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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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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流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失魂 作者:倪匡 书号:43505 | 更新时间:2017/11/7 |
| 第八章 | |
| 原振侠明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是陡然，也忍不住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可是在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之际，⻩绢已经道：“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自鲁大发的喉际发出了一下如同菗噎似的声音，算是给了⻩绢一个回答。 原振侠心中奇怪之极，⻩绢想问他什么呢？难道⻩绢受了他故事的感动，想帮助他？还是准备动用武力去把王妃抢过来？ 动武，那是决无可能的事，两个家国相隔遥远，如何打得起来？就算出派训练有素的突击队，那也是骇人听闻的事，虽然谁都知道，卡尔斯将军的确拥有这样的精税突击队部！ 原振侠向⻩绢看去，只见⻩绢的神情，充満了关切，他不噤低声叫了⻩绢一声。⻩绢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不要打扰她。 原振侠只好苦笑。⻩绢问：“当你看清楚王妃是你心上人的时候，王妃一定也看到了你？” 鲁大发震动了一下，仍然低着头：“是，当然是，她也看到了我！”⻩绢沉声道：“她认识你吗？” 鲁大发再震动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头来、神情极之惆然，⻩绢再追问：“或者说，你感到她认识你吗？” 鲁大发呆了半晌，十分哀伤地摇了头摇：“可是，她见到我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少年，我…” ⻩绢大声道：“她甚至不认识你！你十年来对她魂牵梦索，可是她  本不记得有你这个人！就算你能把她自土王的⾝边弄走，你能肯定她一定会爱你吗？”鲁大发睁大了眼，张着口，却发不出声音来。原振侠吁了一口气：“别再胡思  想了，她可能只不过和你梦里情人长得相似…”鲁大发陡然惨叫了起来：“不，不是相似，就是她１就是她！我绝对可以肯定，就是她！” ⻩绢站了起来：“好了！不管怎样，你闯下了大祸，我也为你惹了⿇烦…” 鲁大发喃喃地道：“对不起…其实，让我在看到她的时候，或者在我的手摸抚到她娇俏的脸庞时，就给土王  打死多好，那我就会在极度的喜悦之中死亡！”他竟然一点也不感  ⻩绢冒了那么大的险的相救之情！他的话，说浪漫，自然浪漫之极，可是说狂疯，也同样狂疯到了极点！ 不管是浪漫也好，是狂疯也好，原振侠和⻩绢都知道他是极其认真的，而有这样心态的人， 本已不把自己的生死当作一回事，只求达到他要达到的目的！驾驶杀自
机飞撞向敌方战艇的。驾着放満了炸药的汽车冲向敌阵的人。把抛弃他的异 杀了然后再杀自的人，全有同样的心态。有这样心态的人，会去做他们要做的事，而不惜付出他们所能付出的最⾼代价一一他们的生命！ 鲁大发的心态竟然会达到这一地步，实在叫人有遍体生寒之感！ 鲁大发忽然笑了一下，在这样的情形下，他确然是在笑着，可是他的笑容，看来却诡异莫名，他道：“我一定要再见到她！” ⻩绢作了一个“如何”的手势，鲁大发道：“我这就去，土王虽然有绝对的权利，可是他的国度，毕竟不是未开化的猎头族！” 原振侠冷冷地道：“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法律，就算是依法番判，你的行为，也是死刑！” 鲁大发道：“那不要紧，在收监、审判、执行死刑之前，我或许有机会见到她。” 原振侠和⻩绢两人不约而同，一起呑下了一口口⽔。鲁大发实在太狂疯了！ 鲁大发又道：“我也算是一个世界级的名人，必定会有许许多多影  为我的生存呼唤，甚至可以惊动一些际国上有影响的势力…”原振侠道：“是，你有可能得到特赦，驱逐出境，但你还是见不到她！” 鲁大发又发了一会怔，才长叹道：“真见不到她的话，让她知道我曾为她如何痴恋，也是好的！” ⻩绢斥道：“你太天真了，你以为王宮的內院是新闻传播学校吗？⾜不出內院的王妃，对外界的一切，几乎全是隔绝的！” 鲁大发神情哀伤之至，喃喃地道：“笼子！笼子！这就是她说的笼子！我绝不能让她终⾝关在笼子之中，绝不能！” 他说着，陡然一拳打在墙上，震得墙上挂着一幅画，跌了下来，鲁大发一点也不觉得，又接连重重打了好几拳，直到⻩绢和原振侠两人，一起大声喝止，他的指节骨早已被破损出⾎，⻩绢沉声道：“你唯一可行的事，就是死了这条心！” 鲁大发凄然  绝：“心若能死，早已死了！”原振侠用力一挥手，鲁大发的情形，真是已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他又用力在墙上打了几拳，忽然一咬牙：“公开进去没有用，我就偷进去，偷进王宮的內院去，去见她！” 原振侠“嗯”的一声：“你可以找两个人帮你的忙，大有成功之望！” 鲁大发一听，双眼放光：“谁？谁能帮我成功，我愿意跪在地上求他们！” ⻩绢立时叫道：“原，别太过分了，你看不出他是多少伤心吗？”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算了，我是开你的玩笑的！” 鲁大发却流露出了一副希冀的神⾊来，原振侠长叹一声：“你拍戏拍得大多了，本来我建议你去找占士邦和蓝波！当然，那是开你的玩笑的！” 鲁大发突又神情黯然，紧抿着嘴，过了一会才道：“自然我可以找人帮助我的，例如，从现在起，如果我咬紧牙关，去苦学忍术，这种专门功夫的训练，就可以使我有机会进王宮內院！” 他说得极其认真，而且充満了信心，这种情形，倒令原振侠松了一口气，因为他至少不是冲动到立即要回上王那里去了。 所以，他立声道：“很好，很好，一切可以从长计议，不能 来，我看你不能够有太多次失败的机会，一次失败，就等于永无机会了！”鲁大发想了一想，深以为然地点着头，走了几个圈，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又抱紧了头思索。 ⻩绢看到他的情形己平静了下来，才道：“原，我们总要尽力帮他才行！” 原振侠惊讶地望定了⻩绢，奇怪⻩绢何以会对鲁大发的痴恋这样热心。可是他自己并没有问出来，他只一接触到⻩绢深邃、忽闪着深情的眼波，便得到了答案：⻩绢自己也一直在追求着恋情，可是她甚至不及鲁大发，鲁大发还有一个确切的目标，虽然那目标遥远得近乎虚无飘渺，但是总还是一个目标！ 而⻩绢呢？她的目标是什么？原振侠看来就在她的⾝前，但是只怕从头到尾，她未曾爱过原振侠！卡尔斯将军更是一个令她恶心的闹剧，她 本没有目标可以追求！在这样的情形下，她空虚的心灵，可以借帮助鲁大发达到目标而获得一定程度的満⾜，这是相当正常的一种心理现象。 原振侠叹了一声：“我是怕无能为力，你自然可以帮他很多！” 鲁大发听到他们的  谈，立时用十分感的眼神望向⻩绢。原振侠摇了头摇，鲁大发的狂疯还是虚的，如果和大有实力的⻩绢合在一起，实实在在，不知人闯出什么样的大祸出来！⻩绢挥了一下手：“这时，全世界的记者，只怕都在找你，你必须先找一个妥当的地方躲起来。” 鲁大发的神情，全然像是一个本来将要溺毙。毫无希望的人，忽然抓住了一只救生圈一样，连连点头，急速地  着手，充満了希望。⻩绢向原振侠望来，原振侠头摇：“我这里？只怕躲不过记者！” ⻩绢道：“只要他肯不出去，这里就是最全安的地方！” 鲁大发连声道：“肯，我肯，我一步也不离开！” 原振侠没有再坚持，他自然也有点私心，如果鲁大发躲在他这里，而⻩绢又一心想帮鲁大发的话，那么，他可以时时见到⻩绢了！ ⻩绢又道：“我先去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形如何，而且立即着手调查有关⽟室⽟妃的一切，尽可能取得王宮的建筑图和保卫系统的图则…” ⻩绢一路说着，鲁大发的神情就愈来愈奋兴，站起又坐下了好几次。⻩绢最后，指向鲁大发：“你去休息，如果你的情绪一直在亢奋或哀伤之中，你一定支持不到见你的心上人，因为那绝不是三朝两⽇可以成功的事，而是需要一个极其周详的计划！” 鲁大发咽了一下口⽔：“十年都熬过了，再等…一些时间，自然不…要紧。” 他口中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谁都看得出来，实际上，从他见到了⽟宝王妃的那一刻起，一分钟对他来说，就如一个世纪那么长！ ⻩绢走向门口，打开门：“等我消息，原，你照常去医院，别对任何人提起！” 原振侠想要对⻩绢的一连串吩咐反对几句，可是却一直没有开口，直到⻩绢关上了门，他才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心中充満了无可奈何之情，他和⻩绢之间的关系，始终⻩绢是在主宰的地位！鲁大发这时心情不好，居然道：“怎么样？你们两人有⿇烦？” 原振侠立时道：“理你自己的事吧！” 鲁大发苦笑：“我的事…是两个人 本不能见面。我绝不明⽩，两个相爱的人能在一起的话，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原振侠只是苦笑。鲁大发还在等原振侠的回答。原振侠无可奈何地道：“我甚至不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爱情——其实我知道没有，不过又不肯承认！” 鲁大发也叹了一声，过来轻拍着原振侠的肩头，表示对他的同情。 下面传来跑车的呼啸声，那是⻩绢驾走了鲁大发的车子—— 车子后来被发现弃于荒郊，至少有三百名以上的记者想找出鲁大发来，但也不成功，这也是后话了。 当天，原振侠照常上医院，鲁大发乖乖地在原振侠的住所，一步不离开。 他当然无法睡得着，他甚至无法坐上一分钟，就会跳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去，回忆着他看到⽟宝王妃站起来，回忆着他不顾一切扯下了她的面幕，看到了她晶莹如⽟的脸容，看到了她和夏⽇星星一样的眼睛，看到她  人的嘴 因为惊讶而略向上翘…那神情，就是十年前，她在海滩边上，忽然看到了眼前多了一个少年人一模一样！ 鲁大发把她那时的神情和昨夜的神情来印证，更绝对可以肯定，他苦苦思恋了十年的好看女人，就是⽟宝王妃，她还是那么好看，只有她，才是鲁大发心中的女人，其余的，和树木石头，没有多大的分别！ 想到甜藌处，鲁大发无缘无故笑出来；想到茫然时，他唉声叹气，想到她形容自己是在笼子中，鲁大发的心中，又一阵绞痛，想到她⾝形如此娇小绣嫰，而土王又那么魁梧耝鲁，他忍不住发出了一阵阵痛苦的呼叫声来。 他自己全然不知时间是怎么过的，一直到原振侠下班回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原振侠开门进来，看到他正在喃喃自语，手在无意义地挥动着。 原振侠暗叹了一声，心想，思恋一个异 到了这一地步，大约可算是颠峰了！他大声问了两次：“有没有新消息？” 鲁大发才如梦初醒一样，怔怔地望向他。 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响，原振侠拿起电话来，就听到⻩绢愤怒的声音：“怎么一回事，一下午没有听电话！” 原振侠道：“我才进门，鲁大发他…” 鲁大发头摇：“我没听到电话声。我…只是在想她，或许，想得太出神了。” ⻩绢也听到了鲁大发的回答，闷哼一声：“我很快就来，有一点消息带来。” 原振侠由衷地道：“   之至！”鲁大发的神情十分紧张！ “你猜，⻩将军的计划是怎么进行的？” ⻩绢是那么美丽非凡的一个美女，可是在鲁大发的心目中，她只是“⻩将军”那个“好看女人”才是女人！ 原振侠感到相当疲倦：“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鲁大发又开始不停踱来踱去，⻩绢大约在一小时之后来到，她带来的消息相当好。秘密的严重強硬议抗起了作用，消息说，土王开始暴跳如雷，愤怒之极… （⻩绢讲到这里时，鲁大发十分紧张：土王会不会迁怒于⽟宝王妃？）后来，土王经过考虑，不但怒意平消，而且，基于两国 好，可以有非常好的利益，所以上王认为⻩绢的行动，非但不⾜以责怪，而且还值得赞扬，因为若不是⻩绢行动快捷，把鲁大发带走，鲁大发自然已被上王亲手击毙了。虽然土王仍然认为鲁大发罪该万死，但是总不免影响他的声誉云云。自然，这全是门面语，为了政治上的利益和大巨的经济利益，颠来倒去，怎么说都可以的。 土王也十分会“做戏”他又公开邀请卡尔斯将军和⻩绢一起到他的家国访问，作为他的贵宾，表示他对⻩绢的行动，确确没有见怪之意。 土王的声明己发表，本来狂测这两个家国的关系会迅速降至零点的各类政治行情观察家，都大叹自己观察错误。 卡尔斯将军还未曾公开答覆，⻩绢道：“我一定要他去，而且尽快去！” 她在这样说的时候，直视着鲁大发，鲁大发立时奋兴得连脸颊都现出了晕红来，他毕竟是个十分聪明的人，立时明⽩了⻩绢的意思。 原振侠也明⽩了，失声道：“天！你在玩火！” ⻩绢挥了一下手“除了这个方法之外，还有什么更容易的方法可以使大情人鲁大发先生进人土王的宮殿？卡尔斯有十二个女侍卫，可以增到二十四个，鲁大发是其中的一个！” 鲁大发有点担心：“我只怕扮不像！” ⻩绢道：“所有的侍卫全穿传统的阿拉伯妇女服装，你就一定扮得像！” 鲁大发喜 得搔耳挠腮，⻩绢道：“进了王宮之后，我就不能帮你了，你必须自己找到內，自己找你的意中人！”鲁大发连声道：“谢谢你的帮助，谢谢你的帮助！” 原振侠头摇：“这是把他推向死亡！在王宮中，有那么多警卫，他寸步难行！” ⻩绢冷笑：“总要冒点险的，而且，他如果见不到意中人， 本生不如死，是不是？”鲁大发  着 ，一副慷慨就死的神气：“是，当然是，死，算什么！”⻩绢盯着鲁大发：“有一点，必须说说明⽩，在王宮中，你如果失手被擒，绝不能供出你是怎么进来的！而我们也不能帮你，我们不要紧，没有人会去数在将军⾝边的女侍是二十三个还是二十四个的。” 鲁大发连连点头。 原振侠苦笑：“两个疯子！” ⻩绢道：“一个人一生之中，总要有做一次疯子的时候，只要他敢于去做！” ⻩绢的话，令原振侠听来，感到相当刺耳，⻩绢是不是在说他没有勇气进行狂疯 的活动呢？或许是由于格不同，也或许是由于认识不同，原振侠就想不出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去做疯子？疯子应该怎么做？像他——原振侠，就应该冲进卡尔斯将军的堡垒去，把⻩绢救出来吗？原振侠没有说什么，只是喃喃地道：“你们是用生命的代价，在玩游戏！” 鲁大发十分奋兴：“是的，朋友，太值得了！” ⻩绢又道：“在这之前，你们躲在这里，半步也不能离开，我会设法弄到王宮的平面图，好让你研究如何在王宮中行动，会供给你适当的武器，和一切想像中可能要用到的工具，这些工具都不是普通人怕能得到的！” 鲁大发简直感 涕零，几乎没有立时跪下来向⻩绢叩头道谢！在⻩绢离去的时候，原振侠送她出去，两人先是默然，后来原振侠先开口：“为什么？” ⻩绢像是早在等着原振侠有此一问，连半秒钟也没有想就回答：“我欣赏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爱到这种程度！我一直以为这样的痴情只是神话世界或文学作品中的事，谁知道现实世界也有！” 原振侠道：“鲁大发的爱，只是单方面的，对方如果 本不爱他，他能得到什么？”⻩绢冷然：“先用计算机来计较一番得失，那还会有什么爱？” 原振侠只好默然无语！ 还是和他刚才想的一样，他是一个疯不起的人！ 他可以跟海棠一起，到新几內亚的蛮荒去冒险，由于蛮荒虽然危险，但总是一个实际的存在，他决不是一个想到了一个抓不到的幻像而可以牺牲一切的人！ ⻩绢叹了一声，轻轻握了一下手，声音十分黯然：“其实，你如果有了真爱的对象，你也会和鲁大发一样的，我和那位海棠，大概都不是你爱的异 ！”原振侠除了苦笑，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绢在他的脸上轻吻了一下之后离去，原振侠一个人在黑暗之中，伫立良久，才黯然上楼。 wwＷ.niＬｘs.cO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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