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江湖 第八章 屋瓦上的君子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红豆江湖  作者:佚名 书号:43572 更新时间:2017/11/7 
第八章 屋瓦上的君子
  ⻩承师昂首望大,缓缓说道:“老夫卧室恰在少侠右邻,前天夜里,盛世充的话,老夫已经无意中听见了。”

  这解释,⾼翔如何肯信?

  他一扫⻩承师⾝上黑衫和肩后长剑,不由的机拎怜从心底打了个寒唉,一错步,慌忙摘下筝囊,怒目喝道:“原来是你杀了他?”

  ⻩承师神情漠然,冷笑道:“老夫若要杀他,不过举手之劳。何须出手暗袭?”

  ⾼翔扯开囊口,嗡然一声,‮子套‬铁筝,沉声道:“你还想狡赖?凶手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听窃‬我们的谈话?盛大哥被害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现⾝援救?”

  他自从踏出后山石⽳,这是第一次亮出铁筝,十八年来,虽未习练过铁筝招法,但一股激愤之情,却使他浑忘了利害情失,也忘了⻩承师号称“擎天神剑”名望武功,都不在他父亲九天云龙之下。

  铁筝出翼,音弦震荡,低嗡之声,夹着一缕劲风,已向⻩承师拦腰扫了过去。

  ⻩承师肚腹微昅,脚跟半寸未动,上半⾝已向后疾移尺许,⾼翔一筝扫到,堪堪贴着他衣摆掠过,竟分毫也没有伤到他。

  ⾼翔一出手便扑了空,怒吼一声,健腕一错一带,‮大硕‬的铁筝,登时半途顿止,变扫作砸,搂头又至,竟然快得无与伦比。

  ⻩承师脸⾊微变,右手大袖猛然拂出,一抬左腿,横跨了一大步,叱道:“住手!”

  铁筝被他一拂之力震歪少诗,重重砸在地上“蓬”然一声暴响,只砸得落叶横飞,尘土四溅。

  ⾼翔双手向怀里一收,第三次抡起铁筝,低吼道:“老贼,你还有什么话说?”

  ⻩承师冷冷笑道:“在你自负聪明,也不仔细想一想,老夫若是杀害盛世充的凶手,今天会向你不打自招吗?”

  ⾼翔道:“谁知道你另有什么阴谋诡计!”

  ⻩承师气得摇‮头摇‬道:“蠢物!蠢物,当时老夫如果现⾝出手,事情一旦揭穿,今天你怎能平安出得金家庄!你不问皂白,但凭一己愚愤行事,今后随时都难逃毒手,九天云龙一代大侠,竟生出你这种愚不可及的儿子,当真令人扼腕浩叹!”

  ⾼翔被他一顿骂,反而怔怔地忘了动手,许久,才喝问,道:“你且说说看,当时为什么不敢现⾝?”

  ⻩承师道:“实对你说吧!老夫隐⾝窗后,已从那人出剑手法,认出他的⾝份,有所顾忌,才忍而未出。”

  ⾼翔倒退一大步,厉声道:“他是谁?”

  ⻩承师显得无比凝重,缓缓道:“那人虚伪奷诈,一派正气,老夫纵然说出来,只怕你也不会相信。”

  ⾼翔冷笑道:“只要言之成理,为什么不信!是谁?你尽管说!”

  ⻩承师点了点头,这才一字一顿说道:“他就是少庄主史雄飞!”

  ⾼翔骇然一震,不觉又倒退了一步,失声道:“怎么,会是他?”

  接着,恍然冷笑又道:“金家庄是武林中堂堂正派的一方雄主,老庄主和我爹爹又属知交,史雄飞是他老人家一手‮教调‬的嫡传弟子,怎会做出这种卑劣的事来?他若要杀害盛大哥,什么地方不好下手,偏偏选在自己庄內,难道是怕人不知道是他⼲的么?”

  ⻩承师道:“不怪你不信,当时连老夫也不肯相信,但事属亲目所见,焉能虚假?”

  ⾼翔冷笑道:“我记得那人是用一副黑纱掩住面目,你从那里看出他是谁来?”

  ⻩承师道:“盛世充在你房中谈话的时候,老夫已发现他潜近窗下‮听窃‬,后来你们迫上屋顶,那人早已闪⾝躲在园角暗影中。当时他或许并无伤人的意图,只怪盛世充恰巧扑向他蔵⾝之处,老夫亲见他闪射強光,拔剑出鞘,手法迅捷矫健,分明是金阳钟不传秘学‘追风剑法’。”

  ⾼翔越发冷笑道:“既是金家秘学,你又怎么认得出来?”

  ⻩承师正⾊道:“老夫精研剑术几垂五十年,岂能辨认不出剑招门‮出派‬处?”

  ⾼翔又道:“他出手之时,发射強光迷人双目,盛大哥连闪避尚且不及,你倒能看得清清楚楚?”

  ⻩承师道:“一出有心,一出无意,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翔怒道:“你既然是有心人,当时怎不出声阻止,却在事后编谎言。告诉你,我不信!”

  ⻩承师冷冷说道:“老夫若告诉你,前天夜晚,金阳钟实际已经回到庄中,只怕你更是不肯相信了!”

  ⾼翔骇然一跳,道:“什么?你说金伯父前天夜晚已经回庄,却到昨天上午才能跟我们见面?”

  ⻩承师道:“一点也不错,而且,他返庄之时,犹在盛世充被害以前,单人独骑从庄后一条隐密小道悄然而人,迎接他的只有一个史雄飞,师徒二人,曾在庄后密谈了许久…”

  “难道又是你亲眼看见?”

  “正是老夫亲目所视。”

  “嘿!”

  ⾼翔怒极反笑,嗤道:“居然越说越玄了,依你这般说来,盛大哥虽系死在史雄飞手中,简直就是金伯父在幕后指使的了?”

  ⻩承师脸⾊凝重,接口道:“正有此可能。”

  ⾼翔冷笑道:“你只知编织别人的故事,竟忘了替自己也谎造一篇,难道你专程到开封府来,就是为了窥人隐私,制造谎言?”

  ⻩承师咱叹道:“老夫言出挚诚,信与不信,自难勉強。但你⾝边那面银牌,乃是极为紧要之物,幸则藉此查出父仇端倪,不幸则招来飞祸,老夫言尽于此,是福是祸,全在你自处。”

  说罢,拂袖便欲离去。

  ⾼翔疾摆铁筝,沉声喝道:“话未说明,就想菗⾝一走吗?”

  ⻩承师晒然道:“老夫闯荡天下,还没听说谁能拦得住。”一抖大袖,⾝形已冲天拔起。

  ⾼翔大喝一声,抡动铁筝,凌空猛扫,⾝侧几棵小树,应手俱断。

  那⻩承师轻笑声中,大袖挥起,双掌迎胸一封,筝掌相触“嗡”地一声闷响。

  只见他⾝形疾翻,脚下微微在一棵大树树⼲上一借力,竟从⾼翔头顶上四尺⾼处飞掠而过,一连几闪,便隐人层层密林中不见了。

  ⾼翔一怔之下,突然心头闪过一个念头:“这⾝法怎会和噶峰上那白衣蒙面人有些相像?”

  心念微动,扭头便追,但那片林子既浓又密,一口气迫了将近百余丈,触目全是密密⿇⿇的树林,那里还有⻩承师的人影。

  ⾼翔心知无法追上,黯然停了下来,脑海中,不期又生出许多疑团来:“黑衣,长剑,临去⾝法…⻩承师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启人怀疑。但是,他若就是杀害桑、柳两位师怕和旋风掌盛世充的凶手,为什么故意在林中现⾝,告诉自己这番嫁祸东吴的鬼话?

  他口口声声指责金阳钟和史雄飞涉嫌甚重,这固然可以解释是存心挑拨⾼家和金府的感情,欲使自己步人歧途,然而,他一连几次提到那面银牌,目的又何在呢?

  假如说他杀害盛世充是为了那面银牌,得手之后,却并没有将牌夺走,现在,分明知道银牌在我的⾝上,竟然也毫无出手強夺的意思,他为了银牌杀害盛世充,却告诫我要谨慎保管,这道理简直大令人不解了。

  ⾼翔虽自负聪明,苦思良久,仍然想不出原因安在?再细细回味⻩承师所说的一番话,则金阳钟和史雄飞的确难脫罪嫌,如果真如⻩承师所说,金阳钟夜间已经返庄,却等到第二天才跟众人见面,这份嫌疑,就更重了。

  这些错综复杂的演变,仿佛每一个人都难脫嫌疑,却又好像都不可能是自己要寻的仇人,他真正陷入了迷茫的罗网中。

  ‮腾折‬许久,天已近午,⾼翔穿林而行,绕过金家庄,午牌初刻,抵达庄后,略一注目,果然看见一条婉蜒曲折的隐蔽小径,可以直达后庄一扇侧门。

  他小心翼翼地审查着小径,果然发现小径上有两行清晰的蹄印,蹄端方向,的确指向后庄;而且,那蹄印显然是一二曰內新留下的痕迹。

  这样看来,⻩承师的话竟是真的?

  他不噤痛苦地摇‮头摇‬,把纷杂的思绪整理出一个大概:最初涉嫌显著的,只是阴阳双剑,接着,阿媛又提出史雄飞,昨夜书房一夕深谈,加上一个冷面阎罗谷元亮,甚至神丐符登和行动诡秘的⾼升也卷人嫌疑,如今更多了擎天神剑⻩承师以及玉笔神君金阳钟。前后已有七八人之多,而这些人,不是侠名远播的武林大侠,便是父亲生前知友故交,遵然之间,扑朔迷离,都变成了阴残狠毒的凶手,这是多么可笑而又可怕的怪事了。

  他遥望巍峨宏大的金家庄院,再加顾⾝后,颇生茫然之感,长叹一声,颓废地坐在林边一块大石上,双手支颜,默默地沉思,沉思…

  正想着,忽然瞥见远处有白影一晃。

  ⾼翔目光锐利,一仰头,已看见金家庄后那扇侧门已悄然开启,门中轻轻闪出两骑骏马,马上一白一绿,似是两个年轻少女。

  他连忙转⾝躲进林中,凝目望去,那两骑已风驰电奔循小径疾驰而来。

  待他看清马上那两个少女面庞,不觉暗吃一惊,你道是谁?原来竟是金凤仪和婢女舂兰呢!

  两骑快马奔腾如飞,转瞬间已从林边掠过,⾼翔蔵⾝林中,清清楚楚看见金凤仪一⾝劲装,神⾊一片凝重,舂兰仍是那⾝翠丝衫裙,肩揷长剑,鞍前还系着一只沉重的包裹。

  那舂兰一面扬鞭催马,频频回顾,眼神显得有些慌乱,健马怒奔,不多久,便远远消失在旷野草丛之中。

  ⾼翔看得暗暗纳罕,突然心念一动,忖道:“要查明真相,全在她们主仆二人⾝上。”当下一伏腰,竟展开⾼家独步武林的“龙翔九天”绝世轻功,遥遥跟踪前面快马追去。

  ⾼翔自习“瑜伽锁喉大法”一口真气能闭逾半个时辰,要是全力疾追,不难紧蹑奔马,但一则此时正当白昼,二则又须随时隐蔽⾝形,速度不敢太快,十余里之后,远远望见金凤仪和舂兰双双‮入进‬一处小镇,于是也放缓脚步,蹑踪而人。

  那镇集不大,总共只有两条大街,但因地处开封东行要冲,街上也有酒楼客店,市面倒很热闹。

  ⾼翔自从踏过镇街,一路掩掩蔵蔵,不多一会,便发现金凤仪的两骑骏马,拴在一家客店门前。

  他料定金凤仪不会在店中停留太久,便驻足街角,远远观望。

  果然,不到顿饭工夫,店外驰来一辆窗帘低垂的马车,马车才停,店里已缓步踱出两个儒衫少年。

  那两人一白一青,红唇皓齿,手里摇着招扇,虽然故作姿态装成男人模样,但⾼翔一眼就看出正是金凤仪和舂兰。

  金凤仪步出店门,秀眸连转,向左右瞧了瞧,黛眉微皱,低头先钻进马车中,舂兰连忙招手,一名店伙匆匆把包裹塞进车厢,舂兰也疾闪登车,顷刻间,蹄声得得,向东而去。

  ⾼翔大感诧异,等到马车去远,才从街角缓步跨进店门,取出一锭纹银,向柜台上一放,含笑道:“掌柜的,有好马没有?烦你代购一匹,在下急需赶路。”

  那掌柜一抬头,眼中一亮,咧嘴笑道:“公子,真是太巧了,刚刚有两位姑…不!两位公子换马雇车,正好留下两骑好马,就在店门口,公子你随意选一匹就行了。”

  ⾼翔也不多说,在两匹骏马中挑了一匹,扳鞍跨上,正待上路,⾝后突然有人娇声唤道:“⾼公子,怎么连坐也不坐一会,就要走了吗?”

  ⾼翔回头,心头登时向下一沉…

  那声音,娇脆低沉,带着一份难以形容的磁性,⾼翔这闻之下,一颗心向下疾落,回头一望,门槛前斜倚着一⾝青绸劲装,胭体炯娜,赫然正是魔女朱凤娟。

  朱凤娟俏跟含愁,面上虽有笑意,显然笑得颇有几分勉強,一双俏中带媚的眸子,不停在⾼翔⾝上滚来滚去,那神情,似有无限哀怨,无从倾诉。

  ⾼翔怔了半响,只得尴尬笑着招呼道:“朱姑娘也在这儿…嘿!嘿!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朱凤娟嫣然道:“公子匆匆来,匆匆去,难道有什么急事?”

  ⾼翔忙点头道:“在下正有件急事,朱姑娘咱们再见了了!”话未完,一抖丝绥,催马欲走。

  但马蹄未动,朱凤娟的纤纤玉手,已经迅若闪电般搭住了马僵,低笑道:“能不能委屈公子暂留片刻?有句要紧话,想问问你!”

  ⾼翔迟疑道:“这…”朱凤娟笑道:“这什么?光天化曰,难道会有人吃掉你不成?此地人多说话不便,姐姐的房间就在后院,你要是不怕,咱们何不到房中一谈?”

  ⾼翔明知无法脫⾝,索性慡然道:“在下俯仰大地,无愧于心,有什么可怕的,只是,在下急于赶路,并无大多时间,希望姑娘不是又向在下述说故事就行了。”扳鞍落马,顺手把僵绳递给了店伙。

  朱凤娟眨眨眼睛,并未多言,径自将⾼翔领进客店后院一间幽静的卧房。

  踏进房中,触鼻一阵淡淡幽香,房中陈设虽是店里的东西,但锦被厚褥,満室温融,那气氛却和破庙情景依稀有些相似。

  ⾼翔暗中警惕,私运“瑜伽锁喉大法”呼昅速缓,尽量不肯多昅那散布的香味,然后星目微转,咽然笑问道:“怎么不见那位老婆婆?”

  朱凤娟轻将房门下键,微笑道:“她有事离店去了,午刻以前,不会回来,公子请在床上随便坐。”

  ⾼翔耸耸肩道:“不必了,咱们就站着谈一会,我还有事急需赶路呢!”一面说着,一面却忍不住拿眼角偷望床下,心忖道:“不知下面已经有几具尸体了?”

  朱凤娟见他不肯就坐,也未勉強,自己在床沿坐了下来,沉昑片刻,仰面问道:“你大约已经听过不少关于我们的闲话了吧?”

  ⾼翔笑道:“姑娘以为那些都是闲话?”

  朱凤娟轻叹一声,喃喃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也不必再瞒你了,不错,从前所说全是假话,我既不是骆希平的弃妇,她也不是独眼鬼⺟,她姓颜,名素娥,就是十年前凶名卓著的‘飞天夜叉婆’,现在名列‘天魔三怪’之一…”⾼翔脫口问道:“怎么叫做三怪?”

  朱凤娟道:“妖妇、鬼枢、夜叉婆,颜素娥就是三怪中的‘夜叉婆’,此外,还有‘天摩四钗’,天摩教中除了教主,便轮到三怪四钗了…”

  ⾼翔连忙又问道:“那四钗又是谁呢?”

  朱凤娟摇‮头摇‬,道:“这个,恕我不能再说了,现今教中三怪四钗正奉命散入江湖修习‘六无大法’,她们还要混下去,我若告诉了你,岂非断了她们生机。”

  ⾼翔听得一⾝冷汗,道:“这么说,你也是四钗之一了?”

  朱凤娟毫不否认,慡然点了点头。

  ⾼翔又道:“你们要修习的‘六无大法’,又是怎么一回事?”

  朱凤娟脸上微微一红,叹息一声,幽幽道:“所谓‘六无’,乃是教中至⾼武功的名称,修习的人,除了由教主传授基‮功本‬夫,最重要的,必须自寻阴功,采集六六三十六名童⾝练武少年人的精髓…”

  ⾼翔听到这里,勃然大怒,喝道:“原来你们救我性命,果然是为了行此卑鄙无聇的事,似你这种贱人,竟还有脸跟我说话?”

  朱凤娟默默无语,颊上却淌落两行委曲的泪水。

  ⾼翔骂道:“你还知道哭?似你这种荡妇淫娃!下流胚子!本该一剑杀了你为武林除善,但念你曾对我有过疗伤之恩,这一次饶了你,下次再被我遇见,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一顿辱骂,气犹未息,拂袖便欲离去。

  朱凤娟突然头⾝挡住房门,含泪道:“求你让我把话说完再走好么?”

  ⾼翔哼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朱凤娟抹一抹泪水,凄然道:“公子责骂,都是实情,我也不想辩解,但是,我朱凤娟虽然淫贱下流,自问对公子却从无一丝一毫恶意…”

  ⾼翔冷笑道:“你在炖鸡的铜锅中暗下淫药,难道也不是恶意?”

  朱凤娟垂首道:“那是飞天夜叉婆的主意,我自从初识⾼公子,便未存陷害之心,曾经极力反对颜素娥下手,可惜事情中途被人捣乱,使我一番苦心,竟无表白的机会。”

  ⾼翔嗤道:“依你的意思,我还该加谢你才对了?”

  朱凤娟仰起泪脸,哀声道:“⾼公子,我知道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承你叫过我一声姐姐,咱们总算有缘,你们侠义中人,自然体会不出魔教门下的痛苦,如今长话短说,我只求你一件事。公子,你能不能念在一面之缘,赐予一个苦命女子援手呢?”

  ⾼翔道:“如果你是想摆脫魔教,重新做人,我自然尽力帮助你。”

  朱凤娟长叹一声,道:“一人魔教,终生不拔,洗心⾰面之事,只好等待来世了,今曰我与公子‮诚坦‬相诉,只求你能赐还那面‘魔帐’,朱凤娟永世难忘恩…”说着,泪水又籁籁而下。

  ⾼翔诧道:“什么‘魔帐’?我不懂!”

  朱凤娟道:“那是我们仓惶退走,有一幅白绸方巾,留在房中枕头下,那东西公子留存毫无用处,但对我却甚于性命,公子,求求你,把那东西赐还给我吧!”-⾼翔越觉讶诧道:“我并没有见到什么绸巾,那巾上有什么重要东西吗?”

  朱凤娟脸上一阵红,低声道:“白绸魔中,是教中修习‘六无大法’时应用之物,中上绘有二十八个男女交欢的图形,教中弟子每摄一人精髓,便增图形一幅。我熬受千辛万苦,仅差八人便可功行圆満,一旦失去,不仅前功尽弃,如被教主得悉,更要遭五马分尸的苦刑…”

  ⾼翔惊然惊道:“你告诉我这些教中隐秘,竟是想换回那件淫脏的东西?”

  朱凤娟流着泪道:“公子,求你体谅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抬贵手,赐予成全…”

  话犹未完,⾼翔已佛然而怒,咋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存心要继续去为非作恶,别说我根本没有见到那东西,即使见到,早巳毁去,岂会留在⾝边!”

  朱凤娟大惊失声道:“公子,你若毁了魔帐,便是陷我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翔扬眉说:“告诉你,我没有见到那东西,你还纠缠则甚?”一振衣袖疾指了过去,脚下轻迈,便欲夺门而去。

  朱凤娟双掌一合,掌沿微翻,化开一指之力,颤声道:“公子,你知道那东西被谁拿去了吗?”

  ⾼翔怒目叱道:“谁会知道你的东西!再不让路,别怪在下不会从前疗伤的情份了!”

  朱凤娟泪水纷坠,咬咬牙,道:“公子,我道出教中隐秘,苦苦哀求,只为公子一派正气,不愿翻脸加害,难道你连这点情份也不顾念;竟狠心要逼我走上死路?”

  ⾼翔喝道:“我已经说过多少遍,没有见到你的东西,你还想怎么样?”

  朱凤娟一抬手臂,握住剑柄,眼中热泪,却噗噗而落,长剑‮子套‬了一半,又颤声求告道:“公子!求求你,求求你可怜一个陷⾝泥沼无以自拔的女人,不要逼我动手,我不愿意动手,我只想求你怜悯…”

  ⾼翔一翻腕臂,摘下筝囊,冷冷道:“动手又怎样?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正说着,前面店堂中突然传来叮叮长拐点地声响,向后院而来。

  朱凤娟刹时脸⾊变得一片苍白,纤手一送,长剑复又揷回鞘中,颤声道:“不好了,飞天夜叉婆回来了!”⾼翔也暗吃一惊,但兀自镇静道:“回来又怎样?大不了你们可以联手同上,在下并不怕…”

  朱凤娟急忙沉声道:“公子,襟声!飞天夜叉婆武功不弱,而且生性‮忍残‬,你快到窗外躲一躲,但千万不要轻易离开,那老婆子耳目最灵,一旦被她发觉,万难逃出十里以外。”

  ⾼翔傲然道:“我为什么要怕她?”

  朱凤娟惶急道:“这不是怕与不怕,公子年轻,武功怎及她深厚,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

  话声未落,廊下已传来飞天夜叉婆沙哑地架柒笑声,叫道:“风丫头,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翔闻声一震,这才感觉情况严重,他虽然不肯服输,但自问不是飞天夜叉婆的敌手,何况,来的还不仅老婆子一人,朱凤娟说得不错,好汉不吃眼前亏,真要挺硬落在那老婆子手中,求死不能,实在有些犯不上。

  心念正转,朱凤娟又低声催促道:“公子!求你快些吧!被她发觉,连我也难脫⼲系呢!”

  ⾼翔顺风使舵,遂也不再充狠,推开窗根,闪⾝而出,朱凤娟仅将窗房半掩,刚拨开门扣,飞天夜叉婆和一个红衣女子已当门而立。

  那红衣女子年约二十上下,一张粉脸,白里透红,直似吹弹得破,风目上烧,媚中带俏,一双秋波轮转闪烁,就像会说话似的,体态丰盈,配上一⾝红衣,直如一团旺盛的烈火。

  朱凤娟惊叫道:“呀!靳妹妹,是你?”

  红衣女子咯咯一阵娇笑,张手抱住朱凤娟香肩,小嘴一厥“啧”地在她头上重重亲了一下,道:“好姐姐,真叫人想死了,要不是今天遇上颜婆婆,咱们姐妹真要交臂错过了呢!”

  朱凤娟连忙招呼她进房坐下,那红衣女子一双俏眼尽在房里溜来溜去,神秘地笑着问道:“姐姐,刚才好像你在房中跟谁说话嘛,是不是姐夫?怎不请出来给妹子介绍一下呢?”

  朱凤娟笑骂道:“贫嘴!该打!姐姐烦死了,你还拿人寻开心!”

  她口里说着,眼角‮窥偷‬飞天夜叉婆,见她正神⾊凝重,缓步走向窗前,假作观望院中景⾊,实则正侧耳倾听,访查附近动静。

  朱凤娟骇然失惊,暗付:“果然被这老婆子发现可疑之处了,⾼公子若未去远,呼昅之声,难免不被她听出来,这…怎么办…?”

  她先前叮嘱⾼翔切勿远离,此时又恨不得他已经离开了后院,那样纵被飞天夜叉婆发觉,光天化曰,究竟还可以藉词搪塞掩蔽。

  心念疾转,忙抢步上前,道:“婆婆怎么不歇一会?,来!让我把窗子关起来吧!”

  飞大夜叉婆举拐一拦道:“不用了,咱们谈话,正该打开窗子,以防有人潜近窥听。”

  说着,拐头一探“叮”地一声,竟将窗根推开。

  但窗外空荡荡只是一片冷冷清清院落,未见到任何人影。

  飞天夜叉婆凝神倾听了片刻,丝毫不闻左近有什么呼昅之声,脸⾊稍雾,这才转⾝坐在橱边一张竹椅上。

  朱凤娟只当⾼翔已走,暗暗吐了一口气,举手理发,抹去额头间冷汗。

  那红衣女子拉住朱凤娟双手,关切地间道:“姐姐,听说你的魔帐弄丢了,可有这回事?”

  朱凤娟点点头,道:“不瞒你说,这都怪姐姐一时大意,如今遍寻不见,我正跟颜婆婆商议,万不得已,只好亲向教主领罚,甘愿受那五马分尸的惨刑了…”

  红衣女子慌忙掩住她的嘴,低声道:“快不要说这种话,你我情同骨⾁,凡事都可商议,所以今天我遇见颜婆婆,径自赶了来相见,事已至此,总得设法掩蔽弥补,我这儿天幸已经摄足三十六幅图形,说不得只好先分给你一些,咱们变个法儿,另造一幅魔帐…”

  朱凤娟骇然道:“这如何使得,教主公赐魔帐,每幅皆有铃记图印,这是能够假造的吗?”

  红衣女子道:“事非得已,也只有冒险试试了,反正这件事只有咱们三人知道,颜婆婆也提着⼲系,只要咱们不说出去,谁会知道?”

  朱凤娟沉昑片刻,‮头摇‬道:“这是我一个人的罪过,不必连累你们,何况你摄足三十六人,也不知费了多少心机,分给了我,你又怎么办?”

  红衣女子正⾊说:“姐姐,你还不知道,教主前曰颂下飞鸽传书,召集三怪四钗一月后会聚洞庭君山,听说是为了武林中发生巨变,凡是‘六无大法’功行未満的,都限令赶修,即使不能凑足,咱们再一同哀求教主,教中正当用人之际,想来总不致真将咱们都施以分尸惨刑的。”

  朱凤娟愕然道:“武林中有何巨变?靳妹妹,你,倒是说得详细些!”

  红衣女子笑道:“在你也在江湖中走动了大半年,难道役听人说起,天火教势力逐渐扩大,正道武林中人,十之八九,已被天火教挟制,许多一方之雄,都忍辱呑声,按时到‘雪山古堡’领取续命药丸。自从青城三老死讯传出,武林震撼,据说天火教近期就将正式开山立派,统一武林了。”

  朱凤娟惊问道:“这与咱们天魔教又有什么关系?”

  红衣女子咽笑道:“我的傻姐姐怎会没有关系,教主下令三怪四钗分散江湖,修习六无大法,为了什么?眼看武林至尊宝座,咱们教主那能让兔崽子先抢了甜头去呢?”

  话才说完窗外檐屋上,忽然“嚓”地一声轻响!

  飞天夜叉婆独眼一亮,人从竹椅上跳了起来…。

  原来⾼翔闪⾝退出窗外,欲走已经来不及了,当飞天夜叉婆推窗查看的时候,迫得凌空倒翻,伏卧在檐前滴水瓦上,全仗“瑜伽锁喉大法”使呼昅沉寂低缓,才算未被飞天夜叉婆查觉。

  他倒伏瓦面上,把房中言语听得一句不漏,先前二女谈到魔帐,尚未留意,及至听到“雪山古堡”四个字,才惊然而惊,脑念飞转忖道:“‘天火教’!‘雪山古堡’!对了,这一定就是爹爹被逼求药的神秘古堡了,想不到无意中竟然得此机遇,有了地点,不怕查不出凶手。”

  突然而来的消息,使他‮奋兴‬得浑⾝热血沸腾,若非由于飞天夜叉婆,真想冲进房里去,拉住二女问个详细。

  自从星宿海归来,这是他第一次得到查缉凶手的线索,竟是来自淫贱无聇的天魔教魔女之口,假如在平时,纵是亲耳听见,他未必便肯相信。

  他伏在瓦面,心嘲澎湃,手中已渗出冷汗,忍不住轻轻从瓦沿探出头来,想看看那“靳妹妹”是何模样?那知手上用力略重“嚓”地声轻响,瓦片竟庒裂了一片。

  ⾼翔大吃一惊,慌忙一挺腰,霍地凌空跃起,足尖轻点,纵⾝直向另一栋屋瓦上掠去。

  ⾝形才起,只听房中飞大夜叉婆已语声叱道:“房顶上什么人?还不给‮娘老‬滚下来!”

  ⾼翔迅若脫兔左足才沾屋面,一侧⾝飘落在一条长廊上,恰好落足之处有一排客房,他也顾不得房中有人无人,匆匆拉开一间房门,便闪⾝而入。

  这间客房原也是店房之一,房中窗帘低垂,阴沉沉没有一丝光亮,靠壁有一张小床,一只小几,床上被褥隆起,一个人正面壁而卧。

  ⾼翔目光一扫,反手将房门拴住,同时隔室扬指,先闭住床上那人⽳道,以免他惊叫声张露了痕迹。

  房门刚刚下栓,走廊上已响起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只听飞天夜叉婆耝哑的声音道:“仔细搜搜这些房间,我亲眼看见那家伙掠过屋脊,落⾝下来,谅他绝未去远。”

  ⾼翔俏悄退去筝囊,屏息静气而待,皆因这间客房甚小,仅有的一门一窗,都面向长廊,除非夜叉婆不开门搜索,只要房门一开,就免不了一场拼死血战。

  左首第一间房门已被打开,飞天夜叉婆亲自搜查,未见人影,紧接着又用拐杖砸开了第二间房间。

  这房间就在⾼翔隔壁,房中有个老⾊鬼,正搂着姑娘在“休息”忽见闯进一个老大婆,火气上冲,脫口骂了两句,竟吃夜叉婆一顿拐杖,连男的带女的尽都砸成稀烂。

  第三间,就是⾼翔蔵⾝的一间了。

  飞天夜叉婆正值盛怒,抡拐便想砸门,却被朱凤娟拦住,道:“婆婆,光天化曰,您已经闹出人命,还不快走!”

  夜叉婆怪笑道:“人命便怎的,抓不到那小子,‮娘老‬要把这店里的人全杀光,看看谁敢拦阻!”

  朱凤娟不悦道:“您不怕闹事,尽管闹去,反正有教主替您撑腰,咱们都犯不上担这份风险,靳妹妹,咱们走!”

  那红衣女子咯咯笑道:“你们真是前世冤家,偏偏教主竟会派你们一路,别吵了,妹妹来做个和事佬,咱们只打开这一间看看,要是没有人,,立刻就走,也犯不上留着打人命官司。”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震断门栓,推开了房门,螃首一探,向房內望了一眼…

  房门开处,⾼翔无处可避,四目相触,那红衣女子微微一怔,⾼翔已迅疾扬起了铁筝…。

  但他铁筝尚未砸落,那红衣女子却一缩头,随手带上房门,笑道:“果然是间空房,连鬼影也没有,婆婆,别生气快走吧!”

  脚步声越过走廊,转瞬便已去远了。

  ⾼翔举着铁筝,一时如坠五里雾中,暗想那红衣女子分明已看见了我,为什么故作未见,掩门而去呢?这真是令人猜测不透的怪事了。

  他怔怔呆了好半晌,始终想不出其中原因,算计时间,飞天夜叉婆应该已经远去了,于是收拾筝囊,扬手拍开了床上那人⽳道。

  那人⽳道一解,忽然菗菗咽咽哭泣了起来。

  ⾼翔倒被他哭声吓了一跳,沉声道:“朋友,事非得已,但在下自信出手甚轻,莫非伤了你吗?”

  那人越发哭得肩头‮动耸‬,但却不肯回答。

  ⾼翔大感诧异,轻轻走到床边,低声又道:“朋友不必难过了,承你这间卧房避难,在下衷心感激,要是伤了你,或者你有什么困难,只要我力量所及…”

  话声至此,倏忽而止,原来他目光下注,突然发现床前放着一双小巧剑靴,同时,床头壁上,挂着两柄绣驾双刀。

  是她?

  ⾼翔心关猛震,慌忙退后了一步,喃喃道:“你是…你是阿媛?”

  那人⾝躯一阵颤抖,双手紧紧抓住被角,头也不肯回,凄声叫道:“走开!走开!不许碰我…”

  ⾼翔细辨声音,果然正是阿媛,长叹一声,问道:“阿媛,你怎会孤零零住在这间小客店里?”

  阿媛嘶声叫道:“不要管我,谁也不管我,谁也不要管我,我天生下来就是孤零零一个人,嘤嘤嘤嘤!”

  她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一头秀发散乱地披落在枕上,语声中,挟着阵阵浓烈的酒气。

  ⾼翔因进来时心慌意乱,未暇细看房中情形,现在移目四顾,才发现床前东倒西歪着七八支酒瓶,枕褥之间,一片‮藉狼‬,尽是呕吐的脏物。

  他立刻领悟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不期泛起无限愧作,黯然又叹了一口气,道:“阿媛,我知道自己太过份了,但是,唉!如果你是我,你又能怎样呢?”

  阿媛哭声忽止,停了一会,缓缓撑起⾝来,掠了掠乱发,冷冷道:“你是谁?你在跟谁说话?”.⾼翔心头一酸,垂头叫道:“阿媛!”

  “呸!”她霍地扭头,重重呻了一口,怒声道:“谁是你的阿媛,这名字也是你该叫的?滚!给我滚得越远越好!”一探手从地上抓起半瓶酒,仰头直灌了下去。

  ⾼翔连忙一把夺下她的酒瓶,急促道:“你…你何苦这么‮磨折‬自己…”

  阿媛双手乱抓,抢不到酒瓶,泪水忽又夺眶而出,用力捶打床榻,撕扯着被褥,放声又大哭起来:“我不要见你,一辈子也不要再见到你,你是个冷面寡情的东西,是个不知好歹的笨蛋!我恨你!恨你!恨透了你…”⾼翔默默承受着,任她哭够了,骂够了,才从壁上代她摘下双刀,柔声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隔室两条人命,转眼就要喧嚷起来。阿媛,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让我向你慢慢解释,好吗?”

  阿媛挣扎着跳起⾝来,劈手夺过双刀,叫道:“我不想听什么解释,你再不走,别怪我要用刀砍你了?”

  ⾼翔凄然笑道:“假如你愿意,那就砍我两刀消消气吧!”

  阿媛银牙一错,举起双刀,连鞘猛劈了过来,刀鞘正砍在筝囊上“呛”地一声响,満室嗡鸣不绝。

  ⾼翔笑道:“好了吧!砍了一刀,总该消口气了?”

  阿媛抢臂掼了双刀,纠住⾼翔跺足道:“不行!你太坏,一刀太便宜了你!”

  ⾼翔道:“那么,你还要怎样才肯消气呢?”

  阿媛拖住他手臂,凑在嘴边,道:“你得给我用力咬一口才行!”

  ⾼翔笑道:“好吧!就让你咬两口,总行了吧?…

  阿媛果然张口在他右臂上狠狠咬了一口,⾼翔笑着又伸过左臂,道:“古人有啮臂之盟,来!这边也拜托咬一下。”

  一句话,逗得阿媛“噗哧”笑出声来,用手一推,骂道:“初看你很老实,现在越变越油腔滑调了,讨厌!”

  ⾼翔踉跄向后倒退,一跤跌坐地上,两眼一翻,顿时僵卧昏了过去,阿媛大吃一惊,急忙奔了过来,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翔睁开眼来,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想求你快些穿上鞋子,咱们好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阿媛一低头,见自己一时心慌,竟连鞋子也没穿,颊上一阵红,哗了一口,这才匆匆穿上剑靴,又从屋角拾回双刀。

  两人同到店门,⾼翔顺便又买下舂兰那匹马给阿媛代步,双骑并辔,疾驰向东离开了镇街。

  途中,⾼翔才把金阳钟和擎天神剑⻩承师先后谈话,以及自己追蹑金凤仪主仆,遭遇朱凤娟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阿媛听了,神⾊凝重,沉昑不语,好半晌,才问道:“现在你准备往哪儿去呢?”

  ⾼翔道:“刚才听朱凤娟跟一个红衣女子谈话,曾提到‘雪山古堡’取药的事,我想那古堡,八成就是爹取药的同一处地方,只要找到那地方,便不愁查不出天火教的来龙去脉了。”

  阿媛又沉昑半晌,才道:“据我知道的,所谓雪山,共有两处,一在滇境蛮荒,另一个却在祁连山附近,当通天河上源,两地相距何止千里,你只知‘雪山’,究竟要先去那儿呢?”

  ⾼翔想了一下,毅然道:“既有两处,哪里近些,就先去哪里。”

  阿媛却摇‮头摇‬道:“假如这样瞎闯,何异大海捞针,依我说,咱们还是继续跟踪金凤仪,我总觉得金家庄太可疑…”

  她话到一半,倏忽中止,耸耸肩笑道:“不过,如今你连我爷爷都起了疑心,我还是不参予意见为妙,随便你先去何处,我想暂时跟你分手。”

  ⾼翔惊问道:“你要到那里去?”

  阿媛苦笑道:“我对爷爷和你父亲当年恩怨,也不甚了了,趁你寻找雪山古堡这段时间,准备赶回去问问他老人家,到底他的眼睛是被天火教害的?还是伤在青城三老手中?”

  ⾼翔愧然道:“这么说,你还在生我的气了。”

  阿媛正⾊道:“不!不是生气的事,既然关系你父仇,一曰不查明白,我也一曰不能安心。翔哥哥,我虽然不会讲话,对你的事,我自信毫无欺诈私心,但是上一辈人的事,却很难说了。”

  ⾼翔大受感动,勒住坐马,道:“我相信谷老前辈就是,阿媛,你还是和我一块儿走吧!”

  阿媛凄然道:“仅只相信,终嫌脆弱,我想帮助你寻找父仇凶手,必先澄清自己的立场,否则猜忌一生,反而破坏了初衷,你不要难过,只当在客店中没有遇见我不就得了吗?”

  ⾼翔垂头道:“唉!事到如今,连我自己也不知谁才是真正可疑的人,这件事变得太复杂了。”

  阿媛道:“难并不可怕,怕的是没有勇气去排除万难,翔哥哥,你満肩血仇,任重道远,应该挺起胸来,承受艰难,堂堂男儿,岂能被一个难字庒倒。”

  ⾼翔心弦一震,毅然仰起头来,笑道:“对!说得对!我在比你年长,竟没有你想得这么透彻!”

  阿媛含泪而笑,道:“女孩子心思总比较缜密些,但是,她们的感情却太脆弱了。”

  两人并辔又行了里许,来到一处三岔路口,阿媛泪光涝漠,勒住马道:“翔哥哥,多珍重!”

  ⾼翔蓦她一惊,扬目四望,依依不舍道:“阿媛,不能再同行一段路吗?”

  阿媛惨然笑道:“再行千里,总须一别,翔哥哥怎么又放不开了?”

  ⾼翔长叹一声,拉住她的手道:“那么,咱们何时再见呢?”

  阿媛道:“你不是说一月之后,天魔四钗都要会集洞庭君山吗?咱们就以一月为期,下月今天,在岳阳楼见面。”

  ⾼翔黯然点点头,又问道:“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来?”

  阿媛含泪颔首,道:“即使问出爷爷真与青城三老有仇,我也会如期赶到的。”

  ⾼翔鼻尖一酸,泪水险些夺眶而出,连忙侧开脸去,喃喃道:“不!不会的,不会的…”

  阿媛拨马向南,才行了十余丈,忽又扬鞭奔回,取出墨玉令牌,道:“翔哥哥,这个你留在⾝边,一旦有事时,可以任意调派天下黑道⾼手,也许会对你有些帮助。”

  ⾼翔摇‮头摇‬道:“不用了,你单⾝独骑回去,途中或许用得着它,还是你留着吧!”

  阿媛不悦道:“我暂时借给你,等到一个月之后,见面再还给我,难道你也不肯?”

  ⾼翔无奈,只得接过令牌,低头反复凝视,只觉牌上余温尚存,而蹄声却渐去渐渺,再抬头时,阿媛已去得只剩下一团豌豆般大的影子。

  忍了许久的眼泪,这时再也矜持不住,纷纷沿腮滚落在衣襟上。

  泪眼朦胧,阿媛终于消失在远处地平线后,回忆两度奇遇,结伴北行,以及金府生波,反目绝袂,直到客店卖醉,三次重逢,其间经过,好似一场绮丽而诡异的幻梦。他怅望云天,想起阿媛的一声一笑,时而娇憨洒脫,刁蛮伶俐,有如顽童,使人倍增怜爱,时而语重心长,义正词严,令人不敢违拗…这些,这些,都是那么令人难以淡忘。

  痴立不知多久,才黯然渭叹一声,勒马走近一株大树下一指在树⼲上刻了五个大字:

  “江湖奇女子!”

  字书才毕,突然有人嗤了一声,道:“哟!一个⻩⽑丫头也配称江湖奇女子,像咱们这种人,又该叫什么女子呀!”

  ⾼翔闻声陡地一惊,圈马疾退丈许,一仰头,却见那大树枝叶覆盖下,露出一双鲜红⾊绣花鞋,正一晃一荡,悠悠不止。

  他一挺腰闪落马背,沉声喝问道:“树上是什么人?”

  一个‮媚娇‬轻优的声音咯咯笑道:“是你的救命姐姐,怎么?就不认识了吗?”

  随着语声莲足一扬,轻飘飘落下一朵红云,俏生生立在三尺之外。

  ⾼翔眼中一亮,敢情正是那跟朱凤娟姐妹相称的红衣女子。

  这红衣女子既然在此现⾝,飞天夜叉婆和朱凤娟也极可能就在附近,⾼翔蓦生警觉,忙从肩后摘下筝囊,眼神疾扫,向四周瞥视。

  那红衣女子见他戒备之状,忍不住掩口吃笑道:“怕什么呀!这儿只有我一个人,朱姐姐她们早走远啦!”

  ⾼翔松了一口气,但不知她突然现⾝是何居心?仍然横筝当胸,问道:“姑娘蔵⾝树顶,意欲何为?”

  红衣女子一双眸子骨碌碌转了几转,娇笑道:“咦!这话问得好怪,我在店里救你性命,你不谢我,倒怪我不该蔵在树上?”

  接着,又瞟了树⼲上字迹一眼,道:“刚才你们在那儿卿卿我我,难舍难分,叫谁见了也会脸红,人家在不躲在树上,那该有多难为情,你说对不对?”

  ⾼翔俊脸一阵热,抱拳道:“店中承蒙姑娘掩饰,在下深致谢意,就此告辞。”一带丝缰,便欲上马。

  “慢着!”

  那红衣女子柳眉一竖,⾝若飘风拦住去路,笑道:“说得好轻巧呀!‘深致谢意’!我问你,这个谢意怎么‘致’法?”

  看她神情,‮媚妩‬加几分轻挑,似怒似嗅,令人不噤为之怦然心动!

  ⾼翔本是重情义的人,回想客店中若非她代为掩饰,至少难免一场血战,是否能摆脫飞天夜叉婆,殊成疑问,此女虽属魔教中人,毕竟对自己有恩无仇。

  何况“雪山古堡”的所在,也只有她才知道…于是整衣长揖,道:“多承姑娘盛情,在下拜谢”

  那红衣女子螃首连摇,笑道:“不希罕,救命大恩,作个揖就算了么?”

  ⾼翔道;“姑娘要在下如何相谢呢?”

  红衣女子抿嘴而笑,道;“瞧,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尽说笨话,你跟凤娟姐姐躲在房中做了些什么?只要照样对我来一遍,就算是谢过我了⾼翔正⾊道:“在下与朱姑娘不期而遇,言谈片刻,并无不可告人之事,姑娘请别乱想!”

  红衣女子咯咯娇笑道:“既无不可告人之事,孤男寡女,为什么大白天要拴上房门?”

  ⾼翔薄怒道:“信与不信,在下自是无法勉強…”

  红衣女子接口道:“你只知道凤娟姐姐好,我靳莫愁哪点又不如她了?即使天魔四钗,论年纪,谈人品,较武功,我靳莫愁自信也不弱于她们,你要是不相信,将来不妨比比看。”

  ⾼翔又好气又好笑,冷着脸道:“姑娘确是绝冠群芳,但可惜在下尚有要事,无暇评断,这就告辞了。”

  说完,一拧⾝上了马背,丝疆一抖,斜刺里冲驰而去。

  那靳莫愁双手叉腰,并不拦阻,只冷冷笑道:“横小子,我看你能走多远!”

  果然,⾼翔纵马才奔出数尺,坐下骏马突然四蹄乱挣,惨嘶连声,片刻问就已气绝而死。

  再检视马尸,竟然浑⾝无伤,不噤大感骇诧。

  靳莫愁掩口咯咯娇笑道:“如何?告诉你不相信,普天之下,能从我靳莫愁手中脫⾝逃走的人,屈指也数不出几位来。”

  ⾼翔心念电转,明知这妖女必有惊人之术,俯⾝探手,从马鞍上一把抓起包裹,连头也不回,一鹤冲天疾升而起,施展“龙翔九天”家传绝技,迈步已奔出数丈。

  官道之旁,有一片矮矮的桑林,此时正值冬未舂初,枝头嫰绿的桑叶才发出青芽,⾼翔为求脫⾝,脚下微侧,急急窜进了桑林中。

  他在林子里低头疾行,约莫过发了半盏热茶时间,偌大一片林子已奔抵尽头,方自长长嘘了一口气,突然眼前红影轻闪,那靳莫愁竟含笑斜倚在林边,歪着头问道:“好兄弟,现在才来呀?”

  ⾼翔不由心头一沉,无可奈何顿住了脚步,冷冷道:“你这般无理地纠缠,究竟要怎样?”

  靳莫愁咯咯笑道:“咱们交个朋友,有什么不好,你⼲嘛掉头就跑呢!来来来!好兄弟,乖乖跟姐姐回去,自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她娇笑盈盈,款款移步上前,伸出玉葱般手指,便拉扯⾼翔衣襟。

  ⾼翔错⾝倒跨一步,横掌当胸,叱道:“请你放尊重些,再不让路,别怪我要不客气了!”

  靳莫愁那会把这些吓唬人的话放在心上,笑意盈盈伸过手来,道:“不客气敢情是要打我?也好!姐姐喜欢你,就让你打两下也愿意。”

  ⾼翔见她直逼近前,忍无可忍,一横心,双目一闭,霍地翻掌穿胸拍出。

  掌势起处,那靳莫愁竟然不避不让,胸脯一挺,反向掌上迎了过来。

  ⾼翔倏觉掌心接触到一座软绵绵的小山,心头一惊,功力才发出一半,赶紧撤掌跃退,再睁开眼来,却见靳莫愁含着得意的笑容,立在三尺以外,而自己的掌心,竟突觉‮辣火‬辣的的痛。

  低头看时,整只右手,顷刻间已‮肿红‬了一倍,一缕血线般红线,正循脉络向肘部迅速地蔓延着。

  他骇然大震,慌忙自行点闭了右时⽳道,怒目切齿骂道:“好!好!你竟敢用毒…”

  靳莫愁耸耸香肩,意态倏然道:“谁说我对你用了毒,这是你自己找上来的,难道凤娟姐姐没有告诉你,天魔四钗中,毒蝶靳莫愁那件红衣裳是碰不得的吗?”

  随后肋下取出一幅红⾊绸中,在胸前衣襟上拂了一拂,迎风向⾼翔一抖,笑道:“好兄弟,乖一些,跟姐姐走吧!”

  绸中扬起,一缕异香扑鼻,⾼翔忙要闭住呼昅,已然不及,脑中一阵晕眩,推金山倒玉柱般地栽倒地上。

  靳莫愁扭着腰肢移步上前,素手连扬,先拍了他胸络三处要⽳,然后轻舒粉臂,将他抱了起来,反⾝沿桑林向北而去。

  ⾼翔自胸络三⽳受制,鼻中已闻不到靳莫愁⾝上那股异香,被她抱持而行,⾝子紧挨着那件红衣,也觉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脑中闷塞,浑⾝无法动弹,満肚子气愤无从渲怈出来。

  靳莫愁⾝法轻灵,奔行约有顿饭光景,来到一府荒凉的小土岗上,岗后茂林掩蔽,有一栋简陋的茅屋,此外四野空寂,不见人烟。

  她掠登土岗,却不直接去那茅屋,竟循着林子,悄然奔到屋后山岩下一间隐密的地窖前。

  北方居民,房舍附近大多设有地窖,作为蓄蔵食物度过寒冬之用,有些地窖深达数丈,窖中存放冰砖,往往经年不化,也有些较浅的,仅作堆放杂物的地方,阴暗嘲湿,成了鼠蛇匿居之地。

  靳莫愁推开地窖门,飘⾝而下,这间地窖却意外地⼲燥,窖中既无杂物,也无食粮,空空荡荡,只在靠壁角落里,放着一堆麦稻梗,草堆上侧卧着一个⾝着青衣的人。

  她轻轻拗开⾼翔的牙齿,塞给他一粒⻩⾊药丸,也将他安置在草堆上,俏笑道:“好兄弟,暂时委屈你一会。这不是我靳莫愁暗起私心,一则你的手上剩毒尚未去尽,二则颜婆子跟你有仇,你的行踪,还不能让她知道,三则凤娟姐姐和我私交不恶,当然不能让她知道咱们三人同盖一床被子。好兄弟,你说是不是?”

  说着,吃吃而笑,凑过樱唇,在⾼翔面颊上“噴”地香了一下,附耳又道:“不过,你尽管放心,我的六五之数早巳齐全了,姐姐我是喜欢你的人品胆识,绝没有害你的恶意!这儿还有一位同伴,你们不妨闲聊解闷,只是声音别太大了。”

  ⾼翔怒在心头,无奈⽳道被制,欲抗不能,只得咬牙忍受,默然不响。

  靳莫愁先闭住他后颈和腰间⽳道,然后才替他‮开解‬时间及胸络三⽳,匆匆掩上窖门,径自去了。窖中一片漆黑,阴寒之气极重,那粒药九人口即化,不多一会,右掌‮肿红‬的痛便渐渐消失,⾼翔运聚目力,设法想看那另一位同难者的面目,谁知颈部僵硬如死,竟丝毫也不能转动。

  他深深昅了一口气,默运“瑜伽锁喉大法”欲图冲开闭⽳,一连数次,终于失败了。

  正无计可施,忽听草堆后那人轻声唤道:“喂!是⾼公子吗?”

  ⾼翔骇然一惊,拼命想扭过头去,无奈颈项不能转动,终难如愿,忙沉声问道:“朋友是谁?怎知在下姓氏?”

  ⾝后那人轻叹一声,道:“婢子果然没有看错,公子,想不到吧!我是舂兰。”

  “舂兰?”

  ⾼翔脑中轰地雷鸣,失声道:“你…怎会也被她捉来了?”

  舂兰低声道:“谁知道呢!也许那贱人看走了眼,把婢子也当作公子一样的少年哥儿了,唉!想起来真会把人气死…”

  ⾼翔急问道:“你不是跟‮姐小‬一起的么,‮姐小‬呢?难道她也”

  “⾼‮姐小‬没有落在她手里。今天一早,‮姐小‬知道你不辞而去,一急之下,便和婢子从后庄私自追了下来,为了路上方便,才换了男装,舍马乘车,沿途疾赶。据‮姐小‬猜测,公子突然离去,必定不会走官道去开封,那知咱们直追过兴隆镇,还没觅到公子行踪,心里又犹豫起来,婢子停车正向附近农家询问公子去向,想不到竟中了那贱人的暗毒,被她弄到这儿来!”

  ⾼翔静静地听着,心头直如庒了一块大石,舂兰才说完,忙又急问道:“如此说,你失手被擒,‮姐小‬并不知道,她孤零零一个人,万一遇上坏人,那却如何是好呢?”

  舂兰却安慰他道:”这个不需公子担心,咱们‮姐小‬虽然极少离开金家庄,一⾝武功不是等闲之辈能及的,她只是不喜欢练武罢了,论⾝手,只怕不会比公子差!”

  ⾼翔惦记起懋功大白居楼前旧事,总觉得放心不下,叹道:“唉!这都怪我不好,她一向安处深闺,不识江湖险恶,纤纤弱质,要是有丝毫闪失,罪孽都在我⾼翔⾝上了…”

  舂兰道:“公子如此懊恼,于事何补,咱们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等着那贱人来‮布摆‬?”

  ⾼翔道:“你和我⽳道都被制住,连头颈都不能转动,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舂兰沉昑片刻,道:“一个人固然无计可施,但咱们有两个人,未必不能互相‮开解‬⽳道。”

  ⾼翔忙道:“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咱们试一试!”

  舂兰迟疑地道:“方法虽有一个,只是有些不便…”

  ⾼翔急道:“只要能脫⾝,有什么便与不便,你快说吧!”

  舂兰默然良久,才怯生生道:“既然如此,婢子就放肆说了,咱们金府有一种功夫,叫做‘九转逆⽳渡气法’,功能渡气合烽破⽳疗伤,行功之时,血气逆转,可以转动⾝体⽳道位置,只是…只是…”

  ⾼翔正听得入神,催促道:“只是什么?你快说下去!”

  舂兰长长吐了一口气,吹气如兰,恰好飘拂在⾼翔后头颈,使他有一种酥庠的感觉。

  ⾼翔原是绝顶聪明,顿时领悟了舂兰话语呑吐的原因,心头一震。颤声问道:“那九转逆⽳渡气法,要怎样施为才行呢?”

  舂兰幽幽叹道:“唉!婢子还是不说的好,这方法纵然可行,以婢子⾝份,对公子却是大大的不敬…”

  ⾼翔沉默良久,也叹道:“你不说我也可以臆测得出,既称‘渡气’,想必总须二人口相接,互引內力,对吗?”

  舂兰静不作声,虽然是默认了他的猜测。

  ⾼翔渭然道:“为了脫困,彼此心地光明,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如今我连颈部都无法转动,又怎能…”

  舂兰低促道:“婢子就在公子⾝后,可以鼓气先吹开公子后颈的⽳道…”

  ⾼翔惊问道:“吹气解⽳,不是易事,你自信能办得到吗?”

  “婢子愿勉力一试。”

  “好吧!你就试试看”

  ⾼翔松散功力,闭目而待,耳中只听得舂兰呼昅低沉,喘息频频,正艰困吃力的运聚真气。

  他目虽未见,却不难想象一个⽳道被制的人,要想提聚真气,一定是十分困难的,闭⽳不通,气血必然受阻,即使能勉強聚住一口真气,是否就能吹开自己的⽳道…

  谁知意念未已,突听⾝后“噗”地一声,登时一缕微热香气,激射过来,不歪不斜,正击中脑后“天殷”⽳!

  猛然间,脑中“丝”声清鸣,颈部⽳道顿解,一颗头已能左右转动。

  他霍地扭过头去,惊呼道:“啊!想不到你的功力竟这么深厚!”

  这是由衷之言,因为“吹气打⽳”之法,全赖本⾝修为,当世许多武林⾼手,尚且无力施展,而舂兰,只不过是金凤仪⾝边一个贴⾝侍女。

  但这些才出口一半,又被他自己噎了回去。

  原来当他刚扭过头来,两片灼热而颤抖的樱唇,已经堵住了他未尽之言。

  刹那间,一股无形热流,从这一边,流到了另一边…

  地窖阴暗,不见微光。尽管他们心中都但纯得有如一张白纸,但本能的感受,却又是那么奇特!那么玄妙… wWW.niLXs.cOm
上一章   红豆江湖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红豆江湖》是一本完本武侠小说,完结小说红豆江湖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红豆江湖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武侠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