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剑 第八章 孤星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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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王者之剑  作者:易容 书号:43737 更新时间:2017/11/11 
第八章 孤星血泪
  皇甫星摇首叹息,道:“巧取豪夺,真是人心不古。”想了一想,问道:“老前辈金剑已失,⽩啸天不找姓任的索剑,反而囚着老前辈,这又是何道理?”

  寒潭叟夷然不屑道:“你的头脑也甚简单,你想一想,老夫若说金剑已被任老儿夺去,任老儿又不认帐,⽩老儿是信他还是信我?”

  皇甫星道:“姓任的是一会之首,自己做的事岂有不承认之理?”

  寒潭叟道:“你知道什么!北溟会上,老夫当着天下英雄向任老儿索剑,任老儿死也不肯认帐,想那金剑盛名在外,老夫的武功也不弱于任老匹夫,要说被他夺去,旁人也是不愿相信,还道老夫故布疑阵,以天下人的耳目。”

  皇甫星浓眉一蹙,道:“如此讲来,即使老前辈愿意出金剑,也是无物可,困在此地,再无出头之⽇了!”

  寒潭叟冷冷道:“出头⼲嘛?老夫就是要让⽩啸天枉费一场心机。哈哈!也不知任老匹夫可曾参透金剑的秘密,如今武功练得怎样了?”

  转念之下,他不噤仰起头来东张西望,但见四壁漆黑,一无所见,当空虽有一片星光,亦难照亮半分。

  寂然半晌,忽听寒潭叟道:“小子,老夫将掌法传给你了,你若逃得命,须为老夫做一件事。”

  皇甫星惑然问道:“老前辈有何差遣?”

  寒潭叟冷冰冰说道:“你设法盗回金剑,再潜回此处,有了那把小剑,老夫就可斩断臂上的‘龙涎索’,逃生并非无望。”

  皇甫星道:“晚辈量力而行,不敢一口答应。”

  寒潭叟道:“那是当然,神旗帮是龙潭,风云会是虎⽳,也不是好进好出的。”他沉昑俄顷,道:“任老匹夫有个儿子,你若将那小子毙掉,咱们恩怨两抵,谁也不欠谁的人情。”

  皇甫星暗忖:“此人委实可怕!”他目光一抬,朝他缚在壁上的右手一望,道:“这龙涎索定要那柄金剑才能斩断么?”

  寒潭叟点头道:“⽩老儿心肠歹毒,龙涎一⼲,宝刀宝剑无法斩断,但那金⾊小剑的锋锐远在宝刀宝剑之上,老夫若想脫困,势必要用那柄金剑,这是⽩老儿的毒计。”

  皇甫星暗暗感叹,忽然心头一动,道:“老前辈,你说那金剑的事,是从古到今最大的一个骗局,此话怎讲!”

  寒潭叟双眼一翻,向潭上瞥了一眼,道:“老夫几时讲过这话?哼!那金剑在老夫手內也有一月时间,老夫就未曾找出武功的秘密,不是骗局又是什么?”他说罢双目一闭,打坐练功,再不言语。

  皇甫星练了一⽇,也感到异常疲惫,当下退至一旁自行习功,拂晓之际,沉沉睡去。

  斗转星移,不觉又是‮夜一‬,忽听寒潭叟哈哈狂笑,叫道:“皇甫星,你的出头⽇子到了。”

  皇甫星睁眼一望,晨光之下,潭上正有一耝绳垂下,不噤热⾎一腾,匆匆跃了起来。

  寒潭叟手指绳索,道:“如今看你的了。”

  皇甫星与他相处已久,察颜辨⾊,听出他言中含有伤感之意,不噤苦笑一声,走上前去,躬⾝一礼,道:“晚辈就此别过——”以下的话,却也无从讲起。

  寒潭叟面含讥哂,撇嘴道:“你也无须多礼,咱们彼此利用。”他左手一伸,陡地拔去了皇甫星的铁剑,随手一按,揷⼊地面,深没至柄。

  皇甫星愕然道:“老前辈这是⼲什么?”

  寒潭叟哈哈大笑,道:“睹物思人,老夫留个纪念。”

  皇甫星蹙眉道:“这是晚辈的防⾝利器。”

  寒潭叟将手一摆,道:“用不着,老夫一招掌法,比你这铁剑強得多了。”

  皇甫星心头大急,道:“这铁剑是晚辈的先⽗所赐,当时曾经告诫晚辈,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寒潭叟敞声狂笑,良久之后,始才抑住笑声,悄声说道:“那就再好不过,你设法盗回老夫的金剑,老夫还你的兵器,另外尚有好处给你。”

  皇甫星然大怒,道:“原来你昨夜讲的都是真话…”

  寒潭叟截口道:“真的多,假的少,老夫也拿不准⽩老儿是否来过,你去碰运气,果然要死,带着这把铁剑也没有用。”

  皇甫星恚怒异常,但知多说无益,无可奈何,猛一顿⾜,纵⾝跃起,抓住绳索向上攀去。

  他困在潭底将近一月,每⽇勤练武功,內伤早已痊愈,这时攀绳上升,捷逾猿猴,一会工夫便出了这庞大的深潭。

  转眼一望,四外冷冷清清,一个⾝形修长的紫袍老者,手执绳端,一人站在潭边。

  这紫袍老者颏下三绺青须,面⾊晶莹,恍若美⽟,脸上的神情既非冷漠,却又毫无暖意,令人一见顿起无法接近之感。

  皇甫星一瞧这人,立即想到⽩啸天⾝上,口齿一张,待动问,但见他脸上的神情,显然不会答理自己,话到边,不噤缩了回去。

  那紫袍老者朝皇甫星略略一望,旋即收挽绳索,绳索挽好,立即转⾝走去,皇甫星微微一怔,举步跟随在后。

  两人默默行走,出了⻩旗界限,转⼊一条幽篁小径,忽见⽩君仪立在一旁,另有一个相貌清秀、双目锐利如箭的中年文士,那小灵和一个青⾐童子立在两人⾝旁。

  这几人肃然静立,等待紫袍老者与皇甫星走过,始才跟随在后,皇甫星已确知这紫袍老者,即是当今天下赫赫不可一世的神旗帮主,不觉精神一振、昂首、豪情万丈,为生平所未有。

  须臾,进⼊一座苍松环绕、流泉淙淙、极为雅致的精舍。

  ⼊了小厅,紫袍老者往居中一把古藤椅坐定,那中年文士及⽩君仪坐在两侧,皇甫星昂然立在厅中,心头暗暗忖道:“三个琊魔外道⾼居上座,我倒像是待宰之囚,哼!若非娘一再叮嘱,不许我逞⾎气之勇,我真想痛骂一顿,舍命一拼!”

  忽听那紫袍老者道:“皇甫星,你想死还是想活?”

  皇甫星微微一怔,暗道:“此人讲话,令人听不出真意。”

  他心中在想,口中却静静地道:“在下若是想死,早已死在令嫒的手上。”

  紫袍老者两道神光隐隐的眼神向皇甫星上下一扫,倏地目光一冷,缓缓言道:“我实对你讲,我的女儿和那⾕世表,他们都没将你放在眼中。”他语音微顿,重又打量皇甫星一眼,接道:“他们自⾝庸碌,缺少知人之明,也是难怪的事。”

  皇甫星目光一转,见⽩君仪⽟面飞红,状甚窘困,暗暗想道:“这⽩啸天讲话不留情面,为人行事,想必也是刻薄无情,十分偏。”转念下,他将手一拱,淡然道:“多谢老帮主抬爱,众生碌碌,在下也不例外。”

  紫袍老者淡淡一笑,这一笑飘忽之极,眨眼就隐没不见,只听他缓缓说道:“唯孝子始能作忠臣,世上真孝子不多,真忠臣更少,我听说你是一个孝子,生死之际,尚能体谅⽗⺟的心意,因而有意对你推心置腹,加以重用,你讲一句真话,是否真愿投在我的麾下,为我尽忠效力?”

  皇甫星道:“在下早已投⼊神旗帮了。”

  紫袍老者略一‮头摇‬,道:“我女儿意气用事,那个不能当真。”他语音一顿,重又凝目朝皇甫星脸上注视,道:“我也不骗你,你若不竭诚相投,为免后患,我绝不容你活着。”

  皇甫星道:“怎样才算竭诚相投?怎生才能博得老帮主的信任?”

  紫袍老者道:“也容易,你讲出⾝世来历,取来秦⽩川的首级,我就相信你了!”

  皇甫星闻言,脸⾊顿时一黯,道:“在下懂得,老帮主是不能容留在下了。”他拱手齐额,肃然道:“请老帮主赐予一掌,省得拖泥带⽔,在下也好向先人待。”

  忽听⽩君仪怒声道:“皇甫星,你的⽗⺟究竟有什么了不起,你讲出来历,也许能逃一死。”

  皇甫星目光一转,抱拳道:“姑娘勿须多问,在下并非匹夫之勇,死在神旗帮內,也算偿还了姑娘赠药疗伤之恩。”

  ⽩君仪然大怒,道:“你费了我的两粒灵丹,惹得我受了闲气,任你轻易死去,未免…”

  紫袍老者倏地将手一摆,截口道:“多说无益。”他转面向皇甫星道:“视死如归,老夫非瞧不起,你明明怕死,但却不愿苟活,老夫甚为敬佩,你自行了断,省得老夫动手。”

  皇甫星毅然‮头摇‬,从容道:“命来自⽗⺟,⽗⺟未教我死,我不敢自戕。”

  ⽩君仪怒不可抑,拂袖而起,道:“无知小辈,我⽗亲是什么人,取你一命,尚须他亲自动手?”

  皇甫星见她出头,正合心意,当下淡淡地道:“在下由寒潭叟那里借了一招掌法,姑娘如若有兴,不妨代替令尊出手。”

  但听紫袍老者道:“仪儿坐下,我这‘听雪轩’內不宜你们动手。”他面庞一转,朝一旁的中年文士道:“有劳军师,一掌将皇甫星毙了。”

  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起⾝离座,缓步朝皇甫星走去,举止从容,行若无事,似乎一掌将皇甫星击毙,仅是举手之劳。

  皇甫星见那中年文士走近,立即力贯左掌,蓄势待敌,忽听⽩君仪忿然道:“爹爹!仪儿带回的人,非得自己杀死不可!”

  ⽩啸天闻言,双眉顿时一皱,那被称为军师的中年文士,忽然转过⾝来,含笑说道:

  “⻩河以南,半壁天下,全在帮主神威笼盖之下,君仪练成一⾝武功,苦无一展⾝手的机会,少年人好強,帮主何妨从其所请,让她了结一桩心事。”

  ⽩啸天微一沉昑,起⾝朝外走去,⽩君仪容⾊一整,向那中年文士低声道:“诸葛叔叔帮忙,侄女感不尽。”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举步向门外走去,皇甫星自知必死,心头甚为平静,当下跟在众人⾝后,默默走了出去,那小灵走在皇甫星⾝前,突然回过头来使个眼⾊,似是劝皇甫星不要枉送命,皇甫星凄然一笑,将头摇了一摇。

  出了精舍,⽩啸天与那中年文士一旁立定,⽩君仪站立场中,朝皇甫星冷冷说道:“你倾力一战,胜得⽩君仪一招半式,咱们算你命大,留你一条生路。”

  皇甫星抱拳当,肃容道:“在下幼承庭训,凡事尽力而为,姑娘也当心一点。”

  ⽩君仪双眉之间煞气陡涌,怒哼一声,⾝上步,一掌击去!

  只见皇甫星左⾜微退半步,左掌一竖,当划了半个圆圈,健腕一抡,欻然一掌反击过去。

  ⽩氏⽗女早知他学了这招掌法,但见他掌力強猛,威势慑人,却也暗暗动容。

  皇甫星那手掌一划,已将敌人的掌势封死,⽩君仪黛眉一耸,低沉沉一阵冷笑,招式倏变,一掌击向他的际,左手指微,暗暗袭他的背脊。

  这掌指齐施,快捷无伦,皇甫星心神一凛,仍是一招“困兽之斗”反击⽩君仪的肩胛,又疾又猛,宛若迅雷疾电,迫得⽩君仪撤招收势,猛向一侧闪开。

  忽听⽩啸天峻声喝道:“仪儿沉住气打!”

  ⽩君仪应声道:“知道!”她一掠而上,挥掌急攻。

  皇甫星龙行虎步,就在三尺方圆內徐徐转动,左掌横挥竖劈,变化虽多,终是一招“困兽之斗”将⽩君仪拒在门户之外。

  十余招后,忽见皇甫星两道浓眉一轩,呼的一掌,又将⽩君仪迫开了一步。

  皇甫星不甘束手就戮,但知纵然获胜,也难以生离此地,因之打得不慌不忙,镇定之极,无意中达到了內家拳术的上乘心境,掌上的威力,无形中凭添了三分。

  ⽩君仪虽然二度为皇甫星迫退,心中愈为沉静,双肩一晃,⾝欺上,蹈隙而攻,凌厉无伦。

  她的武功是乃⽗⽩啸天亲自传授的,⽩啸天与寒潭叟相斗十年,后五年间,不断地钻研武功。为‮解破‬那一招“困兽之斗”⽩君仪随老⽗习艺,对这一招奇异的掌法,虽然不懂诀窍,但却深知其招术玄奥,变化繁杂,威力超乎常理。

  片刻间,二人恶斗已五十余招!

  掌风猎猎,⾐袂飘拂,四周的苍松劲柏摇动不息,但无半点人语之声。

  ⽩啸天与那中年文士俱是脸⾊沉凝,目不旁瞬,紧盯住搏斗中的二人,这精舍四外原就寂静,此时笼上一层肃杀气氛,更显得异样的沉。

  蓦地,⽩君仪眼迸杀机,口噙冷笑,掌势倏变疾骤,环绕皇甫星迭连急攻,毫无间歇。

  这一轮疾攻,仿佛一阵狂风暴雨,⽩君仪⾝形之快,仅见一抹淡影,那漫天掌影却似一堵围墙,将皇甫星围困在‮央中‬。

  转眼间,皇甫星沉重的息声音,渗⼊了猎猎掌风之內,⾖大的汗珠簌簌下落!

  寒潭叟只有左臂能动,因之皇甫星也练左掌,寒潭叟⾝处绝地,将掌法取名“困兽之斗”皇甫星临死挣扎,此时的状况,正似一头丧命在即的负隅之兽。

  ⾼手对搏,迅疾异常,这一阵急攻过去,二人鏖战已近百招,皇甫星力持镇定,将战况逐渐向寒潭叟所设计的路线上引导。

  ⽩啸天何等眼光,虽见皇甫星落败在即,但却瞧出形势奇紧。皇甫星似是心有所恃,尚有一招杀手锏留住未发,于是峻声说道:“仪儿小心,稳扎稳打!”

  那中年文士也看出杀机隐伏,一触即发,后果难以逆料,当下迈前两步,凝目而待,以便万一⽩君仪遇险,及时出手抢救。

  这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搏斗,⽩君仪情偏,定将皇甫星击毙掌下,始才甘心,皇甫星挣扎图生,斗志旺盛,两人相恃难下,愈打愈为狠辣!

  恶斗中,皇甫星暗暗想道:“娘含辛茹苦,独力教养我十年,只望我继承爹爹的遗志,做一番拯救武林苍生的事业,我一事未成,骤尔短命,实在死得太容易了,也不该死在一个年轻的女子手上,但是,我若侥幸反败为胜,势须将⽩君仪伤毙掌下,那时更是难逃一死,对娘与我也无益处…”

  他想得虽多,手上却丝毫未慢,霍地,他头热⾎一涨,忿声喝道:“⽩姑娘!在下虽可一死,却不愿死在你的掌下!”

  ⽩君仪双掌电掣,趁势疾攻,口中冷然道:“死在谁的掌下,由不得你来作主!”

  皇甫星悲愤填膺,怒喝一声,施展最后习的一招变化,猛然一掌击去。

  狂猛的掌飙应手而起,挟着一阵刺耳的锐啸之声,怒卷过去!

  ⽩君仪胜券在握,岂愿与他硬拼,一瞧掌势猛恶,立即双⾜一挫,飘⾝闪避!

  谁料,这一招“困兽之斗”神奇处全在后半,皇甫星掌到半途,势道霍地一改,⽩君仪方觉有异,敌掌已快临⾝,仓卒之际,只得一掌挡了过去。

  皇甫星一掌快若闪电,啪的一掌,斗然击在⽩君仪的⽟掌之上!

  ⽩君仪花容失⾊,疾退丈许,⽟面带煞,瞋目不语。

  但听⽩啸天冷冷说道:“仪儿沉住气,慢慢打!”

  ⽩君仪目挟霜刃,静立少顷,一声不响,闪⾝扑了上去,刹那间,两人重又恶斗起来。

  ⽩啸天乃是当世几个绝顶⾼手之一,双方手掌一接,他已看出女儿未伤,这时目不转睛,凝神望住皇甫星的掌势,等他那最后一式变化出手。

  皇甫星招术进境神速,內功增进缓慢,斗到此际,渐感后力难继,但凭一股刚強无比的意志,依旧神威凛凛,力战不屈!

  相斗未久,皇甫星重陷危境,险象环生之下,又使最后一招变化,一掌将⽩君仪迫退,只是⽩君仪有备在先,皇甫星再难与她硬拼。

  ⽩君仪疾退疾进,冷然嗤道:“皇甫星,你该黔驴技穷了。”

  皇甫星钢牙一咬,暗道:“事不可为,同归于尽也罢!”

  他心念一决,顿时大喝一声,奋起余力,猛攻不已。

  霎时,攻守易势,皇甫星接连攻了一十三掌,果然引得⽩君仪左露出破绽。

  这乃是寒潭叟精心设下的战术,实非⽩氏⽗女所能逆料,皇甫星演练已,时机到来,想也未想,猛地一掌按去。

  这一掌飘忽之极,诡异万分,简直毫无来由,⽩君仪若不悉这“困兽之斗”的来龙去脉,也许临时还能解救,但她先有成见,意念未动,⾝子业已展动,待得警觉有变,闪避已是不及。

  这乃是瞬息间的事,但听⽩啸天与那中年文士齐声暴喝,两人双双飞扑上去!

  孰料,情势忽变!但见⽩君仪皓腕一沉“砰!”的一响,一掌击在皇甫星的心口,打得皇甫星惨哼一声,登登登连退三步,‮腿双‬一软,一跤跌坐地上,満口鲜⾎顺着嘴角流下,抿也无法抿住。

  场中沉寂如死,⽩氏⽗女和那中年文士立在场中,各人脸上皆是一片古怪之⾊。

  原来皇甫星一掌按去,眼看可以毙敌掌下,哪知目光落处,发觉自己手掌所袭的部位,正是⽩君仪的脯,他幼承⺟教,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一旦惊觉到招式下流,顿时如避蛇蝎,缩手不迭,⽩君仪就势一掌,正好反击在他的上。

  寂然片刻,⽩啸天忽然目光一转,朝那中年文士一使眼⾊,那中年文士会意,迈步向前,抬手一掌,疾向皇甫星当顶击下。

  但听⽩君仪厉声叫道:“姚叔叔!”

  这促声一叫,充満了惊恐之意,那中年文士心神一凛,猛一缩手,扭头向她望去。

  皇甫星心脉几被震碎,坐在地上,默然待毙,忽听⽩君仪喝叫一声,不噤为之一怔,目光一转,亦向她的脸上投去。

  只见⽩君仪那美如仙的面庞上,突然盖上了一层万载玄冰,冷冷说道:“爹爹,杀了此人原不打紧,女儿在江湖上走,却感到脸上无光,您若顾念女儿的颜面,今⽇必得⾼抬贵手,放这皇甫星一条生路。”

  她讲得斩钉截铁,冷峻异常,简直不像女儿对⽗亲讲话,⽩啸天闻言一怔,脸上青一阵,⽩一阵,一片郁怒之⾊!

  那中年文士,见他⽗女就要翻脸,心中暗暗忖道:“小丫头记仇心重,反脸无情,今⽇之事,我若不开口讲话,势必遭她衔恨,她那暗箭难防,我还是留神一点的好。”

  这中年文士姓姚名策,绰号“毒诸葛”北溟会上始才崭露头角,⽩啸天将他罗致旗下,依为股肱,对他言听计从,神旗帮得有今⽇,其功劳确不可没。

  此人心机似海,手段毒辣,识者无不‮头摇‬,因而在“诸葛”之上,为他加了一个“毒”

  字。他为自⾝打算,眼珠微转,顿时计上心来,以练气成丝,传音⼊密之法,朝⽩啸天道:

  “老怪物将看家绝艺传给少年,定是在他⾝上存着希望,依姚策料断,十九是想他助其脫困,此事与‘金剑’有关,就此将他杀掉,只恐失之臂,错过一条线索。”

  ⽩啸天微微点头,亦以练气成丝,传音⼊密之法道:“军师所论不差,只是‘金剑’果在任玄手中,以皇甫星的武功,也是无法取到,谋之与他,何如咱们自己设法?”

  “毒诸葛”姚策道:“一帮一会一教是江湖三大,冲突起来后果堪虞,咱们未曾准备就绪,不宜遽尔启衅,这皇甫星若打头阵,对咱们不无好处。”

  ⽩啸天将头一点,脸上露出迄未曾有的笑容,道:“军师讲的甚是有理,不过我总觉得,这皇甫星年纪虽小,却有气呑河岳之势,倘遇机缘,必成江湖大害,既不能收为己用,还以早早诛灭为是。”

  “毒诸葛”姚策莞尔一笑,道:“此人虽是名家之后,但那几个大对头已死,残存的屈指可数,武功也较逊一格,这皇甫星或许能成气候,但也不是三年两载之功,帮主在他⾝上钉上几‘锁魂神针’,何愁他飞上天去?若能将那几个漏网的对头‮引勾‬出来,一鼓歼灭,也是一劳永逸的事。”

  ⽩啸天哈哈一笑,拊掌说道:“军师⾼见,三年两载之內,神旗帮中武功強过他的,至少尚有二十余人,咱们何忌他一个小人!”

  他二人先是密谈,⽩啸天突然拊掌言笑,皇甫星与⽩君仪都不解其中之意,两人面上同是一片惘之⾊。

  ⽩啸天说罢之后,由怀中拿出一个锦盒,由盒中取出三长约两寸,蓝光闪闪的毒针,道:“皇甫星,这是三‘锁魂神针’,我将它钉在你的⾝上,这针毒一年之后才发,发必致命,独门解药在我⾝上,你谨记住,到了时期,来神旗帮见我。”他举步走了过去。皇甫星心头震怒,但知多讲无益,坐在地上咬牙不语。

  ⽩啸天走到他的⾝后,手掌一撒,三蓝汪汪的毒针,霎时钉⼊他的脊椎骨內,皇甫星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躯颤抖一阵,随即平静下来。

  ⽩君仪立在一旁,口齿启动,言又止,旋即转过脸庞望向别处。

  皇甫星暗暗一叹,挣扎起⾝,虎目一睁,环顾众人一眼,道:“诸位若无留难,在下就此告辞了。”他将手一拱,转⾝行去。

  刹那间,⽩啸天脸⾊一片铁青“毒诸葛”姚策和⽩君仪亦都神⾊一变,三人皆知皇甫星逃不出神旗帮的罗网,但却同感受了折辱,都觉得打了一次败仗!

  寂静片刻“毒诸葛”姚策倏地朗声一笑,道:“小灵去替他领路,传令各寨放行。”

  小灵闻言,急忙向皇甫星⾝后追去,⽩啸天怔了一瞬,忽然自言自语道:“英雄豪杰,不于美⾊财宝易,不于威名权势难,不知这小儿是否例外…”

  且说皇甫星缓步前行,只感头晕目眩,‮腿双‬发软,心口剧痛难当。

  他甫出江湖,两度重伤,心內实有无法言宣的难过,但他并无怨尤,亦不感到沮丧,仅只忧思隐隐而已。

  他暗暗忖道:“一切都可不计了,只有那‘丹火毒莲’,那是娘所要的东西,无论如何,我得将它找到。”

  忽见小灵赶了上来,道:“皇甫星,我替你领路。”

  皇甫星闻言,打量四外一眼,原来自己在竹径中了方向,急忙道声有劳,随她行去。

  两人走出后寨,忽听蹄声震耳,敖三驾着⽩君仪的座车,由寨內疾驰出来。

  马车一停,敖三飘⾝落地,递过一粒药丸,道:“在下奉命,恭送皇甫星公子出神旗帮的地界,公子要到何处,只管吩咐在下。”

  皇甫星抬眼一望,见车辕上揷了一卷着的⻩旗,那是前此所无的,想了一想,道:

  “我北上燕云。”

  敖三点头称是,跨上一步,伸手拉开车门,皇甫星见他态度忽改,以下人自居,心头虽有所疑,但亦懒得多想,朝小灵点了点头,举步登⼊车內。

  鞭丝帽影,车声辚辚,皇甫星转而北上。

  这一段⽇子,他着实显赫,车上揷着神旗帮的“风雷令”这面⻩旗虽小,权威却是大极,马车过处,黑⽩两道的人物无不退避三舍,住村宿店,无处不是最丰盛的供奉,皇甫星人在何处,何处就是一片肃静,行不数⽇,车內竟是堆満了金银!

  皇甫星服过一粒药丸,长⽇练功疗伤,‮坐静‬养息,不到十天光景,伤势已大见好转了。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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