦,大爷叫你们下来,你们就乖乖的…”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砰”的一声,一个人好像被人击中,离地飞起,凌空摔出去一丈开外,再“拍达”一声跌落地上,就四平八稳的躺下,昏了过去。 那站在他一旁的大汉本没看到有人出手,不知他如何会凌空飞出去的?心头方自一怔。 车厢中已经跨下一个中等⾝材的老者,沉着脸⾊朝站在庙门前的两个劲装汉子冷喝道: “行走江湖,招子应该放亮一点,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坐在车上的是什么人?” 站在前面这两个劲装汉子,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圆脸浓眉,肤⾊黝黑,⾝材壮硕。一个年约三十出头,脸型瘦削,肤⾊⽩中透青,⾝材硕长,手中摇着一把折扇,若非生得凉薄轻挑,倒也不失翩翩风度。 这时三十出头的汉子听了谢东山的叱喝,不觉双眉一挑,手中折扇朝左手掌心轻轻一敲,冷然道:“车上是什么人?你出手伤人,可知大爷又是什么人吗?” 就在他话声甫出,一直远远跟踪的马上人已经急驰过来,叫道:“二位少庄主不可伤了和气,这位是皖西三侠中的青山谢三侠…” 马上人,正是八字眉、灰⽩脸的虎伥夏候前。 他是虎头庄黑虎神侯敞的跟班,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黑虎神侯敞也一定到了,因此才有“虎伥”这个外号。 如今侯敞已死在旋风花下,虎伥夏侯前口中称这两个中年汉子为“少庄主”那么这两人自然是黑虎神侯敞的儿子了。 这年长的叫黑豹候休,手摇铁骨招扇的叫花豹侯元。 他们明明是亲兄弟,但一点也不像,一个黑面壮硕,一个⽩面瘦弱,就是生也各不相同,一个凶猛剽悍,所以叫做黑豹。一个凉薄轻佻,有如花花公子,所以叫他花豹。 花豹侯元冷冷一笋道:“皖西三侠也唬不倒人。” 谢东山双目乍瞪,出两道人的光芒,沉喝道:“好小子,你就是侯敞那个不成材的儿子?嘿嘿,侯敞一生作恶多端,无怪有你这种不肖子孙,好,你说,拦住咱们车子,意何为?” 这话说得咄咄人! 花豹侯元一张瘦削脸上绽起了青筋,冷声道:“咱们只要看看车上有些什么人?” “哦!”谢东山一指黑豹侯休,说道:“他就是你不成材的哥哥了,可惜你们兄弟两个能够看到的只有青山谢老…” 黑豹侯休怒声道:“你说车上只有你一个?” “车上当然还有人。”谢东山道:“但你们要胜得过我谢老三,才能看到第二个人。” 黑豹侯休道:“二老,先教训教训这小子。” 花豹侯元道:“这还用说,我正要掂掂谢三侠有多少份量呢?” 口中说着,刷的一声,打开铁骨折扇,举步朝谢东山去。 谢东山似乎本没把侯元看在眼里,横长剑,但连摸也没摸一下,大笑道: “谢老三有多少份量,你马上会知道了。” 话声未落,侯元右手一挥,折扇宛如半轮巨斧,已经嘶然有声朝间扫来,谢东山及时后退一步,一道扇影掠着而过,相差不过五寸。 侯元冷然道:“你怎不亮剑?” 谢东山大笑道:“你死去的老子没告诉你?谢老三对后生小辈从不使剑。” 侯元在他说话之际已经闪电般攻出三招。这三招攻势极猛,扇面反覆,划起一道凌厉的寒光。 他折扇的三十六片扇面,每一片都是以精钢铸制,锋利如刀,就算你手中拿着兵刃,也不易封架,何况谢东山并没亮剑。 但谢东山确有他过人之艺,⾝形飞闪,避开了他前面两招,口中大笑一声道:“谢老三对待后生小辈,只让三招,你这是第四招了!” 左手呼的一拳朝侯元扇面上击去。 花豹侯元但觉铁扇剧震,几乎脫手飞去,心头方自一惊! ⾼手过招,有不得丝毫疏忽,他方自一惊,谢东山的右手已经乘隙而人,朝他执扇的右腕抓来。 这一变化,实在太快了,等侯元警觉,已是不及,右腕一紧,被谢东山五指扣住,谢东山当然不会让他有挣扎的机会,左手及时点出三指,制住了他的⽳道。 黑豹候休当然一瞬不瞬的看着两人手,但他没想到乃弟在折扇急攻三招之间,会被谢东山乘隙出手。 因此眼睁睁看着侯元被他扣住脉门,都来不及出手抢救,等他掠出,侯元已被制住了⽳道。 谢东山目光一转,落到候休的⾝上,说道:“现在该轮到你了。” 黑豹眼看兄弟一招就被人家制住了⽳道,心头不噤暗暗吃惊,说道:“阁下果然⾼明,咱们兄弟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认输?”谢东山冷冷一笑道:“就是说一句认输,就能算了吗?” 黑豹道:“阁下放开我二老,咱们回头就走。” 谢东山道:“说走就走,似乎便大宜了吧?” 黑豹愤然的道:“那么阁下的意思呢?” 谢东山道:“虎头庄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看来当真虎头蛇尾,徒有虚名。” 黑豹脸上一红,怒声道:“谢东山,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如此侮辱虎头庄,侯某不才,那只有和你放手一搏了。” 刷的一声子套雁翎刀来。 谢东山道:“这还差不多。” 黑豹満腔怒火,口中大喝一声,刀光如练,面劈来。 谢东山⾝形一闪,转到他左首,右手如刀,横砍过去。 黑豹气怒攻心,一招落空,⾝子随着转了过来,⾝形方转,刀光也随着涌现,又是一刀猛劈而出。 他果然不愧黑豹之名,这第二刀比第一刀更凌厉,第二刀堪堪直劈而出,刀势一转,第三刀又拦平斩,横扫过来。 谢东山是武功门的名宿,⾝法何等俐落,对方一连三刀,他都以极快⾝法避了开去,不待对方第四刀出手,口中大笑一声道:“谢某让过你三招,你也该接我一拳了。” 他话说得较慢,右手一拳已在闪⾝之际击了出去。 等到话声甫落,但听“砰”的一声,两人相距还有五六尺远近,但“百步神拳”的一股拳风已击中黑豹的左肩。把他凭空撞出去了数步之多,⾝躯摇了两摇,几乎摔到。 谢东山⾝形电,一下飞落到他面前,左手出指如风,一下就点住了他的⽳道。 黑豹侯休脸如喂⾎,厉声道:“你待怎的?” 谢东山大笑道:“谢某也不想伤你兄弟的命,只是你死去的老子一生恶迹昭彰,有种出种,你们兄弟两个也不是好东西,谢三爷只要废你们一条臂膀,以示薄惩,这不算过份吧!”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剑尖一颤,正待朝黑豹右肩挑去。 “三弟住手。” 车上传来李天云的声音喝道:“你已经制任他们⽳道,再废他们一臂,胜之不武,让他们去吧!” 谢东山因大哥开口了,只得收回长剑,右手一挥,解了两人⽳道,喝道:“今天便宜了你们,给我滚吧!” 黑豹侯休、花豹侯元一声不作,率同八名庄丁狼狈退去。 谢东山回到车上,车把式不待吩咐,长鞭一扬,指挥着马匹继续上路。 谢东山说道:“大哥,侯敞这两个贼子,明明是冲着他(南宮靖)来的,废去他们一条臂膀,好教他们从此死了这条心。” 李天云自然知道三弟是因自己昔年中了黑虎侯敞的暗算,差点废了一条右臂,因此今天遇上了,就要废他两个儿子的一条手臂,一面含笑道:“侯敞这两个儿子武功平平,你既已制使他们⽳道,再要废去他们一条手臂,不仅胜之不武,而且也弱了咱们皖西三侠的名头,还是放了他们的好…”他略作沉昑,接着又道:“一叶知秋,从他们的出现,可见咱们行蔵,还是怈漏了出去,这倒是值得咱们警惕之事!” 霍天柱浓眉一轩,怒声道:“咱们皖西三侠,也并不是浪得虚名来的。这些人真要冲着咱们来,咱们也未必是怕事的人。” “话是不错。” 李天云道:“但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弱手,咱们只有三个人,好汉也架不住人多。” 李小云道:”爹,还有女儿呢!” 李天云没有理她,继续说道:“除了虎头庄、神灯教、还有少林智通大师,好僚还有三姑六婆中人,也许还有没有露面的人呢!” 谢东山愤然道:“丧在旋风花手下的人,还可以说是为了复仇,像少林罗汉堂的智通大师,有道⾼僧,难道也要巧取豪夺不成?” “巧取豪夺”这四个字钻进李小云耳中,不觉问道: “三叔,他们要夺什么呢?” 李天云道:“你三叔说的自然是指他了。” 李小云眨眨眼,不信的道:“三叔说的,好像不是指他,他怎么会巧取豪夺呢?” 李天云怫然道:“你连为⽗的话都不相信了?” 李小云望着爹道:“女儿不敢,女儿总觉得你们有什么事,不肯和女儿说…” 霍天柱笑道:“小云,你别胡思想了,咱们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有什么事没和你说的?” 李小云虽然说不出什么事来,但总觉得爹和二叔、三叔有一件什么事没告诉自己,她看爹脸有不豫之⾊,也就不敢多言了。 车行约莫二三十里,只听车把式回头说道:“李老爷子,前面有十来个和尚拦在路当中呢!” 说话之时,马车已经驰近,和尚没有让路,马车自然只好停住。 李天云道:“三弟,你下去看看,是什么人拦住了咱们的车子?” 谢东山答应一声,掀开车厢门,一跃而下,目光一注,只见站在车前的是一个脸型瘦削的⻩⾐老僧。 稍后是两个年约四旬以上的青⾐僧人。 两个青⾐僧人后面,则是一排八个三十出头的青⾐僧人。 谢东山抱了抱拳,望着⻩⾐老僧说道:“大师傅请了,在下想动问一声,诸位师傅拦住车子去路,是要募化?还是另有见教?” 当前的⻩⾐老僧深沉一笑道:“大施主问得好,贫僧并非募化而来。” “哦!”谢东山说道:“那是必有见教了,不知大师傅法号如何称呼?宝刹何处?” ⻩⾐老僧合十道:“贫僧智光,忝为⻩龙寺监寺。” 庐山⻩龙寺,乃是少林寺的分支。 他法号智光,和少林寺智字辈为同门师兄弟,如今少林寺智字辈⾼僧,已是长老⾝份,可见这老和尚的⾝份不低。 车中的李天云听得暗暗攒了下眉,朝女儿低声嘱咐道:“小云,你在车上不可下去。” ‘李小云点点头。 李天云接着朝霍天柱道:“二弟,咱们下去。” 谢东山听说⻩⾐老僧竟是⻩龙寺监寺,不觉拱拱手道:“原来是⻩龙寺的智光大师,在下失敬。” 李天云和霍天柱相继跃落。 李天云双手抱了抱拳,含笑道: “在下李天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大师傅,当真是幸会了。” 他故意报出自己姓名来,那是让对方知道自己三人并非无名小辈。 “阿弥陀佛。”智光目光一掠三人,徐徐说道:“这么说三位是皖西三侠了。” 他听到李天云的名号,脸上丝毫不见惊奇之⾊。 李天云心中暗道:“他听到自己名号,并无惊奇之⾊,可见早已知道车中是自己三人了。” 一面大笑一声道:“大师傅好说,三侠之称,乃是江湖朋友溢美之词,在下兄弟如何敢当?” 智光瘦削脸上⽪笑⾁不笑的道:“贫僧风闻皖西三侠路经此地,阻拦三位侠驾,实在罪过。” 他果然有为而来,这也是意料中事。 李天云道:“好说,好说,大师傅找在下兄弟,必有见教,那就不妨直说。” 智光道:“贫僧斗胆,想请问李大庄主一声,不知车中还有何人?” “小女。”李天云道:“大师…” 智光又道:“车上除了李大庄主女公子,不知还有什么人?” 李天云道:“大师傅问得如此详细,不知用意何在?” 智光合十道:“贫僧风闻以旋风花杀害敝寺方丈的南宮靖已被李大庄主拿住,不知可有此事?” 李天云不加可否,只是问道:“大师傅是听谁说的?” “是谁说的并不重要。”智光续道:“不知这南宮靖可在车上?” 李天云大笑一声道:“大师傅相信传言?” “眼见是实,贫僧从不相信传言”智光诡笑道:“因此贫僧斗胆,想看看车上是否有人?” 李天云道:“这个只怕不方便。” 智光道:“李大庄主不同意?” 李天云道:“小女⾝子不适,不能见风。” 智光冷冷一笑道:“李大庄主应该知道南宮靖杀害敝寺方丈,敝寺非找到他不可…” 李天云冷然道:“大师傅那就请到别处去找吧,车上并没有南宮靖,而且小女生病,在下急于赶路去看大夫,诸位师傅请让路吧!” 智光道:“贫僧刚才说过,眼见是实,贫僧既然来了,自然要亲眼看看了。” 霍天柱怒声道:“大师傅,大哥和少林罗汉堂首席长老智通大师乃是素识,尊重你大师傅出⾝少林,也是智字辈⾼僧,也希望你尊重龙眠山庄,莫要伤了和气。” 智光侧侧的一笑,说道:“李大庄主不让贫僧看看车厢,是否心虚了呢?” 李天云双眉轩动,沉声道:“大江南北,李某说出来的话,还没有人怀疑过,如今大师傅连李某的话都不肯见信,而且当着李某的面,非要搜查李某的车子,岂不是藐视龙眠山庄?李某若不是看在大师出⾝少林,又是智字辈的⾼僧,只怕没有这样好说话了。” 智光嘿嘿⼲笑道:“贫僧如今是⻩龙寺的监寺,不是少林寺的人,李大庄主用不着扯上少林寺,贫僧要追缉的是以旋风花杀害敝寺方丈的南宮靖,照说李大庄主也是旋风花追杀的对象,应该和贫僧同仇敌忾才是,如果李大庄主逮到了南宮靖,更该让受害者共同处理,若是李大庄主车上没有南宮靖,让贫僧看看又有何妨?” 李天云道:“李某已经告诉大师傅,车上只有小女一人,得了急症,急需就医,大师傅阻拦李某车子,岂不耽误了小女就医诊治?” 智光诡笑道:“李大庄主和贫僧浪费了不少⾆,这些时间,贫僧其实只须看上一眼的时光,并不会耽误女公子就医的时间。” 李天云哼道:“李某一向言出如山,信不信由你,要搜查车子,办不到。” 智光道:“贫僧如果说非看不可呢?” 李天云豁然大笑道:“智光,李某这点名声,也不是轻易得来的,衅由你起,你看着办吧!” “善哉!善哉!” 智光面现谲笑,单掌打讯,缓缓说道:“李大庄主既然说衅由我起,就算衅由我起,贫僧还是非看不可!” 他这单掌打讯,正是一种讯号,那站在两个中年和尚⾝后的八名青⾐和尚,在他们说话之时,业已远远围了上来。 他这一发出讯号,八人⾝形飞闪,一下围住了皖西三侠,登时展开少林寺的八人“小罗汉阵”绕圈疾走。(在三宮殿曾有八个青⾐和尚中毒⾝死)智光突然大笑一声,飞⾝后跃,退出圈子,左手一挥,喝道:“慧修、慧持,看住他们。” 他自己却举步绕过“罗汉阵”朝马车行去,他这一行动,配合得十分迅捷,也是大出李天云等三人意外的事。 在李天云想来,智光就要动手,也会先和自己动手,却没想到他话声未落,八个和尚已经四面包围了上来。 而智光却反而乘机后退。 以皖西三侠的武功,当然不会把八个年轻和尚放在眼里,但等到八个和尚列成阵势,在四周移动,才看出上了智光的大当,对方使出来的竟然会是少林寺的八人“小罗汉阵”! 李天云看得不噤大怒,口中暴喝一声,松纹长剑乍然出鞘,一道剑光宛如匹练横飞,朝八人拦扫去。 霍天柱同时掣剑在手,⾝形闪动,喇喇两剑,朝正在绕圈游走的八人面截去。 谢东山更不打话,右手抬处,呼呼两声,击出两记“百步神拳” 若在平时,别说皖西三侠三个人同时出手了,就算只有一个人出手,谢东山的一记“百步神拳”就可以击倒一个人;但目前情形可不一样,这八个和尚使的是八人“小罗汉阵。” 少林寺“大罗汉阵”是由一百单八个人把组成“小罗汉阵”是由十八个人所组成,这由八人组成的应该称之为“小小罗汉阵”了。 不论“罗汉阵”大小,它阵法变化,是经过数百年来,少林历代武学大师们的精益求精,改进又改进的经验所累积。 因为它是少林寺的护法阵势,旨在困住敌人,而不是伤人,是以千百年来,能从少林寺“罗汉阵”脫困的人,可说寥寥无几。 尤其八人的“小罗汉阵”因为人数少,是少林僧人行走江湖,合力抵御強敌之用。阵法变化虽无“大罗汉阵”的威势,但每一个少林僧人都懂得使用,遇上同门武功不及对方之时,可以联手御敌,先求自保。所以这阵势之中就含了极为精妙的变化招式,以求不败。 在这样一个八人联手的“小罗汉阵”中,皖西三侠虽是几十年的老弟兄,但他们从没有联手合击的经验,只是各自为政,个别展开剑法应敌。这样一来,就等于一个人去和流动的八个人应战,而缺乏以联手对付联手的互相呼应。 李天云的“形意剑法”原是內家上乘功夫,剑光如电,挥洒自如。 霍天柱的“八卦剑法”更是游走发剑,使人不可捉摸! 如果对付没有阵法变化的八个敌人,两人自可游刃有余,要对付深谙阵法变化的八个和尚,就很难得心应手。 因为你刺出去的剑势,再凌厉,也只能刺向一两个人,他们却是此去彼来,一两个人受到攻击,就有五六个人向你攻到。 尤其对方八人愈走愈快,你刚刚觑定目标,这人已经一晃而过,但他们向你攻采,你却记记非硬接不可。因此李天云、霍天柱两支长则不论剑势如何快速凌厉,总是攻少守多,仅刚和他们周旋。‘ 谢东山是武功门的老拳师,最负盛名的是“百步神掌”此时双拳奋发,一记接一记的击出。 以他数十年的功力,并不难把八个和尚一拳一个,击飞出去,但对方展开阵法之后,八个人就像一道飞旋的洪流,一个接一个的人影,有正有反的流而过,你击出的拳风,就像击在游涡中一般,很快就被一股旋风带着怈出,没有一拳能击中对方人⾝。 八柄戒刀和两支长剑不断的响起金铁狂鸣之声,还有一道道呼啸而出的拳风,相互呼应。 外面一层是八个和尚的模糊人影,里面一层是品字形的皖西三侠,双方居然战不下! 不,皖西三侠竟然被困在阵中,无法突破。 在八人的的“小罗汉阵”外面,还有两个中年和尚慧修、慧持,目光炯炯紧盯着阵势,随时准备出手支援。 皖西三侠无法突破“小罗汉阵”智光就有⾜够的时间去搜查马车了。 现在他正举步朝马车走去,但他还没走近车前,车中一声矫叱,李小云手持长剑,一跃下车,喝道:“秃贼,你还不给我站住?” 智光那里会把李小云放在眼里,目光一抬,深沉的道:“小姑娘,你是什么人?” 李小云道:“你管我是什么人?” 智光看着她笑道:“贫僧如果猜想不错的话,你大概就是李大庄主的千金了?贫僧并不想和龙眠山庄为敌,只是要看看车上还有什么人?” “车上没有人。”李小云道:“你再走近一步,我可要不客气了。” 智光淡淡一笑道:“姑娘总该知道,旋风花南宮靖不是要杀令尊吗?令尊只是运气好,没遇害而已,所以南宮靖应该是大家的公敌…” 李小云截然道:“南宮靖不是旋风花。” 智光道:“姑娘怎知他不是旋风花呢?贫僧只想知道他在不在车上?如果在车上的话,贫僧只要李大庄主答应一声,把此人给所有被他杀害的家属共同处置,并无他意。” 李小云道:“他不在车上。” 智光诡笑道:“车上既然没人,让贫僧看看何妨?” 李小云道:“爹不答应,你就不准过来。” 智光笑道:“小姑娘,凭你这点武功,能拦得住贫僧吗?依贫僧相劝,还是站开去的好,免得贫僧误伤了你…”李小云哼道:“你当我不敢出手?” 唰的一剑,直刺而出。 智光早就料到她会出手的,走上去的人,并未停步,只是左手大袖一扬,使了一记“流云飞袖”朝她脸上卷去。 李小云自知绝不是这老和尚的对手,但她为人机智,一见老和尚飞袖卷来,⾝形轻闪,一下避开对方⾐袖,剑光随着往上一挑,使的是一记“魁星点元”剑势急如星火,朝他眉心去,左手屈指轻弹,两支梅花针却在剑光之后向老和尚双肩。 这一记剑先针后,剑明针暗,使到和她武功相彷佛的人⾝上,也许可以一击奏功;但智光乃是少林寺十二名长老之一,武功⾼出李小云不知多少,岂会中了你暗算?口中笑一声,左手抬处,伸出食、中两手指,轻轻一夹,就夹住了李小云刺去的剑尖,右手同时伸出拇指和食指,一下就凌空撮住她去的两支梅花针,随手一扬,反朝小云膝盖来。 李小云剑尖被他夹住,心头一急,方自用力一挣,没有挣得脫,陡觉双膝间一阵刺痛,再也站立不住,口中“啊”了一声,扑倒地上。 李小云下车之时,再三叮嘱过南宮靖不可下车去,但南宮靖心志被人失,脑筋就极为简单,在他心目中,李小云是好人,皖西三侠被人围攻,他可以漠然视之,李小云中针倒地,他就看得然大怒,一手掀开车门,一个人就像大鹏凌空,口中大喝一声,人还没到,右手一掌朝智光头上劈落! 这一记南宮靖是情急而发,一道掌风直如⻩河天来,泰山庒顶,凌厉无匹! 智光大吃一惊,一时连人影都没看清,急忙闪⾝而出。 南宮靖双⾜点地,右手已经锵的一声掣出长剑,他心中只知道智光是坏人,岂肯放过? ⾝形一落再起,抖手发剑,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青虹,又朝智光飞扑过去。 智光堪堪闪出,他剑光又像青虹⽇直劈过来,这下智光当然看清楚了,袭击自己的正是自己要找的人——旋风花南宮靖,不觉豁然大笑道:“好小子,果然是你厂喝声出口,但究竟南宮靖这一记飞扑的剑势依然十分凌厉,⾝形迅快向右挪移,右手抬处,劈出一记劈空掌。 南宮靖心神受,武功却丝毫未失,长剑忽然迥转,⾝随剑转,由直劈改为横扫,一道青光拦扫去。 智光看得暗暗惊喜,心中忖道:这小子使的果然是“达摩剑法”! 他看出南宮靖使的是“达摩剑法”何以会心中暗暗惊喜?后文自有代。 却说他眼看南宮靖长剑横扫过来,⾝形再次轻旋,立即大袖一挥,一记“流云飞袖”朝剑上卷去,左手凌空点出一指。 他旋⾝避开剑势,人已到了南宮靖右后方,也正是南宮靖一剑扫空,招式用老之时,这一指正是朝南宮靖右肩肩后“百劳⽳”点去,指风如电,放是他想闪避都来不及。 那知南宮靖一剑扫空,被智光闪开,他⾝形同样快速如电,忽然左旋,一道剑光由左向后依然横扫过来。 这一记简直是太悖常规,因为他人还没有转过来,剑光已经朝智光拦扫到了。 按说他⾝向左旋,必然要转过⾝来和智光面对了面,剑势才会扫到。(因为使剑的是右手)智光没想到他剑势会有这般快法,不由一怔,目光一瞥,才发现他这一剑竟在⾝向左旋之你,长剑已经到左手之上。 急切之间,闪避已是不及,口中大喝一串,左手急扬,挥袖卷出,右手着南宮靖转过⾝来的人,劈面一举拍了过去。 南宮靖剑势未变,他右手氏剑已左手,右手一竖,着智光平推出。 这下两人左右双手,都是硬接的招式,但听一声裂帛大响,紧接着又是一声蓬然大震! 这两声不同的大响,也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原来智光挥袖去卷南宮靖的长剑,这一记使的自然是“流云飞袖” “流云飞袖”也叫做“铁袖功”必须本⾝功力深厚,以內劲贯注⾐袖,可柔可刚,柔则可以一下卷住对方兵刃,刚则坚逾铁板,可以拦截对方攻势。 智光这一记却是旨在卷住南宮靖的长剑,但他怎知南宮靖手上这柄青剑大有来历,乃是一柄斩金切⽟、削钦如泥的利器,你⾐袖上纵然贯注了內劲,也元济于事,袖角和剑光一接,登时发出一声裂帛大响,大袖一角立被切下。 另一声蓬然大震,则是智光劈出的一记“大力金刚掌”也和南宮靖来的手掌接个正着! 要知智光乃是少林寺十二位“智”字辈的长老之一,和罗汉堂首席长老智通是同门师兄弟。他因南宮靖武功极⾼,为了不想和他斗,一举克敌,在这一掌上,使出来的乃是他数十年苦练的“大力金刚掌” “大力金刚掌”在少林七十二艺中,仅次于“般若禅掌”震力极強。 在智光想来,这一掌定可把南宮靖击伤,那么他就可以把人掳走了;但做梦也想不到南宮靖已练成少林寺最具威力的佛门神功——“返照神掌” 返照,乃是佛光返照之意。“返照神掌”在少林七十二艺中,列名第二,仅次于佛祖“光明拳” 不论你掌力最強,功力最深,遇上“返照神掌”立时可以把你掌力悉数原壁奉还。少林寺中,也只有戒律堂首席长老才会。 智光这一记“大力金刚掌”会遇上了“返照神掌”真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就在蓬然大震声中,他闷哼一声,一个人被震得连退了七八步,张嘴吐出一口鲜⾎,脚下踉跄几乎摔倒。 但还算他命长,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设若这一掌不被“返照神掌”震出,因为他左手一记“流云飞袖”已被南宮靖的青剑削断,没有挡得住横扫的剑势,纵然智光有一⾝精纯武功,遇上削铁如泥的青剑,也非被拦斩成两截不可。 那站在“小罗汉阵”外面,本来准备随时接应八个师弟的慧修、慧持,看到监寺大师口噴鲜⾎,一个人摇摇倒,不噤大吃一惊,急忙双双掠去,一左一右把智光扶住。 智光被“返照神掌”把他击出的“大力金刚拿”悉数反震,差幸仗着平⽇修为功深,但內腑受震,伤得也自不轻,缓缓纳了口气,低喝一声:“快走。” 慧修发出一声长啸,立即和持两人挽扶着智光急步离去,那八个青⾐和尚听到慧修的啸声,同时纷纷跃退,纵⾝追踪监寺大师而去。 八个青⾐和尚的疾快撤走,李天云、霍天柱两人也及时收手,谢东山却満脸怒容,大喝一声,扬拳凌空捣出! 李天云慌忙左手一格,喝道:“三弟,让他们去吧!” 李小云只是膝盖下中了自己的梅花针,使针的人,当然随⾝也携带了昅铁石,跌坐在地的时候,业已把针起出,站了起来,喜孜孜的道:“南宮靖,你把那个贼和尚打跑了,真该谢谢你。” 南宮靖茫然道:“谁是贼和尚?” 李天云却朝两个义弟互看了一眼,攒攒眉道:“看来此子武功居然极⾼!” 霍天柱道:“奇怪,那智光贼秃是昔年少林寺十二长老之一,论武功,在少林寺已是一流⾼手,怎会…” 李天云已经走了过去,问道:“小云,你没事吧?” 判、云道:“女儿是被贼和尚接住了两支梅花针,反打我膝盖,女儿已经把针起下来了,自然没事了。” 李天云道:“好,那就快上车吧!” 李小云眼看南宮靖手中还执着长剑,楞楞的站在那里,这就招招手道:“你可以把剑收起来了,我们该上车啦!” 南宮靖果然依言收起长剑。 大家回到车上,马车就继续上路。 谢东山依然愤愤的道:“若不是那八个贼秃列成什么鬼罗汉阵,凭他们的武功,兄弟一个人都可以把他们打发了,所以凡事就该先下手为強。” 李天云笑道:“少林罗汉阵名闻遐迩,咱们兄弟也并没落败,已经很有面子了。” 霍天柱哦了一声道:“那智光离去时,还要两人挽扶着走,好像伤得不轻。” 李小云道:“那贼老和尚是和南宮靖对了一掌,我看他还吐出一口⾎来呢,差点就摔倒地上,活该,谁要他找上我们的?” 李天云听后暗暗惊喜,心想:这小子能把智光一掌击伤,这是什么武功呢? 东到界沟(地名),天⾊早已暗了好一会。 谢东山就要车把式在路旁林边停车,好让马休息。 车把式给马上了料。李小云取出食物,也给车把式一同食用。 李天云、霍天柱、谢东山三人一起下了车,就在树林下找了块大石坐下来休息,只有李小云和南宮靖依旧留在车上。 过没多久,只听来路上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正有两匹马沿着大路奔驰而来。 李天云等兄弟三人立即站了起来,那车把式也跟着站起,口中打了一个呼哨。 两匹马驰到近前,立时停了下来,马上人迅快的翻⾝下马,朝李天云三人拱拱手道: “在下见过大庄主、留二爷、谢三爷。” 原来他们是王记车行赶采的伙计,谢东山和他们约好在这里会合的。 王记车行,在每一个县城,都有分号,原来的两匹马,已经赶了一天路,所以由伙计从凤台暗来两匹马,好把原来的马匹换下。 那车把式不待吩咐,就把新来的两匹马套好了,然后朝李天云拱拱手道:“李大庄主,在下告辞了。” 他赶了一天路,也由新来的车把式接替上赶车。 李天云含笑点头道:“辛苦你了。” 那车把式又朝三人拱拱手,才和另一名伙计各自跨上换下来的马匹,纵马驰去。 李天云等三人也相继上车,由新来的车把式驾车继续上路。 李小云问道:“爹,我们不找地方歇息吗?” 李天云嘿然道:“今天已经遇上两拨人了,如果消息传出去,咱们还能赶得回去吗?为⽗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要你三叔吩咐王记车行把马匹送到这里来换的。” 李小云道:“这么说我们就要在车上过夜了。” 霍天柱笑道:“乖侄女,今晚只好委屈些,在车上打个盹了,过了明天,就不碍事了,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过了明天,何以会不碍事了?李小云自然明⽩,因为明天赶去八公山,找到刘转背,替南宮靖易了容,就没有人认得出来了。 她心中不噤浮起一个问题,他究竟是不是旋风花呢? 那天晚上,他就坚决否认他是旋风花,连姨丈(万青峰)也说他不像是旋风花,但还有这许多人追踪他,好像都要捉到他才肯罢休,这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当然无法猜想得到。 接着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爹没伤在旋风花下,何以也要来找旋风花呢?如果说为了一记“旋风花”击中前,要找旋风花报仇,今天早晨遇上了他,爹也没向他下手,只是要把他带回庄去。 爹既然不念旧恶。那就该算了,何况爹、二叔、三叔和他也毫无渊源可言,何以不惜和这许多拦截他的人为敌,要全力保护他呢?不但要把他接回龙眠山庄去,而且还要到八公山找刘转背,去替他易容。 她一直感到爹和二叔、三叔他们,一定有什么事不肯告诉自己,而这件事,也一定和南宮靖有关!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不错。 再一转念,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南宮靖好好的一个人,忽然会变成⽩痴,难道这里还有什么蹊跷,心中暗暗拿定主意,忖道: “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弄清楚才好!—— drzhao扫校,独家连载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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