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剑屠龙 第十二章 遇仇家被迫施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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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玉剑屠龙 作者:佚名 书号:43561 | 更新时间:2017/11/7 |
第十二章 遇仇家被迫施杀手 | |
黑狮夫人重复地念了几次:“遇故,王遇故!” 韦涓在这时,心情是相当复杂的。爱孕怀,韦家有后是可喜的事,眼见故人与甥孙却不敢招呼,又是可悲的。甚而,恩怨纷杂,⾎仇重重,却未能手刃仇敌,亲了恩怨,是可恨,也复可痛! 华⽟娟娇羞渐减,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是显得如此的温柔与娇羞,她对丈夫含情地望着,却发现韦涓神⾊有异,面上虽有煦和的笑容,但也有痛苦的表情,尤其是两眼仇焰怒,面上肌⾁挛痉,使她骇然问道:“大伟,大伟,你…你觉着哪里不舒服吗?” 语声是如此的惊惶,宛如受惊的羔羊。她躯娇依偎在韦涓強壮的脯上,柔荑轻附,摸抚着丈夫紫黑的脸,夫之情,恩爱之意,由此表露无遗。 韦涓深受感动,这生活应是甜藌的、温柔的,世间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他深深的吐出一口忧郁之气,微笑道:“没有什么不舒服,方才我看到一只⽪筏子上,似是两年前脫⾝逃走的玄狐崔欧,我想…或许他会卷土重来。” 两年前到现在,这段时间不算太短了,但是以前的华姑娘,现在已是西北一带牧场中,有名的“黑狮夫人”了,更有进者,她将要当孩子的娘了。 在这两年多的⽇子里,她过得异常地愉快“黑狮牧场”的字号已闯出去了,牧场中的马从百余匹增加到千多匹,尚有三五千头牛,数不尽的羊,更有她一个人独有的丈夫,她觉得很満⾜,尤其是两年多没再发生其他意外。 可是玄狐崔歆的出现,难保牧场不再出事,如果他找些拉大帮的马贼或是绿林巨寇,那都易于对付,可虑的是…任家双鬼之死,万一从他嘴里怈漏出去,后果便不堪设想。 她因此担心地望着韦涓,半晌才问道:“大伟,你确实看清是他吗?” 韦涓默然地点点头,心里正在考虑着其他的问题。 黑狮夫人华⽟娟黛眉渐扬,重现早年的英勇之气冷笑道:“看来我们闲得太久了,⽇內又得活动活动筋骨啦!” 韦涓紫黑的脸上,露出了坚决之⾊,一字一顿的道:“我们不能再让他邀了人上牧场来捣,我必须去兰州截住他,甚至杀了他除去后患!” 黑狮夫人华⽟娟颔首表示很对,韦涓既得爱认可,便待当天起⾝赶到兰州去,但这个决定却为他爱所反对。 她的理由是,韦涓既知道将作⽗亲,不能不有一番祝贺,黑狮夫人将亲自下厨,为他备几样可口的佳昧。 韦涓笑着答应了,可是他故作神秘之⾊,附耳悄声道:“娟妹,你好贪心啊!有了一个还想再添一个。” 这话使黑狮夫人略为怔了一怔。随之两颊飞红,害臊撒娇,粉脸儿直往丈夫怀里钻,粉拳挥,象雨点般打得韦涓两肩上“咚咚”连声,不依地道:“我不来啦!大伟,你坏死了。” 韦涓乐极大笑,那神情是愉快的,因此,他伸手把爱拦抱了起来,更把这位黑狮夫人躁得面如玫瑰。 然而,她內心何曾不⾼兴呢?却埋怨道:“大伟,你太轻狂了,给人看了得多臊人哪!” 韦涓并未因此放下她,而她也暂时浸⼊了甜藌的梦境里,过了好一阵,当韦涓轻轻把她放下地时,这才发觉,他夫妇俩已将到自己牧场了。 黑狮夫人华⽟娟对丈夫翻了个⽩眼,随之又嫣然地一笑,低低的俏骂了一声:“你缺德!” 草丛中突然钻出两个脑袋来,冲着黑狮夫妇扮了个鬼脸,这两个不是别人,乃是她的侄儿天仇、侄女佳蕙,他两个现在不小了,天仇十八岁,而佳蕙小姑娘正好是二八佳人,可是她娇憨得仍像两午前一样,満脸的孩子气,并且顽⽪的叫道:“告诉咱娘去,告诉咱娘去,姑姑骂姑丈‘你缺德’哪!我听到了,还看到了姑丈抱着姑姑呢!” 黑狮夫人可被这位顽⽪的侄女,叫得脸上热辣辣的发烧,她是既喜又生气,只有急得低叱道:“佳蕙,你敢嚷嚷?小心姑姑扯破你的嘴!” 佳蕙这小姑娘并不怕她姑姑,撇着小嘴道:“我不怕,姑姑骂姑丈…” 黑狮夫人无奈,头摇叹气,忽然眼珠儿一转,笑叱道:“小妮子真讨厌,你姑丈明后天就得上兰州了,你知道姑丈给你带些什么回来吗?猜猜看。” 天仇在一旁抢着道:“姑姑,我没嚷嚷,姑丈给我件什么哪?” 黑狮夫人想了想,正经地道:“带一副上好的鞍辔,外加一口宝剑。” 天仇⾼兴得张着嘴巴睁着眼,半响才给黑狮夫妇道谢。 小姑娘见哥哥这份礼物也动了心,忸怩地望着姑姑道:“我呢?…我不要胭脂花粉,也不要剑…” 黑狮夫人神秘地笑着,对这个长大了的侄女看了一阵,又佯作考虑之⾊,最后拖着语声道:“给你…带…个…对了,带个小丈夫回来。” 这下子可把佳蕙这小姑娘躁得娇脸通纪垂头扭⾝,躯娇在蹬⾜之下,人如飞燕般窜出三丈多远,一句话不敢说,仅仅几个起落,已飞逾牧场圈子,逃往小院子內,自己的闺房中了。 黑狮夫妇把侄女逗跑了,便乐得大笑不止,韦涓笑指他夫人道:“看你才是真缺德呢!拿自己侄女来耍笑,枉作人的长辈,回头佳蕙跟芬嫂一告状,看你用什么话分辩?” 黑狮夫人华⽟娟笑意未退,却又娇嗔道:“怎么啦!作长辈的就应该给小的耍吗?” 大门前陡然出现了面无表情的芬嫂:她冷冷的道:“谁教你自己不装成个长辈的样儿哩!” 韦涓对爱耸耸肩,却见她眼珠子一转,恍然道:“喔…原来你们⺟女们联合起来耍我哪!” 芬嫂低声的冷笑着,也带着些无奈的表情道:“我的好姑娘,你可别像疯狗似的咬行吗?牧场里来了客人,赵大他正招待着,我是特地来找你们的。” 韦涓夫妇俩同时一怔,这时候有什么客人? 芬嫂这才浅浅的笑着道:“听说是大主顾,人家打算要一批口牲,约三千匹。他大概知道我们牧场中没那么多,但他信任我们,要委托我们替他代办,另外据说还要三百头牛,主顾可是不小,但来历却有问题!” 韦涓夫妇俩越听越奇怪,这时候本非大批购买口牲的季节,居然有这主顾上门,更要委托代办,即使他是开山立柜的道上合字朋友,只要不是想硬摘硬拿,作买卖还怕他来历正不正?因此这夫妇俩觉着这是怪事,问芬嫂,芬嫂却也头摇推不知,一味催促着道:“还没有正经跟人家谈,谁知他是什么来路啊!快去吧!同客人见见面,谈上买卖后,还怕他不吐露⾝分?” 黑狮夫妇俩觉得有理,于是,韦涓单⾝上柜房谈买卖,他夫人与芬嫂⺟子回到后面院子去。 韦涓一脚踏进柜房门,快马赵便大站起来引见,韦涓见这位客人近五十的年纪穿着很阔,人长得也够威严,双目中神光隐现,分明也是个会家子,而且內功火候不弱,可是韦涓从这位客人⾝上,竟嗅不到一点江湖味。 宾主略为寒喧了几句,快马赵便大开口对韦涓道:“这位许爷需要一批口牲,至少是三千,最好是七千至一万,可是割的地点上有点困难,许爷想在秦岭以南,商定个适当地方割,这件事场主你自己拿主意,或是请许爷把货地点往北挪挪。” 韦涓颔首沉思,他听完赵大的报告,已能知道这位主顾的来历,这桩买卖他愿意接,所要考虑的是,大批马群长途驱送,难保中途不出事。他再三考虑后,便对这位姓许的主顾道:“许爷的照顾,本人没有推辞的理由,所虑的是…在马群长途驱送到目的地,其间恐有…” 这位姓许的主顾淡笑着接下去道:“路上也许有人阻难,凭贵场的声威,普通绿林就不敢轻率伸手,说句老实话,我们是主颅,不是冤家,坑了你们对我并没有好处,王兄明人,当然知道我现需要的是马,驱马之责虽归贵场负责,但我也会沿途派人照料的。” 韦涓听他说得很直慡,便问道:“许爷准备在哪里接货?” 姓许的客人从袖子里菗出一张地图来,指着道:“对于货的地点,总不出这一个区域,这图留下给王兄参考,图上连着的箭头,便是马群经过的路线,等王兄想定了,我们再谈细节,现在暂且告辞,明⽇午前来听答复。” 这客人豪慡而不多虚套,倒对了韦涓的个,他把客人送走之后,飞快的回后面小院子去。 如今,这里已是他的家了,早不象从前似看作成噤地,他方才伸手把院门推开,一眼就看到內侄天仇,正站在围墙下练习抓桩的指上功夫,这便是韦涓传他的“大鹰爪力”现在已是第三步,全部功夫大致已完成,因此他走过去看看,这位內侄两年多来,究竟练到什么程度了? 芬嫂的两个孩子,与韦涓似乎很有缘,这华天仇看到韦涓过来,便停手笑上来,一面又招呼道:“姑丈,你看侄儿有几分火候了?” 他手指着墙下的一排⾼约三尺余,直径四寸的柏木桩。 韦涓含笑颔首,走过去一看,每柏木桩上,最上面満是半寸多深的指坑“大鹰爪力”练到这程度,在进展上来说,这还不能说火候,仅算是初初⼊门、然而华天仇仅用两年多的⽇子,已有这点成就,可也是甚为难得。 为此,韦涓拍着他的背心,⾼兴地道:“天仇,练武功半靠天赋半靠苦功…” 天仇这孩子连忙拦着道:“不对,我娘说,练武功有四大要件,一是明师,二是天赋,三是经常苦练,四是累积的经验。姑丈,你说对吗?” 韦涓哈哈大笑道:“对,对!可是武功一道:分门别类,浩博甚繁,大致来说,有內功、外功、轻功,拳脚、兵刃、暗器,前者是死功夫,练成了并不能保⾝克敌,因为,对方并非按在地上的柏木桩啊!所以,练內、外功以外,还得学拳脚,之后再把经验累积起来,到与人动手时,能够随机应变。” 华天仇听得很出神,不噤又问道:“姑丈,这‘大鹰爪力’算內功还是外功呢?內、外功又怎样分呢?方才你为什么只说天赋与苦功两个要件呢?” 他问得既精也多,韦涓也提起了趣兴,大笑道:“天仇,你问得真凶,没拜师就考起师⽗来了。也好,待我简单的告诉你吧!所谓內、外功,就是说,內练一口气,外练手、眼、⾝,另一种分法是,刚之劲则是外,出手无坚不摧,挥掌裂石开碑,这就是外家硬功。” 华天仇津津有味的听着,还不住的点头,韦涓接着又道:“反之,以柔之力,伤人于不知不觉间,或一掌轻按,外不伤⽪⾁,而內腑反被震碎,隔空推掌,无掌风,而当之者如狂飚,这全是內功一类。可是你应该知道:这些仅是门外汉的浅见,在掌力上或有软硬之分,功夫上却完全是一样,练武者无不先练其气,而任何一门功夫,俱靠着丹田一口真气,因此,外功也兼有內功,或完全是柔的內功,至于‘大鹰爪力’,更是內外兼而有之。平常人家所说,某某人专擅外家硬功,那是指他所练掌力,全是刚硬之劲,并非是这人没有练过內功。至于我方才为什么只说天赋与苦练,那也很简单,第一、你并未拜师,第二,这只是死功夫,不需要经验,也没有经验,懂吗?” 华天仇听了这番话,因而豁然贯通,⾼兴得连连点着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厅前传来冷峻中带着喜悦的话声道:“孩子,你有这样一位渊博的明师,这是几世修来的,连头也没磕一个,不懂事!大伟,正经事怎样了,有闲再说徒弟吧!” 这一对师徒俩,互相伸了伸⾆头,天仇自顾,下苦功练他的“大鹰爪力”韦涓便转⾝⼊厅,芬嫂是半个长辈,她对这位比她大的姑爷,倒是并不冷待的,坐下之后,韦涓因没见爱,所以扭头向东厢直瞧。 芬嫂很难得的失声而笑了,韦涓有点不好意思,芬嫂道:“大伟,你真是一刻也离不开她!” 韦涓讪讪的对芬嫂一笑,紫黑的脸成了猪肝⾊,芬嫂反又正⾊问他前面谈买卖的事,韦涓便道:“我正为这件事,想跟芬嫂与娟妹斟酌后,再行决定接不接。芬嫂方才说是三千匹,其实这是最少的数目。” 芬嫂惊奇的“喔”了一声,小厅后传来笑语之声,问道:“嫂子,你‘喔’个什么啊?” 芬嫂与韦涓闻声回头,见华⽟娟一面在解围裙,一面含笑走了过来,同时又对韦涓瞥了一眼,芬嫂看在眼里,笑道:“你不用看大伟,凭你这条围裙,回头吃饭时必定赞美有加,少不得,又是个酩酊大醉!你坐下,咱们听听大伟的生意经。” 韦涓等爱坐停,便把来客所要求的事项,告诉芬嫂与爱,最后,他把自己的意见表明出来道:“这是桩大买卖,利大,害也不小,咱们可能因此把牧场的字号更闯开去,也可能找来⿇烦,我倒准备接下它,可是…这还得你两位最后决定,客人现在走了,明⽇午前来听回音。” 他说完之后,又把来客给他的地图铺在桌上,他自己与爱倒在看图,而芬嫂却望都没望一下,正⾊对韦涓道:“大伟,这个买卖办到现在,整整已三年多了,从开始,全由你一手创开的,何况你与娟妹已结成夫妇,买卖上的事,你大可亲自决定,还用得着征求我们?你不觉得太见外吗?既然你准备接,咱们就接下了。现在要商量的,只是如何把口牲 全安无事,送到客人指定的地点。” 韦涓在牧场的事务上,始终自认是个伙计,并不因为他与华⽟娟已结了婚而逾权,所以,他有点不太自然,呐呐地张着嘴说不出话。他子在一旁看到这情形,伸手推推他,笑道:“大伟,你实在是食古不化,分得这样清⼲啥?我问你,依照图上的指示,口牲要经过崆峒山、祁山,逾大散关,沿太⽩山斜逾秦岭山脉。这些都还有理,然而我却不懂,为什么已将到湖北又折回来,把口牲赶到大巴山卸呢?” 韦涓瞪着一对大环眼,摇头摇道:“我也不太明⽩,反正客人有他自己的打算,赵大方才还要求客人,能不能在秦岭以北,客人虽没有表示,但我看得出,他不可能会答应,因为,他…芬嫂与娟妹当然也猜得出,这是南边来的老客。” 芬嫂很平淡的点点头,然而,华⽟娟吃惊地叫道:“啊!原来是…哦…那就不怪他要把口牲赶⼊川境啦!” 韦涓沉重地颔首无语,目光望着自己夫人与芬嫂,看她们知道来客⾝份后,究竟作何表情? 芬嫂面上,一向很少有表情,若有,便是一贯的冷! 华⽟娟却在沉思,三个人都不作声,静默了好半响,华⽟娟扭头对芬嫂看了看,然后果决的道:“大伟,明天客人来,你就对他说,咱们把路线略为更动了一下,过秦岭不往西南⼊川,而东⼊商山卸。” 韦涓闻言大惊,急忙拦道:“娟妹,这不是小事,你太冒险了,那里乃华山派门下势力坚強之地,口牲为数既多,驱送也不止一次。” 华⽟娟不自噤站起⾝,傲然冷笑道:“人家既不怕崆峒与终南两派与咱们为难,咱们又岂惧华山派什么!大伟,放胆答应下,创字号在此一举,如若失败,咱们夫妇就⼲脆作农夫去。” 韦涓尚在犹豫,一旁芬嫂也缓缓地额首道:“大伟,娟妹的意见我赞成,趁此机会,咱们把万儿闯开去,你只要注意一点,‘南宋’同咱们易,就得慎防‘北金’。江湖人与江湖人,总比较容易对付,你认为对吗?” 芬嫂面上冷,脑筋也冷,她的看法,确比韦涓夫妇要正确一些,于是,再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原则上决定接下这批买卖。这时,天已渐黑,华⽟娟便亲自下厨房,把酒菜搬出来,大人们喝酒,孩子们也跟着浅酌一两杯,结果全家大小五个人,俱都有了几分醉意,草草吃过饭后,就各自回房睡下。 天上忽然飘下一阵⽑⽑细雨,直下到三更左右,牧场中突然来了不速之客,来人们轻车路,避过守卡的场丁,闪开值夜的马师,昂然直趋柜房。 柜房后面这间屋原是韦涓的卧室,但韦涓自从与华⽟娟成婚之后,有大半⽇子睡在小院中,今⽇尤其不会在这间屋中。 来人们狂傲过人,⼊柜房便敲火点灯,灯光一亮,便见来的人共有四个之多。老少两位就在靠壁椅上坐着,一人站在柜房前,另一个只剩一条右臂的人直趋后屋门前站停,胆大妄为,竟敢伸手叩门。 “笃笃笃”三声,后屋并无回音,这人伸手再待叩门… 坐在椅子上的道装老者出声阻拦道:“不用叫了,屋里没有人。” 语气显得很沉着,神⾊尤其镇定,两眼神光炯炯,环扫全屋,蓦地,对后侧窗外一瞥,突然淡淡的道:“客人们夜访,窗外人无须大惊小怪,尽管放心进来。” 象这样的事,别说窗外人感到震惊,另两个中年人同样也为之一楞。然而,外面人却也真的应声而⼊,双方一对面,不由得同样地怔了一怔。 外面进来的乃是一位长袍方巾的中年人,长得相貌端正,温雅中略带几分威严,很快便恢复了面上神⾊,含笑道:“天下巧事凭多,敝人深夜作客,四位竟也不约而同,在下许元昌,请教道长上下是什么称呼?而且,似乎又面得很。” 道装老者听到来人自报姓名,不噤皱眉想了想,来人话完,他面露惊喜之⾊站了起来,走近这许元昌,微带悲叹的道:“世事如梦,阔别江南二十载,却不料会在此时此地幸会许老弟你…贫道一粟,许老弟此来…” 许元昌本已想起眼前道长的来历,刚待叫出来…却看到道长以目示意,并示道号“一粟”两字,他是聪明人,当然不会再直呼道长的俗名,于是,会心一笑,却不解地问道:“道长深夜作客,难道与牧场有何…” 道装老者见许元昌不答自己所问,反问自己来此的原因,他目视另两个中年人,对许元昌道:“这家牧场主人,与贫道未谋一面,来此乃为他们与牧场之间,有着五条人命,一双胳膊的仇恨。” 许元昌闻言一震,恍然作急地问道:“道长既肯为他人出面,必然与这两位深有渊源?” 道装老者淡然头摇道:“贫道于两年前偶经过此,巧遇这位崔老弟负伤踉跄而行,在伸手替他治伤时,惊见他左肩骨骼已碎,伤口并已溃烂,经贫道再三追问,才承崔老弟将上情见告,因同是江湖上人,故携之回山,时隔两载,崔老弟既伤至友之死,又痛己⾝之残,贫道嘉其义怜其情,才勉应所请。” 许元昌恍然颔首,目光威棱四,往独臂人一瞥,使独臂人略露局促之态,他神⾊凝重地,表明自己来意道:“弟现在与早前并无分别,此来乃委托这家牧场代办一批口牲,事成与否尚不可知,当不致有何偏袒!” 道人微微颔首,独臂人急忙抢过来道:“许兄需办口牲,附近数百里內尽多比这家还大的牧场,如能成全姓崔的,愿为许兄稍效微劳,唯望体察在下苦心,以遂复仇之志。” 许元昌表情仍旧平淡得很,徐徐点头微笑,缓缓的道:“若得崔兄力助,许元昌衷心感,然西北各家牧场,除吕梁山不能往外,有口牲未必有魄力,这里的黑狮王大伟或有这份魄力,且先不谈这些,崔兄既坚决复仇,许元昌倒愿听听起事的经过。” 独臂人有点恼怒,却又不敢发作,怔望着这个姓许的不开口,反是道人⾝旁的少年不耐烦道:“崔大叔,事无不可对人言,即使起因在于两错,人家一伸手就伤了五条人命一只胳膊,这就未免显得手狠心毒!” 独臂人虽得少年人言助,但仍不愿把经过说出来,而许元昌听了少年人的话,却对他引起了注意,但见他十七八的年纪,神情却稳练得出奇,目中精芒四,內功造诣不浅,因而愕然问道人道:“这位小哥是否是道长的⾼⾜?” 道人含笑看看少年人,再对许元昌微一颔首,许元昌不噤大赞了一阵,随后,突然对独臂人问道:“崔兄是否即早几年,在乌鼠山一带蛰居的玄狐崔歆?” 这一问,使独臂人骤地一惊,面上略见怍⾊道:“许兄有何见教?” 语气之间,已有三分怒意,然许元昌毫不为意的道:“风闻北金爪牙,与仙霞门下,到处在跟踪阁下,据说,崔兄于两年前诳走了任家双鬼,至今未见阁下与双鬼露面,他们怀疑阁下把双鬼活坑了。但我猜想,可能在五条人命內,就有他俩之份!” 此言一出,不但使玄狐崔歆遽然变⾊,站在柜房门口的人也倏然翻⾝怒视,道人与少年也陡地震了一震,少年人刚张口说出一个“你”字,便为道人挥手所止,然后再目视崔歆,以平淡而仍不免稍带怒意的语气问道:“崔老弟,你我萍⽔之,希望你事先实告。” 他的话简单而有力,明⽩的告诉崔歆,我们情浅,助拳全凭道义,但是你不可瞒人。玄狐崔歆当然听得懂,沮丧地点点头,承认五命中确有双鬼在內,然而他最后又分辩道:“任家双鬼以前的行为如何,我现在不愿提及,但他们兄弟两人,确是为我而死在黑狮王大伟手中,在情理上说,我崔歆就有替他们报仇的必要,这是江湖上的义气,也就是我个人的责任。” 道人闻言之后,神⾊陡地一沉,冷冷的道:“但贫道没有这些责任,也谈不到义气。” 玄狐崔歆与门口这人闻言俱都凉了半截,两人你望我,我望你,一旁的许元昌目光灼灼地,又象在监视着他们,这使两人为之震骇失⾊。但玄狐崔歆向称狡猾多智,更猜测到许元昌背后的出⾝来历,于是,他装作绝望地道:“此仇不报,将使我与韩五弟无法在这一带立⾜!” 许元昌慡快的接着大笑道:“那没有问题,以前的事可以不问,两位若愿意,可以随许某南下打天下,道长是否也…” 许元昌话至一半,便被道人挡住道:“贫道灰心世事,不问是非,今晚本甚勉強,不料结果如此,何况,小徒尚有两年功课未完,许兄雅邀,待两年之后,贫道再打发小徒南下效劳,今晚已迟,贫道师徒先走一步了。” 说完,行个稽首,转⾝道袍袖子轻轻一甩,人如雷光般一闪,便从门中飞出,少年人也随着起⾝向许元昌作个长揖,借直⾝之势,曲指一弹,两点寒星脫手疾出“嗒嗒”声中,嵌⼊柜房横梁上,少年人也与同时飞出柜房,但留下了一句话“切守山居秘密” 远处传来道人的语声:“琮儿,你怎么了?” 少年在屋外答道:“明人不怍暗事,既会来此作客,琮儿就给留下一点表记。” 师徒俩对话之间,人已迅飞疾出,柜房內的许元昌不噤大赞,心里在想:“此人不见二十年,成就别如天壤!” 但因师徒俩一问一答,语声把离开,柜房不远的马师俱都惊醒,许元昌警觉不对,立即招呼玄狐崔歆与韩小保,赶速退出,他于临去时袍袖轻拂,一股內家劲气把灯火火焰吹得平吐近尺,然后一闪而灭。这一手功夫,如內功造诣不深,势难收发自如,他这是故意炫露给崔、韩两人看看,使两人不敢存妄动之心。 牧场中既发现有人侵⼊,立刻四处传警,黑狮夫妇方“添了一个”后睡得很酣,闻警穿⾐而出,方逾院飘⾝落下,面看到快马赵大急匆匆的飞奔过来,韦涓挡住问道:“赵大哥,发现什么了没有?” 快马赵大扭头四顾,见附近并无他人,才悄声报告道:“有人侵⼊柜房,虽已退走,但柜房梁上留下来两只暗青子,全场并无损失,不知来人用意何在?” 韦涓匆匆的吩咐赵大,招呼本场的人镇静,除了加派几个卡子外,所有的人一律回屋休息,他关照过后,很快走进柜房,在敲火燃灯时,发现瓦钵热尚未消,他“哼”了一声,知道来人才走不久。 灯点亮,抬头便看到正梁正央中,相隔两寸多,平排嵌着两块长方形的铜牌。他立刻窜上去,单手抓住横梁,另一只手用食、拇两指钳住铜牌一拔,两块铜牌起下后,飘⾝下地,急就灯光下一看,铜牌宽约一寸,长约寸半,一块正面有极,另一块却是极,反面同样有一个“琮”字。 韦涓看到这两块铜牌,不知是惊呢?还是喜?他全⾝竟然因此而剧烈的颤抖不已。就在这时,柜房门陡地一开,黑狮夫人华⽟娟已持刀冲了进去,一眼看到韦涓的神情有异,又看到他手上拿着两块铜牌,不由吃惊地问道: “这是什么?” 韦涓想收已不及,只有递给爱道:“来人闯⼊柜房,在梁上留下了这两块铜牌,现在人已退走,可能并没有什么恶意。” 他子瞥了他一眼,接过铜睥反复的看了半响,皱眉问道:“大伟,这不像是普通暗器,倒像是什么人的信物,这人可能叫什么‘琮’。大伟,你想想看,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韦涓怎会不知,除了自己甥孙班奕琮外,还有谁呢?可是…问的人虽是他恩爱体贴的夫人,但他还没有打算在这时表明自己的来历,因此,他摇头摇,陷⼊了沉思中,这神⾊使华⽟娟起了疑,但是,她没有立刻追问。 第二天午前,姓许的客人依时到牧场决定买卖,韦涓亲自把他接到柜房內坐停,敬过茶后,韦涓就很慡快的道:“许爷,这桩买卖本场大致可以答应,但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在整个路线上,略为更动一些。” 他随着把地图取出,指明昨晚决定的路线,而许元昌觉着很意外,沉昑半响,笑视韦涓道:“路线很正确,既不须倒退回去,也使我接货后省掉一段路程,可是王场主是否顾虑到,那地方是谁的势力?” 韦涓点点头,许元昌接着问道:“那么有没有把握,在那里准能不出事?” 韦涓冷冷的答道:“天下事谁能预料,先试着走走再说。” 许元昌非常不満,沉脸警告道:“王场主,这不是儿戏如你没有把握,⼲脆按着我的指示办,何况,这桩买卖比不得寻常!” 韦涓不由得有些着恼冷笑道:“客人既认为你指定的路线全安,何不就在牧场货。” 这两句话立刻把许元昌,顶得目瞪口呆,面上气得铁青,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竟也冷笑道:“黑狮牧场果然名不虚传,就凭王场主这几句话,在下就甘拜下风,然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事非万全,当以不冒险为上,何况,贵场尚有人私恩仇未了,岂能不预防万一?” 言罢,故意目视头顶上正梁,韦涓听出许元昌话中有话,昨晚之事,他可能已然知道:因此淡淡的问道:“许爷招子不空,竟知本场昨晚来了贵客。” 许元昌没得到预期的反应,不噤心里骇异,忍不住道:“不但知道:而且也看到,玄狐崔歆邀人而来,报五条人命与他一条左臂之仇,若这事发生,贵场将自顾不暇。” 许元昌语气略带威胁,韦涓因此然而怒道:“玄狐崔歆,原是王某掌下亡魂,不值得许爷担心,何况邀来之人,与我尚有极深渊源,一旦见面,非但绝不会帮助崔歆,反使我增加两位得力之人,许爷若知道这两位现在何处,祈请指示王某往见。” 韦涓一开始非常生气,但到后来,语气已带着伤感,反过来又请求许元昌,把昨晚两人下落告诉他,这一来顿使许元昌越弄越糊涂了。本来尚认为昨晚上,已经替这牧场尽了,一份力,把他们的寻仇之人打发走了,现在听他的口气,昨晚老少两位,竟是急见面的深故友! 许元昌承认,韦涓方才“天下事不能预料”那句话确实有理,为此,他叹惜着自言自语的道:“看起来,我这是自作聪明了! 跟着,他长叹了一声,告诉韦涓,那两位昨晚上可能在兰州,能逗留多久则不知道:更不知两位在哪里存⾝。稍停,他忽又想到,昨晚少年人临走警告崔歆的话,于是又告诉韦涓,玄狐崔歆倒知道:可是又不愿把自己收留崔、韩两人的事,明⽩的告诉韦涓,然而,他们之间的买卖倒谈妥了。至于价钱方面,韦涓便由快马赵大负责同许元昌谈,自己匆匆回转小院子,告诉华⽟娟一声,便带着他的纯钢锯齿刀与暗器,备马赶到兰州去找昨晚来牧场的两个人。 傍晚到达兰州,韦涓径行投店,晚饭后空⾝往各处走走,一方面认认兰州城內的街道:二方面注意着街上的人,查看敌我双方的动静。 当时的兰州,除了有数几间喇嘛寺外,大多数名胜尚未筑辟,壮严寺位于西关內,相传建于唐朝,确否不提,但此时却被叫“北金”爪牙所占,寺前森冷落,非必要,多数人不愿由寺前经过。 韦涓也不例外,远远的望了望,便折北出通济门到达⻩河南岸,这时,天上既无月光,星星也少得可怜,河旁一片漆黑,韦涓略为打了个转,便待折回之际,陡然间发现东北方城垣上,连续跃下三四条人影。 此时此地,既有夜行人出现,韦涓当然不能放过,庞大的⾝躯往墙下一闪,见夜行人,落地之后,径自沿河往东疾走。 夜行人已远出数十丈,韦涓才贴着城墙缀下去,走出约二三里地,夜行人已先后停⾝,韦涓不敢过分迫近,因为这一带甚为空旷,没有良好的隐僻之所。他离开前面人十六七丈,便贴城墙蔵⾝细看,四人适分成了两对,似在极力地争辩着! 因为语声并不⾼,韦涓没法听出他们在争论什么,也看不出四个人的面貌,如今他是一家牧场的实际负责人,不能不有所顾忌。虽然如此,他仍然紧贴着城墙,慢慢的往前挪,直接近到十丈以內,约略能看出,四个人全是三十多近四十岁的中年人,其中一个左袖虚垂,似已断去一臂。 韦涓不敢再往前贴近了,方把⾝形蹲下去,便听到对方四个人越争声音越⾼,断臂人忽然以奋恨的语气道:“龙四,你别欺人太甚!崔歆说的全是实话,姓任的弟兄两个,完全伤在黑狮王大伟之手,崔歆虽侥幸没有丧命,可是也残废了一条左膀,今晚上冒了生命之险,来给你龙四送个讯,却反教你死上了。” 韦涓听得机伶伶打个寒颤,不噤连连暗叫:“天佑不止!自己若非瞎撞撞上,牧场祸不远矣!” 他想都不用想,另两个人必然是北金的爪牙,但不知这龙四是何等样人?他估量自己的实力,想一举把目前四个人完全除去,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而且,这里就在兰州城外,难保没有其他北金爪牙赶来。 在玄狐崔歆话停之后,那个叫龙四的人,竟连声冷笑道:“崔老三,我龙四跟你是换帖弟兄,为了袁老大与老三的惨死,你必要报仇,才偷偷的给你引见姓任的弟兄两位,谁知道你把他两位领走之后,从此音讯全无。你说得好,姓任的伤在黑狮牧场,可是你既没死,不能在两年內送个讯吗?如今你来了,很好,就跟我向葛爷当面代吧!” 站在龙四⾝旁的人接着劝道:“崔老三,你老四讲的也是实情,这件事你应该明⽩,葛大爷是老四的提引人,虽知任家双鬼是老四给你引见后领走了才失踪的,可是他也不能说什么,但他在暗底下,却不能不问龙四哥,这件事拖了两年多,你就随老四回去,当面跟葛爷证实一下,他才可向大和尚报告去。” 玄狐崔歆仍然不愿跟他们走,于是,双方便闹僵动上了手。 韦涓看到他们翻脸动手,因而额手暗庆,他想:“只要一方有死伤,自己再伸手料理两个,那就容易多了。” 玄狐崔歆早前用的兵刃是一对铁戟,如今断去一臂,只用一柄铁戟,但是在这两年內,他似乎下了一点苦功,这柄铁戟施展开,出手竟完全是拚命的招术,他一人力战对方两个,尚还能略占上风。 这时,尚有一个人还未出手,却在边上不住的劝阻。 韦涓听到他的语声,立刻记起,这人就是早年来牧场卧底的韩小保,趁着双方恶战,韦涓渐渐地往前欺近。 龙四与他的伙伴,同玄狐崔歆打了有五十个回合,渐渐的显出不支来,为此,两人一面动手,一面竟口打“唿哨“求救,这一来使袖手旁观的韩小保也急了,连忙把兵刃撤到手中,冷笑道:“老四,这可不能怨我小保,谁教你人太甚的!” 话落招出,一条软兵刃甩出去,就往对方兵刃上去,那两个力战崔歆一人,已然不支,如今又加上了韩小保,更显得手忙脚,口哨不停地吹着,而崔、韩两人越发把招术一紧,眨眼十余招,攻得两人险象环生。 玄狐崔歆戟招忽变,连环三戟出手,迫得两人连架带闪,韩小保趁机直上,软兵刃把对方一件兵刃卷住,抖手之下,这人兵刃脫手,崔歆欺⾝直上,铁戟挑处,惨呼之声随起,⾝形踉跄抢出十几步“砰”的摔倒地上死去。 同时,那龙四于同伴丧命之际,心里一发慌,也被玄狐崔歆一个拐子腿踢倒地下,他连忙施展“就地十八滚”的⾝法急闪,韩小保跟上去连出三招,这龙四终于投闪开“喀嚓”一声,两条小腿同时被韩小保砸断,当场痛得昏死过去。玄狐崔歆窜上去,铁戟力挥,对准他头上敲下,却被韩小保拦住道:“老四腿双已折,就饶他一死算了。” 玄狐崔歆不悦地沉着脸道:“小保,你别存妇人之仁,他腿虽折,嘴巴还在。” 韩小保闻言狂笑不止,笑停后的道:“崔老三,你聪明一世,这会反而懵懂起来了。这一带我们反正留不住,何况姓许的一半天就得带着我们南下,留下他的活口,由他来给我们理办未了之仇,这是多么漂亮的事,怎说是‘妇人之仁’呢?” 韦涓在暗中听得来骇煞,自己只道玄狐崔歆刁猾,原来这韩小保更是险。他大怒之下,本待现⾝收抬这两人,突然间另一个念头涌⼊脑中,本已站起的⾝形又复蹲下,眼看着玄狐崔歆与韩小保离远,才现⾝走到昏死了的龙四⾝旁,先不替他治伤,俯⾝把他救醒后,装作不知地问道:“朋友,你伤得不轻,若能得住,我现在就给你接骨治伤,如果支持不住,你家在哪里,我把你送回家去。” 龙四醒来之后,痛得额上冷汗直流,他那里还说得出话,咬牙強忍着疼痛,只能点头表示一下,韦涓皱眉看着他这个样儿,只有出指把他腿两之上,每一处“酸⿇⽳”完全闭住,龙四在几处⿇⽳点上之后,腿两完全⿇木不觉,疼痛也就此稍减,韦涓也不多说,取出随⾝伤药,立刻替他接骨。 刚把折断的腿骨凑上,城墙上陡地飞坠下一人来,连看都未看,便如飞扑了过来,韦涓暗中提防,手上仍不停止,一面给龙四上药,随手扯破他管,把小腿包扎起来。 来人临近止步,惊异地看了半晌,喝问道:“龙四,你是怎么搞的?” 韦涓包扎好站起来,见来人乃五十多岁,长得异常凶恶的样子,两眼中暴戾之⾊四,倒没有立刻动手,龙四本已看到来人,但他实在痛得咬紧了牙齿不敢说话,直到韦涓替他包扎好,定了定神,才道:“我被崔歆与韩小保打折了腿,吕不祥已然丧命在他们之手,葛爷,你快往东追下给我与任家兄弟报仇!” 韦涓这时已猜到,这人定是北金的爪牙,铁背蟒葛云廷,他这会儿静静地站着不出声,葛云廷听了龙四的话,不噤震怒异常,冷笑道:“这东西倒是真下得了这种手!” 说时一扭头,目光中杀气骤露,厉声对韦涓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韦涓心里有气,面上也怒容顿生,龙四急忙代他答道:“葛爷,他就是黑狮王大伟,今晚他能给我治伤,任家兄弟之死,不一定是他下的毒手,这也可能是崔歆这东西故意嫁祸。” 铁背蟒葛云廷重重地“哼”了一声,疑信参半地道:“这也难说,姓王的,你有否看到那两个东西往哪一方走的?” 韦涓见他如此气焰人,怒极冷笑道:“你这样问讯,王大伟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铁背蟒葛云廷地道:“要怎样问,你才肯说?” 韦涓傲然地答道:“跪下叩三个头,叫三声王爷。” 这两句话把个铁背蟒葛云廷气得狂笑道:“王大伟,别以为你这点点声威,就敢在葛大爷面前硬顶,大爷只要一句话,便能使黑狮牧场整个成为灰烬。” 韦涓仰天大笑道:“你少要大言吓人,王大伟既在江湖上走,就没把这点成就放在眼里,姓葛的,今晚王大伟好心救人,却惹来这种闲气,好好好,我就领教你手底下有多少绝招。” 说罢,双掌轻击,立刻亮出门户来,准备与铁背蟒葛云廷一分胜负,这一来急煞了折腿的龙四,连求带劝的道:“王场主,这是误会,葛大爷躁心不坏,你千万担待,唉!葛大爷,你老应该先追下崔歆这狗东西,他可能还在广武门外,靠近河边的那座破庙中存⾝,见了他当能明⽩一切。” 铁背蟒葛云廷知道韦涓手底下不弱,动上手不一定有把握,因此顺⽔推舟的冷笑道:“王大伟,是非真假,迟早能公布出来,葛大爷不怕你飞上天去,等我把姓崔的弄回来,再同你算账。” 这家伙外強內怯,说完这几句狠话,转⾝往东疾走而去,韦涓目送他走后,却又担心起来,自己既当面给了他难堪,将来难免就是⿇烦,转念之间,立刻又改变了主意,对龙四看了一看,一声不响,跟着葛云廷后面追去。 直追了三五里地,才看到⻩河边有一座荒废了的破庙,破庙前冷清清并没有半个人影,他走近探视,不由得把他惊得倒退了两步。 原来,那铁背蟒葛云廷竟然-目切齿地仰躺在庙內神案下,口⾎流涔涔,但却并没有立时断气。 于是,他走上去想看个究竟,哪知方才迈步,重伤下垂死的铁背蟒葛云廷陡地一抬右臂“咔砰”一声骤响,面便对他打出一支袖箭,这实在出乎韦涓的意料之外,再加上离得又近,避来不及,只有挥掌力劈。 这掌劈得太仓促,无形中用上了真力,袖箭被震得斜飞出去。“卟”的钉在门框上,铁背蟒葛云廷也被掌风卷得躺在地上的⾝子,飞跃到神案上,连带把神案也撞翻,意外的事跟着发现,原来在神案下,竟蔵着两个人,这两人赫然就是玄狐崔献与韩小保,韦涓因而冷笑连声。 玄狐崔与韩小保既已现形,立刻霍地分开站起“呛啷啷”兵刃撤出来,玄狐崔歆指着韦涓道:“姓王的,你用火药器打了任家兄弟,今晚又一掌震死铁背蟒葛云廷,难道不畏他们报复吗?” 崔、韩两人对于韦涓的突然而来,多少也感到骇异,因此玄狐崔歆不敢提“报仇”两字,反把话题牵到北金爪牙⾝上。 韦涓存心不再想留他的命,先把掌力提⾜,然后冷笑道:“他们报他们的,今晚我先宰了你两个再说。” “说”字出口,双掌已一个“饿虎扑羊”之式,欺⾝猛推出去,崔、韩两人骇然急闪,掌风过处,破庙后墙应势颓倒,韩小保闪得略迟,竟被烈猛的掌风震得撞到墙上,然后再跌下地来,连叫都没叫出一声,人死后又被倒下的墙砖所庒住,这情形把玄狐崔散惊得面如死⾊,冲口而叫道:“原来你是山西韦…” 韦涓嘿嘿冷笑声中,扭⾝一掌疾劈“砰”的把玄狐崔歆震得从破墙中直跌出去,可叹崔歆才说了半句话,便倒地⾝亡。 后患既除,韦涓定了定神,把崔、韩两人的尸首丢下⻩河,再回到铁背蟒葛云廷⾝旁查看,这一看,却被他发现,葛云廷口,竟是被一块铜牌所伤,而这块铜牌,又赫然与昨晚牧场柜房梁上那两块相同。 韦涓不由得为之怔呆,心忖:“难道他们真在兰州?”他正在狐疑不定之际,庙外突然响起一声狂笑,他疾忙翻⾝错掌防敌,目光看处,离庙门约两丈处,屹立着一个背负长剑的老道:韦涓略一打量,立刻认出,这是武当七子中之一,但他不知这老道是什么子,只呆呆的对他望着。 老道冷笑道:“姓韦的,原来你并没有死,但贫道这条右臂,已被你的火药暗器所伤,今晚何幸,这本账应该清算一下了。” 韦涓被老道说得好不心惊,近三年来,再没有人认出自己是韦家人,今晚既被老道识破,若不杀之,对自己是非常不利,他装成平淡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老道冷冷的道:“武当七子之三,玄机子吴太长。” 韦涓“哼”了一声,仍旧很平淡的道:“玄机子,往事使人痛心,你们武当七子也该扪心自问,三年前劫持班家孺子,倚众凌寡,围攻我老姊,致使孩子跌⼊山⽳,至今生死未卜,玄机子,你还待算什么账?” 玄机子吴太长仰天惨笑道:“姓韦的,当年一战,武当七子竟有六人在韦家火药暗器下受伤残废,內中有三人折臂,两人断腿,一人双目失明,姓韦的,你们两条命能抵得过吗?废话少说,今晚贫道还得领教。” 一说罢,长剑撤到手中,韦涓这时才看清,这玄机子吴太长右臂虽在,却已僵硬不能活动了。为此,他不噤长叹一口气,黯然地道:“玄机子,你我本无深仇,不幸落得两败俱伤,依我说,还是算了吧!” 玄机子吴太长恨声道:“姓韦的说得好轻松,道长走遍整个西北,在这两年內,到处在寻访你们这伙人,没料到堂堂海內五贤,一个个都蔵头缩颈,今晚好不易遇见你,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看剑!” 语声乍过“嗖”的一剑,已横削到韦涓的右前,韦涓飘⾝疾让,玄机子欺⾝剑,寒光一吐,再刺韦涓腹小。 急切间,韦涓又挫⾝闪开,可是玄机子志在必得,长剑展处“嗖嗖嗖”连出三剑,刹时间但见耀眼寒光,化作片片雪花似,往韦涓全⾝上下飞洒。 韦涓看到玄机子这种精奥的剑法,与他咄咄咄人的气焰,把庒下去的忿怒重行勾了起来,招到暴退三丈外⾜尖点地又上,⾝⼊空双掌陡庒,刚之劲透掌而出,斜往玄机子上盘撞到。 吕梁韦家的“黑虎掌”在江湖也是赫赫有名的绝技,这套掌法不但掌势勇猛,掌力也出奇的雄浑有力,玄机子吴太长有报仇的决心,但也深知对方掌力的厉害,未待掌风近,已飘⾝斜闪数尺,但是他忽略了韦涓这种凌空扑击之势,人还没有落地,韦涓掌势略侧,凌厉的掌力已撞到玄机子的右背上,等到玄机子发觉不对,再闪时已迟,尚算韦涓未用全力,仅把玄机子撞得斜闯了五六步。 韦涓一招得手,反凌空一个筋斗往后翻出了两丈,⾝形落地站停,本待再跟玄机子代几句,劝他息去寻仇之心,谁料到目光投过去,却见玄机子⾝后,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材瘦削的老道:这老道神出鬼没的到了玄机子⾝后,沉声轻叱道:“吴太长,你⾝为三清弟子,岂无恕人之心!” 虽然是一声轻叱,但在玄机子吴太长听来,比晴空焦雷还要吃惊,猛翻⾝长剑陡挑,剑走“回头望月”精芒迅往⾝后划出去,目光中却见一蓬银丝,着他长剑一卷,跟着只觉得被一股大巨的力量一震,手上这把剑如何还握得住,不但被人套下,整条左臂也被震得又痛又⿇。 玄机子吴太长剑被人家卷走,仓皇窜出数丈,人站停,才看出人家仅是用一把普通的云帚,就把自己兵刃震脫,象这样⾼深的內家真力,自己从⼊江湖以来,不但没遇到过,甚至也不曾听到过。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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