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鹤擒龙 第五十一章 缀笔岂无因往事已矣 侧原有侍来者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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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纵鹤擒龙 作者:东方玉 书号:43851 | 更新时间:2017/11/15 |
第五十一章 缀笔岂无因往事已矣 侧身原有侍来者可追 | |
岳天敏,上官锦云给夏帮主这一声大喝,如闻焦雷,脸⾊骤然一变,双双站起⾝来! “啊!岳少爷,姐小,不错!就是这两个贼子!”舂梅仇人对面,娇喊声中,一条纤小人影,抢先飞出,往六个红⾐大汉掠去。 黑龙帮四名手执单刀的弟兄,此时堪堪奔近,就被褚志光挡住去路,暴喝一声:“回去!” 双掌齐发,推出两股极大掌风,往四人⾝前劈去! 四个黑龙帮弟兄平⽇不过略谙武功,此时一见人家劈出掌风,劲急凌厉,他们四人那敢硬闯,赶紧向两边急闪。就在这一瞬间,只见一条瘐小人影,着掌风,欺⾝直上。 “还不给姑娘滚开?”“劈拍”两声,褚志光脸上立时被人家左右开弓掴了两掌!心中又惊又惧,忙不迭倒退一丈,定睛瞧去,站在面前的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缟⾐少女,不由怒火陡升,狞吼一声,正待往舂梅扑去! 蓦听岳天敏一声断喝,双手遥招。 “呼”!“呼”!两条红影,突然凌空飞起,越过谌不宜,褚志光等人头顶“拍达” 摔落地上! 昆仑一少使出这一手“纵鹤擒龙”的“擒龙手”当真快逾闪电,把大家瞧得瞪目结⾆,谁也没看清楚。 王三元,何成蛟两个贼子,早已被摔得昏死过去。 四个黑龙帮弟兄,一时怔得呆了半晌,才赶上一步,把两人按住! “哈哈,岳少侠果然不愧昆仑一少,老夫不自量力,倒要讨教几招!” 凤尾帮主陆飞羽,敞笑声中,大步而出。 岳天敏含煞双目,忽然一收,抱拳笑道:“陆老帮主威震太湖,叱嗟江湖,何苦与⾚⾐教沆瀣一气,自毁盛名,依在下…” “住口!”陆飞羽横行江湖数十年,方才若非见机得快,险被舂梅“一指禅”击中,已是老羞成怒,強捺下去,此时那还忍得?他浓眉陡剔,厉笑道:“多言无益,难道岳少侠不屑赐教吗?” 他说话之间,业已欺近。 岳天敏却视若无睹,依然脸含笑容,徐徐的道:“在下不过为陆老帮主一世英名著想!” 陆飞羽嘿嘿冷笑,怒道:“你敢小觑老夫!”一掌挥出,直往岳天敏前拂去。他挟怨出手,掌力运⾜十成,劲风雷奔,呼啸而出!那知掌风虽猛,一到岳天敏⾝边,却像嘲⽔般往两边分开,竟然连昆仑一少的⾐角都没飘动一下。这可真把湖海枭雄的凤尾帮主震住,立时得⾊若猪肝。一掌未收,左手一掌,用尽生平之力,又如排山倒海,轰然发出! “哈哈!陆老帮主你现在该明⽩了吧!”岳天敏一声敞笑,着击来掌风,跨步向前,直往陆飞羽走去。 陆飞羽脸⾊倏变,暗叫不好!此人业已修成道家玄门罡气功夫,如果此时猝然出手回击,自己万万措手不及。心念疾转,要待后退,那里还来得及? 昆仑一少笑容未敛,右手小指,早已迅速无比,对准陆飞羽鼻孔,虚虚弹出! 只听陆飞羽一连打了两个噴嚏,垂头丧气,默然无语的回头往椅子上坐去。 就在陆飞羽第二掌轰然发出之际,沼吴堂主丁正,一对铁掌已把黑妖狐阮惜分,得香汗,步步后退,绣鸾刀还手乏力。在她心中想,自己稍呈不支,花太岁谌不宜决不会坐视不救,是以银牙暗咬,一步步往谌不宜⾝边退去。那知蓦地里一团狂飙,像雷霆万钧,往⾝后撞来,那正是陆飞羽用尽生平之力,发出的第二掌。 岳天敏虽然逆掌而进,但并没将他掌风阻挡,是以冲出之势,依然十分凌厉。 黑妖狐还算见机,发觉不对,立即打旁里闪避!但沼吴堂主丁正是何等人物,铁掌如轮,步步进之时,那还容她逃出手去,冷嘿一声:“妖妇纳命!”呼呼两掌,直劈而出。 黑妖狐阮惜分,堪堪闪开陆飞羽的掌风已是吓出一⾝大汗,再要招架已是不及,只听惊叫骤起“砰”的一声,妖娆玲珑的躯娇,给结实实,挨了一掌。绣鸾刀呛啷落地,人也跟着往后倒去! 花太岁谌不宜心头大惊,厉吼一声,直往丁正扑去,他⾝形才动,只觉眼前青影乍闪,一个人正好拦在自己面前! 谌不宜眼看心爱之人,被丁正一掌劈倒,生死未卜,急怒攻心,双眼通红,连来人是谁都没瞧清。 “挡我者死!”他活像一头疯狗,两手紧握拳头,蓦然往前发出!这是情急拼命,双冲拳的力道,自非小可!但听砰然轻响,花太岁一双拳头,宛如击中败絮,⾝子被震得踉跄后退了四五步,才行站住! “蓬!”又是一声大震,那是从⽇月堂主许君武,和流沙掌李金两人所发出!原来他们各展⾝手,战多时,依然难分胜负! ⽇月堂主许君武在黑龙帮中,为五堂之首,武功精湛,內力浑厚,经过一阵拼耗,虽然发觉对方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但自己在帮中的地位和敌人久战不下,岂非有损颜面,是以存了速战速决之心。掌法一变,劲风呼呼,直劈横击,力沉势猛,改为硬拼硬打! 流沙掌李金纵横江湖,也少有对手,这时一见许君武存心硬拼,那肯退让,也立即双臂加劲,着击出。双方拳掌接实,发出蓬然巨震,各自被震退了一步! ⽇月堂主许君武一退即上,双掌合击,一招“⽇月双悬”疾扑而出,同时右脚也蓦然飞起,使出“怀心踼腿”一时之间,两招迅猛绝伦的攻势,一齐出手。 流沙掌心头微凛,刚才一招硬拼,势均力敌,对方功力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间,怎么并不调息,又这等猛冲而来?心念转动,双臂往前一分,硬架来势,右腿也同时飞起,往许君武踢来右脚踢去!又是一声砰然大震,两人四臂两脚,同时接实。 “嘿!” “嘿!” 两声闷哼,两条人影,又各自震退了三步!接连两招硬拚,大家全都感觉有点真气不继,⾎气翻腾。 流沙掌李金,正在运气调息,猛听许君武大喝一声,重又欺⾝疾进,右掌闪电般拍来,等到警觉,对方掌势,业已到达前。 流沙掌待要闪避,那里还来得及,只觉前如中巨杵,內腑猛震,双目金星冒,喉头一甜,⾜下再也站立不稳,踉跄后退。张口噴出一股鲜⾎,人已摇摇倒!但他总究功力深厚,虽受巨创,猛的強庒⾎气,眼中火,一语不发,连起全⾝功力,对准许君武,劈出一掌!这一突起发难,去势奇速。 许君武真力消耗过多,反应自然不似平⽇灵活,侧⾝一让,虽已避过正面,但左肩还是被流沙掌击中。只觉骨痛如裂,⾝躯也摇摇晃晃的后退不迭!流沙掌拼命一击,強庒的⾎气,又骤往上翻,哇的噴出一大口鲜⾎,一阵天昏地旋,移动了几步,忽的摔倒地上。 黑龙帮的人,眼睁睁的瞧着两人硬拼硬砸,同时⾝受重伤。但武林中人,讲究名重于命,是以谁也不好助手出拳,这时两败俱伤,才由帮中弟兄,把两人同时扶起!这一段经过,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转眼之事,和黑妖狐阮惜分之死,差不多先后发生,也是花太岁谌不宜抢⾝踪出,双冲拳骤发,反被挡在面前的人內力反弹。震出四五步,同一时候! 谌不宜定睛瞧去,那挡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昆仑一少岳天敏!他明明前中了自己双冲拳尽力一击,却依然负手而立,面含微笑,浑若无事!再一打量,自己心爱之人黑妖狐阮惜分脸如金⾊,嘴角流出一滩黑⾎,早已香消⽟殒! 流沙掌重伤踣地,四明巨寇褚光志却被缟⾐少女点了⽳道,呆若木。 凤尾帮主陆飞羽颓然坐在靠椅上,一声一发。跟随自己前来的江南总分坛一⼲⾼手,死的死,伤的伤,一败涂地,全军尽墨! 花太岁惊、骇、急、怒,脸⾊由青转⽩,由⽩转为挛痉,双目充⾎,悲愤填膺! 这是他从嶓冢山崛起,从未有过的惨败!不但江南总分坛从此瓦解,弄不好自己还得遭受教中的严厉处分——“整肃”! 花太岁蓦地一横心,厉声喝道:“姓岳的,本堂主和你拼了!”“了”字堪堪出口,陡觉一缕辛辣无比的气味,攒⼊鼻孔,心头一凛,噤不住一连打出两个噴嚏! 昆仑一少岳天敏,还是含笑而立,但两道清澈如电的目光,却紧盯在花太岁脸上。使人感到不怒而威,不寒而栗。 谌不宜⽩皙的脸上,神⾊瞬息千变,他似乎怔怔出神,考虑着一件重大之事。突然,从犹豫变为坚毅,流露出一种新的生命。他回过头去,左手向侍立⾝后的四个红⾐大汉,微微一招!四个⾚⾐教徒,立即趋近⾝边。 花太岁谌不宜一咬牙关,奇快无比从⾝边掣出佩刀,横扫而出。四个教徒,做梦也想不到谌堂主会骤下辣手,连哼也没有哼出,刀锋掠过,四颗人头骨碌碌滚了下来! 花太岁毫不怠慢,抹⼲刀上⾎渍,揷⼊刀鞘,蓦地仰天一声狂笑,双拳环抱,朗声说道:“夏帮主,岳少侠,咱们后会有期,恕兄弟失陪!”说完,迳自往厅外走去! 黑龙帮主夏峻峰立起⾝来,呵呵笑道:“谌兄何不稍留,让夏某略尽地主之谊!” 采薇叟连忙低声拦道:“帮主让他去罢!” 一面向厅外喝道:“弟兄们快替谌堂主准备船只,送他过江。” 谌不宜却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影之中!凤尾帮主陆飞羽,此时忽然站起⾝来,但他还没开口。 夏峻峰已跨前几步,抱拳笑道:“兄弟适才开罪之处,还请陆老哥多多原谅!” 陆飞羽老脸一红,惶恐的道:“夏帮主言重!兄弟误信妖言,终至不可自拔,若非岳少侠神术赐救,兄弟将万劫不复,何颜见人?兄弟此时急须赶返太湖,略事整顿,各大门派集会君山,对抗⾚氛,兄弟愿随诸公之后,以供驱策!” 黑⽔龙王哈哈大笑道:“陆老哥深明大义,正是江南之幸,时间不早,兄弟意屈留陆老哥一宵,俾作长夜之谈哩!” 这时岳天敏也走了过来,向陆飞羽致歉,陆飞羽也连连道谢,为自己解除⾚⾐教“圣⽔”之德。大家一阵寒暄,岳敏天又从怀中掏出“灵宝丹”给⽇月堂主许君武,流沙掌李金两人服下,一面又替流沙掌闻上少许“乌风散”再由帮中兄弟把两人抬⼊后房休息。 夏峻峰吩咐帮丁,把四明土寇褚志光和王三元,何成蛟三人,暂时收押。 凤尾帮主陆飞羽,岳天敏以及上官锦云等人,也由夏峻峰特别招待在贵宾馆中。一宿无语,第二天清晨,黑⽔龙王夏峻峰因四明土寇褚志光早就和⾚⾐教互通声气,恶迹昭彰,就吩咐枭首示众。 一面又在花厅上替岳天敏上官锦云⽗⺟,设起灵堂。一时素帏⾼悬,哀乐齐奏!黑⽔龙王夏峻峰,采薇叟率同五堂堂主,和凤尾帮帮主陆飞羽,流沙掌李金相继奠拜。 岳天敏、上官锦云双双跪谢。然后由四名帮众,押着双头鼠王三元,⽔蛇何成蛟两人,在灵前跪下。这时两人自知死在目前,直吓得脸如土⾊,全⾝觳觫,委顿在地。 昆仑一少岳天敏,仇人相对,份外眼红,他剑眉直竖,星目含煞,一张冠⽟似的脸上,満是悲愤之⾊,一步步向跪在厅外的人走去! 上官锦云紧跟在敏哥哥⾝后,她泪痕満面,躯娇颤抖! “爸爸!上官伯伯,伯⺟,敏儿今⽇手刃贼子,报仇雪恨,三位老人家在天之灵,可以含笑瞑目了。” 岳天敏热泪盈眶,喃喃默祷,右手一抬,呛啷啷一声清响,寒光耀眼,龙形剑倏然出匣!上官锦云也同时掣出长剑。手起剑落,王三元,何成蛟两颗人头,同时落地。 帮丁早已准备好金漆托盘,把人头盛上,供到灵帏前面,岳天敏,上官锦霎,双双哭拜下去,舂梅也陪着拜祭。 岳天敏站起⾝来,走到夏峻峰面前,蹼的跪了下去,口中说道:“在下兄妹得雪不共戴天之仇,全仗帮主鼎力,请受在下一拜。” 黑⽔龙王慌忙一把扶住,说道:“岳老弟怎好如此说法?黑龙帮如无老弟适时赶来,可能已被⾚⾐匪教所乘,咱们道义之,老夫不向你道谢,你倒先客气起来,何况这两个贼子,乃是老弟亲手拏下的,快不可如此,否则岂不见外了。” 说着握了岳天敏手臂,一同往前面大厅上走去。 帮丁们早已摆好酒席,这是黑龙帮替凤尾帮主陆飞羽饯行。另一面也算是替岳少侠,上官姑娘大仇得报的庆功之宴,席间流沙掌李金因了解⾚⾐教失本的“圣⽔”之毒,并承岳天敏慨赐疗伤圣乐“灵宝丹”心中十分感,连连致谢。 他和⽇月堂主许君武,倒是打出来的情,惺惺相惜,谈得极为投机。 许君武乘机再三挽留,要他暂住石臼湖,只等君山会后,各大门派和⾚⾐教正式订下约期,同赴消敉⾚祸之战。 大家笑语融洽,宾主尽,不必细表。宴后,凤尾帮帮主陆飞羽,急于赶返太湖。 岳天敏也因此行任务业已达成,不但黑龙帮的危机安然渡过,自己不共戴天之仇,也同时得报,即须回转君山覆命,这就同时向黑⽔龙王告辞。 夏峻峰吩咐帮丁,准备大艇,一面和采薇叟亲率五堂堂主,直送到⽔寨码头,订了后会,才依依而别。 却说岳天敏,上官锦云,庞小龙,舂梅四人,别过众人,下了黑龙帮特备快艇,到乌溪登岸。早有帮中弟兄牵了马匹在岸上伺候。四人三骑上马之后,就取道芜湖,南陵,到达青,已是初更时分,就在城中落了客店。 岳天敏因自己下山以来,奔南闯北,从未回山探视,这次道经九华,正好顺便上昆仑下院晋谒二师兄,以便报告君山大会情形。当下和上官锦云商量了一阵,要她们在店中等候,自己准备第二天上九华一行。 上官锦云一切自然以敏哥哥为主,听他这么一说,知道昆仑下院乃玄门修真之地,自己三人不便跟着同去。 一宿无话,翌⽇清晨,岳天敏骑上⾚龙驹,迳向九华山而去。等庞小龙起来,听说岳哥哥独个儿走了,没带自己同去,不由噘着一张小嘴,兀自不依。 上官锦云对这位被自己姑⺟从小骄纵惯了的小表弟,真是毫无办法,再三哄骗,答应等吃了午饭,和他一起出去逛街,才算把他逗乐,睁着小眼睛问道:“姐姐,你答应了可得算数。” 上官锦云笑道:“姐姐几时骗过你来?” 庞小龙喜得扮了一个鬼脸,一蹦一跳的往房外就跑,上官锦云也并未在意。到了中午时光,不见庞小龙回来,先前还认为小孩子家贪玩,在客店附近留连忘返,连午餐都记不得吃了。 忽见舂梅匆匆走来,急道:“姐小,龙官不见啦!婢子在附近找了一遍,连一点影子也没有。” 上官锦云听得心中大惊,忙道:“这小鬼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别惹出事来,舂梅姐姐,我们快分头找找。”说着,略一结束,带了随⾝兵器,两人走出店门,分头找寻。 青县地方不大,舂梅在大街小巷,来回不知跑了几遍,那里找得到庞小龙?傍晚时候,她空着肚子,回转客店,等了一阵,连上官锦云也迟迟没有回店。她深信姐小的武功,已尽得西天目真传,就是庞小龙年纪虽小,普通江湖之士,也莫想胜得了他。何况此地临近九华,昆仑下院所在之地,决没有吃了豹子胆的人,敢在这里惹事。心中尽管这样想着,但事实上时间一点一滴地溜了过去,天黑了好一会,上官锦云依然没有回来。 舂梅等得有点坐立不安起来,蓦地想起早晨岳少侠走后,庞小龙就噘着小嘴不依,说岳哥哥没带他同去,说不定他独个儿偷偷的上九华山找岳少爷去了? 姐小可体因城內遍找不着,已向城外找去?也许她早已想到这一点,此时正往九华赶去? 她觉得自己猜想十分有理,这就吩咐店伙送来晚餐,胡吃,也急匆匆的往西赶去。 这时城门早已关闭,舂梅微一迟疑,立即柳一屈,凭空拔起,跃上城垛,然后莲⾜轻点,飘落城外,立即展开轻功,一路向九华山奔去。一口气跑了约有二三十里光景,瞥见前面一片树林之中,似有两条人影,一闪而没,定睛瞧去,业已不见。 舂梅心中暗自嘀咕,这两人行动鬼祟,看来定非好人。心中想着,不由也赶紧缩⾝,闪⼊邻近树林,向两人隐⾝之处悄悄掩去。到了尽头,仔细一瞧那里还有人迹?目光一转,原来林外不远,似乎是一座庙宇,黑越越的没有一丝灯火。 自己既然来了,总得进去瞧个究竟!心念转动,依然藉着树林掩护,闪出林去,然后找了一个较为隐僻角落,踪⾝上墙。略一打量,只见庙院中,荒草及膝,敢情久无人烟,触⼊眼帘的,只是一片破败景象。荒野破庙,古木森,舂梅虽得当代第一神尼心如师太亲炙,女孩儿家难免有点胆怯。她犹豫了一下,脚尖一点围墙,飞⼊院中,这才发觉自己立⾝之处,敢情是个侧院。 她左手掏出火折子,方要晃亮,忽然停住,只是趁着一点星月之光,右手紧按剑柄,隐⾝穿过一重回廊。到了大殿之上,依然空的没有半点人声,还是噤不住心头紧张!正当她摸到供台,忽听屋脊上响起一阵极其细碎的声音。 舂梅江湖经验虽然欠缺,总究是武林第一神尼心如师太的传人,闻声警觉,毫不考虑的往神龛后面隐去! 她⾝子堪堪蔵好,大殿上已经沙沙的响起步履之声。殿上本来一片漆黑,再加有神像挡住视线,无法看凊进来的人是谁,但听声音,敢情约有七八个人。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洪亮的问道:“这前后都清查过了吗?” 一个低声应道:“弟子们都查清过了。” “唔!”那洪亮声音又问道:“暗桩呢,也都布好了?” 另一个耝壮声音,也低声下气的道:“一里方圆,都已按照堂主吩咐,分出派去。” “唔!”洪亮声音唔声道:“那么你们把灯点上。” “是!”有人应着,登时眼前一亮,亮起火折子,然后点上巨烛。顷刻之间,照得全殿通明! 舂梅不知道这洪亮声音是什么堂主,听口气似乎⾝份不小!偷偷瞧去,只见供台前面人影幢幢,站着十来个歪带帽子的劲装大汉,肃⾝而立,一动不动。各人左肩,全挂着一个红⾊布袋,袋上绣着一个⽩⾊骷髅。这是⾚⾐教徒!舂梅在黑龙帮见过,当⽇跟在花太岁谌不宜⾝后的,就是这付打扮!他们敢情在这里开什么秘密会议?那谌不宜不就是什么堂主吗? 可是他声音没有这么洪亮! 她躲在神龛后面,部份视线给神像挡住,无法瞧到那个堂主,心中正在想着。突然烛光摇动,満殿闻到一阵非兰非麝的香风,紧接者响起一串银铃般娇笑。 舂梅急忙偷眼瞧去,大殿上不知何时,多了六个女的。前面两个,一个⾝穿红⾊道装,前绣着⽩骨骷髅,看年龄当在三十左右,却生得风⼊骨,那双⽔汪汪的眼睛,隐含意,満脸琊气。另一个是⾝穿织锦道装,年约四旬的中年道姑,也生得⽪肤⽩皙,眉目如画,尤其两道神光如电的眼睛,暗蕴煞气。这两人⾝后,是四个红⾊宮妆少女,一个手中捧着一支三尺来长的⽩⽟杆,杆端还有一颗闪铄有光的红⾊小星,舂梅不知这支⽩⽟杆,是不是可作兵器?一个手上却捧着一柄长剑,另外两个,手上提着两盏红纱宮灯。 舂梅这一阵打量,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一瞥间事。 只听洪亮声音,突然发出嘹亮笑声,道:“两位堂主,翩然莅临,兄弟有失远,多多失礼。” 红⾐道姑娇声笑道:“唷!彭堂主你几时也学会客气啦?这边的事,不知办得怎样了? 啊!我和万妙道友,还得立刻赶去西峰坳呢!” 声音洪亮的彭堂主,拱手道:“这里的事,托教主之福,已极为顺利,不过…”他顿了一顿,续道:“听说昆仑一少岳天敏,今晨已赶上山去,看来有点棘手。” 锦⾐道姑突然目xx精光,愤愤的道:“原来这姓岳的小子,已经赶来了?” 舂梅瞧她眼中杀气盈盈,満是怨毒,心头不由一楞! 红⾐道姑格的一声娇笑,道:“万妙道友不必急,别说昆仑一少,就是昆仑十少,这会已⼊咱们掌握之中,还怕他逃上天去?” 舂梅听她说岳少爷已在她们掌握之中,心头更是一紧! “哈哈!”声音洪亮的彭堂主,又道:“兄弟还有一件大事,要向蓝堂主报告。” 红⾐道姑⽔汪汪的眼睛,飘了他一眼,笑道:“彭堂主也真是,有话请说,报告,我可不敢当。” 彭堂主忽然谄笑道:“谁不知道蓝堂主是咱们五⾚堂的头儿,兄弟不向你蓝堂主报告,又向谁报告?说实在兄弟还得称卑职才对!” 红女道姑被他说得脸上微微飞红,似笑非笑的道:“得啦!彭堂主还是说正经吧!我们时间无多呢。” 彭堂主这才收起笑容,低声说道:“和那姓岳的小子一路同来,还有一个女的,和一个小孩…” 舂梅浑⾝一动,他分明是说姐小和庞小龙,正希望他快些说出! 锦⾐道姑没等他说完,突然揷口问道:“彭堂主,她们在那里?” 彭堂主低声道:“她们已被兄弟略施小计,送上西峰坳去了。” 舂梅这一惊,非同小可,姐小和庞小龙业已落人他们手中! 锦⾐道姑急急问道:“彭堂主,可知那女的姓甚名谁?” 彭堂主笑道:“那女的自称西天目门下,好像叫上官什么。” 锦⾐道姑突然脸蕴怒⾊,冷哼道:“是上官锦云这婢!” 红⾐道姑笑道:“万妙道友,上官锦云可就是道友的门下叛徒?那敢情好,咱们到了西峰坳,就道友处置好啦。”她顿了一顿,笑道:“唔!彭堂主这档事,和大局配合得宜,当真算得首功!” 彭堂主依然谄笑道:“还要蓝堂主多多提携。” 舂梅这会证实,被掳的两人,确是自己姐小,但弄不懂,那锦⾐道姑怎会说姐小是她门下叛徒? 正在低头沉思,忽听红⾐道姑清脆的声音又道:“好!那么咱们走吧!” 她话声一落,只听一阵⾐袂飘风,红影闪动,两个道姑和四名宮装少女,登时消失不见。 舂梅瞧得大为惊凛,只凭这几个人,临走时的⾝法,飞行之速,已是骇人!那知突然眼前一黑,大殿上立时恢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紧接着微风飒飒,屋瓦上响起轻微的飞行之声! 舂梅不知他们全数走了,还是仍有人留着?她心中虽是焦灼,但也不敢大意。那知一会工夫,大殿上的人,竟然鸦雀无声,走得一个不剩! 舂梅不由心中大急,方才彭堂主说自己姐小和庞小龙,被他送上西峰坳去,后来两个道姑,也说要赶上西峰坳。自己不该慑于对方武功,不敢妄动,以致轻易放过。 西峰坳自己可不知道西峰坳在那儿呀!啊!她们不会走得太远,自己暗暗蹑踪赶上去还来得及!心念一动,立即窜出大殿,飞⾝上屋,四面一阵打量,那里还有什么人影?心中一急,这就依着大路往前赶去。 天⾊大亮,业已到了大渡口,向江边一打听,果然在黎明时候,有两个道姑带着四名侍女,渡江过去。 舂梅听得精神一振,渡过长江,她在路旁买了一点充饥之物,一刻不停的往西跟去。傍晚时分,她已经追到一处山之中,虽然两个道姑四个侍女,一路上始终走在自己前面,没有追上,但自己也并没追错方向。 她找了块大石坐下吃了些⼲粮,又喝了几口溪⽔,一面盘算着到了西峰坳自己如何下手? 一天一晚没有休息了,不坐下来,倒也还好,这一坐下立时觉得困乏不堪。想来西峰坳也不会离此太远了,自己不如养⾜精神,再走不迟。当下找到一个岩⽳调息运功,过了好一阵工夫,才睁开眼来,舒展一下四肢,已觉功力尽复。方想出洞,忽然听到岩⽳之外,传来一阵脚步之声。 舂梅心中一惊,敢情有人从远处走来?赶紧回头向⾝后瞧去,幸好这岩⽳向右转弯,虽然后面甚是窄狭,却好容自己躲⼊,隐蔽住⾝子。 她堪堪闪⼊,侧面向外窥去!转眼工夫,洞外沙沙之声越来越近,月光下面,只见一个⾝穿青布衫的短小老头,手执一二尺来长竹烟管,施施然往洞口踅来。这矮小老头,年约六旬,头上还盘着一条小辫子,昏花老眼?向洞中张望了一下,走⼊洞中靠壁坐下。一面把⽩铜烟斗,在石上敲了几下,磕去烟灰,从新装好烟丝,嗒嗒地打着火石,昅起烟来。 舂梅腤暗焦急,瞧他模朴,敢情是山上樵夫,到洞中休息来的,但他悠闲的昅着旱烟,不知要待多久?一阵阵烟味,弥漫岩洞,差点呛得舂梅要咳出声来。 矮小老头过⾜烟瘾,磕去烟灰,把旱烟管揷⼊中,一面伸了个懒,⾝子一横,竟然倒头就睡。 这可把舂梅瞧得更是心急,幸好矮小老头,劳力的人,⾝体疲乏了,阖上眼⽪,一睡就,呼呼的打起鼾声。 舂梅微微一笑,正待踪⾝飞去。那知⾝形才动,忽觉脚下好似在石块上绊了一下,差点倾跌下去。 心中一惊,赶紧立定,俯首一瞧,自己脚下,空的那有什么石块?不由暗自失笑,自己敢情太以急了。心中想着再次要闪出⾝去,忽然噗的一声,自己前额又碰上了石壁! 还好,碰得不重,不然准得⽪破⾎流!略一定神,发觉自己面前,本没有石壁,那会碰上?但方才明明碰在又坚又冷的石壁之上,伸手一抚,前额还在隐隐作疼!这真是奇事,难道… 她目含惊奇,迅速的往矮小老头望去,他不是蜷屈着⾝子,鼾声呼呼,睡得正,连⾝形也没动过。不会是他,也决不可能,方才那种衰老步伐和昏花眼神,瞧不出丝毫出奇之处,那像会武之人?何况自己师傅说过,凭自己所学,江湖上也⾜够应付…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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