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史 第九十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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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神史 作者:孙世祥 书号:43630 | 更新时间:2017/11/9 |
第九十八节 | |
天主一路怀着悲壮的心情南行。没料车到噜布乡就烂了。别的都是上路才买的车票,司机退了票另拦车走了。天主的是站上买的,没法退,只好在那里住了。⼊夜就进来两个面目凶狠的男人,盯着天主。天主被吓昏了。自己⾝上钱没有一分,今晚再死在这里,就更没意思了。他忙找那女主人,要换房间。那女人说:“别的倒没有了。只有我女儿那一间了。”带天主上那楼。原来这是一进门连着的两间房。外面间一张,里面又一间,却是用点纸板隔开的,也没有门。只挂一块布。她就叫天主住外面这张。久后那女的进来了,瞟了天主一眼。掀布进去了。里面灯亮起来。女的把⾐脫了,灯把⾝影投在这边纸板上,扭来扭去的。天主不管,只顾想这一去昆明怎么办,后来那女的只挂个內和啂罩出来,装找东西的。天主想怎么的落在黑店里了。焦了夜一。女的在上翻到半夜,才睡了。到天亮,起来恨恨地望天主几眼,出去了。 天主起来,就见聂传顺⽗子刚驾车从楼下过。急忙叫住。他们买了饭,天主跟着吃了。随后借了五十元。车修好。天主他们才又上车。第二⽇晨到了昆明。 天主即去找富华。富华跟人去画广告去了。天主就在他与外面的生学租的民房內睡着了。下午富华才回来,才说孙平⽟到昆明,人都嫌他老了,扛大包出不起力,到通海挖地去了。拿出晚报来,是都市⽇报《经济生活》招聘记者。天主也喜。富华赊了饭来,二人吃了,忙到报社报名。两弟兄尚不放心,又去请潘长君帮忙挂了个电话给冉立义,才⾼兴而回。 后两⽇试考。是题为《对当前社会问题的思考》,天主写了《论中美关系》,因为这都是他平⽇思考着的內容。那个叫冉立义的马上说:“你就跟我们在这里了。”因对其余二人说:“不错得很,是栋梁之材。” 第二天天主再去,冉立义就开了一张采访介绍信。天主说他所知的就是广告行业。于是给了天主两⽇之期限。于是富华带着天主,先是采访辽远广告公司,后是夸⽗广告公司,再后是雷德广告公司。采访辽远广告公司时,那经理极不⾼兴。说:“今天这个来采访,明天那个来采访,都不见写了登出来。”天主和富华乃保证这一次是非登出来不可的。于是乃采访了一阵。后到明宇广告公司,那公司经理不在,害天主兄弟两度上门。观二人均⾐着褴褛,大为不理,带进办公室就无人来过问。坐了两个钟头,二人怒气冲冲地去辞出,那里也不留。到蓝亚⾼技术广告公司,也是只把他们编印的材科给天主一份,就把天主扔在一边,并不过问。天主盛怒而出。倒是那些极小的广告公司,热情地向天主介绍情况。天主详细记了。这样终于勉強凑了。有些还该采访的,如市工商局广告管理处,却也没办法。来大家竟极为満意。冉立义就说:“发个采访本给他。”又指了一张桌子给天主“你就坐这里。”并把钥匙给了天主一把。把天主⾝份证复印登记了。没几天给天主办了一个记者证。天主好不⾼兴。 天主初来,分文无有。刚得了《经济生活》报社所开采访介绍信,即两手托着,去找秦国安借两文钱。但秦哪里肯资助天主如此好事?终是一分钱没有借到。普成杰也说没有。天主明⽩是他们不给自己。去向吴明鼎等借,都说没有。天主没法,吃饭还得叫富华赊着。一⽇两弟兄満街采访。天主不识路,就由富华带着。脚走疼了,两弟兄上共公汽车,只有两角钱,扔进去,又被司机赶下来。只好走了回去,没料就收到孙平⽟寄自通海的七十五元钱,两弟兄哭了。 一天回来,就见孙平⽟呆坐在学校下边的小饭摊前。他说:“我一去就病了,没得办法,只好回来了。这钱也难挣,我想回家去了。”下午一同遇上杨真。杨真见孙平⽟破⾐烂衫的,听天主介绍后,对孙平⽟说:“养了个好儿子啊!”冉立义也倒好,对天主说:“小伙子,艰苦点,苦练三个月你就出来了。”把他的旧自行车送与了天主,他另买了一辆山地车。 天主终于领到了稿费。冉立义对他不错,工资每月三百元。《经济生活》效益也好。冉立义又有才⼲,満城著名。天主也倒认为遇上个好导领了。很快冉立义就被提为总编助理,仍兼着《经济生活》的主编。 天主住在城北。那周围都是杀牛的。半夜杀牛的惨叫声传来,总令天主不舒服。又牛⾎、洗肠肠的脏⽔到处是,又脏又臭。这一间里呢,是堂琅坪人萧佐租的。他原是富华上一级的生学。因家境贫寒,又只顾出去画广告,被学校开除了。他倒也不回家,就在这里租了。富华和徐照川原是为他画,被他狠吃了几百元,没办法,两人只好去广告公司包了来画。晚上,徐又带几个同班的姑娘来。在上嬉闹一场,就上睡了。天主和富华睡地铺,大觉有风来临之疾。天主大为苦恼。 冉立义倒是有才华的人。他佩服天主,天主也佩服他。因他极看不惯报社里的种种行为,提起来就骂:“某某报社养了他妈一百多条猪。” 时间稍长,天主才明了报纸的一系列运作过程。他在昆明呆之既久,每夜盯着昆明之灯火出神,感觉法喇村与昆明差距之大,悲哀之甚。就想艰苦下去,努力写出一部《法喇人在昆明》来。 富民在家,过了年,舂耕过后,跟着蒲国亮到昆明北站来打工了。他苦得两文钱,又来天主他们这边。这一早天主、富华都没钱吃早点。惟富民有十元钱,拿了出来,和天主各要了一碗面条。富华又带同班的一人下来。天主和富民愤怒,站起来走了。富华和那人大为尴尬,只好又回去了。 富华和徐照川就去包了北面山上一户人家的几间破屋。每月二百元。想要搭个架子,改造一番,在那里画起广告来。这一晚富民也在这里。一时齐刷刷地搬了过去。天主和富民就住在那野草丛生之所。半夜,就有十几人来收房租了。气势汹汹地进来,把天主和富民吓了一跳。天主忙说自己是报社的,上来找富华。那几人见此,去了。又有联防队的,来查夜,见这荒野中有灯光,忙来盘查。知天主是报社的,问到报社的两个人名,天主都应对正确,也去了。 夜一好不容易过了,第二⽇天主、富民找到富华,就叫他赶快搬回学校宿舍来住。富民吼富华:“昨晚不是大哥在那里,可就惨了。”天主劝住,心知富华处境也极可怜,毫无办法。富民是决意要回家去了。天主也说:“你搬回来吧!我去报社办公室里睡算了。”富华追着,泪要涌出。天主说:“你租那家,我打电话去退了。”富华答应,抄了电话给天主,说:“恐怕不好退了。我们租了,姓苏的才叫人安上电表、电线、电灯的。”天主说没事。别了富华,一路挥泪到报社来,打了电话,一个混沌的男人的声音。天主说了,知是报社的,只好说:“退就是了。”天主说:“那害你安了电灯等,不好意思了。”那人说:“小事,小事。” 此后天主在报社办公室沙发上睡了两晚上,被总编发觉了,急叫搬到他⽗⺟那里去。他⽗⺟已退休。天主于是每⽇在报社上班,早晚在市委食堂吃了饭,晚上回去觉睡而已。 富华这下才得天主支撑一下。天主有了钱,也拿一百两百的给他。天主拼命汇钱回家,想要把债还清。 天主当了记者,一时在全县引起了震动。教委一伙人认为这下更棘手了。法喇村人更是嫉妒者众。王元景一听天主去了报社,急忙去孙平⽟要款贷,说:“那孙天主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欠我已久的款也不还!赶快去找他回来把我的款还了。”又跑到荞麦山中学,向张一行说:“孙天主欠我八百元的款,把他的工资砍来给我还款贷!” 在凉亭这些人,一犯了法就来找天主,以为天主当了记者,杀了人也救得出来的。先后有孙国达带了谢庆忠等人来,找到天主说谢庆強在农场被管教带出来给人私⼲活,把大脚拇趾砸掉了。又有陈福川的弟弟偷大蒜被安公机关抓捕,也来找。又有陈福体、吴安生偷大米被抓,也来找。天主说救不出来,谁相信?见实在请不动天主,即大骂而去。而孙家人还在狂吹天主如何如何行。全村人、全荞麦山乡人都在狂吹,说:“了得,了得,如今当了记者了。” 冉立义主持了几个救助失学儿童的报道,全是天主写的。很快一些企业投出钱来,短短三个月中有一千多名失学儿童复了学。天主想法喇、荞麦山,甚至全县有那么多失学儿童。但教育局那一伙,虎视眈眈的,天主也不好联系。倒是法喇村,还无论如何好办。只要群众就行了。他作好准备,与冉立义说了。冉说可以,就连同电视台一起⼲吧! 刚好这⽇孙平⽟忽然由富华带了闯来,天主问来⼲什么!他说听说昆明有尿素。荞麦山一带正缺尿素,他来凉亭想想办法。天主说:“想什么!我已与你说了!这个家不是靠你的能力能振兴的了!我早就劝你歇着!能振兴不能振兴,反正我们尽力就是了。”于是吃了早饭,他已因在车上夜一未睡,瞌睡起来。天主叫他歇一阵,他不歇,又和富华一同出去了。天主就叫富华去,和⽗亲一同回家采访了来。富华自去准备。孙平⽟去了凉亭村。天主満眼是泪到了报社。把一组稿子完成,编好,给划版的小罗,忙跑到凉亭村来,在蒲国亮家找到孙平⽟,孙平⽟没联系到化肥。就劝他回去。孙平⽟说:“来也来了,我也在凉亭打两天工。可惜我这点路费钱了,要把它挣回来。”经不住天主一再地劝,忙过来拦车。孙平⽟昏头脑在来去的车间蹿,天主大惊失⾊,忙拉住他走。才见⽗亲一圈鬓发全⽩,也弓了,额上、面颊上全是沟回的皱纹,一时悲哀地想:“⽗亲老了!永远无法年轻了!”泪就要涌出。而回头望望,沉沉暮霭里茫茫无边的城市,只有这苍老的⽗亲与自己最亲!然而还能相守相依几年呢!一时哀戚不胜。上了立桥,就拦车。车来,富华拉了孙平⽟上去。车又走了。天主又想,这夜一及明天的夜车,又不知何等的难挨。车去了。天主一直呆站着。他忽想:百年之后无论千里万里,无论天涯或海角,他也要回到⽗亲⾝旁,一抔⻩土永远相伴着⽗亲,报答永古难了的⽗子深恩! 过了四五天,富华即回来了!一回来就说:“了不得,太惨了。”是个周末,报社无人。二人买了几个面包,就到报社。富华念,天主写。富华流泪,天主也流泪。写了一整天,近二万字的初稿拉了出来,泪不知流了多少!第二三天改,仍是改一处,为之流泪一处!天主大觉悲哀! 因富华照的照片不行,采访也未尽全村。天主决心自己去采访一番。回了法喇村!法喇人见天主,如见个仙人一般,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吴光兆、姜元坤说:“小伙子,我们简直是崇拜你了!”吴明义说:“只有人家孙富贵,敢称‘孙法喇’!在报纸上印着的!孙法喇就是他的名!除了人家孙家,全村几千人,过了几百年,我家吴家、岳家、陈家这些人,谁敢称‘吴法喇’、‘岳法喇’、‘陈法喇’?”而道角有个乡⼲部跟吴耀庆到法喇村来玩,问吴明雄法喇历史上出过些什么人物?吴明雄说:“有嘛!现在就有。我们县刚下台的农业局长、商业局长,都是我们法喇人!”那人说:“小小乡科级这号的,我家那地方一搂就是一撮箕,算不得!”吴明雄说:“别的倒没有了!就是人家孙家有个小伙子,跑在昆明去当记者了!”那人即刻肃然起敬:“这就算得了!从没听说我们县几十万人,出过一个记者呢!”鲁成民则说:“孙江成埋他爹时就说:他家祖坟是要连升级三,这是我听见的!孙天主考取大学不是一级?当教师不是一级?当记者不是一级?” 孙江才闹辞职,乡委这下换了记书,立刻批准了他。安国林拼搏一番,终于称心如愿地调离法喇村,兴⾼采烈地去左角塘村当支部记书去了。罗昌兵当了村长,未得调离法喇,最是不⾼兴。吴明洪忙了半天,他有两个超生的。法喇人惟恐他爬上去,争先恐后地告!终于上不去了!而新支书是木一人,叫周汉龙,一年到头就在家里忙农活,不会到法喇村一次。而谢吉林则因那年地区文联发了篇《法喇诗人谢吉林》,对天主一直感得很,一直跟着天主采访。 这年地委村建队赴米粮坝县开展村建、扶贫工作。县委把他们放到全县最贫的荞麦山乡。荞麦山定了七个特困村,法喇是其中之一。村建队长华彬在前次富华回法喇村采访时,听说是报道了救助法喇村的失学儿童,即跑到天主家来,找到了。这次听天主回来了,富民又去喊,一时都来了。 先是村建队与天主谈起来。天主说:“扶贫的思路是有的!即如法喇村,穷在哪里?穷在观念,穷在无人组织!黑梁子、横梁子、拖梁子,全是石灰石,离堂琅坪、铜厂梁子的煤又近!办个⽔泥厂,一万年也用不尽这些石灰石的!⽔泥的销路,本不用愁。再就是法喇有近四十万亩宜林宜牧的荒山!我主张全种冷杉,以后搞个生产⽩卡纸的厂!还愁养不活这四千人!四千人不嫌多,四万人也可养的!”此言一出,华队长即拉住天主的手,大喊:“太好了!本想不到这一招!你看我们在荞麦山大山上跑了几个月,⽪鞋都烂了两双了,就是没有好主意!等你在法喇村采访好了,一定到乡上,我们大吹一通荞麦山乡的发展思路!”其余工作队员也大为奋兴。于是去了。吴光兆等⾼兴极了,说:“我们就该请孙天主回来当这村长!带领我们成为全省、国全第一村的。”他兄弟吴光繇说:“我二哥莫心热,按照常识,法喇村富起来了,孙天主先要顾哪家?要顾他爷几个!然后才顾他孙家十几家!然后是他外公、舅舅家这一陈家!最后才轮到你我弟兄!你说任何人来当这村长,再怎么富!对我们有多大益处呢?”吴光兆说:“你说的也是,但孙天主不是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这样的。”吴光繇说:“我二哥你⽩⼲几十年的工作了,品德好不好,是靠得住的么!没钱时大家的品德都好!有钱时,谁的品德好过了?到哪山说哪山的话,此一时彼一时,你保证得了?莫以为我是个农民,在社会上看了几十年,看通了!天下人都是说的一套,做的一套!” 孙天主召集了全村社长来凑情况。接着第二三天又全村的走一遍。果然情况可怜得很,到第三天,文章写得差不多了。也就听说吴光兆两弟兄这番议论,已传遍全村了。天主笑着说:“这议论对的。我也保不定我不会变坏的!所以人生修养,必须时刻加紧。”又回到村子下边。孙平文、魏太芬每见天主回来,站在屋外的,就急忙跑进屋里去。孙江华倒心平气和得很,说:“富贵,你做的是好事,法喇人也就望你了!你好好⼲,给我们孙家争光!”天主回家,想想这两种情况。孙平⽟、陈福英说:“从你一去报社,这一大家人的变化大得很,见了我们,气也不吭一声,都把脸丧圆完了的!从不与我们打招呼!倒是我们一遇到,赶紧与他们打招呼!生怕得罪他们似的!更不敢有一句话夸你如何如何了!可还是不行!心中的嫉妒,一直消不掉!”天主说:“天呐!我才挂了个这么小角⾊,连个正儿八经的职业都没有,算个流浪人!天下比我強的,天上的云一般数不清!就值得这等嫉妒了!真是古人有言:‘嫉妒之心,骨⾁更甚于外人。’孙平文大爸比孙江华大爷爷家更嫉妒我!孙江华、孙江才两位爷爷家更甚于吴家、陈家!吴家、陈家更甚于外村人!天下通理矣!至于统治者‘宁赠友邦,不与家奴’,也仅此理了!”富民说:“孙江华大爷爷是嫉妒了几十年,嫉妒不起了。孙平文大爸是才开始嫉妒!嫉妒心旺成这种样!嫉妒上一些年,也就一样了!”孙平⽟说:“你孙江才小爷爷同样嫉妒得很!原来他吹的:‘说我家的祖坟怎么发怎么发,不就是发在我头上来了!有个算命先生帮我算了,我三十九岁还要⾼升一级呢!’只有他这么想罢了!别的谁不是明眼人?难道看不出来!去年他三十九岁了,怎么不见他发呢?哪年就要辞职要辞职,他拿的把式是让认人以为:法喇村情况复杂,是出了名难治的。他轻轻省省治了这十来年,居然无事!以为无了他,就无人治得下来了,再者别处的人也不敢来!所以以为乡委、乡府政要来求他,自己先把姿态拿起。只有你孙江华大爷爷劝他:‘孙江才,莫要失过称,把姜卖完了呵!只要是铃铛,挂在哪条狗脖子上都会响!即使是三岁婴孩,宣布他是支书,全村人谁敢不服的!你这支书!憨包傻瓜都当得下来,你莫自以为稀奇!自⾼自大不得了!’他不听,又写辞职申请,乡委马上批准。这下他知道完了,才来找你大爷爷想办法。你大爷爷就举例子:‘姜太公七十二岁了,穷得无法。他老婆认为他是没出息了,跟别人去混了。结果姜太公遇到文王,发迹了,点将封神,登坛拜相。⻩氏回来,要与姜太公重归于好。姜太公命他打一盆⽔来,倒下地去,⽔马上渗进土里去。姜太公才叫她把⽔一滴不失地收回来。她说哪里收得回来。姜太公说这就对了,我与你的关系就像这盆⽔一样,叫做覆⽔难收了。现你与你那支书的名分,也如这盆⽔一样了!好好去当你的农民吧!’理也不理他。就走来我们这里说了,说:‘孙江才这猪头!好好的支书不会当!我警告过他多少回,他就是不听!我叫他好好地当着,祖先来此近百年了!好不容易挣到个支书代代传!莫要把它弄丢了!硬不听!这下丢了!喔嗬!喔嗬!被老鸹啄去了还有个想头,这下连想头都没有!’所以你小爷爷也是嫉妒得很!” 第二天天主到荞麦山去。沿途生学见了天主,⾼兴地喊:“孙老师回来了。”到了荞麦山,华斌等吹了一阵。天主说:“资源是丰富,就是没有人才,没有转变观念!可惜了!”谈了一⽇,商定了合作的渠道。但也只是华斌等心热。乡委、乡府政那伙人,口中佩服天主得很,说:“厉害!厉害!”但知天主洞悉其內,本不让天主参与到扶贫济困中来。一句也不谈起。天主明⽩。大家也就吹。华斌悄与天主说:“我们早与乡委、府政这一伙矛了。一要改⾰,就要触动人的利益!一触及着人的利益关系,就什么都来了!有好多村⼲部纯粹不像样子!我们想剔除几个去!但乡委、府政的人,也护着!所以我们要来改⾰,难呐!初来时哪里想到有这么复杂呢!想我们是堂堂地委村建工作队,代表地委来的,好办!其实一点都不好办!就如法喇村,原来那支书孙江才不撬不动,换了!新支书龙汉⾼倒反我们村建队的四人去法喇村好好坐着,他却一年到头不去一次!这当什么支书!我们提出要换掉,乡委就不同意!所以这村建、扶贫,最终可能是有名无实!你敢闯敢为,敢说敢⼲,我们早听说了。说在你心里:我们要力争在这里大⼲一番,方不负地委导领的希望!关键时刻,你要出来使一把力,撑撑!”天主点头答应! 接着就遇到王元景,脸红成一片。硬着头⽪对天主说:“好了、好了,你倒好了!”天主已知⽗⺟卖了粮食,把那八百元还了。见他満脸不自然,知其心中嫉妒得要命。又遇王勋众,也是満面愧羞,把红了的脸撇过就走开。到了荞麦山中学,开头就遇周文朝,老远见天主来,红了脸,打一个招呼就走了。张一行也然。见了天主急忙走了。全校无一人不狂惭大愧的。 天主把这采访好了的材料收集收集,回了昆明。又是边写边哭。终于写好。冉立义一看,大惊失⾊,说:“这是天下第一文了。”爱不释手,然后说:“发不出来。只好不发了吧!”于是那稿子打印好,也就放下了。被诸人你复印一份,我复印一份,各扯了去看。这一⽇天主遇上米粮坝县委记书、县长。二人见天主,惭愧了一番。天主把这写好的文章给了二人一人一份。 不表此文未发,却说天主这⽇正沿街走到报社,忽听有人喊“孙老师”停脚回望,却是齐晓岚和成辛肖。天主一见他们的⾐着,就明⽩二人在⼲什么了。二人见天主脸⾊,怯了。天主说:“何时到昆明来的?”二人说:“刚来。”天主说:“做点正事吧!难道我教三年书,就是这个样?富贵不能,贫不能移!为人要做男子汉、大丈夫!要用自己的双手和智力,用正常的谋生方式养活自己。你们是女的,我同样要求:要做大丈夫!”二人愧不能言,只恨逃不开了。天主还有想说的,也想想人生艰难,就不说了。她二人忙说:“孙老师,我们走了。”红了脸低头一直跑个无影踪。天主站在原地,悲不自胜!猛地一拳,砸在自己额上,一时一声巨响,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拳头、额上一片疼,天主才明打重了!一时摸,额上已鼓了起来。天主才叫糟糕,万一一拳把头打坏了怎么办。到报社,一照镜,额上⾁全青了。 那篇文章越传越远,越传越广。天主想收住些,也没了办法。人人皆道未见此文,不知百姓生活之艰。天主说:“我生在那村庄二十来年,从未离开的。尚且不知道,采访了来才大吃一惊的。”有人说:“那么⾼层更不知道了。”天主想想,也是的。他自己尚且不知,何论乡、县、地区甚至省和央中知道呢!他一时兴动,把该文寄往央中去了。 《经济生活》越办越火,冉立义也升为总编助理了。同时升的有曲牟,也极有⽔平。市委导领极看重此二人。不料冉立义去南华,就去嫖娼,被捉住了。回来报社一讨论,再不留情,把他籍开除,总编助理也抹了。全报社的人,谁不怕他升了上去!他早扬言要向社会公开考聘记者、编辑,庸者下,能者上。此时大家无不攻之。冉立义不久就离报社而去了,多少人又可惜,说一大人才消失了。 一⽇天主正在一个县采访一个刑事案件。忽然富华电话找了来,说:“大哥,你是不是向央中写了一封信?”天主一惊,说:“你怎么知道的?”富华说:“我刚从凉亭村回来。爸爸带信来,说县委的到我们家去了。三哥到荞麦山,听乡中心学校的说是你写信给央中,才去的。”天主说:“那么就是了。我明天回来再说。” 天主匆匆采访完毕,坐夜车返回报社。急来学校找富华。富华拿信出来。看了。原是县委办、县教委、乡府政、乡中心学校去了四个人,看了小学,又看了两户穷的,就去天主家,看了一番,说:“果然困难。你家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一下。”孙平⽟不明何事,说欠了五千多元账,没还清。富民去赶荞麦山街,与秦国书进乡中心学校教导主任赵书年屋里。秦问:“校长呢?”赵说:“去你们法喇了。”秦一惊,因为群众正反映他也不好好教书。赵说:“你们那孙老师写封信给央中,央中批给省里,省里批地区,地区批在县里。叫必须解决群众困难。县上来了两个,叫副乡长、校长一起去看情况去了。”富民回来,孙平⽟才知是这么回事,说:“怪不得当官当滑了,来硬是不说原因。只是看。看了就走了。”富民说:“是对他们有害的事,他们还说!对他们有益,他们就说了。”但毕竟被地委村建队的传了出来,说:“这下你们法喇好了!有共中 央中总记书、家国主席的批示,谁还敢抗拒不遵呢!” 华斌打了电话来:“孙兄,⼲得好!我本没想到你能这么⼲!”但过几天,又打电话来:“你处境不妙啊!这县里的人都说:‘孙家这小杂种太活腻了。尽跟老子们作对。旧账还未算呢!他又添新仇了。比法喇村穷的,这全县要多少,一孔之见,就抓住不放!老子们不管,要管他来管!这种狐假虎威的把戏,谁不会玩!一个法喇村、荞麦山滚出去的⽑贼,就想拉大旗来支配人,想主动权!他小杂种弄错了!没门的!’”天主说:“就是这话了!所以有什么希望,比法喇村穷的我知道有,而且多!但谁敢我去采访呢!说一孔之见也行,但只要是实真的,半孔也可以的,四分之一孔也行呀!那么是没希望了!”华斌说:“我们是在尽量争取这次机会,这是东风,借不到的呀!我们还是要合作,加油⼲的。”天主说:“好。” 但县委调查回去,也就不提了。很多人打电话来给天主,愤怒地讲了与华斌讲述同样的情况。叫天主再写信给央中,说说这些情况。天主想大没意趣,也不写信。这一⽇是岳英贤打了电话来:“没希望了!你只管顾你一人去了吧!好不容易央中睁只龙眼看了一下,这是多么难得的机遇呀!而遇上这伙杂种,可惜呀!可惜呀!”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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