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振侠系列 《降头》2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原振侠系列  作者:倪匡 书号:43353 更新时间:2017/11/5 
《降头》2
  因为原振侠本不认识什么泰宁储君!

  (在这里,要做一点简单的说明:⻩绢在说到储君的名字和⾝分之前,是提到了一个‮家国‬的名称,而且,储君的名字也不是“泰宁”而是另一个。因为有种种的关系,这个故事发展下去,有预料不到的变化,牵涉到的人和事相当复杂,把这个亚洲‮家国‬的名字直写出来,不是十分妥当。所以,就避了开去,只称之为“亚洲某国”)

  (聪明的读者,自然早已知道,⻩绢口中的“储君”就是医院中的怪病人席泰宁。他既然用了这个假名,就称他为“泰宁储君”储君,自然不但是王子,而且,有朝一⽇,会成为一国之君──国王的。)

  原振侠当时在呆了一呆之后,道:“我想我没有认识那么多达官贵人。”

  ⻩绢淡然一笑:“哦,他没有向你透露⾝分?他住进你们医院的时候,用的化名是:席?朋加拉?泰宁。你是他的主治医生!”

  原振侠“啊”地一声。席泰宁原来是那个‮家国‬的储君!难怪他看来器宇轩昂,另有一股⾼贵的气派。

  原振侠对于那个‮家国‬的政治情形也相当清楚:军人当政,但是举国上下,对国王十分尊敬。国王在位多年,已有退位的打算,但继承王位的储君,相传和军方不是很合得来。而这个‮家国‬又相当落后,而且強敌在侧,政局本来就相当动,只要储君有甚么三长两短,军方必然会实施更严厉的军事统治。如果储君接位,而真的和军方起了冲突,那么在一旁等候机会的強敌,就大有可能挑起战争!

  所以,这个储君的地位十分微妙,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不但和亚洲的局势有关,甚至,和世界局势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原振侠又立即想到,他“中了降头”是否是一种政治谋杀呢?

  难道降头术的应用范围如此之广,竟连政治谋都要靠它来发动?

  他的思绪十分,⻩绢头向后仰:“原,我在等你回答!”

  原振侠闷哼了一声:“我想,医院对他所做的检查纪录,你早已弄到手了!”

  ⻩绢直认不讳:“是,一个完全健康的人,为什么要做那么详尽的⾝体检查?”

  原振侠对于⻩绢在从事的活动,一点好感都没有。所以他一点也没有打算把有关降头的事说出来,他只是道:“他将是一国之君,自然要注意⾝体健康!”

  ⻩绢叹了一声:“如果你只是简单地说不知道,我会相信你不知內因。现在你这样说,我肯定你是知道原因的,说给我听。”

  原振侠立即道:“是,但是我不说。”

  ⻩绢转过头来,蹙着眉。这时,她脸上的化妆已经全部抹去,⾝上又只裹着一条大⽑巾,以致她看起来,像一个俊美的大男孩。

  她没有再催原振侠说什么,只是道:“近年来,我们很注意亚洲的局势…”

  原振侠立时冷冷地道:“求求你们放过亚洲,亚洲人的苦难已经够多了!”

  ⻩绢沉声:“泰宁储君曾在两年之前,和卡尔斯将军见过面,我们也负责替他训练一支小型的军队,所以我们必须知道他的情形!”

  原振侠听得暗暗吃惊。看来,泰宁储君不甘于和现任国王一样,有名位而无实权,他要掌权,要和军人‮府政‬起冲突!而他的支持者之中,竟有卡尔斯将军这样的人在內!

  他苦笑了一下,眼前这活⾊生香的美女,实在不应该和这种事联结起来的。可是事实上,她非但参与,而且还是重要的角⾊!

  他‮头摇‬:“难怪你们最近,甚至买进了‮港香‬的一家‮行银‬!”

  ⻩绢伸了伸,做了一个十分人的姿态:“储君最近一年来的行动十分古怪,而且,不和我们派去的人见面。只说他有点‮人私‬的事要解决,可是却又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事…”

  原振侠道:“所以,你要亲自出马?”

  ⻩绢低下了头一会,才抬起头来:“或许你怎么也想不到,为了政治上的原因,储君在即位之后,‮际国‬上支持他夺权的力量,安排我做他的皇后。”

  ⻩绢说得十分平静,像是完全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而原振侠却突然跳起来盯着⻩绢,他不明⽩她怎么还能那么平静!

  原振侠目瞪口呆,⾜有三分钟之久,才呑了一口口⽔:“你…你…觉个这样被人安排来、安排去的生活…十分有趣?”

  ⻩绢的神情有点落寞,声音仍然平静:“谈不上有趣或无趣,只是我必须这样做。”

  原振侠难过地闭上眼睛,自然而然又想起海棠说过的“人形工具”这个名词来。⻩绢的目的是什么呢?是她在利用卡尔斯将军,还是另外有一股更強大的势力,在利用着他们?

  她若是成了那个‮家国‬的皇后,又会有什么花样玩出来?这个美丽的女人,她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原振侠长长叹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来,看到⻩绢正昂起头望着他。

  原振侠语音⼲涩:“我不能提供你什么‮报情‬,他只是一个来接受⾝体检查的病人,不是你说,我本不知道他的⾝分。而检查的结果,你是知道的,他⾝体绝对健康!”

  ⻩绢咬着下,慢慢站起来,⽑巾自她柔滑的肌肤上滑下来。原振侠并不贪婪地去凝视她那美丽的体,反倒故意偏过头去。

  ⻩绢走向卧室,当她又从卧室出来时,已经穿回了⾐服。她用一种挑战的语气道:“一个人的决定,能够决定几百万人的命运,可以改变一个‮家国‬的政治状况,这种満⾜感,是未曾经历过的人难以想象的!”

  原振侠一声不出,走进卧室,背对着房门:“再见了,伟大的人类命运创造者!”

  ⻩绢的脚步声,听来是走向门口,也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门一定是⻩绢打开的,⻩绢的声音也随即传来:“原,你有客人!”

  原振侠转过⾝来,不噤怔了一怔,站在门外的那人,竟然是降头大师史奈。

  史奈的神情看起来极其憔悴,只不过一个月不见,他的头发几乎全秃了。可知这一个月来,他一定经过一些不知什么样的煎熬!

  而更使得原振侠尴尬的是,当史奈向內走进来之际,⻩绢关上了门,倚在门边,向他望来,似笑非笑地道:“只是普通的病人?那么,不知史奈大师来找你做什么?”

  史奈陡地吃了一惊,立时望向⻩绢,神情表现得极森,也极疑惑!

  史奈像是想不到这个美丽的女郞,怎会一下子就认出他的⾝分来!

  而接下来⻩绢所说的话,更令他吃惊。⻩绢几乎毫不留情地又问:“储君好吗?御用降头大师史奈先生!”

  史奈的喉际发出了“咯”的一声,向原振侠望来,一脸的疑问。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这位‮姐小‬,如果她想知道一件事的话,那么,这件事就不会再是秘密。”

  原振侠的意思是,有庞大的‮报情‬网在为⻩绢工作,所以⻩绢可以刺探任何秘密。可是史奈显然会错了意,他的神情,在陡然之间,变得十分古怪,直视着⻩绢,双眼之中,甚至出一种绿黝黝的森光芒来,看来极其骇人,连⻩绢也不噤为之一怔。

  然后,史奈陡然用十分尖亢的声音问:“‮姐小‬,你养了什么鬼?那么有用!”

  ⻩绢人再聪明,也无法一听到了那句话,就领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原振侠也先怔了一怔,但是他随即明⽩史奈误会了,以为⻩绢能够知道秘密的原因,是她“养鬼”──那是降头术中,十分⾼深的一门功夫。

  史奈误会了⻩绢会养鬼,自然紧张莫名。而⻩绢虽然一时之间,听不懂他的话,但由于史奈那时的目光和神态十分骇人,她也不噤怵然。

  虽然,她一声令下,就可以调动数以万计,有最现代化装备的军队,可是在古老而又神秘的降头术面前,她也难免感到害怕。史奈如果要用降头术对付她,她权力再大,也只怕难以抵挡。

  原振侠昅了一口气,解释着:“⻩‮姐小‬对降头术一无所知,大师你误会了。她和储君是相识,在‮家国‬事务上,他们是合作者!”他用最温和的语调说。

  原振侠没有明确地说出⻩绢的⾝分,可是史奈一定曾听储君讲起过“‮家国‬事务上合作”这件事,所以“哦”的一声,神情缓和了下来。

  ⻩绢松了一口气:“你刚才说的是…”

  史奈十分诡异地笑了一下:“忘了那句话…”

  原振侠补充了一下:“他以为你是与他一样的行家了。”

  ⻩绢没有再问下去,只是道:“储君在近一年来,似乎故意在回避和我们见面,大师可以替我带一句话吗?”

  史奈一点反应也没有,⻩绢有点气恼:“如果他无意在‮家国‬事务上和我们合作,我们会另外寻找合作者!”

  原振侠又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绢那听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绝对有可能引发一场⾎腥的政变!

  史奈仍是神情木然:“我只是降头师,不过问任何‮家国‬事务,但是我会告诉他。而且这一年来,储君实在是为了‮人私‬的事,不能分⾝处理其它任何事情。”

  ⻩绢揷了一句:“什么质的私事?”

  史奈迅速地和原振侠换了一个眼⾊,原振侠示意自己什么也没有说过,史奈才吁了一口气:“我不能说!”

  ⻩绢冷笑了一声:“你们不说,我也可以猜得到。他频频和医生接触,又在医院检查⾝体,自然是⾝体有了问题。哈哈,贵国盛行降头,我看泰宁王子,是中了降头了!哈哈…”她在提及“泰宁王子中了降头”之际,显然是当作笑话来说的,充満了讥嘲的意味。

  原振侠不动声⾊,史奈却神⾊大变,狠狠地瞪了原振侠一眼。原振侠无法为自己分辩,只好苦笑了一下。这一切,看在⻩绢眼中,不噤大奇,叫了起来:“怎样?难道我猜中了,王子真是中了降头?”

  原振侠喟叹了一声:“也可以说,王子患的是一种比较严重的恐惧症,认为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在某种庒力之下,人是会出现这种心理状态的!”

  ⻩绢⼲笑了几声:“他应该保持⾝体健康,我们在他⾝上投资之‮大巨‬,他自己应该知道!”

  原振侠有忍无可忍之感:“请别在我这里讨论政治谋!大师,你有什么事要找我?”

  史奈一副言又止的样子。⻩绢冷笑一声,走向门口,打开门,背对着原振侠,站立了片刻,才跨出去,用力把门关上。

  原振侠昅了一口气。刚才⻩绢颀长苗条的背影,看起来极其动人,可是她的行为,却那样和他不相投!

  史奈在呆了半晌之后,才庒低了声音:“王子请你去见他。”

  原振侠没有答复,只是反问:“问题全解决了?”

  史奈缓缓摇了‮头摇‬:“离毒发的时间愈来愈近,只有一个多月了!虽然我们又找到了另一盆天堂花,可是…仍然无法下手。”

  原振侠苦笑:“连你也没有办法,我能做什么?”

  史奈道:“我不知道王子为什么要见你,是他着我来请你的。”

  听他说得那么严重,原振侠也不噤感到好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王子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尽快去找他。”

  当原振侠这样问的时候,他自然是以为泰宁储君又和上次一样,来到了这个城市。可是史奈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我国一处十分隐密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的所在,我可以带你去。”

  原振侠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回答,他立时摇了‮头摇‬:“如果他所在之处要保守秘密的话,你不能带我去。刚才那位‮姐小‬手下,不知有多少跟踪专家,不论如何隐密之处,他们都会跟上来。”

  史奈十分肯定地道:“降头师一生所学,总也有点用处的…”

  原振侠望着他,史奈的意思十分明⽩,如果有人跟踪,他会利用降头术来阻止!这令原振侠‮趣兴‬大增,⻩绢肯定会派人跟踪,他倒要看看降头术,如何在这种实际生活的斗争中起作用!

  史奈又道:“王子说,就算是你出诊,不论多少费用…”

  原振侠不等他讲完,就道:“这是我的‮人私‬行动,和医院无关。”

  史奈昅了一口气:“那就请立即动⾝,有一架‮人私‬
‮机飞‬在等着。”

  在知道了席泰宁的真正⾝分之后,原振侠自然也不会对‮人私‬
‮机飞‬大惊小怪了。他决定立刻跟史奈走,等回来之后,再向院长解释。

  二十分钟之后,原振侠和史奈就离开了住所。史奈是驾了一辆车子来的,这个降头大师,很有点现代生活的技能。

  不过,原振侠再也料不到,在一路上绝未发现有人跟踪的情形下,到了机场,利用外人员的权利,登上那架小型噴机之后,史奈会问他这样一个问题:“原医生,你受过⾼空跳伞的训练没有?”

  原振侠愕然:“有…为什么?怕我们的‮机飞‬会遭到攻击?”

  这时,机⾝滑动,‮机飞‬已开始起飞了!

  史奈道:“攻击?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本就没有机场,必须在目的地上空,利用降落伞降落!”

  ‮机飞‬已经升空了!

  原振侠掩不住心头的恼怒:“如果我不会跳伞呢?到时硬把我推下去?”

  史奈道:“不至于这样,我会照顾你,我受过极佳的⾼空跳伞训练。别以为降头师,全是生呑蜈蚣的野人!”

  原振侠闷哼一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惊人的头衔。”

  史奈的声音十分平静:“也没有什么特别惊人的,只有柏林医学院的‮物药‬学博士,和英国爱丁堡医学院的药剂学博士,还可以提一提,其余的不必说了。原医生,听说你是在⽇本学医的?”

  原振侠刚才在这样说的时候,明摆着是在讥讽对方的,他绝对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答案。一时之间,他张大了口,尴尬得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史奈笑了一下:“所以,别以为我未曾想过把降头术科学化。但是,玄学是玄学,科学是科学,完全不同,无法统一。玄学自有存在的价值,也本不必去寻求统一!”

  原振侠乘机松了一口气,连声道:“是是!是是!”他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连他自己也觉得可笑!

  史奈缓缓摇着头:“柏林医学院有一位⼲纳教授,是细菌学专家。他为了研究‘蛊术’,深⼊‮国中‬云南省的腹地,和当地善于蛊术的苗人生活在一起。”

  原振侠道:“是啊,有一位先生,曾在苗人聚居处见过这位教授,也记载了有关蛊术的事。”

  史奈道:“在这位先生的记述之中,⼲纳教授说过一句话:‘在这里的每一个苗人,在细菌学上的知识,都超过我十倍以上!’”

  原振侠点头:“是。”

  史奈笑了起来:“为什么你听到我有博士头衔,就肃然起敬,而无视我降头师的地位呢?”

  原振侠只好老实道:“或许是我对降头术一无所知的缘故。例如,我就不明⽩,要查出是不是中了天堂花的毒降头,为什么要去‮吻亲‬一个才死的妇人?”

  史奈道:“这就是玄学和科学的分野,玄学不是没有道理可讲,但目前没有人懂得道理何在。‮吻亲‬一个新死的异,在降头术中经常用到,可能是新死的人,还有生物电在发。这种生物电又和活人所放的生物电不同,可能是由于别的原因,谁知道!”

  原振侠听得大感‮趣兴‬:“降头,是不是在利用细菌的控制繁殖呢?”

  史奈摊了摊手:“太复杂了,有些是,有些不是。例如‘养鬼’,那就全然是灵学和巫术,与细菌无关。”

  一个问题在原振侠的喉咙转了几转,但是他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大师,你也…养了鬼?”

  史奈笑得相当森:“绝不会有人直接回答你这个问题的。”

  原振侠只好自我解嘲:“是,我真是太笨了!”

  在得知了史奈同时也有着丰富的科学知识之后,可以谈的话题自然极多。不到六小时的飞行,原振侠非但不觉得闷,而且多姿多采的谈话,使他听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事。他也把自己经历中怪异的事告诉史奈,例如“⾎咒”的恐怖结果等等。

  等到‮机飞‬明显地开始减低飞行⾼度时,穿过了云层,已经可以看到下面起伏的山峦,和山间流过的河流。等到‮机飞‬来到了大约只有一千公尺的低空时,史奈和原振侠开始作跳伞的准备。然后,他们坐在特别准备的椅子上,同时按下一个红⾊的掣钮,自动弹跳装置,就把他们自机舱中直弹了出去!

  在空中,原振侠向下面望着──他练过跳伞,一面下坠,一面看下面的地形,并不会有昏眩的感觉。下面是一个群山环抱中的一个大湖,自空中看下去,湖⽔极其平静。原振侠自然知道,这个湖是在那个‮家国‬境內,可是他却无法确知是在哪一部位,只是从飞行的时间来推测,这个湖,多半是在该国的北部。

  湖中,有几个小岛,看起来像是浮在⽔面的树叶一样。他们降落的目的地,是其中一个形状和鸭掌差不多的小岛。当两个人都拉开了降落伞之后,控制着风向,很快就落在小岛上的一片草地上。

  那片草地不是很大,小岛上长満了一种枝⼲⾼大、开満了⽩花的树,一阵阵花香中人醉。抬头看去,每棵树上都挂着极大的,体积至少有一立方公尺大的蜂巢。成千上万,拇指大小,⻩黑相间的野蜂,有的聚集在蜂巢之旁,有的闹哄哄地在花丛中飞舞,也有的就在草地上打转转。那种野蜂,原振侠以前未曾见过,所以当有些向着他飞过来之际,他自然而然避了一避。

  史奈沉声道:“这种野蜂,土语叫‘虎头蜂’,被它刺⼊后,普通人大概只能活七分钟。”

  原振侠怔了一怔,不知怎么说才好。

  史奈还在继续着:“它们对热⾎动物特别敏感,所以这岛上,本没有任何热⾎动物,连一只野兔都没有。有的话,在不到一分钟之內,就会招来无数虎头蜂,把它刺死!”

  原振侠感到喉际有点⼲涩,望着就在眼前飞舞盘旋的虎头蜂:“那…我们…”

  史奈笑了起来:“服食过我特制的一种‮物药‬之后,十二小时之內,虎头蜂不会来侵袭。所以,如果在这岛上生活,就必须不断服食那种特制的‮物药‬。你曾提过怕有人跟踪,我看不必多虑,成千上万的虎头蜂,是最好的护卫,⼊侵者会在登上小岛之后,一分钟內死亡!”

  原振侠感到喉咙发庠:“我…没有…服食过什么‮物药‬啊!”史奈的神情十分有趣:“降头师要别人服食‮物药‬,当然有他特别的手法──我是把它放进你在机上喝的那杯咖啡之中的!”

  原振侠不噤苦笑:“那么,我算不算是中降头了?”

  史奈一点也不讳言:“当然是,避蜂降,那是救命的。很多⼊深山采野蜂藌的人,都会在出发之前,服避蜂降、避瘴降,不然,必定有去无回。”

  原振侠试探着:“十二小时?那要不断地服食了?”

  史奈道:“自然是。”

  原振侠无可奈何:“我有一个要求,别再把那种‮物药‬放在我的饮料之中,我宁愿当面呑服!”

  史奈笑着:“悉听尊便──哦,对了,顺便说一句,储君要我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请你来。如果你不肯答应,也一定要你来…”

  原振侠大感骇然,失声道:“你不是在我⾝上,又落了什么降头吧!”

  史奈耸了耸肩:“我正准备对你下手,你已经答允了!”

  原振侠吁了一口气,但是他又突然想起了⻩绢。这位降头大师落降的手法,是如此出神⼊化,而⻩绢又分明对他大有敌意,会不会…

  他们本来是一面说着话,一面在向前走的。原振侠一想到这一点,停了下来,望向史奈。

  史奈‮头摇‬:“我们不随便向人落降头。因为几乎每一种降头,制作过程都极其复杂,得来不易,怎么肯随便浪费?”

  原振侠在一大群嗡嗡飞着的虎头蜂之间,小心地走着,心中想:人的未来真是太不可测了。十小时之前,怎么会想得到,自己忽然会处⾝于这样的蛮荒之地?

  穿过了一大片树林,前面是一大片岩石,十分险峻。在岩石之中,有着一条裂,只能供人侧着⾝子走进去,由于有流⽔的缘故,岩石上长着一种鲜绿的青苔。史奈走在前面,原振侠看到他顺手把这种青苔采下来,放在口中,津津有味地嚼吃着,并示意原振侠也试一下。

  原振侠没有照做,他只是在想,这个降头师,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古怪神秘的事要做出来。他好象掌握着生命的大权,可以用降头术来做任何事!

  不过,他再神通广大,也无法解救泰宁储君所中的毒降头。看他这一个月来,那种心力瘁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了。

  岩石裂只有二十来公尺,一走到尽头,豁然开朗。原来岩石围着一个小盆地,有一道山溪流过平地,在溪旁有着三间用十分耝糙的木头搭成的屋子。原振侠一下子,就看到了屋前空地上种着的两株“天堂花”在那两株天堂花附近的其它植物都已枯萎,那自然是抵受不住天堂花的毒之故。

  然后,中间一间屋子的门推开,席泰宁──储君,走了出来。

  这时,正是夕斜照时分,金⻩⾊的太光映在储君的脸上,使原振侠可以清楚看到他也憔悴了许多。这一个月来,他心中的焦虑必然每天都在增加!

  他上了几步,勉強地笑了一下,声音很⼲涩:“原医生,你肯来,真好。”

  原振侠走过去和他握手,望着他深陷的双目,不知道说什么话好。想了一想,才道:“早就知道你是一个大人物,但也想不到你有这样的⾝分。”

  王子怔了一怔,立即向史奈望去。原振侠忙道:“你的⾝分,是我们都认识的一个女士,告诉我的!”

  王子的声音有点发颤:“她…知道我的处境?”

  原振侠把⻩绢的话重复了一遍,结论是:“中了降头,是她本不能接受的事,不必担心。”

  王子叹了一声:“我请你来,也有几分原因,是由于你也认识她…”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显得十分心不在焉,然后道:“请进来坐。”

  他自己先转⾝走了进去,原振侠跟在后面。才一进屋子,他就吓了老大一跳,一时之间,不知是仍向內走好,还是退出去好!

  原振侠看到的,也不是什么骇人景象。

  他看到的是,一个⽪肤十分⽩皙的女子,全⾝⾚裸,蜷曲着⾝子,伏在一个相当小、有一人⾼的架子上。那女子的背部曲线十分动人,伏在那架子上,一动不动,只有背部微微随着她的呼昅在起伏。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半垂下来,遮住了她的面,一半散披在她的裸背上,看来姿态十分人。

  一看到这种情形,原振侠首先所想到的是:这个女子一定是泰宁储君的女伴。虽然储君中了降头,心事重重,但是他一个人居住在这里,以他的⾝分地位、权势金钱,找一个美丽的女子来做伴,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可是原振侠不明⽩的是,何以这个女子──从她充満弹、腴⽩而又滑腻的肌肤看来,应该是一个美女──要用那么怪异的‮势姿‬,伏在一个架子之上?难道王子在那么恶劣的心境之中,还有兴致玩‮态变‬游戏?

  原振侠在怔呆之间,在他⾝后的史奈已经大踏步走向前,超过了他。史奈一面向前走,一面迅速地脫下他自己的外⾐,来到了那少女的⾝边,将外⾐罩向那少女⾚裸的⾝子。

  史奈用⾐服去遮住裸女的⾝子,动作看来是相当自然的,可是原振侠怔了一怔。因为史奈的外⾐,是罩向那少女的上半⾝,而不是下半⾝。而且,看起来,史奈的目的,并不是要用上⾐遮住那少女的⾝子,只不过是要遮住那少女的头脸而已!

  当他的上⾐罩上去之后,他才用十分轻柔的声音,讲了一句话──原振侠听不懂他说什么,只看到他扶着那少女,自那架子上下来。

  那少女虽然头脸被⾐服遮住,但整个⾝子还是⾚裸的。虽然好奇心強,但在礼貌上,原振侠自然不能盯着人家的体直视,所以他偏过了头去。而史奈就扶着那个少女,经过他的⾝边,走了出去。

  原振侠在偏过头去时,眼光扫及了那少女的小腿,看到了那少女润滑如⽟的纤⾜。光是那样的一双纤⾜,已经可以令人兴起不少遐思了。

  原振侠自己也有点不能理解,他又不是没有见过美丽的女人,⻩绢和海棠都是美女中的美女。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个少女却特别有一股能令人意的力量。

  他甚至未曾看到那少女的脸,心中就有了一股回肠气感!

  而且,原振侠也深切地感到,这种感觉是和⾁无关的。只是一种如同在仙境之中的遐想,安宁而甜藌,完全超脫尘世的美丽!

  而何以在十来秒钟的一瞥之间,就会使他的思绪之中,漾起那片浓浓的浪漫情思?他真的说不上来,只好归诸于那是美女特有的昅引力。

  听到了史奈扶着那少女走出屋子去的脚步声,原振侠才缓缓昅了一口气,定下神来。直到这时,他才看清楚屋里的情形。

  这时,泰宁储君已在屋角的一张用天然树制成,样子十分奇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双手抱住了头。

  原振侠看到靠着墙有许多柜子,一半以上是全放著书的。另一半,则放着许多古怪之极的东西──大约有超过五十只标本瓶,瓶中放着原振侠至多只能认出三分之一来的各种大小昆虫。

  原振侠向前走几步,视线停在其中一只标本瓶上。瓶中是一只长方形、如同一包香烟大小、背上负着鳞片、看来无头无尾、其⾊翠绿可爱、蛇不像蛇、蛙又不像蛙的怪东西。

  在墙上,还挂有许多飞禽走兽的⼲尸。也用一种钢刺,钉了许多爬虫类的生物在墙上,单是蜥蜴,就有三数十种,而且其中有过半是活的,还在‮动扭‬着⾝子。

  在储君所坐的那张椅子之旁,是一个形状相当古怪的瓦罐,约有半人⾼。瓦罐是放在一个炉子上的,这时,炉中并没有生着火,但是却有几缕淡淡的轻烟,自炉子中冒出来。

  总而言之,这屋子中的一切,都透着无与伦比、难以言喻的怪异!

  原振侠立即可以肯定,这里,一定不会是王子的行宮。那么诡异绝伦的地方,应该属于──

  他还未曾想到答案,史奈的声音已经在他的⾝后响起:“这里,一直是我的住所。一个降头师的住所,在普通人眼中看来,总不免有点古怪。”

  原振侠不由自主地呑了一口口⽔。一个降头师的住所,就是巫术和不可测的、无边深邃的降头术的神秘王国。在这里,唯有降头术才是主宰,一切都是现代文明、现代科学所探索不到的领域!

  他昅了一口气:“岂止是古怪而已,简直…有点不可思议。这一切…全和降头有关?”

  史奈已经走到了他的⾝边:“可以这样说──一只在泥沼深处捞出来的翡翠蟾,和整套的德文‮物药‬学放在一起,这或者可以代表我这个人!”

  当史奈这样说的时候,他伸手指了一指原振侠刚才留意过的那绿⾊怪东西。

  原振侠“哦”地一声:“这玩意叫…‘翡翠蟾’,是生活在泥沼之中的?”

  史奈点头:“是,据我所知,全世界被发现的,不会超过三只。用它来制成的降头,可以使人把最坏的事,看起来觉得美丽无比!”

  原振侠想了一想:“改变人视觉神经的活动?”

  史奈‮头摇‬:“不是那么简单,不但要更改视觉神经的活动,而且要改变其它感觉神经的活动。使臭的变香、耝糙的变滑腻、丑变妍,自然,也要改变人的心理状态,复杂之极。至于为什么它有这样的功能,又是谁最先想到它有这种功能的,全然是未知数!”

  原振侠听得有点近乎醉的感觉,他还想问无数的问题。他感到单是在这间房间之中,他至少可以逗留三年五载,来填补他对降头术认识上的空⽩!

  不过,还未曾等他再发问,王子抬起头来,放下双手,道:“请坐!”

  屋子中,还有几张同样用天然树做成的椅子,原振侠找了一张和王子最接近的坐了下来。他感到有点口渴,但是还未等他开口,就有一个女郞托着一只盘子,轻盈地走了进来。

  原振侠立即肯定,走进来的女郞,就是刚才被史奈扶出去的那个。这时,她穿著传统的长裙,走动起来,更是摇曳生姿。她手中的盘子是用竹子编成的,托住盘子的双手,⽩腴得有点眩目,指甲修得十分整齐。原振侠心中想:这样的一双手,才配得上被称为“⽟手”!

  在盘子上,有三只碗,碗中盛着金⻩⾊的、看来相当‮稠浓‬的体。它散发着一股沁人的清香,清香之中,带着一种甜味。

  她仍然⾚着脚,脚趾小巧整齐地排列着,洁⽩的肌肤上,一点泥尘也不沾。

  她走了进来之后,把盘子放在刚才她俯伏着的架子上,又一声不出走了出去。

  (好象有点不对,是不是?)

  (形容了半天,这女郞已给人有仙女的感觉,可是她的脸貌是怎样的,为什么一字不提?)

  (不是不是,而是本无法提!)

  那女郞的⾝形⾼挑颀长,长裙虽然不是把她的⾝子紧裹着,但是也毫无疑问,她的体曲线之美妙,是无懈可击的女人体美之最。

  可是她的脸貌,原振侠却无法看得见,因为她戴了一个十分奇特的面罩。

  那个面罩,是用极细的细竹丝编成的,不是很紧密。所以猜想戴了这样面罩的人,可以透过竹丝间的隙,依稀看到东西,但是人家却全然无法看见她的脸容。

  而由于这个女郞的体态,是如此优美出众,所以虽然那竹丝面罩十分怪异,也使人不去注意,只是陶醉在她的那种可以带给人难以形容的舒畅之感的境地之中,而不去计较其它。

  当那女郞仍然用那种轻盈、动人、优闲的步子走出去之际,原振侠由衷地道:“这…如果说湖中有仙子的话,她就应该是!”原振侠在赞美那女郞,泰宁储君陡然直了直⾝子,声音有着极度的动:“你…甚至未曾看到她的脸,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感觉?”

  原振侠毫不犹豫:“是!”储君抬起头来,原振侠向他望去,竟然发现他双眼之中,隐隐有泪花流转,这令原振侠十分惊讶。

  储君在喃喃自语:“可知不能怪我,不能怪我!她本来就是湖中的仙子,是山上的仙子,是人间一切所在的仙子!”

  原振侠不明⽩储君的自言自语,是什么意思?但至少可以懂得,他是在赞美那个女郞的美丽。

  这样说来,那女郞的面貌一定和她的体态配合,是极其美丽的。但是,为什么又要戴上一个竹丝编成的面罩呢?

  原振侠又立刻想到,当那少女伏在那个架子上的时候,史奈曾脫下上⾐,将她的头脸遮住。这种不寻常的举动,是不是也有着什么特别的意义?

  原振侠这时,心中的疑惑已经到了极点,他有不知多少问题要问,可是又不知如何问起才好──这种情形是很少见的,通常,再疑惑,总可以提出一点问题来的,但这时,原振侠除了知道王子中了降头之外,其余一无所知。

  他想了想,只好道:“请问,你要见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时,夕西沉,天⾊已经迅速黑了下来,屋中的光线更黑。加上屋中那些古怪的东西,⾜以令气氛格外森诡异。

  原振侠的问题,没有得到直接的回答。在黑暗中,储君的眼神看来十分空洞,他欠了欠⾝:“我们可能要作长时间的谈,先吃点东西,维持一下必需的体力。”

  储君说的时候,伸手向那女郞捧进来的那三碗东西,指了一指。

  史奈忙过去递了一碗给他,他立时就着碗沿,一口一口喝着。

  史奈也给了原振侠一碗。虽然一想起在一个降头师的住所之中进食,心中不免有点发⽑,谁知道在这碗闻起来又香又甜的东西之中,有多少种降头在?也没有人知道中了那些降头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但其势又不能不吃不喝,而且原振侠也真的十分‮渴饥‬了,他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也就着碗沿,大口大口地喝着。

  那碗东西,⼊口非常清甜,滋味极佳。

  史奈一面喝着,一面解释道:“这是用虎头蜂的蜂藌调制的,在所有的自然食品之中,可以说再也没有比它营养更丰富的东西了!尤其是第一次吃它的人,由于其中,有许多种人体从未接触过的异种蛋⽩质和胺基酸在內,更是提神醒脑。蜂藌之中,甚至会有天然的苯基酸,使人不会有饥饿的感觉。原医生应该知道,Phenylpropandolamine已经被普遍应用在遏止饥饿感觉上了!”

  原振侠一面呑咽着,一面道:“是!是!”他虽然答应着,可是心中不噤苦笑:单是蜂藌已经大不相同,谁知道除了蜂藌之外还有什么?史奈却又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一直等喝完,都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渴饥‬之感反倒已不再存在。三个人都放下了碗,史奈过去,点着了一盏油灯。原振侠看到那盏油灯,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头骨制成的,看起来多半像是人头骨,而且灯火并不明亮,闪烁不定,比没有灯的时候,更增森。

  史奈小心地把灯火剔亮了些,由于他就在灯火之旁,深⻩⾊的灯火,映在他的脸上,衬着他盯着灯火的目光,有一种幽深的光芒。他的嘴迅速地掀动着,发出了一连串如同咒语一样的声音来。

  这种情景,看得原振侠直冒凉气,忍不住问:“你…在⼲什么?”

  史奈又念了一会,才退回了座椅,若无其事地答:“施一种降头术,使在这里讲的话,没有人可以偷听得到。偷听者,必然不得好报。”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你不是说岛上不可能有别人吗?为了防止…那女郞偷听?”

  史奈道:“不,以防万一!而且,施术之后,也可以使我们三个人,不把在这里所说的话,随便怈漏出去!”

  原振侠一听,不噤又惊又怒,这分明是针对他而施展降头术的了!

  他陡然站了起来,大声道:“对不起,我本没有‮趣兴‬在这里听到什么!请你撤回你的降头术,我可以立刻离去,这算是甚么待客之道?”

  原振侠这时,不但愤怒,而且心头还有着一种异样的恐惧。

  他虽然曾接触过黑巫术的“⾎咒”也曾和全然不可测的外星生物,甚至收买人类灵魂的“魔王”打过道,可是在过往的经历之中,他从来也没有那样不舒服的感觉过!

  这一次,他竟然成了降头术施术的对象!

  泰宁储君忽然笑了起来:“医生,你不是一直不相信有降头术的存在吗?”

  原振侠沉声道:“我不是不信,而是不明⽩。不论怎样,我不想成为施术的对象,不想受到这种对待。”

  储君叹了一声:“别太紧张了,原医生。或者,请你原谅,事实上是不会对你有任何损害的!”

  原振侠仍然坚持着,直视着史奈。

  史奈叹了一声:“好吧!不过,你既然对降头术一无所知,我的动作对你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原振侠只是闷哼着:“我应邀前来,应该被当做可以对你们有所帮助的人!”

  储君忙道:“是!是!”史奈又来到了灯火旁,仍然眼发异光,急速地念着咒语。同时又向着原振侠连挥了三下手,才又退了回来。

  由于刚才的气氛不是太好,所以,三个人坐定了之后,一时之间,在深⻩而闪耀不定的灯火之中,只是一片难堪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才由王子首先打破沉默。他缓缓地道:“原医生,你即将听到的故事,有宮廷的隐秘、一个‮家国‬政局的变化、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恋,和神秘莫测的降头术在谋中的作用,以及‮际国‬谋集团的活动,请你别觉得骇异。”

  原振侠心中恼怒未消,冷冷地说道:“好,这正是目前西方畅销小说最流行的题材,我有‮趣兴‬听。”

  王子苦笑了一下,又停了下来,像是不知如何开始才好。

  过了大约一分钟,泰宁储君才开始了他的叙述:“我的⾝分,你已经知道了,我国的政治局势,相信你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君主,接近是象征式的元首,但是又得到‮民人‬的尊敬。不论政局如何动,君主不受到侵扰,尊贵却没有实权。”

  原振侠静静地听着。

  王子继续着:“如果所有可以登上君主宝座的人,都像我⽗亲一样,那么,这种情形可能长期维持下去,再跋扈的军人集团,也不会想推翻这种制度。可是…”

  他说到这里,深深地昅了一口气:“可是,我却是一个十分有野心的人。早在五年之前,我就知道,不必多久,我就会成为一国的君主。我不要做一个名义上的君主,而要做一个真正的君主,至少,要像西班牙卡洛斯国王一样,在一国的政治上,起到实际的作用。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改变长期以来,军人掌握实权的状态。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要秘密进行,我的野心只要一暴露,名义上的君主也当不成了!”

  王子说到这里,原振侠作了一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头:“真的,储君,对于贵国的政治情势,我一点也没有‮趣兴‬,而且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储君的声音有点悲哀:“请耐心一点听下去,会有关系的!”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会和一个‮家国‬的储君,想自军人集团手中夺权这样的大事,有什么关联!

  储君道:“我开始活动,活动是多方面的,也培植了一批亲信,在不露痕迹的情形之下,在军队之中,安揷了一些中级和低级军官。可是军队的上层结构却盘错节,针揷不⼊,不攻破这一点,就不能达到目的。于是,在一次安排之下,我和卡尔斯将军秘密见了面。”

  原振侠牵动了一下⾝子,知道一个‮家国‬的谋,从此扩散为‮际国‬谋了。

  这次会见,自然是极度秘密的,会见的地点,是在地中海风光如画的海岸,一艘豪华而设备精良的游艇之上。在严密的保安之下,在会面的船舱中只有五个人──除了卡尔斯将军、⻩绢、泰宁储君之外,还有两个人。如果把他们的⾝分地位公开说明,而又说他们曾和卡尔斯将军一起,为了同一目的的议事而进行过密谈的话,那一定会被当成是四月一⽇愚人节的玩笑,不会有人相信。

  这两个人,一个是法国‮报情‬当局的⾼层人员,是泰宁储君的支持者。另一个,是泰宁‮家国‬邻国的一个流亡‮府政‬的首要人物──他的‮家国‬,虽然已被另一个強大的邻国所占领,但是他还可以控制着数以万计的军队,很有一点实力。

  而法国和卡尔斯将军一直公开为敌(虽然暗中有大笔军火买卖,包括各型飞弹在內),流亡‮府政‬的首脑,和法国人关系倒相当深,但也绝不公开来往。

  会议的参加者是如此奇怪的一个组合,他们讨论的却是:支持储君的计画成功之后,他们可以有什么好处,和储君要求什么样的支持。

  泰宁储君在会议中,显得十分‮奋兴‬:“通过各种管道,把忠于王室的年轻人送出国外,在一处秘密的地方,训练他们成为新军──装备最精良的新军!”

  卡尔斯将军照例一副救世主的样子,大剌刺地,并不轻易发言。但是他既然亲⾝参加,自然表示他对这件事有极大的‮趣兴‬。

  ⻩绢问:“计画人数是多少?”

  泰宁储君陡然昅了一口气:“三千到五千人,而且,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內,可以迅速回国,发生作用。”

  法国人⼲咳了一声:“如果时间是三年,三千人要达到这样的目的,费用至少是二十亿美元。”

  卡尔斯将军沉声道:“不够,至少要加一倍,别忘了我们的王子的要求。我想至少要有‮中一‬队配备空对地飞弹的空军,才能一举成功!”

  泰宁储君不由自主地呑了一口口⽔。作为一国的储君,王室的财富,自然积聚甚丰,但是那也只是对普通的豪富相对而言,他总不能作主把王宮卖掉。一千万美金,对一个超级花花公子来说,也够一阵子挥霍的了,可是放在军事行动上,还不够向法国购买一架幻象式战斗机!

  所以,他虽然明显地感到了将军的讥讽,他还是无声可出。无声可出的原因很简单:如果需要四十亿美金的“本钱”他连十分之一也拿不出来,他的“本钱”只是他是一国储君的⾝分!

  流亡首领自然也没法出声,只能眨着眼睛。

  法国人狡猾地笑着:“反正我们一直在供应武器给卡尔斯将军。将军是大买家,多买十亿八亿美金军火,贵国的军人,大抵还不会联想到事情和他们有关。”

  ⻩绢用力挥了一下手:“那么,一切费用是要我们独力负担了?”

  会议舱中立时沉默。

  卡尔斯将军用力在腹际──他从不离⾝的‮大巨‬军用手-的⽪套之上拍了一下:“把我们的条件说给王子听听。”

  ⻩绢向王子看了一眼:“条件十分简单,在事情成功之后,我们有一个顾问团派驻贵国,以增进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形成亚洲和‮洲非‬之间的大团结。至于顾问团的权限细节,以后可以再详细讨论。”

  泰宁储君略微牵动了一下⾝子:“当然,我同意这样的安排。”

  卡尔斯将军笑了起来,相当不礼貌地伸手指着储君:“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等到自己的力量巩固之后,就把顾问团一脚踢开!”

  储君的神情,是明显地遏抑着怒气:“如果将军阁下,认为我有这样想法的话,那什么都不必谈了…”

  法国人在这时讲了一句话:“四十多亿美金是一笔大投资,将军也不是过虑的…”

  储君“哼”地一声:“有什么可以令将军放心的方法,请只管提出来。”

  卡尔斯将军⾝子,又在他那有着精致雕花的-套上拍了一下:“方法是…顾问团的团长,一定要是贵国未来的皇后…”

  将军这句话一出口,除了⻩绢是早已商量定了的之外,其余三个人的错愕,真是难以形容。

  储君道:“对不起,我不明⽩。”

  将军伸手向⻩绢一指:“她,将成为贵国未来的皇后,指挥顾问团,掌握贵国的一部分权力,这是能使你我都放心的好办法…”

  那个流亡元首感叹了一声:“真是…只有想象力极丰富的人,才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来!”

  储君一时之间,仍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以致他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过了好一会,⻩绢才道:“储君同意不?还是嫌我不能⺟仪天下?”

  储君忙道:“不,不!你…不过,这实在是没有先例的,这…”⻩绢用冰冷的语气,打断了他的话头:“在贵国的历史上,甚至出现过‮国中‬籍的君主。再来一个外人做皇后,不算什么!”

  储君盯着⻩绢,他很想讲一句话,可是想了一下,由于有求于人,终究没有讲出来。

  储君想说而又没有说出来的一句话是:“皇后是君王的子,在你藉这个地位,取得了广泛的权力的同时,你是不是也尽子的义务呢?”

  由于⻩绢和卡尔斯将军的关系,‮际国‬上人人皆知,而这时卡尔斯将军也在,储君自然不好意思这样责问⻩绢。他只是深深昅了一口气:“好,我同意!”

  卡尔斯将军望向法国人:“请你安排装备三千人的武器!”

  他又转向流亡首领:“利用你残余的在政治上的影响力,为储君将来铺路。”

  两人都立时点头答应,卡尔斯将军哈哈大笑,一副志得意満的样子。因为据他的计画,他等于花了四十多亿美金,就买到了一个在亚洲有一定重要地位的一个‮家国‬。他的影响力,一下子就扩充到一万公里之外!

  对于一个野心家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兴的了!

  将军开怀地笑着,储君也跟着笑,而且他的笑声中,一点也没有勉強的成分。

  他有他的想法:别说顾问团的团长是皇后,就算是皇太后,将来在自己羽翼丰満之后,还不是一样可以铲除!估计在夺得军权‮权政‬之后,三五年时间,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原振侠听着储君的叙述,这时,他心中只想到一个问题:卡尔斯将军和储君,在-脏的政治谋之中,各怀鬼胎,而⻩绢的想法怎样呢?⻩绢曾向他提及,她被安排为“皇后”她是心甘情愿的?权力的野心,真能令一个外型那么可爱的女郞,变得如此可怕?

  原振侠只好苦笑:“在那次会议之后,一切都照计画在进行?”

  储君一点犹豫也没有:“是,而且进行得相当顺利。”

  原振侠昅了一口气:“虽然我仍然不知道,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是…你要对抗的,全是贵国的军事強人,难道他们一点疑心也没有?还是他们已经有了‮报情‬,所以才用降头对付你的?”

  史奈在这时揷了一句口:“不,不!王子中降头,和政治是全然无关的。”

  储君也在这时,发出了一声幽幽的长叹来。在他的叹息声中,充満了愁思和痛苦,使人可以感到,他心中的悲苦,实在已到了极点。一时之间,变得十分沉寂。

  过了一会,原振侠才问:“一定曾有意外发生过,是不是?究竟是什么意外?”

  储君先不回答,只是起⾝走向一个角落,打开一个柜子。在闪耀的灯火下,原振侠看到那柜子里全是酒──就是王子在医院中喝的那种美酒。他取了一瓶,打开,也不用杯子,就着瓶口,大口地喝了几口。

  当他喝酒的时候,是背对着原振侠的,原振侠看着他的背影,看出他在微微地发着颤。每一下轻微的颤抖,都把他心中的悲苦,向四处散发出来,以致连原振侠也受到了感染,觉得心头的庒力愈来愈重。终于,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储君仍然不转过⾝子:“为了不使那些军事強人起疑,我装出一副对政治没有‮趣兴‬的样子来,酗酒好⾊,十⾜是一个无野心的花花公子,骗得他们十分相信。有几个人甚至劝我早⽇接位,他们会更拥护我,我也乐得再假装下去,一直到了…”

  他讲到这里,陡然停了下来,又喝了几口酒,才转过⾝,又回到原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原振侠心中在疑惑:他中降头,绝不是为了政治上的原因,那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还会为了爱情?一个充満了政治野心、整个心灵都被谋诡计占据了的人,难道还会知道什么是爱情?

  原振侠注意看储君,看到他紧握着酒瓶的手,在不住发着抖。可是渐渐地,他那愁苦的,充満了忧郁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笑容,而且,笑容在逐渐扩展,竟然十分甜藌,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可是在笑容之外,却仍然是愁苦,以致在那一-那间,他的神情看来简直怪异莫名!

  他会有这样怪异的神情,自然是由于,他想到了一些十分值得他⾼兴的往事之故。而几乎也可以肯定,他想到的往事,开始是甜藌无比,但是结果却是十分凄苦的,所以才会使他有那么怪异的神情显露出来。

  他没有再喝酒,用十分平静的声音说着:“我国北部,还是一些十分贫穷落后的地区,我在名义上,是担任着‮国全‬福利机构的主持人──”

  北部地区,有一个‮儿孤‬院成立。作为储君,他去主持揭幕。

  泰宁储君厌恶这种“任务”那比起他想象之中,站在检阅台上,穿上金碧辉煌的戎服,看三军整齐地在他面前列队而过,滋味实在一天一地。

  泰宁储君去替‮儿孤‬院揭幕,为了掩人耳目,装出十分有‮趣兴‬的样子来。离开首都之前,还向新闻界发表谈话,表示在一个落后‮家国‬之中,社会福利发展的重要。长篇大论一番,彷佛那就是他终生的大志愿一样。

  然后,他就启程北上,到了那个城市,做完了他要做的事。

  一切的事,都是极偶然发生的。就在他已经启程回首都,车队行驶在公路上的时候,他的司机,一个年轻的军官,忽然道:“殿下,都旺亲王有一间大别墅,离这里不远。别墅四周的环境极美丽,亲王说如果殿下要去住几天,只管去!”

  储君如果简单地回答一声“不”的话,那么,以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可是他在听了那军官这样说之后,心中却陡然一震。

  他感到了震动也是有理由的,因为都旺亲王是他的堂叔,也是‮国全‬最⾼的统帅,就是他夺权要对付的主要敌人。

  而那军官又说出这种话来,可知这军官,在被挑选来作为他的司机之前,是见过亲王的!

  这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了那些军事強人──现在控制着‮家国‬,并且打算一直控制下去的那些人,对他并不是那么放心,还是在暗中对他进行着严密的监视!

  一想到这一点,他自然难免震动。但是他却装着若无其事,只是顺口道:“哦,原来你是亲王派来的?”

  那军官到底年轻,也没有听出这一问的弦外之音,反倒十分⾼兴:“是,能替殿下做点事,真是光荣之至。”

  储君向后靠了一靠,使自己坐得舒服一点,心中已把都旺亲王诅咒了几百遍。并且决定,一旦夺权成功,立刻以叛国罪处决这些“军事強人”

  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考虑,既然亲王有这样的提议,他如果不遵从的话,岂不是要惹得亲王不快?他是绝对没有力量和亲王抗衡的。

  所以,他立时哈哈笑了起来:“如果环境真是那么好,大可以住几天,只不过…只不过…”

  他故意不说出“只不过”什么来,那年轻军官也立时笑了起来:“亲王早就想到了,北部的美女是出名的,亲王已命人挑选十二名出⾊的美女,在别墅恭候殿下光临,殿下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储君心中又暗骂了几声,可是他却露出一副极其⾼兴的神情,甚至看起来,如同急不及待一样地着手!

  都旺亲王为泰宁储君安排美女,也不是第一次了。储君既然要假装成毫无政治野心的花花公子,自然来者不拒。

  不过储君心中十分明⽩,亲王安排的美女,纵使不是百分之百是受亲王主使的女特务,也至少十之七八是。所以他一直表现得十分好,自信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来,反倒使亲王相信,他本就是没有政治野心。

  由于这里是一个降头术盛行的‮家国‬,别看亲王检阅起军队来,有最新型的噴机在天空掠过,可是在首都耸立的摩天大厦、五星级‮店酒‬的背后,神秘莫测的降头术,却深⼊人心。

  曾有人说,真正统治这个‮家国‬的是降头术。这样说法虽然夸张了一点,但是宗教和降头术,毫无疑问,是这个‮家国‬的两种无形的‮大巨‬统治力量。

  所以,女特务,储君可以应付,如果有道行⾼深的降头师,要奉什么人的命令来加害的话,储君却也防不胜防。这就是储君和宮廷御用降头大师史奈,关系特别密切的主要原因。

  史奈是极有资格的降头师。在他十六岁那年,他已是公认的出⾊降头师,曾在一次降头师互相的斗法中,令得他的三个对手,两个七孔流⾎而死,一个变成了疯子,不断咬自己的⾁,在极恐怖的情形之下死亡!

  没有人知道史奈的来历出⾝,只知道他是当时最令人敬畏的一个降头大师巴枯,抚养长大的。

  (原振侠在这时,是第二次听到“巴枯”这个名字。第一次,是在医院中,当储君提及这个名字之际,史奈的反应极其強烈。)

  (即使在这时,储君一提及史奈是由巴枯抚养长大的时候,史奈陡地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仍然显得十分不安和动。)

  有一个骇人的说法是,巴枯,作为当时最受人敬畏的降头师,他也会“养鬼”这种降头术。

  而有一次,当巴枯去盗弃尸的时候,带回来的却是史奈。

  因为史奈的家中十分贫穷,瘟疫流行,无力就医,他家人以为他已经死了,把他弃在荒野。巴枯也以为那是一具新死的童尸,就带了回去,但就在快要施术之际,才发现孩童还没有断气。

  凡是降头师,也都是十分出⾊的医师。巴枯没有花太多工夫,就救活了孩子,从此,孩子取名史奈,跟着巴枯长大。

  这是史奈何以在十六岁,就是出⾊降头师的原因。

  泰宁储君在和史奈结成了师生般的关系之后,自然也学会了不少有关降头术的奥秘。他也曾考虑过,利用降头术来达到他的目的,但那是没有可能的事。

  第一,无法用降头术去对付那么多人;第二,所有地位重要的人,防范降头术的功夫都十分严密,而且各人自己也都有相当丰富的降头知识,本没有进攻的机会。

  像都旺亲王,他的降头师就是巴枯──巴枯和史奈,在史奈二十岁那年闹翻了。起因是所有降头术流行的地区,超越了国界,要产生一个降头术之王。巴枯应该是毫无疑问的降头王,但是史奈却表示,自己不是争不过他,而是念在当年的抚养教育之恩,而不与他争。

  在史奈而言,这样说,是为了保持自己在降头术中一定的地位。但是话传⼊了巴枯的耳中,巴枯却然大怒,声言接受史奈的挑战。他并且先下手为強,连向史奈下了七次降头,一次比一次厉害,但是都被史奈一一‮解破‬了。在七次之后,轮到史奈向他下降头了,然而史奈却没有出手,反倒离开了自己的‮家国‬,远赴欧洲。他的几个博士头衔,就是在去国十年之后得回来的。

  原振侠听到这里,打断了储君的叙述:“对不起,我太好奇了。巴枯是史奈大师的师⽗,降头术的造诣应该在史奈大师之上。”

  储君并没有回答,史奈想了一想之后,才道:“所有的降头师,在传授降头术给传人的时候,都不会把自己的本事全部传授出来,至多只传授五分之四。因为降头术接触到许多离奇怪诞的事,在那些事件之中,是没有任何亲情可讲的!”

  原振侠“哦”地一声:“亲如你和巴枯的关系,也不在考虑之列?”

  史奈面无表情地道:“在紧急的情形之下,任何人考虑的只是自己。”

  原振侠昅了一口气,没有再出声。史奈又道:“降头术是一种玄学、一种巫术,也需要有相当的天才,才能领会它的妙处。巴枯虽然保留了若⼲未曾教我,但我自己早就融会贯通,领略了不少,而且,降头术在施术、炼术的过程之中,不断发展,又可以有很多新的发现。所以,真要是斗起来,师⽗不一定是徒弟的敌手。”

  原振侠有一种遍体生寒之感:“巴枯向你的七次进攻,一定是惊心动魄之极的了!你是怎样一一将之‮解破‬的,可以知道吗?”

  史奈还没有回答,储君已然不満:“原医生,你是来听我的遭遇的!”

  原振侠知道储君的经历,一定有极曲折诡异之处,他自然要听。但是他更想先听一听,降头术进攻和‮解破‬的具体过程。

  所以他道:“王子,我想我应该对降头术,至少有一点具体的认识,史奈的经历是最好的教材!”

  储君不再说什么,只是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原振侠知道他的酒量十分好,不会那么容易喝醉,所以只是望着史奈,想听他的叙述。

  想来,接连‮解破‬授业恩师的七次进攻,也是史奈生平的得意事,是以史奈的双眼之中,现出异样的神采来:“第一到第五次,没有什么好说的。嗯,第六次,巴枯用的是‘⾎降’,也算是厉害的了…”

  原振侠聚精会神地听着。

  史奈道:“巴枯未曾传授过我‘⾎降’,这种降头,是要把自己的⾎,和七个处女的⾎混在一起,再加上七种有毒的动物,和七种有毒的植物,一起炼制而成。可是我早已在别的降头师中,听说过有‘⾎降’,也知道它的来龙去脉,更料到巴枯迟早会在我⾝上使用⾎降!”

  原振侠昅了一口气:“七种动物和植物,是些什么?”

  史奈森地笑了一下:“讲给你听也不懂,而且,你又不准备做一个降头师!”

  原振侠没有再说下去,史奈停了一停,续道:“‮解破‬的方法很简单,在他找到了七个处女,要刺滴她们的鲜⾎之前,先在其中七个处女的⾝上,下了‘降’,使她们不再是处女…”

  原振侠忙道:“等一等,降头怎能使处女变成非处女?处女的定义是…”

  史奈一挥手:“处女的定义是什么,不必讨论。中了‘降’的女,自然会千方百计,找男使她由处女变成非处女。”

  原振侠嘀咕了一声:“明⽩了,是一种強烈的‮情催‬剂!”

  史奈并没有直接回答,却在这时,十分之没有来由地向储君望了两下──说他这个动作没有来由,是因为这时他和原振侠在说着的一切,是和储君全然无关的。

  储君神情木然,只是面上的肌⾁,在不由自主地菗搐着,看来相当可怖。

  史奈道:“这样一来,他以为向我下了⾎降,其实是无效的!”

  原振侠“嗯”地一声:“那是你预先采取了防止的手段。如果你中了⾎降,那怎么‮解破‬?”

  史奈侧头片刻:“我就要把自己的⾎,和七个‮男处‬的⾎,再找毒与⾎降相反的七种动物和七种植物,来炼制解药。不然,在七天之內,我就会全⾝出⾎──由⾝体的每一个⽑孔之中,都有⾎珠透出来而死亡。那比较⿇烦得多,所以我采取了前一个方法。巴枯见我中了⾎降,若无其事,并不忙于‮解破‬,不知我有甚么法道。我这才他在第七次,终于使用了‘鬼降’来对付我!”

  原振侠听到了‘鬼降’两字,真有点鬼气森森之感。

  史奈解释着:“鬼降,就是他驱使他养的鬼来对付我,这是最狠毒的一招。一般来说,如果出了这一招,那就表示,以前不论有多大的恩典情谊,都一笔勾销了!这也是我希望他用鬼降对付我的原因,非如此,不能彻底割断他和我之间的关系!”

  原振侠没有表示什么,他已被“鬼降”的诡异惑着,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史奈又道:“唉,一山不能蔵二虎,原医生,我想你是明⽩这个道理的。争夺降头术之王的地位,和储君想要把‮家国‬控制在自己手中的意愿,是一样的!”

  原振侠呑了一口口⽔。他心中的问题极多,但是首先,他想知道有关“鬼降”的详细情形:“大师,你不必解释,只说经过好了。”

  史奈深深地昅了一口气,双眼之中,又出了那股琊异的光芒来。

  “鬼降”就是通过养鬼术之后,控制了一个鬼魂,令这个鬼魂去做种种事情。各种不同的鬼魂,分别担任不同的任务“鬼降”所以也有很多种,而其中最恶毒的一种,是“⾎鬼降”

  “⾎鬼降”不但炼的过程相当复杂,而且最难得的一点,是炼“⾎鬼降”时,要把一个活生生的孩童,由降头师作法下手,把他的一⾝⾎全都放光,把孩童的灵魂和他的⾎,混在一起来炼。

  所以“⾎鬼降”和其它的鬼降不同。其它的鬼降,被控制来执行任务的鬼魂是无形无迹的,不能为普通人的⾁眼所看到(有本事的降头师是可以看得见的)。而“⾎鬼降”即使普通人也可以看得到,那是来去若电的一条⾎红⾊的人影,在它出现的时候,甚至还可以闻到浓重的、中人呕的⾎腥味。“鬼降”之中,也只有“⾎鬼降”可以杀人。

  当巴枯向史奈进攻的时候,巴枯炼有多种鬼降,也包括⾎鬼降在內;而史奈,虽也炼了几种鬼降,却没有炼⾎鬼降。

  史奈并不是不懂得炼“⾎鬼降”的法子,他会炼。事实上,巴枯炼“⾎鬼降”的时候,他还是主要的助手,过程如何,他十分清楚。

  他没有炼⾎鬼降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心地比较好,几次想炼,都忍不下心来,把一个活生生的孩童,一⾝⾎放得一滴不剩──炼其它⾎降是用童尸的──或许是由于他帮助巴枯炼的时候,那孩童一滴一滴的鲜⾎被挤出体外之际,那种痛苦的神情,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二则,⾎鬼降是一种十分恶毒的降头术,十分难以控制。降头师要滴上自己的⾎──刺破自己左右手的中指,滴上七滴鲜⾎进去,连滴七次,才能由心控制⾎鬼降,但也还要时时刻刻防范⾎鬼降的反噬。因为在炼的时候,过程如此残酷,被降头术控制了的鬼魂,是充満了两界之中的怨毒的,它不会放过每一个可以报仇的机会!

  所以,⾎鬼降虽然厉害,但往往也成为一个降头师,最大的心腹之患。

  历史上,就有不少降头师,被自己所炼的⾎鬼降害死的例子。史奈行事比较慎重,所以不敢轻易尝试。

  (原振侠听到这里时,要深深呼昅,才能减轻那种想呕吐的感觉。他几乎想要史奈不要再讲下去了,因为那实在令人太恶心了!)

  而且,⾎鬼降不放出去则已,一放出去,除非把要害的人害死,不然就收不回来。收不回来的结果,是变成了“野⾎鬼”到处来去如电地害人。每害一个人,它自己的能力就增加一分,而最后,炼降的降头师,一定也成为野⾎鬼的受害人。

  据说,野⾎鬼如果害了炼它的降头师之后,那么,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控制它了!

  史奈在那时候,虽然年纪还轻,可是他却十分有见地,深谋远虑。他知道自己在降头术上的造诣与⽇俱增,总有一天,要和他的恩人起冲突的。所以,当巴枯炼⾎鬼降的同时,他已经向另外几个资历十分深的降头师,详细讨论怎样破⾎鬼降的方法。

  由于‮解破‬的方法十分复杂,而且有许多应用的东西,准备起来,也绝非三五天可能办得齐的,所以他一直在暗中搜集。果然,在他有了一切准备之后不多久,他就需要用那些东西了!

  在巴枯使用了“⾎降”而失败之后,史奈知道巴枯下一步,一定是使出他炼成之后,一次也没有用过,却最最恶毒的⾎鬼降了。

  所以,史奈一刻也不停留,把他准备好的东西全都用上了。包括九十九只黑狗的狗⾎、九十九只黑猫的猫⾎,和九十九只黑⾎──降头师有十分奇妙的方法,可以把动物的⾎保存得十分新鲜,甚至有可以保持到十年以上,使鲜⾎不会凝结,不会腐坏。

  (原振侠可以设想使鲜⾎不凝结,那只要破坏⾎小板的凝⾎作用就可以了。但何以能长时期维持不败坏,原振侠就不明⽩了。)

  (原振侠的医学知识范畴,也令他无法接受史奈的解释。史奈说,自活生生的动物中放出来的鲜⾎,经过降头术的特殊处理之后,保持着生命,是“活”的,和在动物体內的情形一样。每一个⾎细胞都是活的,那当然不会败坏了。)

  (原振侠知道有这样的事实后,觉得这种方法如果应用在保存⾎上,将会极其实用。但是史奈说,一来方法是降头师的秘密,二来,实施起来,十分复杂,比密封之后冷蔵复杂多了。)

  史奈所采取的第一个步骤,是把三种⾎混合起来,把他住所的所有门、窗、墙全都涂上,只在其中一处地方做了一点手脚──什么“手脚”下面自会详述。

  他的第二个步骤,是利用剩下的鲜⾎,把自己全⾝上下都涂満,使他看来简直像是一个⾎人。

  然后,第三个步骤是,他把一头‮孕怀‬的⺟牛杀掉,把⺟牛的胎盘取出来,拉平,使得它变成一层半透明的,约有半平方公尺面积的薄膜。

  在准备好了这一切之后,他把住所的一扇窗户打开着,坐着,等候“⾎鬼降”来临。

  果然,不出他所料,巴枯在六次失败之后,最后使出了“⾎鬼降”在接近‮夜午‬之前的时刻,一阵极浓的、使人呕的⾎腥味,首先飘⼊鼻端。史奈虽然有了准备,可是心情还是十分紧张,因为在他降头师的生涯之中“⾎鬼降”的‮解破‬法,还是十分陌生的,不知道是不是有效。万一失效的话,那么,他体內的每一滴鲜⾎,都会被⾎鬼降昅走,而变成了一具⼲尸!

  史奈紧张地等待着,他蹲在那扇半开着的窗户之下,陡然之间,一条看来十分矮小的鲜红⾊人影出现了。

  ⾎影自中间的窗户之中,直扑了进来,来势快绝! wWW.nIlXs.cOm
上一章   原振侠系列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原振侠系列》是一本完本科幻小说,完结小说原振侠系列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原振侠系列的免费科幻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科幻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