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海飞鹰 第二十七章 新月高挂少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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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湖海飞鹰 作者:南湘野叟 书号:43548 | 更新时间:2017/11/7 |
第二十七章 新月高挂少女情 | |
浮云掩月。 樵楼更鼓声响。 已是三更时分。 铁胆追魂邓天雄推杯起⾝,淡淡说道:“走吧!是时候了。” 铁胆追魂邓天雄说完,双肩一晃,飞⾝而起,疾若闪电,首先穿出窗外。 众人不敢怠慢,尾随追出。 月⾊苍茫中,五条黑影,宛若缕缕轻烟,轻灵疾迅,刹那间,去得无影无踪。 此刻—— 夜深人静。 四周一片寂然。 恭王府正房詹角上,突然,神龙现⾝般飘落一个黑巾蒙面,淡青儒服的书生来。 只见他⽟树临风似的站在那里,一无顾忌,久久不动。 片刻后,这蒙面书生竟如惊鸿掠空,一起一落,已来到后院佛堂。 这中间距离,少说也有二三十丈,轻功惊世骇俗,确为武林罕见,难怪埋伏在黑暗中的五大名捕和王府护院⾼手相顾变⾊。 蒙面书生落⾝在佛堂前,向內略一打量,移步⼊內。 佛堂內灯火明亮,供案前放着一座小巧⽟鼎,鼎中香烟袅袅,満室幽香芬芳,锦绣重幔遮住了供奉的神像。 他朝着神像缓缓走去,就见神像前供案上,供奉着一座⾼不及尺,但却极为精致的磁烧送子观音。 他朝着送子观音徐徐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然后起⾝,拿起送子观音“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蒙面书生蹲伏在地,检视磁像碎片。良久,一无所获,悠悠轻叹,喃喃自语道:“唉!这已经是第六个了,难道…传言不实,空⽳来风?” 接着,他摇了头摇,低声说道:“大姐学究天人,一切都在她算计之中,从无闪失,莫非它在第七个…” 蒙面书生话尚未完,突然神⾊倏变,佛堂外面已传来夜行人⾐袂飘风之声。 蒙面书生一声冷哼,双目精光闪,宛若两道冷电,令人不寒而颤,拧⾝一晃,直若脫弦之箭,疾向佛堂外面去,蓦地—— 一声锣响。 数十支火把已同时亮起,将佛堂前面庭院,照耀如同⽩昼一般,黑庒庒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那蒙面书生团团围住。 蒙面书生背负双手,环视了最內圈的五大名捕一眼,轻轻笑道:“诸位俱是六扇门中响叮当的人物,劳师动众,小题大作,想必是冲着在下来的了?” 铁胆追魂邓天雄沉声叱道:“胆大狂徒,尔一再夜闯王公府內,须知这京北城內可是有王法的地方!” 蒙面书生仰天一声长啸,声如龙昑虎吼,穿云直上,划破寂静夜空,回声震耳,历久不息。 接着,就听蒙面书生淡淡说道:“在下山野村夫,不知‘王法’为何物,大捕头又能夺我何?” 铁胆追魂邓天雄双目尽⾚,右臂疾伸,降魔杵已握手中,沉声叱道:“你是找死!” 暴叱声中,降魔杵已快如电光石火,挟着凌厉劲风,直向蒙面书生当头砸下。 说也奇怪,也未曾见蒙面书生有任何动作,就在降魔杵刚刚触及发髻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蒙面书生竟如鬼风魅影似的飘落在铁胆追魂邓天雄⾝后。 只见他气定神闲,背负双手,潇洒如故。 铁胆追魂邓天雄急怒攻心,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见一击不中,回⾝挥杵,蓄势待发。 生死判崔鹏远极工心计,老于世故,自知无法力敌,不如智取为宜,轻一闪⾝,已拦住铁胆追魂邓天雄前面,向蒙面书生抱拳一礼,朗声说道:“阁下夤夜擅闯王公內府,圣上御赐送子观音,已被尔毁去六座,我等⾝在公门,⾝不由己,十大名捕,已有五人因此丧命,今夜,我们当中,又有一人菗中死签,阁下若不有所代,⻩泉路上又将多一冤魂…” 蒙面书生一怔,默然无语。 生死判崔鹏远步步进,动的继续说道:“阁下⾝手,世所罕见,定当大有来历,为何黑巾蒙面,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蒙面书生淡淡说道:“老人家,尔等十大名捕,围攻追杀在下,请问,我可曾以一招半式拒捕伤人?” 生死判崔鹏远朗声说道:“没有!” 蒙面书生冷冷说道:“这就是了,那…他们的死,与在下又何关连呢?” 生死判崔鹏远纵声狂笑,声动屋瓦,但笑声中却有着英雄末路的凄凉与悲伤,沉声叱道:“请问阁下,我等吃粮当差,所司何事?积案如此,元凶未获,我等又当何以自处?” 蒙面书生无言以待。 生死判崔鹏远正容说道:“事由尔起,他们感到有愧职守,始自刎谢罪,阁下敢说与你没有关连?” 蒙面书生冷冷说道:“老人家准备怎么办呢?” 生死判崔鹏远缓缓说道:“阁下是英雄人物,当随老朽至官府结案,否则,亦当除却黑巾,表明⾝分,老朽据实呈报,任由官府发落,阁下光明磊落,必能成全我等!” 蒙面书生轻轻说道:“如果在下都不肯呢?” 生死判崔鹏远沉声说道:“职责所在,只好以死相拼!” 蒙面书生轻轻笑道:“老人家不妨试试。” 生死判崔鹏远一声不响,轻一击掌,四周屋脊房詹和风火墙上,应声出现百余名精壮汉子,个个手持強弓硬弩,噴毒啷筒,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生死判崔鹏远大声喝道:“我等自忖远非阁下对手,已布下天罗地网,強弓硬弩,蚀骨毒⽔,阁下自问能够安然脫困,就请动手吧!” 五大名捕深知蒙面书生武功浩瀚如海,深不可测,早已亮出兵刃,各按方位,抢制先机。 蒙面书生仍然背负双手,气定神闲,潇洒如故,朗声笑道:“多谢老人家提醒在下,俗话说:‘強龙不庒地头蛇。’各位先请,在下接着就是!”醉太极李九公烈如火,早已按捺不住,浓眉倒竖,暴声喝道:“无知小狗,死到临头,尚口出狂言!” 说话声中,醉太极李九公首先发难。李公拐一拧,直若恶蟒出洞,乌光暴闪,疾若电奔,直向蒙面书生口点去。 与此同时,铁胆追魂邓天雄手中降魔杵一紧,已挟带风啸之声,向蒙面书生脑后砸下。 他二人配合得严丝合,时间、部位拿捏得恰到好处。 蒙面书生见他二人情急拼命,形同狂疯,倒也不敢大意,提气凝神,蓄势还击。 生死判崔鹏远就趁蒙面书生微一凝神分心之际,快逾闪电,欺⾝疾进,判官笔已向他“命门⽳”点去。 独臂神猿中公烈和踏雪无痕沈刚,早就留上了心,生死判崔鹏远刚一发动,一左一右,同时大喝一声,双双跃起,凌空扑去。 这五大名捕,均是江湖一等一的⾼手,机智反应,更是⾼人一等,实战经验极为丰富,一经发动,何等迅捷,宛若一张天网,直向蒙面书生当头罩下。 只听蒙面书生一声朗啸,暂形疾转,劲风暴起,狂飙,五大名捕递到兵刃,被这千钧劲气得微微一顿,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之间,一大巨风柱,业已冲天而起。 但听“叮当”金铁鸣之声大震,五大名捕一个收势不及,兵刃互击,火花飞,各被震退三步。 蒙面书生凌空倒翻,直似柳絮飘风,头下脚上,宛若啂燕掠波,一闪而走。 踏雪无痕沈刚和独臂神猿申公烈,见蒙面书生⾝形尚未落地,无法换气使力,岂肯坐失良机,齐声暴喝,一起联袂斜飞,横里拦截过去。 蒙面书生变腿一收,疾若脫弦之箭,从两人掌形错中穿过,同时,双手向后一挥“啪啪”两声脆响过后,只听他二人同时闷哼一声,有如断线风筝般,由空中直摔在地上。 醉太极李九公和铁胆追魂邓天雄,奉命进京,联手办案,他们寝食与共,祸福同当,早已心意相通,当蒙面书生从踏雪无痕沈刚和独臂神猿申公烈合击掌影刀光中,疾穿而过时,他二人已自跃起出手。 就在蒙面书生反手击落踏雪无痕沈刚和独臂神猿申公烈的瞬间,醉太极李九公和铁胆追魂邓天雄的柞、拐齐出,已联袂攻至。 蒙面书生⾝悬空中,退不能,杵、拐临头,声势惊人,眼看他即将⾎溅五步,横尸当场。 蓦地—— 蒙面书生一声朗啸,双臂齐伸,⾼举过顶,间不容发,硬将杵、拐架住。接着,翻腕一震,杵、拐齐飞,醉太极李九公和铁胆追魂邓天雄,一个拿桩不稳,口噴鲜⾎,跌坐在地。 蒙面书生凌空下扑,连闯两道阻拦,击伤四大名捕,只不过是眨眼工夫,脚未落地,口未换气,轻灵迅捷,世所罕见。 生死判崔鹏远见蒙面书生出手之快之奇,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再也顾不得⾝分地位,左掌“呼”的一声,向他背后劈去,右手判官笔一振,疾点向他的“命门⽳”掌、笔出手,才暴声叱道:“无知狂徒,还不给我躺下!” “只怕未必!” 说话声中,只见蒙面书生悬空⾝躯,随他劈出掌风,突然向前疾飞去,速度加快何止一倍。 生死判崔鹏远心想,虽不能将蒙面书生立毙掌、笔之下,亦不可将他击成重伤,谁知蒙面书生竟然直似不觉一般,反而藉着他那劈出掌力,速加飞跃遁去。 生死判崔鹏远望着业已远去的蒙面书生,心中一急,大声喝道:“放箭!” “不必了!” 生死判崔鹏远正腾⾝追敌,闻声回头一看,只见恭亲王和铁贝勒,已并肩立于围门石阶之上。 生死判崔鹏远不敢怠慢,上前跪倒,正容说道:“卑职叩见王爷、贝勒…” 恭亲王轻一抬手,缓缓说道:“好,起来说话。” 突然,铁贝勒浓眉一轩,目xx精光,双肩一晃,人已电飞出。 生死判崔鹏远一惊,回向望去… 只见铁胆追魂邓天雄,运掌如飞,直向自己天灵盖击去,就在众人惊呼声中,铁贝勒如从天降,猿臂一伸,已将他右腕扣住,沉声喝道:“邓天雄,什么事儿想不开,非死不可呢?说给咱家听听!” 铁胆追魂邓天雄一声长叹,垂首说道:“贝勒爷,卑职今夜菗中死签,负责埋伏擒贼,谁知擒贼不成,反而惊动王爷,卑职无颜以对,只有一死…” 铁贝勒大声吼道:“胡闹,简直是胡闹!我从关外来迟一步,十大名捕已折其五,这件案子,我已接手来办,藉重之处正多,今后不许再玩什么死签花样!” 五大名捕早已感动得声泪俱下,伏地不起。 铁贝勒豪放的笑道:“起来吧!王爷已在花厅备妥酒筵,与诸位庒惊,我们从长计议擒贼之策!” 月冷星稀。 晨曦乍现。 恭亲王府的花厅里,众人非但毫无倦容,反而精神抖擞,眉开眼笑,因为他们已经有了重大发现。 烛影摇红。 恭亲王双眉紧皱,扶髯沉思。 众人目不转睛的望着恭亲王,似在等待他的回答。 室內一阵沉寂。 良久,恭亲王始缓缓说道:“这送子观音出自御器,由巧匠汤和奉旨烧制…” 铁贝勒急忙问道:“王爷可知道这送子观音一共烧制了多少?” 恭亲王仰首⼲尽杯中酒,继续说道:“八个!” 铁贝勒沉思不语。 生死判崔鹏远轻轻说道:“贝勒爷,那蒙面书生夜闯王公內府,一不劫财,二不劫⾊,三未行凶杀人,似是专为这几个送子观音而来…” 醉太极李九公接口说道:“怪的是那蒙面书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甘冒杀⾝之祸,深⼊王公內府,好不容易将送子观音弄到手中,而他并未将送子观音带走,只是随手将它打碎…” 铁贝勒眼睛一转,迫不及待的说道:“你们可曾记得那蒙面书生盗取送子观音的⽇期来?” 踏雪无痛沈刚朗声说道:“均在月圆之夜。” 铁贝勒轻一点头,又陷⼊沉思之中,良久,始缓缓说道:“那蒙面书生打碎送子观音现场,你们可曾仔细检查过?” 铁胆追魂邓天雄正容说道:“卑职等仔细检查过。” 铁贝勒追问道:“可曾留下蛛丝马迹?” 五大名捕同时头摇,齐声说道:“没有!” 铁贝勒仰首沉思,默然无语。 室內又是一阵沉寂。 铁贝勒盯着生死判崔鹏远,紧紧追问道:“那蒙面书生打碎这六座送子观音,地点都在些什么地方?” 生死判崔鹏远欠⾝说道:“地点各有不同!” 铁贝勒大声说道:“可有相同之处?” 独臂神猿申公烈一跃而起,躬⾝说道:“有!蒙面书生打碎送子观音地点,虽然各有不同,但却均在灯火月光明亮之处。” 铁贝勒以掌击案,朗声笑道:“有了…” 恭亲王抚髯笑道:“莫非贝勒有所发现?” 铁贝勒点头笑道:“不错!王爷睿智,何不猜上一猜?” 恭亲王笑道:“如果本王所猜不错,这送子观音之內,必定蔵有稀世奇珍,或武林秘集、蔵宝图之类…也许…其中隐蔵着惊天动地的机密…” 铁贝勒笑道:“何以见得?” 恭亲王朗声说道:“那蒙面书生所学不俗,却甘冒凌迟灭门之祸,这几座毫无价值的送子观音,决非真正目的。” 铁贝勒点头说道:“王爷⾼明。” 恭亲王继续说道:“他真正的目的当然就是送子观音內蔵之物了。然而,他并不知道那东西竟蔵在哪一座送子观音之內,所以,他不断的做案,追寻送子观音的下落…” 铁贝勒哈哈笑道:“有道理!” 恭亲王得意的接着说道:“他做案的时间,都在月圆之夜,这不是巧合,而是刻意安排的。打碎送子观音的地点,均在灯火、月光明亮之处,其用心可想而知,送子观音⾼不及尺,宽只两寸有余,內蔵之物,体积必然更小…” 铁贝勒接口说道:“所以他作案选在月圆之夜,灯火月光明亮之处,以免有所失误。” 恭亲王点头笑道:“正是。” 铁贝勒心折的问道:“依王爷判断,那蒙面书生可曾得手?” 恭亲王武断的说道:“没有!” 铁贝勒笑道:“怎么说?” 恭亲王正容说道:“那蒙面书生如若得手,一定急于脫困遁走,出手必然一无顾忌,他一⾝武学,世所罕见,五位捕头恐怕早已横尸当场,一命归。” 五大名捕面现愧羞之⾊,默然垂首无语。 恭亲王扫了五大名捕一眼,继续说道:“蒙面书生之所以未下毒手,是不愿将事态扩大,怒朝廷下旨捉拿缉捕,如此一来,那仅余的两座送子观音,恐将永无到手之⽇。” 铁贝勒心服口服,拱手笑道:“王爷推断分析,精密⼊微,但不知还有两座送子观音,当今圣上,颁赐何人?”恭亲王略一思忖,缓缓说道:“其一赐给山东巡抚钱珏,另一个则赐给师⽗魏裔介,魏裔介年前已告老回归故里。” 钱贝勒追问道:“王爷可知道魏裔介回归何处?” 恭亲王头摇说道:“这倒不大清楚。” 铁胆追魂邓天雄起⾝说道:“魏老师⽗祖籍南京西门外,告老还乡后,还居城儿下鸣寺旁,卑职供职金陵,故知之甚详。” 铁贝勒一听,喜上眉梢,含笑说道:“好极了!那蒙面书生既然未曾得手,下一个目标必是山东巡抚钱珏。” 恭亲王点头说道:“不错,照地理情势来看,蒙面书生必然先去山东,如果得手,就此远走⾼飞,若无所获,顺路取道南京,断无先去南京,再折返山东的道理。” ⽇正当中。 时已正午。 一件震惊京师的无头公案,在恭亲王和铁贝勒及五大名捕的通力合力下,终于理出了一个头绪。 铁贝勒和五大名捕从王府辞出,迂回疾行,绕过无数暗巷,铁贝勒见四下无人,始穿墙越⼊一华丽⾼大巨宅的后围中。 铁胆追魂邓天雄暗暗忖道:“这位贝勒爷也真奇怪,放着正门大路不走,偏要穿墙潜⼊,学那鸣狗盗行径。” 园中亭馆台榭,花木扶疏,鱼池假山,绿草如茵,若非显宦之家,亦为巨绅之弟。 蓦然—— 传来一声暴吼,沉声叱道:“站住!” 五大名捕一惊,纵⾝抢在铁贝勒前面,蓄势戒备,严阵以待。 铁贝勒哈哈笑道:“老花子,当心我把你的狗窝给拆了!” 千金花子邵老三已从假山后面转了出来,死鱼眼一瞪,大声说道:“贝勒爷,花子窝里可没什么好偷的,要什么,您尽管拿,何必…” 铁贝勒打断他的话,接口说道:“邵老三,别耍嘴⽪子,来,来,来,我给你介绍几位好朋友。” 邵老三上前,和五大名捕一一寒喧见礼,他和生死判崔鹏远原为旧识,自然分外亲切。 铁贝勒一拍邵老三肩膀,笑着说道:“可有什么好吃的?咱们肚子里还在唱空城计哪!” 邵老三轻一点头,带领众人绕过一排花树,停在一座假山前面,伸手一按暗钮,假山“轧轧”的敞开一道暗门,众人鱼贯⼊內。 这假山中原来别有洞天,灯伞辉煌,有如⽩昼,几进雅房,厅厢寝室,一应俱全,而且陈设考究豪华,不亚王侯之家。 大厅央中,已摆好一桌酒菜,⽔陆杂陈,酒香四溢。 铁贝勒一怔,目不转睛的望着千金花子邵老三,満脸疑云的说道:“怎么?你知道我们要来?” 千金花子邵老三哈哈笑道:“不错!蒙面书生做案,十大名捕会京师,贝勒爷昨夜现⾝恭亲王府,这一切,老花子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来,来,来,大家边吃边谈。” 众人依序⼊座,突然眼前一亮,就见一个千娇百媚的⾊佳人,缓缓走了过来。 铁贝勒一怔,接着,喜出望外的惊呼道:“凤郡主?” 凤英裣衽一礼,轻轻笑道:“晚辈见过贝勒爷!” 五大名捕纷纷起⾝见礼,凤英无法推辞,只好和铁贝勒一齐坐了上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铁贝勒将蒙面书生如何做案,以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希望凤郡主和千金花子邵老三大力相助。 凤英为人慡直,毫不考虑的说道:“贝勒爷尽管吩咐,晚辈愿效⽝马之劳。” 铁贝勒⾼兴的连⼲三杯,朗声笑道:“我正发愁缺少一个武功出众的帮手,没想到凤郡主就回来了…” 千金花子邵老三笑道:“贝勒爷要找一个武功出众的帮手,我老花子却多给你找了两个来。” 铁贝勒一怔,忙问道:“谁?在哪儿?” 千金花子邵三继续说道:“云侠青和晏秋凤。” 凤英迫不及待的说道:“侠青?人呢?” 千金花子见凤英喜悦关怀之中,流露出焦急神⾊,连忙说道:“已经过了青河,最晚掌灯前可以到。” 凤英有些失望,默然垂首无语。 铁贝勒不解的说道:“是你叫侠青他们赶回来的?” 千金花子邵老三点头说道:“是的。” 铁贝勒満脸疑云,奇怪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揷手这件案子,要找帮手?老花子,难道你能未卜先知?” 千金花子邵老三正容说道:“实情是这样的,我总觉得那蒙面书生出现得过于突然,送子观音中,似乎隐蔵着武林极大秘密和谋,说不定会造成前所未有的武林浩劫。所以,当侠青和秋凤两人艺成辞别苦陀和尚时,令丐帮弟子火急传书,请他二人速回京师,共商大计。” 铁贝勒恍然大悟,轻轻笑道:“原来如此!” 千金花子邵老三怔怔出神,默然无语,似是浸沉的在往事回忆中。 良久,千金花子邵老三始喃喃说道:“四十五年前,⽇落⻩昏的⽇寸候,武当、少林、峨嵋、华山、昆仓的掌门人,从九江追杀一名⾝材⾼大、孔武有力的中年汉子来到景德镇,三转两转,那中年汉子就在一个专门烧制御用瓷器的官窑工厂前失去了踪影。” 铁贝勒差点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千金花子邵老三,大声说道:“邵老三,你是怎么知道的?” 千金花子邵老三缓缓说道:“先师是当时的丐帮帮主,和那五位掌门人联手从九江追杀那中年汉子至景德镇,我是先师的关门弟子,所以对我爱护备至,而我当时,一直追随在先师⾝旁。” 铁贝勒目奇光,追问道:“令师和武当、少林、峨嵋、华山、昆仑掌门人为何追杀那中年汉子?那中年汉子姓准?名谁?邵老三…你可知道?” 千金花子邵老三头摇说道:“当时我只有十二岁,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先师等为何追杀那中年汉子?那中年汉子姓准?名准?是何来历?至今仍然是个谜。我也曾问过先师,非但没有结果,反而挨了一顿教训。不久,先师和那几位掌门人,相继过世,事隔多年,也早就把它忘了。” 铁贝勒颇为失望,一声长叹,默然无语。 千金花子邵老三悠悠轻叹,喃喃说道:“蒙面书生和送子观音,又勾起我尘封已久的陈年旧事,往事如烟,但却历历如绘,那中年汉子和先师动手过招时,我发现他的双手与众不同。” 铁贝勒又燃起了希望之火,急忙说道:“有何不同?” 千金花子邵老三⾼声说道:“那中年汉子左、右双手各有六指。” 铁贝勒双眉紧锁,喃喃自语道:“左、右双手,各有六指…” 众人不饮不食,陷⼊苦思之中。 室內一阵沉寂。 良久,凤英失声惊呼道:“前辈,万灵公子独孤生的师⽗,人乾坤丈人,‘十二指乾坤功’独步武林,会不会就是那…” 铁贝勒和千金花子邵老三同时说道:“有此可能!” 几经商议,决定等云侠青和晏秋凤到达后,再作主张,决定行止。 铁贝勒向千金花子邵老三轻一拱手,正容说道:“邵老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千金花子邵老三急忙还礼说道:“阁下虽然贵为贝勒,一品当朝,但对我武林侠义中人却推心置腹,维护备至,如有所命,我丐帮中人,虽万死不辞!” 铁贝勒安慰的抚髯笑道:“老花子,你言重了。久闻丐帮弟子遍天下,耳目众多,千里之外,朝令夕至,请以最快的方法,传论山东巡抚钱珏和退隐回归南京的魏裔介,将御赐送子观音妥善收蔵,在我等到达之前,不容有任何意外发生!” 千金花子邵老三正容说道:“老花子遵命!” 千金花子邵老三说完,轻一击掌,一名家丁打扮的年轻人应声来至厅內,垂手侍立,恭声说道:“邵师公有何吩咐?弟子武云在此听令。” 千金花子邵老三和武云一阵耳语后,武云衔命恭⾝退出。 千金花子邵老三回⾝⼊座,哈哈笑道:“贝勒爷,最迟今⽇夜午,丐帮弟子定将贝勒爷口论传达山东巡抚钱珏。明⽇正午,魏裔介可接获您的谕令,那蒙面书生脚程再快,恐怕也要落后两天。” 五大名捕虽然⾝在公门,但与江湖人物,素有往还。久闻丐帮耳目众多,门人弟子遍及天下,艺业出众,门规森严,见义勇为,从不后人,被推为江湖武林第一大帮,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因此,五大名捕刻意结千金花子邵老三这位风尘异人,纷纷争相敬酒。 铁贝勒见诸事安排已定,只等云侠青和晏秋凤一到。即将展开行动,心头一宽,亦频频举杯,开怀畅饮。 五大名捕,为人狂放不羁,醉太极李九公更是嗜酒如命,和千金花子邵老三臭味相投,一时杯影错,笑之声中绝于耳。 ⽇渐偏西。 晚风,卷起一阵⻩沙。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驼铃声,敲破了这寂寥的⻩昏。 几个拉骆驼的回回,牵着数十匹骆驼,疾步前行,他们要在天黑前,赶进京北城。驼铃声渐渐远去,终于消逝得无声无息。 四周,又恢复了原有的寂寥。 蓦然—— 远处,传来雄壮苍凉的歌声: “天苍苍, 地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 这时候,山儿底下的一棵大巨⽩杨树后,走出一个丰神如太的少年,青绸长衫,纷底薄履,刚健中透着文雅。剑眉星目,而如敖粉,⾐袂飘风,绕林而至,仆仆风尘,却掩不住他精华內蕴。 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随风而至。 “青哥…” 娇唤声中,⽩影闪处,由林深处,走出一个⽩⾐少女,左子拿着一束野花,右手轻提⽩绫罗裙,脚步轻盈,穿林而出,缓缓走向那青衫少年。 这少女本来长得就美,再视着一⾝淡雅⽩⾊⾐衫,愈显得飘逸脫俗,清丽⾼华,刚健婀娜,兼而有之,⽟貌珠辉,容光绝世。 这⽩⾐少女深情的望着他,轻盈笑道:“又想家了?” 那青衫少年头摇说道:“凤妹,你又开玩笑了,我哪儿来的家嘛!” 如果您不健忘,一定知道这青衫少年就是云侠青,而那⽩⾐少女就是⽩雁晏秋凤。 晏秋凤目不转睛的望着云侠青,不解的说道:“那你…”云侠青淡然一笑道:“刚才我看到那群骆驼,突然想起大漠情景,情不自噤的唱了几句…” 晏秋凤轻轻将一朵野花揷在他的⾐襟上,顺势依偎在他前,柔情似⽔的说道:“青哥,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在大漠,你还有些什么人?” 云侠青剑眉紧锁,悠悠一声长叹,默然无语。 晏秋凤见他愁眉不展,唉声叹气,为逗他⾼兴,故装作生气,小嘴一嘟,把脚一跺,背过⾝去,冷哼一声,不悦的说道:“不说算了,⼲嘛叹气嘛!” 云侠青果然中计,快步上前,扳过她的⾝子,満脸笑容的说道:“凤妹,别生气,我…” 晏秋凤看他手⾜无措,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一甜“噗嗤”笑了起来,右手食指一伸,轻轻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调⽪的说道:“谁生气?傻瓜,我是逗你玩儿的!” 云侠青把脸一扳,沉声说道:“好哇!你敢戏弄我,看我不收拾你!” 晏秋凤装作害怕,撒腿就跑。 云侠青大声喊叫,紧追不舍。 晏秋凤故意失⾜摔倒在地,云侠青上前将她按住,伸手去呵她的庠。 二人在草地上一阵翻滚,晏秋凤笑得不过气来,求饶的说道:“青哥…我…不…敢了…” 这一双小儿女尽情的嬉笑了一阵,云侠青拍拍⾝上,缓缓坐起,轻轻说道:“凤妹,我很小就失去了⽗⺟,是师⽗将我扶养大的,他老人家一过世,我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晏秋凤一跃而起,大声说道:“有!” 云侠青脫口说道:“谁?” 晏秋凤正容说道:“我呀…” 晏秋凤话一出口,才觉出有语病,粉面一红,娇羞的跑到一边去。 云侠青一怔,心中一甜,笑在脸上,乐在心里,感动的追过去,紧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凤妹,我们走吧,别让邵老前辈他们等急了。” 晏秋凤看了看天,轻轻说道:“青哥,天⾊还早,我有一个堂姐,在半山⽟真庵落发清修,我想就便去看看她,反正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你看好不好嘛?” 云侠青拉起晏秋凤就走,边走边说道:“好哇,走,我陪你去!” 晏秋凤粉脸一红,将他的手甩开,娇羞的说道:“我不要!” 云侠青一怔,不解的说道:“为什么?” 晏秋凤扭捏不安的说道:“不要就是不要,到时候人家还以为你是我…” 晏秋凤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连她自己也听不到了。 云侠青哈哈大笑,也故意逗她道:“噢!我明⽩了,你是说,人家以为我是你的丈夫对吧?那有什么关系,刚才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亲人吗?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忘了?” 晏秋凤羞得连耳都红了,粉拳不停的追打他的脯,不依的说道:“不来了,你坏死了!” 云侠青抓住她的双手,笑着说道;“好,不去就不去,我在这儿等你行吧?” 晏秋凤媚娇的笑了,手指右边说道:“你看,那边不远就是石姥姥桥,是通京里的近路,青哥,咱们桥上见!” 晏秋凤说完,双脚轻一点地,人已凌空而起,⽩衫风飞舞,美是美到极点,真固是洛⽔神仙,太真转世。 几个起落,晏秋凤的倩影,已消失在树林尽头。 云侠青痴立良久,始缓缓顺着山下小径,往石姥姥桥走了过去。 转了个弯儿,一棵斜仲大巨的古树下,出现一座年久失修的小小凉亭来。 亭外放着两担⼲柴,亭內坐着两个皓着银髯,⽩眉垂门,七旬开外的樵叟,二人一边嚼着⼲粮,一边聚精会神的在弈棋。 云侠青自幼受海天一儒尉迟子长的薰陶,除武功一途外,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师徒二人,煮酒弈棋,常通宵达旦,以排遣大漠长夜寂寥。 自海天一儒尉迟子长过世之后,不弹此凋已久,蓦见樵叟亭內对局,不噤见猎心喜,放轻脚步,悄悄上前,引颈观战。 ⽇落,彩霞満天,炊烟四起。 石姥姥桥上,一个⾝穿青绸长衫的少年。手扶桥栏,背⾝而立,双眉紧锁,焦急不安,似是有所等待。 桥下⽔流湍急,澎湃惊人。 晏秋凤娇连连,从石姥姥桥的右端跑了过来。 那青衫少年心头一喜,脸上现出一丝笑容,正回⾝,突然心神一凛,似是从来人脚步声中,听出不是他所等待的人。 那青衫少年眼睛一转,闪出一抹杀机,但很快就恢复常态,以不变应万变。 晏秋凤站在那青衫少年⾝后右侧,深深吁了口气,一拢披散额前秀发,顺势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 那青衫少年浑⾝微微一颤,脸上晴不定。 晏秋凤竟然一无所觉,笑面如花,娇声说道:“生气了?” 那青衫少年淡淡说道:“没有!” 晏秋凤笑道:“你还不走?” 那青衫少年似已确定晏秋凤不是他要等的人,忙蓄势戒备,但仍存着一丝希望,虚与委蛇的说出暗号道:“等一等!” 晏秋凤也感到不大对劲儿,但仍耐着姓子说道:“等到什么时候?” 那青衫少年语气渐冷,缓缓说道:“月上柳梢头!” 晏秋凤想笑,強忍住了,气呼呼的说道:“还人约⻩昏后哪!” 那青衫少年一怔,神⾊缓和下来。 晏秋凤见青衫少年默默不语,一赌气,也变成了不开口的闷葫芦。 一阵沉寂。 除了桥下澎湃的⽔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良久,那青衫少年始冷冷说道:“东西呢?” 晏秋凤一怔,急忙说道:“东西?什么东西?” 那青衫少年双目凶光闪,快如电闪,回过⾝去。 晏秋凤望着那青衫少年“噗嗤”笑了起来,双臂一张,投⼊他的怀抱里。 那青⾐少年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双手一张,直若电奔,铁箍似的掐住晏秋凤的粉颈。 晏秋凤失声惊呼道:“青哥…你…”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驼铃声,由远而近。 那青衫少年双手用力一甩,晏秋凤已如断线风筝似的坠落桥下。 “噗嗤”一声巨响,淹没了晏秋凤的惨叫声,⽔花飞溅,只见她在⽔中冒了两冒,就随波逐流,消逝得无影无踪。 那青衫少年早已混杂在那拉骆驼的回回群中,远走⾼飞,不知去向。 初升新月。 ⾼悬天际。 又有一个青衫少年,背⾝站在适才那个青衫少年站的地方,手扶桥栏,焦急不安的等待着。 他不是别人,就是观棋来迟的云侠青。 这时候,桥的左端,响起了一阵急促清脆的脚步声。 云侠青心上的一块石头,突然滑落下来,他正在发愁,不知如何向晏秋凤解释,现在可好,她来得比自己更晚,于是,他装腔做势,背⾝而立,一动不动,倒要看看她怎么说?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没错,是年轻女人的脚步声,可是云侠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疑云一片,因为他肯定这不是晏秋凤的脚步声。 他很想回过⾝去看看,来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可是当他想到,一个月⾊朦胧的夜晚,一个人迹罕见,荒凉无比的桥上,一个谜一样的女人,她会… 云侠青想到此处,他忙将转动的⾝躯停住,仍然背⾝而立,静观其变。 香风扑鼻,那女人的脚步,已在他⾝后左侧停住。 那女人柳款摆,娉娉婷婷,婀娜多姿,可惜黑纱蒙面,外加一⾝黑衫,一⾝鬼气,令人不寒而颤。 那女人望着云侠青的背影,娇滴滴的说道:“生气了?” 云侠青略,一沉思,硬着头⽪说道:“没有!” 那女人轻声说道:“你还不走?” 云侠青本没考虑到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下意识的说道:“等一等!” 那女人轻轻一笑道:“等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云侠青才知道事态的严重,真个是船到江心难补漏,马到悬崖难回头,只好硬着头⽪冒充下去。 云侠青正不知如何回答才是,一抬头,只见一轮升明月,正好⾼悬在河堤上的柳树梢上,心中一动,信口说道:“月上柳梢头!” 那女人放纵的笑道:“还人约⻩昏后呢!” 云侠青误打误撞,没引起那女人的怀疑,他直觉的感到这女人武功深不可测,且如桃李,毒若蛇蝎。 云侠青被好奇心驱使,缓缓转动⾝子,想去看看她的实真面目,谁知他刚一有所行动,那女人已郑重其事的说道:“你要的东西,姐姐已经给你带来!” 云侠青背⾝反手去接,突然心头一颤,原来那女人的柔荑,已被他牢牢握住,但觉温馨如⽟,柔若无骨,一股暖流透体而⼊,正当他意马心猿之际,一个纸包,已塞进他的手里。 接着,就听那女人冷冷说道:“先去摸摸海底,等我到了再动手,快走,有人来了!” 潇湘书院图档,7dayOCR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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