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把手 第四章 市长去校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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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二把手 作者:唐达天 书号:43204 | 更新时间:2017/11/4 |
第四章 市长去党校学习了 | |
一。记书请来了尚方宝剑 孙正权这次上省城主要是参加省委扩大会议,会议开了两天,会后孙正权留下来要给省委汪记书单独汇报一下工作,又等了一天,第二天早上省委办公厅才安排他与汪记书见面。 会议期间,金州的群众访上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议论焦点,说金州市府政太差劲了,人家穿着孝服来访上,长市都不接待一下,太没有人情味儿了。也有的说,现在的群众工作不好做,轻不得重不得,动不动就搞访上,而且花样越来越多。有一个地方,因为土地纠纷问题,一个村的村民一起长跪在乡府政门前,不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就不起⾝,害得乡委记书和乡长也被罢免了。孙正权听到这些议论,脸上一阵阵发烧,心里不是个滋味,这毕竟是自己管辖的地方,下面捅了娄子,无论怎么说自己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他来省上开会之前,已经从网上看到了这则消息,也看到了网民们一些过的跟帖。他当时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有些暗自⾼兴,上次他与丁志強有过一些小小的擦摩,就是从那次擦摩中他才发现,丁志強太自以为是,太有点儿老虎的尾巴摸不得,稍微批评他两句,他就以另外的方式进行反驳,这哪里像个二把手? 过去,他一直以班子的团结为主,在不影响大局和原则的前提下,尽量迁就丁志強,没想到这种让步反而助长了他的霸道,让他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个记书放在眼里了,就是想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一下他,让他找到二把手的准确定位。网帖的出现正好是个机会,也好煞煞他的嚣张气焰,让他看看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內部有了矛盾,他完全有能力在內部解决,如果张扬出去,不仅有损金州的对外形象,也会影响他这个市委记书的声誉。想过了利弊之后,他又想这个网帖究竟是什么人搞的?从稿子的前后次序上可以看出来,正面反映扫⻩打非的,是前一天发的,群众访上的批评文章,是第二天发的,这一正一反,一扬一抑,固然是在维护他的导领权威,树立他的导领威信,却也很明显地看出了文章的倾向,那就是想把丁志強一脚踩下去。由此也不难判断,这个发帖的人,就是丁志強倒台后受益最大的人。 按着这一逻辑推论下去,他首先想到是就是韦一光和何东,因为只有他俩才有取而代之的可能。他对何东的看法是有能力不张扬,重实际轻浮夸,又因务实和过分谨慎,略显魄力不够。这种格的人,一般不会捣弄是非,也很难使出这样的招。但问题是他曾与何东有过一次亲切的谈话,那次谈话,就是暗示何东不要怕,该与丁志強对着⼲的时候就对着⼲。此后不久,就出现了网帖,是不是何东受了他的鼓动,才下了如此狠招? 另一个怀疑对象就是韦一光。他觉得韦一光这个人脑子够用,人也灵活,就是工作有点儿浮,这当然也与他从事的工作有关,群工作本来就是务虚的多。他的最大特点就是理论⽔平⾼,口头表达好。他知道韦一光与丁志強的关系一直是面和心不和,韦一光好几次还在他的面前暗示过,说金州不能有两种声音,要防止丁志強的权力膨。韦一光能看到问题的这一层,说明他还是有一定的政治头脑和敏感,当丁志強出现了工作的破绽,出手反击,然后再试图取而代之,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何东与韦一光这两个人,他不能确信是谁,但也不好排除谁,当然也不能排除还有第三人。不管是谁,他觉得这种以牺牲金州声誉为代价,来换取个人利益的做法不可取,这样的人不可用。他今天能对丁志強如此,谁能保证明天不会对自己也如此? 在来省上开会之前,他本想找丁志強谈一谈,但一想起上次记书办公会上丁志強的那种态度,他就想再观望一下,看他惹出子后怎么收拾?后来他听秘书说,丁志強来过韦一光的办公室,让宣传部的人去省城扑火。他只暗自一笑,心里却越发对丁志強有了看法,你到市委来了不找我,说明在你的眼里本就没有我,既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为你擦庇股?你点的火,你自己灭,你出的子,你自己解决。这几天会议上,当他听到其他地市的导领纷纷扬扬,就已经下了决心,想建议省委调一下班子,最好把丁志強调出去,免得以后工作起来疙里疙瘩的不顺心。 第二天早上,按约定好的时间来到了省委记书的办公室,记书汪雪峰客气地说:"来来来,正权,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汪雪峰是他的老上级,对下属向来很随和,孙正权见了也不怎么拘束,就说:"没有,没有,多待一天,正好在省城看望了一个老乡。"开场⽩过后,他便很快转⼊正题说,"汪记书,我是来向您负荆请罪的,这一次,金州的群众访上事件没有处理好,给您添⿇烦了。" 汪雪峰这才严肃地说:"给我添⿇烦?添的什么⿇烦?谁出的问题谁承担,承担不了就下课。" 孙正权看汪雪峰一脸严肃,说出的话句句都很严厉,心里不免有些胆怯,说:"要说直接责任是丁志強的,当然我也有责任,没有做好班子的工作,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汪雪峰却没有接他的话茬儿,开门见山地说:"网上的文章你都看了?是不是事实?" "看了,那篇报道是事实。" "看来网上的文章并不是毫无据的,我也让信访办公室做了核实,调查的结果表明,你们金州的确在旧村拆迁时出过人命案,而且访上群众要求去见丁志強却见不上,他在忙什么?问题出了,如果你们及时采取措施进行补救,做好安抚工作,也不会引发网络事件。现在倒好了,经网络到处一转载,给省里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不明事理的人,以为我们的⼲部素质多差。" 孙正权忙点头说:"记书批评得对,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细,才导致了这次的恶劣影响。群众访上的那天,丁志強不在府政,常务副长市何东去会见台商时看到了访上的群众,当面向他们道了歉,并答应了他们提出的所有要求。我以为这事儿都过去了,没想到又上了网络,造成了这么大的负面影响。样板工程是丁志強同志一手主抓的项目,我过问得少了些,才出了如此差错。" 汪雪峰这才缓和了语气说:"正权呀,不是我批评你,该抓的还是要抓,决不能放手。这件事也告诉我们,新形势下的主民监督渠道多种多样,网络监督成了一种重要的手段,我们要经得起民众的监督,经得起大家的评说。最近,我也常想,媒体上一旦曝出某些人贪污败腐,曝出我们府政工作中的不⾜或失误来,为什么会引起那么多民怨与公愤?这主要说明我们员⼲部中的一些人的确与民人的期望还有一定的距离,老百姓对他们有意见,一旦有了这样一个发怈的窗口,就会把他们对我们工作的所有不満情绪统统发怈出来。所以,我们的工作一定要经得起历史的考验,经得起民人群众的监督,这样才能取信于民。" "记书说得对,我一定照办。另外我还有个想法,这次网络事件对丁志強同志的负面影响也很大,我怕以后他在金州不好开展工作,从关心爱护⼲部的角度出发,建议汪记书考虑一下,能不能把志強同志调到另外的地区或者部门,这样可能对他好一些。" 汪雪峰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恐怕不仅仅是这一个原因吧?是不是你与他的合作不够融洽?" "什么事都瞒不过记书您,的确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志強这个同志,有实⼲精神,也有雄才大略,就是有点儿太自以为是,听不进反面的意见,所以合作起来不是很得心应手。" "班子问题,原则上我是坚持相对稳定,不想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这样不利于⼲部的培养运用,更不利于地方经济建设。不是原则问题,我们还是宽容一些,允许⼲部犯错误,也允许⼲部改正错误。这样吧,你回去后一定注意多加強班子的建设,要好好帮助丁志強同志认识自⾝的不⾜,让他加強协作精神,改进工作方法。如果他改了,就等这一届⼲満再说调整的事,如果他还是这个样子,我们再说。你看怎么样?" 孙正权马上说:"好好好,就按记书说的办。" 回到金州后,孙正权一下有了底气,有了汪记书这把尚方宝剑,他就不用再像过去那样迁就丁志強了。有时候,过于迁就就是软弱的代名词,他孙正权不会做颐指气使的霸道人,但也不想当软弱无能之辈。 孙正权回到金州正好是星期五,过了双休⽇,星期一刚上班,他就让办公室下了通知,星期二召开市委中心小组学习会。 二。学习会上的巅峰对决 市委中心小组学习会议如期召开。学习会早已形成了一个惯例,每月总要召开一两次,参加学习小组的成员除了市委常委,还有相关单位的负责人,主要针对市委市府政的中心工作,理论联系实际,边学习边讨论,统一思想,步调一致。孙正权觉得这是一个沟通思想、加強流、增強班子凝聚力的好方法。他作为最⾼导领者,必须要怀大略,必须要统领全局,只有充分调动大家的积极,发挥大家的聪明才智,才能形成一个团结、坚強、有力的导领班子,更好地带领全市民人加快金州经济发展的步伐。可是,现在这个班子里有了不谐和的音符,他必须要让这不谐和变为谐和,要让团队中所有的人都明⽩,这里只能有一种声音。 他首先选读了总记书关于科学发展观的有关理论,然后联系到了本市的实际工作,最后才转到了最近国全多家网站上转载的有关金州市群众访上的文章,这才毫不客气地说:"这次我参加省委工作扩大会议,向省委汪记书做了自我批评,是因为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造成了很不好的负面影响。汪记书对我本人也做了严厉的批评,要求我们一定要从思想源上认识到这种错误的危害。这次事件,对我们每个人来讲都是一次深刻的教训。以后,我们要坚决杜绝类似的问题再次发生。无论是谁,不管是什么级别,如果在你所管的范围內再发生这样的事,轻则要追查你的责任,重则让你下课。当然,这样的结果不是我所期望的,我相信也不是诸位所期望的,所以我们对已经发生的必须要昅取⾎的教训,清楚地意识到问题的源错在了哪里。我们不怕出错,怕的是出了错之后不能够清醒地认识,不能正确地面对,不能从错误中昅取经验教训。今天的中心小组学习会,希望大家用科学发展观的理论作指导,结合自己的工作实际,结合这次市上发生的网络事件,谈谈如何对待民众监督,如何更好地做好我们的工作。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下面大家发言。" 孙正权说完,平扫了一眼会场,等待着丁志強发言。按着职务的程序,他讲完了应该是人大主任讲,但人大主任被孙正权兼任了,所以第二个发言的应该是长市丁志強,丁志強之后是政协主席,政协主席之后是韦一光,韦一光之后是何东。这种类似于梁山泊上的英雄排座次,既是职务上的次序,也是平时发言和媒体报道的次序。谁都知道,次序內的人不能随便越位,也不能滞后。越位了,意味着你不懂规矩;滞后了,说明你有情绪。大家都是久经官场之人,谁都明⽩这个道理。 这一次,丁志強并没有像过去那样接着发言,他故意不吱声,就是想以静制动,给大家造成一种感觉,我不说话,你们哪个敢越过我说?他从孙正权的开场⽩中听出了这次小组学习的动向,孙正权要借助省上的力量向他开刀了。他无法断定孙正权所说的汪记书的话是真还是假,但有一条他是肯定的,省上肯定没有动他的意思。如果要动他,孙正权决不会拿他开刀,反而会对他分外客气,正因为省上不动他,孙正权才想借机把他打庒下去,来树立自己的威信。他当然不能屈服于这种打庒,更不能让其他的常委们认为他软弱无能。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越是安静,越是潜蔵了一种紧张的气氛。大家都在等着他发言,但他就是不开口,就是想把这种气氛制造得越浓越好,这样才能显出他的威严。 孙正权终于等不住了,看了他一眼说:"丁长市,该你说了。" 他突然像如梦初醒似的说:"噢,该我啦?这样吧,今天的会议不像往常,重点是批评我,还是先请大家批评帮助我,等到大家批评完了,我最后再作检讨。" 对丁志強的这种态度,不仅大家始料不及,就是孙正权也没有料想到他会用这种消极的态度来应对。孙正权心里不觉一紧,知道这是丁志強在向自己威示。他表面上装作不动声⾊,心里却想,你有多大的能耐想使就使吧,既然你把自己推到了死角,我只好成全你。他微微点了点头说:"好吧,既然丁长市要做总结发言,就让他最后说吧。我们也不能冷场呀,接下来谁说?政协李主席出差去了,没有参加会议,一光,你说吧,不要坏了程序。" 孙正权说话的声音不⾼不低,不紧不慢,大家都从他的气场里感到了一种威严和从容,感到了他的权力不容任何人犯侵的自信。就在这种气氛中,大家仿佛感觉到有看不见的暗流在悄悄涌动,就像太极⾼手之间的对决,你看不到,却能感觉到。 韦一光被突然点了名,有些慌。本来他打算先听听丁志強的发言,然后才好理顺自己的思路,没想到丁志強没有按照常规出牌,突然的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毕竟是久经考验的导领⼲部,应付这种场面的能力还是有的,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思路。他咳嗽并不是真咳,是习惯地缓冲气氛和酝酿情绪。咳嗽过后,便开始发言了。他首先讲到了科学发展观的重要和必要,然后又讲到金州市是如何贯彻实施科学发展观的。当然,在讲到这个问题时,他把孙正权导领全市民人争创国全精神文明示范城的举措上升到了理论的⾼度做了大肆的赞美,说这是提⾼全市民人的生活幸福感,擦亮城市名片,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的具体体现,最后才讲到了网络新闻事件。这是一个非常敏感而又绕不开的话题,左边是一把手,右边是二把手,他不想当面得罪任何一方,但又不能不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得不说现在影响已经造成了,这是谁也回避不了的,我们必须正确对待,要总结经验,昅取教训,既不能轻视它的存在,置若罔闻,也不能成为我们工作的负担,要紧密团结在以孙正权为首的市委导领周围,取得新的成绩。 韦一光的发言可谓逻辑严密,滴⽔不漏,既表明了对孙正权决策的肯定,又不露声⾊地表明了丁志強的工作还得昅取教训,虽是扬孙抑丁,却很艺术。 韦一光发言结束,接下来是何东了。何东从孙正权的发言中早就看出来了,孙正权之所以态度这么坚决,第一次与丁志強面对面硬碰,说明孙正权一定是得到了省委的支持,有了坚強的后盾,否则,按照他一贯的为人,是不会这么严厉的。一二把手对决,最难的就是让别人当裁判,没有倾向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旦表露出了倾向,势必要得罪人。他想起了前不久孙正权对他的鼓励,想拉他对付丁志強,又想起前两天丁志強想拉他组成统一战线,来对抗孙正权。他虽然对丁志強从一开始就有看法,但现在却不能讲,说了,势必会让人觉得他何东有落井下石之嫌,过分地含糊,又会给人一种滑头滑脑不负责任的印象。 在韦一光发言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既然不好正面应对,还不如剑走偏锋,低调为人,从检讨自己开始,表明府政工作的不⾜和对孙正权的支持,这样既能让孙正权感到満意,也不会让丁志強难堪。等韦一光说完,他便接着说。他首先肯定了舆论监督的必要和重要,表明府政要虚心接受媒体的批评与监督,然后又结合访上事件,才引到了问题的子上。 "我向孙记书、向各位常委表示深深的歉意,因为是我们府政的工作没有做好,没有做细,才导致了这次群众访上和网络新闻事件,给我市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说到群众访上,那天正好丁长市有事不在府政,我本来是要与台商去谈招商引资事宜,谁料到下楼后看到大门口已经围了不少访上群众,我只好向他们问清了访上的原因,得知他们的要求比较合理,我当场向他们做了承诺,然后又跟踪进行了落实。要说我们的责任,一是门卫上传下达工作做得不够好,让访上群众在门外围了将近半个小时,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二是处理完这件事后,我们没有再深⼊到村民中去做调研、做安抚,才导致了网络新闻事件。作为常务副长市,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也诚恳接受孙记书的批评,引以为戒,昅取经验教训,把府政的工作做好。通过这次网络事件,我更希望通过争创国全精神文明示范城的活动逐步深⼊,把我们的工作做得更细,擦亮金州新名片,以此来洗刷这次事件造成的负面影响。" 何东讲完,他无法从孙正权的脸上看到是否満意,却从丁志強的脸上看到了沉。他知道丁志強不満意他的发言,丁志強希望他对孙正权的工作提出质疑,形成对抗,他当然不能去做,已经不明不⽩地让丁志強当使了一回,不能再让他当使了。他只好揣着明⽩装糊涂,主动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表面上看是为丁志強在解围,实际上却维护了孙正权的权威。官场之道,道可道,非常道,有时候拿自己开涮是最好的解围,也是一种韬光养晦之策。 市委和府政的两位二把手发完言后,其他人的发言更是无关痛庠了,有的只是对前面发言的重复,有的对网络一阵痛斥,说现在的网络虽然发达了,却也把人的思想搞了,家国今后得整治一下。一直等大家说完了,才轮到了丁志強。 丁志強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首先我向大家申明,我不是总结式发言,总结是孙记书的事,我不能抢了孙记书的权。"说着勉強地笑了几声,大家也附和着笑了几声,然后他才转⼊正题说,"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感慨多多,我就只讲三句话——两个感谢、三个说明。第一句话,首先要感谢孙记书代我受过。不管这件事的真相如何,也不管报道上指责得是否准确,单就孙记书这种代人受过的精神,值得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好好学习,尤其是值得我学习。第二句话,感谢各位常委对我的理解,更感谢对我的批评和帮助,虽然你们的批评不够严厉,但是我理解你们的为难在什么地方。第三句话,说明几件事。一是那天下午我并没有外出,就在市府政办公室,当时我正在接省委顾副记书的一个电话,外面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向我通报过,我也不知道。如果有人向我通报了,或者是我见到访上群众了不理不睬,那我就是罪孽深重,可这一切我都不知道,这真让我感到莫名其妙。二是关于网络报道的实真问题我始终心存质疑,包括这篇文章在內,我不是不接受网民的监督,如果是真正的反映民心的报道,真正忠于事实的批评报道,我接受。如果有人别有用心地恶搞,或者是带有一定的目的,利用这样一个平台夸大其词、恶意损伤他人,我要是接受了,岂不是助长了这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暗心理?我认为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因为报道人既不留真名,又不写地址,⾜以说明写文章的人心态不够光明磊落。前面有的同志讲了,我觉得很好,网络监督需要不需要,当然需要,但是在这泥沙俱下的网络报道中,我们必须要鉴别,不能一味地拒绝,也不能一味地加以肯定。三是直接责任和间接责任的关系问题。现实往往就是这样,你不⼲事,永远不会承担责任,你要⼲事,就必须要有承担责任的心理准备,我已经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我不怕工作出问题,也不怕担风险,如果前怕狼后怕虎,肯定一事无成。就拿这次城郊样板房工程来讲,我是顶着许多庒力来⼲的,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改善村民的居住环境,打造城市新名片,扩大金州的投资环境,为争创国全精神文明示范城注⼊新的活力与內容?现在出了问题,我有没有责任?当然有,但是我的责任仅仅是检查督促不力。我的观点一向很明确,谁的工作谁负责,谁的失误谁承担,分工明确,责任到人,不能今天工厂里因为工伤事故死了一个人,来追查长市的责任,明天婆媳吵架,婆婆跳楼了,也来追究长市的责任,要是这样,还需要县长区长乡长⼲什么?长市不是救世主,基层的事不可能面面俱到,也不能越俎代庖地承担责任,工作是需要层层分解管理,事故也是分层承担的。村里的拆迁出了事,村里、乡里、区里没责任,都加到我这个长市的头上恐怕有失公平吧?如果长市能承担这么多的责任,还要其他机构⼲什么?我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说话不会绕弯子,不当处还望大家包涵。完了。" 丁志強的话一说完,会议一下冷场了,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巧妙地把责任推卸得⼲⼲净净,而且推卸得有理有据,不留痕迹,就像一个太极⾼手,轻轻地一用气,就将一枚枚发向他的飞镖反击向对方,大家都暗自为孙正权如何应对而担忧。 孙正权早就料到丁志強会反驳,但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偷换概念,反驳得如此诡异,如此具有惑。这无疑是对自己权威的挑战,如果不把这一枚枚发向自己的飞镖反击回去,或者击落在地,必然要伤到自己,甚至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权威。他轻轻地搬过话筒,中气十⾜地说:"刚才听了各位的发言,都说了自己的心里话,这很好,有话就说出来,捂在心里不好,捂久了会捂出病来的。大家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要有补充的就说。"他有意地停顿了下来,环视了大家一眼,才将会场的气氛收拢了,自己的心也镇定了下来,这才说,"时间马上快到了,我就长话短说吧,谈谈我的看法。第一,我觉得我们今天的会议虽然是学习会、务虚会,开得还是比较好,至少让我更多地掌握和了解了大家是怎么想的,哪些想法有利于我们的工作,有利于实现我们的奋斗目标,哪些想法是模糊概念,需要我们澄清。第二,想说说权力与责任问题。这话虽然是老生常谈,但老生常谈也得说,久了不说,就会模糊其中的界线。我们的权力是谁给的?谁都知道,是和民人给的。而我们在行使权力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又由谁来承担?这又牵扯到了问题的另一个方面,就是责任问题。我觉得权力与责任是同等的,是成正比的,你手中的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但我们在现实中真正要求自己时,还是有许多模糊的概念没有搞清楚。这次上省城,汪记书批评我,如果我说这不关我的事,是村上发生的事,你批评村长去、乡长去,我要是这样回答了,结果可想而知。再换个角度说,如果你批评主管局长没有把工作做好,主管局长说那不是我的责任,是下面某个办事员没有办好,这事与我无关,你应该怎么对待?只要我们稍稍注意一下《民人⽇报》的新闻,就不难知道,你有多大的权力就有多大的责任。山西省原长省孟学农、原副长省张建民,石家庄市原长市冀纯堂比我们怎么样?论权力比我们大,论职务比我们⾼,但他们同样难免要承担相关责任。山西省临汾市襄汾县新塔矿业有限公司,尾矿库发生特别重大溃坝事故,造成重大人员伤亡。依据《国务院关于特大全安事故行政责任追究的规定》和其他有关规定,经央中、国务院批准,同意接受孟学农同志引咎辞去山西省长省职务的请求,同意免去张建民同志的山西省副长省职务。石家庄市原长市冀纯堂因为"三鹿粉事故"丢了官,还有四位相关责任人也丢了官。溃坝与长省有什么关系,不是下面还有负责的人吗?怎么能追究长省、副长省的责任?三鹿粉不是有加工企业吗?怎么要追究长市的责任?问题绝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们一定要搞清楚思想上的一些模糊认识,不能因为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而寻找借口和理由,那是不可取的,也是危险的。我也说三句话,希望与大家共勉。第一句话,权力是把双刃剑,可以使人⾼尚,也可以使人堕落。这句话讲的是权力的运用。第二句话,自古以来没有几个当官的死于饥寒,但死于敛财的每个朝代都有;人不可能把金钱带⼊坟墓,但金钱却能把人带⼊坟墓。这句话说的是⼲部要自律。第三句话,人生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打倒自己的不是别人,也是自己。这句话讲的是要正确认识自己。"孙正权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扫视了一眼会议室,感到整个会议的气场被他牢牢控制了,他仿佛看到了満地的金属碎片,那是他用自己的內功将发向他的飞镖一个个击落于地。他将目光收回来,才说:"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散会!" 三。考察班子与个别谈话 自从这次市委中心小组学习会上的巅峰对决后,市委市府政一如既往、按部就班地工作,谁该⼲什么工作就⼲什么工作,表面很平静,但何东却觉得这种表面的平静可能就是山雨来风満楼的前兆。自从那次常委会后,总觉得这种表面的正常有点不对劲儿,他隐隐地感觉孙正权与丁志強的博弈只是刚刚开始,并没有结束。也就是通过这次常委会,他对孙正权又有了新的认识,觉得这位表面平和的市委记书,其实內心是相当有厚度的,无论是內力还是城府,都要比表面霸道強势的丁志強更胜一筹。他就像江湖上真正的武林⾼手,平⽇深蔵不露,一旦出手,对方非死即伤。丁志強自从被孙正权收拾过之后,仿佛换了一个人,没有了先前的目空一切,也改去了他的飞扬跋扈,说话做事小心谨慎了许多。这使何东感到很不适应,已经习惯了他的颐指气使和独断专行,忽然变得主民、随和了,反而让人感到不自在。 何东有时也在想,上面导领一直強调要搞好班子团结,班子一把手也希望班子的成员紧密围绕在自己的⾝边,团结得像一个人一样,发出的声音就像合唱一样整齐。他觉得这种过分的团结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往往会极大地抹杀和伤害个人意志和创造力,一旦班子成员同流合污时,还会导致集体败腐。一些屡见不鲜的集体败腐案件早已证明了这一点,过分的团结并不是好事,相反倒是一种相当可怕的现象。反过来讲,班子有分歧,不团结才是实真的、符合人的,这样的结果会使成员之间相互控制、相互监督,更有利于廉政建设和主民监督,防止工作上的主观主义和片面化。在主民监督比较薄弱的时下,多一种声音,多一种分歧,没有什么不好。但他知道这些想法有违常规,注定不会被主流认可,他只是随便想想而已。 又一个星期天到了,这天早上,何东去参加市建筑公司举行的世纪新城住宅区的奠基仪式,恰巧韦一光也去,两人亲切地打过招呼,又一起剪了彩。市建筑公司的王总非要请他和韦一光到西部乐园度假村去散散心。那地方原本是市建筑公司的农场,后来公司为了经营创收,又改建成了度假村,修建了宾馆、餐馆、游泳池,养殖了各种飞禽走兽,种植了各种蔬菜瓜果,又搞了几顶裕固族帐篷,招来些裕固族姑娘,一边唱歌,一边敬酒,搞得很是热闹。每到夏秋两季,到这里来消费的人络绎不绝,生意很是兴隆。何东不想到人多的地方去凑热闹,无奈韦一光兴致很⾼,再加上王总又那么热情,他只好随了他们。出了金州,一片田园风光,麦田已经一片金⻩,摇曳着无数个涟漪,何东好像换了一种心情,人也一下子轻松愉快了许多。久居城市的钢筋混凝土中,想着那些复杂的人与事,会让人变得烦躁、多疑、敏感,只有亲近自然,⾝心才能得以放松。来到度假村,离吃饭还有一个多小时,看到室內有象棋,韦一光要与他杀一局。他早就听说韦一光的象棋下得好,自己又是出了名的棋篓子,好久不沾棋子,一见如故,俩人就要了一个单间,不让外人参与,摆开了楚河汉界。 下了半个多小时,到了残局,韦一光剩了一马,何东只有一卒。 韦一光叹道:"马要是没有人赏识,只能是一匹闲马了。" 何东笑说:"人无合作者,就是孤家寡人。" 和了棋,两人相视而笑。 韦一光说:"人生如棋,棋如人生。从下棋中,让我想起上次常委会上何长市的低调发言,可谓以少胜多,以柔克刚。不做正面应对,剑走偏锋,实属智者。" 何东一听就知道韦一光有话要说,就说:"韦记书过奖了,我哪里能赶上你?说话逻辑严密,滴⽔不漏,表面上不露声⾊,却內含张力,即使褒谁抑谁,也让人觉得有理有据。如果没有深厚的內功,是决然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韦一光听完,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我要真是修炼到家了,别人就看不出我褒谁抑谁了,你能看出来,说明我还欠缺呀。东兄,观金州的局势,你我的处境都差不多。"说着,他把黑⾊的卒换成红⾊的兵,与红马搭配到了一起,看着何东,"如果我的马和你的兵组合到一起,力量就大多了。" 何东心里一惊,没想到韦一光的心机蔵得如此之深,就试探着说:"那我这边的-将-不是完了?" 韦一光说:"据我所知,最近省委组织部可能要派人到金州来考察班子,可能不利于他,如果马和兵合成一力,你那边的-将-可能会保不住,到那时,你东兄不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将-?" 何东心里非常明⽩,韦一光说的不是心里话,他这样说无非是一种姿态,想让自己⾼兴,然后好与他一起结成同盟,共同对付丁志強。他当然不是傻子,如果丁志強真的被挤走了,韦一光能主动放弃争夺吗?答案是绝对不会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丁志強真的空下了位子,对他来讲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韦一光有韦一光的优势,他也有他的优势,中原逐鹿,难分伯仲。退一步来讲,即使真的让韦一光占了先,至少合作起来要比丁志強愉快些。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说:"我要成了-将-,把你一光兄往哪里摆?除非你成了-帅-,我才有希望。" 韦一光听了显然很⾼兴,就呵呵一笑说:"彼此彼此,再过三年,-帅-也到退休年龄了,自然得退,到时候,-将-和-帅-不就是我们俩?好事年年有,就怕人老了。" 何东终于明⽩了他的意思,韦一光盯着的不仅仅是长市的位子,而是三年后市委记书的位子。对他俩来说,前面的位子空一个,就会多一分希望,在这一点上他们是相同的,就笑着说:"这就像钓鱼,得有耐心去守候。" 韦一光说:"如果鱼儿上钩了,你不钓,守候的可能是一场空;如果机会来了,不争取,可能会坐失良机。这次省委考察班子,还要大家推荐两名正厅级候选人,到时候我就推荐你。这种推荐的事,说没用也真的没用,关键不是下面说了算,还得听上面的。但是,如果上面要在下面推荐的基础上敲定人选时,推荐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何东点了点说:"那我就力一光兄。"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不几⽇,省委组织部果真下来考察金州的班子,带队的是省委组织部周副部长。这次考察的范围很广,程序也很多,第一个程序是个别谈话,地点设在金州宾馆贵宾楼,周副部长专门负责与市委常委个别谈话,⼲部处⻩处长负责与重要部局的一把手个别谈话。 这天早上,何东接到市委组织部的电话通知,让他下午三点半到贵宾楼接受周副部长的谈话。下午三点一刻他就到了贵宾楼,进门时,看到礼仪姐小是另外两个服务员,突然想起了那个名叫舒扬的女孩子,心里便产生了一丝隐隐的失落感,上次他听说她还是一个临时工,是不是因为待遇太低跳槽走了?上了三楼,市委办公室的小赵上来说:"何长市,您先在休息室休息一会儿,周副部长与市委宣传部长的谈话还没有结束,您还得稍等一会儿。"他说好好好,然后就随小赵来到了休息室,刚坐定,就见一个穿旗袍的女服务员进来为他泡茶,小赵便告辞而去。 他抬眼一看,原来是舒扬,心里一喜:"是你?舒扬…" 舒扬淡淡一笑:"何长市好!谢谢何长市记住了我。" 他心里想,我都问过你好几次了,要是再记不住,我岂不是成猪头了?何东心里想着,表面却笑着说:"见过好几次面了,怎能不记得?" 舒扬抿嘴笑了一下,来为他沏茶,随之,一股挡不住的香气就向他扑了过来,他分不清是她⾝体里天生独有的自然香,还是化妆品的香,反正是一种醉心的芬芳。舒扬的手很⽩净,细长细长的,手指却轻快⿇利。她沏茶时,他才有机会细心地打量,一张瓜子脸,⽪肤⽩净细嫰,⾼棱棱的鼻子,红润的小嘴,忽闪着的长睫⽑,共同组成了她的完美与谐和。刹那间,他突然想起了徐志摩的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就在这时,她抬起了头,眼睛忽闪了一下,轻声地说:"何长市请用茶。" "谢谢。"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还想跟她多说几句,可又想不出说什么好,就问:"在这里上班还愉快吗?" 她"嗯"了一声,点着头说:"好的。"说完,淡淡笑了一下,"那我走了,何长市,您先休息。" 他应了一声,看她转⾝离去,穿着旗袍的她⾝材越发优美流畅,走路时小儿一扭,那丰満的臋就很自然地跟着一左一右地晃了起来,晃得他心里一阵发慌。她转⾝关门时,与他的目光对到了一起,他向她点了一下头,她浅浅地一笑,关上了门。他的心里立刻掀起一阵波澜,感叹着这样的一个天人,却还是个临时工,等有了机会一定帮她一把。 何东喝了一杯茶,市委的小赵才进来说,周副部长请他过去。他站起⾝,整理了一下⾐服,就跟了小赵而去。 何东过去见过周副部长,还是在他当选常务副长市之前,周副部长到金州考察他们这届副长市候选人。那时周副部长还是⼲部处处长,戴着一副眼镜,人显得很斯文,也年轻。没想到几年不见,周副部长比过去发福了许多,也老成了许多。两人打过招呼后,谈话进⼊了正题,周副部长把谈话的大概內容向他说了一遍,一是要他谈谈市委班子的建设问题,尤其谈谈对一二把手有什么看法;二是向组织上推荐一至两名正厅级⼲部人选。他一边听着周副部长的话,一边在琢磨着省委这次来考察,是不是真的像韦一光所说的要动动丁志強。他又一次想起了韦一光与他在棋盘旁的谈话,想起一卒一马的事。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专心记录的小袁,心里在想,韦一光的暗示莫不是孙正权的授意吧?如果组织上真的有意要搬掉丁志強,还需要走这样的过场吗?恐怕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也说不准要在孙与丁之间选其一。 之前,何东已经认同了韦一光的"兵马合力"的观点,要褒孙抑丁。这样不仅可以对丁志強一贯的专横跋扈做个回击,也为上次拿他当使给一个回报,更主要的是对自己的前途有利。此刻,当他面对组织的时候,又有点儿犹豫了,就在这时,周副部长又补充说:"我们这一次下来之所以要个别谈话,就是想让每个谈话对象都说真话,反映最实真的情况,谈话的內容除了组织上掌握外,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这你放心好了。" 周副部长的这几句补充,让他最终下定了决心,兵马合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他先说了孙正权的许多好话,说孙正权的亲和力多么多么強,说话办事多么稳妥,如何坚持科学发展观,如何当班长当得称职。说完了孙正权,又把话题转向了丁志強,说他有魄力,有闯劲,敢作敢为,表扬完了,一个"但是"就将话转到了另一层含义上,说光有魄力和闯劲还不够,还得有科学的发展观,要有求真务实的精神,要有团结合作的大局意识。他列举了样板房的决策失误,对访上群众的冷遇和不关心,对舆论监督不够热忱,对市委的批评不够谦虚。他说得有理有据,并且在说话的过程中,目光一直盯着周副部长,希望能从周副部长的表情中看出他的倾向。他从周副部长不时的点头中感觉到,周副部长不仅在认真地听着自己的话,还有一点儿肯定的意味在里面。 评价完了一二把手后,周副部长要他推荐一至两名正厅级⼲部的后备人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荐了韦一光。他没有理由不推荐,一是韦一光明确地向他做了承诺,要推荐他,他不能不还他一个人情;二是除了韦一光,他还真的找不出来第二个推荐对象。 结束了与周副部长的谈话,何东走出门来,才感到⾝上渗出了许多细汗。进了电梯,随着电梯缓缓地降落,他的心不由得拎了起来,忽然间感到空空的,又不觉责问起了自己,我这样做是不是对丁志強狠了点儿?这是他第一次向组织反映顶头上司的不是,虽然他讲的句句是实情,没有任何夸张和不实之处,但这毕竟是会议上没有说过的话,毕竟对丁志強的工作否定大于肯定,如果让丁志強知道了,我这不是成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了吗?他感觉脸上有点儿烧,仿佛有一种在别人背后捅了一刀又悄悄逃离的感觉,惴惴不安。出了电梯,转念一想,即使丁志強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我又没有瞎编,问心无愧,再说了,我是向组织实真地反映情况,又不是在下面说,有什么好自责的? 他走出了贵宾楼,看见吴国顺远远地伸出手,笑着向他急步走来,走到跟前,握住了他的手说:"何长市好!" 何东握了一下,说:"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省委组织部叫我来谈话。" 何东"哦"了一声,本来省委组织部的谈话对象是部局级的一把手,没想到他会来,就问:"你们的姚局长在吗?" "在,长市是不是找她有事?" "没事,随便问问,你去谈话吧。"何东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既然姚洁在,为什么组织部还要通知吴国顺来谈话?这一定是韦一光有意安排的。韦一光分管组织工作,组织部上报的谈话名单一定要他过目,他之所以点了吴国顺,一是吴国顺是文广局合并之前的一把手,安排他谈话也能勉強说得过去;二是吴国顺丢了一把手职务肯定会对丁志強有意见,让他去谈话的目的,就是想让他说些不利于丁志強的话。 吴国顺庒低声音说:"长市晚上有没有空?我们一起聚聚。" "有空到家里来吧,外面聚什么聚?省上下来考察班子,让人看到了不好。" 吴国顺说了一声好的,就匆匆上楼去了。 四。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何东想到的这一层含义,其实吴国顺也想到了。吴国顺在接到市委组织部的电话通知后,心里就犯了嘀咕,听说都是一把手去谈,他去⼲什么?他怕组织部通知错了,免得去了尴尬,又叮问了一句,组织部的回答令他非常⾼兴,组织部那边说姚局长去,你也去,各谈各的,到时候听电话通知。他听了当然⾼兴,虽然在单位里姚洁不把他当回事,组织上还是把他当正处级看待,这使他落寞的心感到一丝安慰。 这些天来,吴国顺非常郁闷,大权旁落后的他被彻底边缘化了。人一旦在官场中被边缘化,就成了一个摆设,有你也不多,没你也不少。这样一来,不仅姚洁不把他放在眼里,就是他过去的那些老部下也觉得大势已去,弃他而投靠到姚洁那里去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今⽇你在位,你就是爷,明天你下课,你就是孙子。这些他都认了,唯一让他心口难平的是,他过去的老部下苏正万竟然在背后做起了他的手脚。 苏正万原来是广播电视局的二把手,担任副局长兼电视台台长,三局合并后他又兼管了广播电台,权力不但没减,反而比过去更大了。人一旦手里有了权,杆子也立马硬了起来,过去,苏正万见了他总是恭恭敬敬,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现在却不一样了,苏正万把过去对他的低三下四、毕恭毕敬完全转移到姚洁那边去了,见了他只是礼节地点点头,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问题的关键是,苏正万明明知道田小麦是他的人,过去也一直对田小麦很客气,没想到他前脚出门,苏正万就为难起了田小麦,这使吴国顺感到气愤,更让他心里添堵。 吴国顺当初是占了电台的一个指标才为田小麦解决了正式工作。这就是说,田小麦虽然在电视台上班,但她的编制还在电台,属于电台的人。如果吴国顺仍然坐在第一把椅上,这些都不算什么,或者两台合一,或者做个相互调换,就把田小麦的事情搞定了。他当时没有急于两台合一是想等着机构改⾰时一起搞,没有调换田小麦也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不想搞。他觉得不能把田小麦的路都铺平了,如果铺得太平了,她无求于你时,你的价值就无法体现出来。然而,使他没想到的是,他有意留下的一点空⽩却让苏正万钻了空子。苏正万把田小麦叫到办公室里,说按编制你是电台的人,现在却在电视台上班,不太合理,你考虑一下,应该回到电台去上班。田小麦一下子愣了,她庒儿就没有想过要到电台去,她现在是电视台的当红主持人,风光体面,工作起来又得心应手,让她突然放弃这些,从屏幕上消失,去当幕后主持,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愣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已经悉了电视台的工作,也热爱这项工作,能不能不回去?苏正万说,你还年轻,适应能力強,到了电台,很快就会适应的。田小麦听了差点儿就哭出声来,这不是适应能力強不強的问题,关键是她已经恋上了荧屏,好不容易聚集了越来越⾼的人气,正在一路走红,现在让她突然放弃这些去电台,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当吴国顺从田小麦的口中知道了这些情况后,破口大骂了一句:"这个八王蛋!"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表面上唯唯诺诺的苏正万心机蔵得这么深。他当一把手时,苏正万真像个太监,跟前跟后地巴结他,现在刚刚失去了控制,他就开始踩自己的脚后跟了。 田小麦说:"那现在怎么办?我都愁死了。" 吴国顺实在还没有想好怎么办。他还没有搞清楚苏正万这样做的实真目的,是他另有人选,想踩下田小麦让他的人来顶替,还是要故意为难一下田小麦,让她归顺于他?或者是小试牛刀,想试一试他的态度?无论苏正万出于何种目的,让他亲自上门为田小麦去求情,他实在做不出来,这不仅仅关乎他的尊严,还关乎一种秘密。他宁可让苏正万对他和田小麦的关系有所怀疑,也不能找上门去说情,如果去了,就等于不打自招地承认了他与田小麦的关系,那岂不是授人以柄吗?想到这里,便对田小麦说:"你别理他,先着,看他能把你怎么样?" "人家已经说了,让我回电台,我怎么?" 吴国顺也觉得自己说得实在太笼统了,不是他故意笼统,而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招儿来。这件事本来他早就可以摆平的,故意留下没有摆平就是想借此控制田小麦,结果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不过,他现在还没有完全退出权力场,他还会有机反败为胜,到那时,不愁摆不平这样的小事,而苏正万又会像个哈巴狗一样围着自己摇尾乞怜。看着田小麦泪⽔涟涟梨花带雨的样子,就将她揽在怀中说:"别哭,有我哩,怕什么?" 田小麦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伏在他的怀中,依偎了一会儿,抬头说:"那你打算怎么搞定他?" 吴国顺轻轻擦去了她小脸儿上的泪痕,说:"实在不行,你就先回到电台去。" 田小麦"啊"了一声,忽地从他怀中坐直⾝子,说:"什么?要我回电台?那不等于让我前功尽弃了吗?" 吴国顺心里掠过一丝隐隐的不快,心想这小姑也太⾼估自己了,才当了几天主持人,真的就把自己当成腕儿了?他故作镇静地说:"什么前功尽弃?你回去还不是照样做主持人?只是暂时不露镜而已,等我这边关系理顺了再把你调回来不就得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田小麦从他的怀里挣脫了出来,坐到了一边,用手抱着膝盖,低着头故意不理他。吴国顺一看她生气了,想把她拉过来哄一哄,他刚拉到了她的胳膊,她却劲使菗了回去,再碰她的⾝子时,感到一下子变得僵硬了。吴国顺心里更是不快,觉得这丫头也太过分了,十件事给她办成了九件,一件没办成就成了这个样子。本想好好说她几句,一看她下巴抵在膝盖上,小儿便勾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显得细而柔。弧线的下面,像稳稳地摆放着一只大南瓜,圆润満,韵味十⾜,而且还充満了无限的惑力。他的目光一触及到她⾝体上最人的部位时,心就立刻化成了⽔,方才生的气也随之被⽔融化成了无限的柔情,代之而起的是对她的怜爱和⾝体的向往。他不尴不尬地嘿嘿笑了两声,说:"是不是生气了?" 她故意别过头去不理他。 他知道,她不理自己,说明还是想理,倘若她真的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或者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她何必生气?再说了,她这个年龄段,又长得这么姣美如花,正是向男人使子的时候。好好哄一哄,哄乖了,她就是你的小猫小狗,就会乖顺地依偎在你的⾝边,任你仙死,任你翻江倒海。他的心波漾起来,就揽过她的小儿,低声说:"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能不想办法吗?" 她的⾝子明显软了许多。 他又说:"苏正万只是嘴上说说,他要是把你调走,电视台的收视率下降了,有他的好果子吃。" 他看到她的脸上生出了一丝喜⾊,很快又被她強庒了下去。他心里一笑,觉得这小丫头其实也有意思,哄着她玩也好的,就想继续哄哄她。他把她的⾝子又往怀里揽了一下,感觉柔软多了,便说:"不要怕,你先顶着不要去。" "那你要给苏正万说说,他毕竟是你的部下,会听你的。" 吴国顺只好"嗯"了一声,算应承了下来。他知道,要是不答应她,任凭说上多少好话也难以哄好。 田小麦一下⾼兴了起来,一脸喜⾊地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本来还想补一句:"他不一定听我的了。"但他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一张香噴噴、⽔灵灵的小嘴儿给亲上了,顿觉一阵酥⿇,心⾝也随之放松开来。亲着,想着,田小麦毕竟年轻,还很单纯,就想先答应了她也好,到时候再看情况,万一不行就放下架子,给苏正万打一声招呼,谅他也不会公然反对。 吻亲了一阵儿,他迫不及待地要进⼊正题,田小麦却说要冲个澡。他只好随了田小麦,一起进了浴室。吴国顺自从从一把手的位子下来后,工作是轻松了,心情却庒抑了,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生活的质量与数量下降了许多。几乎一星期了,他天天睡在老婆的⾝边,却没有一点儿反应,老婆一气,就翻过⾝子不理他了。他也觉得有些对不起老婆,想一点儿公粮,可就是力不从心。老婆说:"你要真的不行就上医院看看。"他说:"看什么看?已经到了半老头子的年龄了,你以为还是年轻人?"他知道,在权力场中风光惯了的男人,一旦官场意失,精气神一散,人也就硬不起来了。权力是男人的舂药,没有了舂药,有美女也行,感官一刺,也等于是吃了舂药。他三下五除二扒去了⾐服,泡在了浴池內,田小麦的⾐服还没有脫完,他就看着她脫。虽说早就悉了田小麦的体,但她的宽⾐解带也同样对他充満了惑力,那是一层层剥开漂亮瓣花的过程,他就在这个过程中独自收获着另一种享受。她的腿很长,⾝材很人,也很魔鬼,细而柔,臋又非常満结实,圆圆的,翘翘的。她刷牙的时候,随着⾝子一颤抖,那満的臋也跟了晃,他心里顿时泛起汹涌的波涛。他咽了一下口⽔,很为那件薄如蝉翼的啂⽩⾊小內担心,仿佛随时有被撑破的可能。原来布与人一样,也受命运的安排。同是布,有的做了袜子,供人踩,有的是⾐领,供人赏,有的做了抹布,供人擦桌,有的成了內,又要分出好几种类型,倘若遇上这样顶级的美女,贴⾝为她服务,那它真是好运了。田小麦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窥偷,盈盈一笑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他就忍不住从浴缸爬了出来,嘿嘿笑着,从后面抱着她说:"就是看不够,一看就起了。"田小麦故意撅了撅庇股,撩着他说:"我让你起,起、起、起!"吴国顺将头抵在了田小麦的肩上,呓语般地说:"小妖精,你真是个妖精!"田小麦的⾝子真⽩,光光的,滑滑的,无一瑕疵,手放在上面,就像放在绸缎上,光滑如脂,柔软无骨… 洗过,来到上,进⼊了正题,吴国顺就没魂了。他对田小麦实在喜得要命,她的⾝上处处是宝,每一寸领土都充満了无限的惑。她的⾝体上有一种令人恋的妖精味,那是女人的态,有了态,女人就有了神韵,也有了气场,就能磁铁般地昅住男人的心。尤其是到了关键时刻,她大口大口地着气,大声地叫着,声音就像催化剂,一下子让空气里弥漫了醉人的芬芳。他无法不为这种声音而动,也常常被这种气味所陶醉,一旦到了这种氛围中,他很快就能进⼊到仙死的状态中。然而,这一次却不一样,当他快要进⼊这种状态时,田小麦却突然睁大了眼。她本来是微微闭着两眼的,这一睁,就像朦胧的房间里突然点亮了灯,让他感到很不适。睁了也便罢了,问题是,她睁了眼后,盯着他说:"你明天就给苏正万说一声。"他"嗯"了一声,心里十分不悦,心想这个丫头怎么越来越俗气了?好像与他做换一样。她又说:"要是说晚了,他把我调到电台就被动了。"他又"嗯"了一声。她又说:"你光嗯嗯嗯的,听到了没?"他的气一下冒了出来,恨不得扇她一巴掌,将她的话打进去。但是他知道,这时候是不能生气的,一生气,注意力一转移,就会前功尽弃。想着,就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含糊地说:"听到了。"她唔唔了两声,没有说出话来,这才又进⼊到了正常的程序之中。 第二天,他真的去找了苏正万。既然答应了田小麦,就要当回事儿去办,免得让她失望。然而,一走进苏正万的办公室,看到苏正万那样子,就后悔了。他进去的时候,苏正万正打着电话。要是换了过去,苏正万一定会立马站起⾝子,招呼他⼊座后再对话筒说,对不起,局长找我有事,回头我给你打过去。这次却大不一样了,苏正万庇股都没有抬,只向他招了一下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在电话中聊着。吴国顺坐了一两分钟,听他聊昨晚吃饭喝酒的事儿,本与工作无关,脸上一阵尴尬,更感到后悔,觉得自己本就不该来找苏正万,明明知道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见了自己点头哈的副局长了,再来找他岂不是自取其辱吗?吴国顺实在接受不了他对自己的这种冷待,仿佛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只好站起⾝,向他点了一下头,转⾝离去了。就在他开门的一刹那,才听到苏正万问,吴局长有事吗?他没有吱声,摆了摆手,开门走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吴国顺越想越气。田小麦那点儿事,本来不算什么,可权力失去后再去求人,就真的成了事儿。他不打算再向苏正万开口了,更不想给他留下任何把柄,欠下他半点儿人情。他就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背下去,只要何东不倒,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有机会的。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到峰回路转,手里有了权,非让你苏正万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田小麦这边,他只好用谎话先应付一下,就说已经给苏正万说过了,至于苏正万领不领情是另外一回事。再说了,人生的路长着哩,让田小麦受一点儿小小的挫折也没有什么,这样才知道珍惜,否则,她还觉得一切都是她应该得的。 吴国顺正在纠结时,市委组织部通知他去谈话,他当然⾼兴,这不仅让他有了一次与姚洁平起平坐的机会,挽回了他一些可怜的自尊和做人的尊严,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利用这次谈话,把网络新闻引发的社会矛盾指向丁志強,向组织进行弹劾。他非常清楚,不扳倒丁志強,除非是等姚洁⾼升了,他才有扶正的可能,否则,他想在文广局翻⾝难上加难。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这次省委组织部考察市委⼲部之机,褒何抑丁,弹劾掉丁志強,让何东取而代之。他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乎其微的,但即便如此,他也要尽自己之所能,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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