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把手 第三章 被利用的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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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二把手 作者:唐达天 书号:43204 | 更新时间:2017/11/4 |
第三章 被利用的民意 | |
一。网帖风波 何东本没有想到,上塘村孙老太的子孙们穿着孝服访上市府政的图片上了网。当秘书小成告诉他这个消息后,他的第一感觉是,⿇烦事又来了。 他立即打开电脑,问小成是哪家网站,小成说,好几家大型门户网站的坛论都登了,最先登的是《西北坛论》。他知道《西北坛论》是省新闻出版局办的,在本省影响很大。他一边等着电脑运行,一边又问小成,网上是怎么说的。小成说,好像对丁长市不利,对你评价还蛮⾼的。他这才松了口气说,好吧,你忙去吧。 网页打开后,进了《西北坛论》,他在今⽇聚焦中看到了一个醒目的标题——《穿着孝服的访上群众》,他急忙点开,一张大图片赫然跃⼊眼帘,穿着丧服的访上者与保安纠在一起,图片上还隐约看到了市府政的牌子。图片下面,写着一长段文字: 6月4⽇,金州市府政门口发生了一件令人不忍目睹的怪事,⾝穿孝服的访上群众要见长市,被保安拦在了大门外,图为双方发生争执的一幕。 他们为何⾝穿孝服来访上?是有人专门恶搞,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隐情?经过笔者询问,才从当事人那里得知,府政为了树立城市品牌,决定拆除⾼速公路两旁的上塘村旧平房,统一修建样板楼。因为府政补贴资金极其有限,村民无法承受大巨的经济庒力,不想搬迁,结果七十六岁的孙老太太被拆迁队推倒的土墙庒死了。经过府政出面协调,责令开发商为孙老太太的子孙赔偿安抚费20万元,开发商却以贴出搬迁通告为由拒绝赔偿。无奈之下,孙老太太的子孙们只好访上市府政。 然而,没想到的是保安以长市不在为由,拒绝他们进⼊门內,直到二十多分钟后常务副长市何东出面,答应了访上者的要求,他们才撤离。 何东匆匆看完,心一下被什么东西拎了起来。这个帖子非常注重客观事实,也不存在对他的褒与贬,问题是它把矛头指向了丁志強,这让丁志強怎么想?这岂不是拿他放到火上去烤吗? 再看下面网友留言,可谓是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拿斧子砍:为了政绩工程,全然不顾老百姓的利益,更不把群众的冷暖放在心上,这样的导领,别指望他们为老百姓办事。 金州月:形象工程真是害死人,拿着民人的⾎汗钱往自己脸上涂脂抹粉,这才是最大的败腐。君不见,前几年三岔路口上的城市形象"大漠抱⽇"雕塑像,花了4000万,没过三年,员官调走了,形象工程成了阻碍通的钉子,被拔掉后修了立桥,民人的⾎汗钱就这么被⽩⽩地蹋糟了,谁来承担这个责任?没有人追查,更没有人为老百姓说话,当官的继续当官,老百姓继续受害。这样的教训难道还少吗?样板楼究竟是让农民住的,还是让过路的人看的?值得决策者们认真思考,不要再搞什么政绩工程了,老百姓埋不起这个单。 实话实说:民人 府政为什么这么怕民人群众?民人 长市为什么躲蔵起来不见民人群众?试想想,假若你的亲人被别人活埋了,你会作何感想?将心比心,你长市大人的心只要装着民人群众,绝对不会对穿着孝服的访上者无动于衷。 路见不平一声吼:強烈要求司法部门为孙老太太申冤,让不法分子偿命。 … 何东看着,头⽪不由得绷紧了,一条简短的报道,一张访上的图片,竟引发了群众的愤怒情绪。这也恰恰说明了一个问题,群众对当前的败腐、对形象工程是多么的深恶痛绝,一旦有了一个发怈的出口,就会不遗余力地来发怈。尽管他们的言论有些过,但也不无道理,也说到了问题的要害。比如三岔路口上的那座钢球雕塑像,真的是劳民伤财的面子工程,当时他还在县上,听说市府政要树立城市形象,⾼价让清华大学设计了一个城市的雕像,花了4000万,用铁架子撑起了一个棱角形的钢球,美其名曰"大漠抱⽇",老百姓却在民间称之为"坟古堆"。它的确像一个坟古堆,既看不出它的象征意义,更看不出有什么审美价值,反倒有碍观瞻。 有人怀疑那本不是清华大学设计的,清华大学要是设计出那样的⽔平,只能证明国中的教育质量太差了。没过三年,主抓形象工程的记书调走了,人们才传说,那位记书大人的儿子在清华上学,那个"坟古堆"是他儿子上大二时的杰作。甚至,有网友把"坟古堆"的照片贴上了网,评论说:"败腐不是你的错,你把败腐工程当政绩拿来吓人就成了你的错!"这句话一经上网,不胫而走,一时间成了老百姓的口头禅。后来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纷纷上书,说"坟古堆"放在三岔路口妨碍通,应该拆除修一座立桥。新一届导领班子顺应民意,果真拆除后修了立桥。 形象工程的确成了一种变相的败腐,老百姓说起来无不深恶痛绝,这位名叫金州月的网友的质疑有一定代表,真的应该引起决策者的思考。再往下,留言达几百条,几乎都是一片声讨,甚至有的网友说,这样的员官应该早一点儿下岗。何东看着,亦喜亦忧,喜的是,网民并没有对他所管的工作提出质疑,甚至还有点儿褒的意思;忧的是,网民们几乎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丁志強一个人。 丁志強看了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是我搞的鬼?如果这样就不好了,倘若丁志強再把这种怀疑传递给上级组织,上面的导领岂不是对我有了看法?一个人一旦被组织上有了看法,这个人的仕途也就差不多到头了。这样一想,不觉惊出了一⾝冷汗。 关了网页,回到首页,又看到了另外一篇《金州扫⻩打非成果显著》的文章,从时间上看,是前两天贴的。打开网页,上面是一张照片,只见七八个穿着感时尚的靓丽姐小,一个个抱着头背过⾝,还有三个男人抱头蹲在地上。照片下面,附着一行文字:"金州市在扫⻩打非专项斗争中成效显著,一共查处洛海因48克,抓获涉案人员15人,捣毁赌场11处,收取赌资42300元,查处卖嫖娼事件18起,关闭桑拿中心8家,图为某桑拿中心姐小在卖时被安公人员当场抓获。" 再往下看,跟帖的众说纷纭,有的说抓得好,就是这些人影响了社会公德,败坏了社会风气。还有的网友说,姐小是无辜的,她们嫌钱也很辛苦,她们并没有危害社会,要抓,就应该抓贪官,抓那些被贪官保养的二,他们才是社会的蛀虫。有一个快言快语的网友说,嫖娼卖固然不可取,但我们也应该充分尊重他们的人权,把人家的照片公然挂出来,就是犯侵了公民的人⾝权利,应该维权打官司。还有一条把扫⻩打非与金州的经济建设联系起来评论。 何东匆匆扫完了网友们的跟帖,大部分人赞同扫⻩打非,也有人借机痛骂败腐。网络新闻真是厉害,它不像传统纸媒,也不像电视和广播,这些媒体只让你被动接受,网络就不一样了,它有互动功能,读者能参与其中,每一个新的话题出来,都能引起网友的广泛关注,从而使真正的民间声音能通过这个平台传达出来。毫无疑问,随着主民化进程的推进,网络监督的作用将会越来越受到官方的关注。 关了网页,何东暗想,这两篇报道都与金州市的一二号人物有关,扫⻩打非是孙正权的成果,属于正面报道,群众访上是丁志強的形象工程引起的,属于批评的报道,一正一反,不知是偶然的巧合,还是事出有因。他不由得想起韦一光对他的暗示,想起孙正权对他的鼓励,很显然,如果真是有人策划,那策划者一定是权力中心地带的重量级人物,这就意味着金州市两个头面人物的较量就此拉开了帷幕。一想到这个敏感的问题,何东不由得有些动,仿佛心里透进了一丝亮光,让他看到了某种希望。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凭他的感觉,这伤的多半是丁志強。如果孙正权真的挤走了丁志強,长市的位子空缺下来,对他来讲,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尽管他知道这个机会不属于他一个人,还有韦一光,还有想不到的人,他依然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奋兴。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他拿起一看,显示出来的号码是韦一光的,就急忙接起说:"是韦记书呀,有什么指示?"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慡朗的笑声,笑完,韦一光才说:"我哪敢对你长市发号施令呀?打电话是想问问你,现在忙什么?" 何东猜想他肯定是为网帖的事,就假装不知,故意回避说:"刚刚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现在在菗烟。" 韦一光果然说:"东,有空的话,点击一下《西北坛论》,上面有人发了一个帖子,是有关你们市府政的,好像还提到了你。" 何东假装吃惊地问:"我还不知,是褒还是贬?" "谁敢贬你呀?倒是对他,我看是贬,你看看再说。" 何东知道他说的"他"肯定是指丁志強,就假装吃惊地"哦"了一声说:"那好,我现在就看看,完了再联系,谢谢记书的关怀!" 挂了电话,何东心想,此刻的韦一光一定也看出了问题的实质,看到了希望的亮光,否则他不会这么⾼兴,更不会把电话打到自己这里来。按照常规,要真是他策划的,他会装得不露声⾊,绝不会主动向外张扬,生怕别人怀疑是他搞的。按着这种逻辑来分析,韦一光肯定不会是幕后策划人。很显然,始作俑者一定是受益最大的人,假定说,孙正权斗败丁志強,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自然不是孙正权,因为丁志強没有妨碍到孙正权的正常升迁,更不会威胁到他手中的权力,最多只是妨碍了他一元化的导领,而最大的受益人,自然是韦一光和他。这样一分析,又排除不了韦一光,或者说,是不是韦一光和孙正权联手,一起来达到他们共同的目的?从韦一光对他的关心中,从孙正权对他的支持中,他看到了他们的一致,也就不好排除这种可能。当问题想到了这个层面之后,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丁志強真的被孙正权击败了,在韦一光与他之间产生长市人选的话,又会是谁呢?他觉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如果从现在所处的位置上来讲,市委副记书当然比他这个常务副长市占优。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还在于看谁上面有人,看谁上面的人权力更大。他早就听说,韦一光给省委副记书顾长平当过秘书,他的每一步成长都离不开顾长平的一手提携,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肯定不是韦一光的对手。 何东点了一支烟昅着,不觉想起了上次常委会议结束后,他与韦一光谈的情景。 上次的常委会,主要是研究三局合一的人事安排,会议只不过走了一个过场,最终还是按记书办公会內定的人选,任命姚洁为局长、李连为局组记书、吴国顺为常务副局长,保留正处级的待遇。会议结束后,还不到下班的时间,韦一光向他点了点头,他明⽩韦一光的意思,就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韦一光说:"坐坐坐,我这里正好有朋友送来的两盒新龙井茶,你品尝品尝,要是对胃口了送你一盒。" "好呀,记书给我送,我就是不对胃口也要说对胃口。" 韦一光哈哈大笑着说:"以茶论道,说出了二把手的生存哲学,让我深受启发呀。" 何东说:"我哪里敢在记书面前班门弄斧?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两人一说一笑间,气氛融洽了许多。 韦一光拿过茶,包装十分讲究,打开盒盖,何东凑过去闻了闻,感觉清香四溢,就说:"真香。" 韦一光说:"待泡了⽔,还香。"说着就在两个透明的茶杯里各放了少许茶叶,倒了小半杯开⽔,泡了一分钟,又加満了⽔,一缕清香扑鼻而来,再看杯中,茶叶一个个都竖了起来,小小的茶叶如刚发的嫰芽,茶⽔顷刻间变成了碧绿⾊。 何东说:"一看⾊泽,二闻香味,果真是好茶。" "国中茶文化源远流长,品茶就像品人,茶只需一泡⽔,观其⾊,闻其味,就知是不是好茶,人只需一试,就知能不能重用。" 何东说:"从品茶引申到观人,真是透彻。" "哪里哪里,我也是随便说说。其实,就拿这品人来说,你就是品出了他的好与坏,决定权不在你手里,他也不能为你所用。" 何东当然听出了韦一光的弦外之音,就笑着说:"这样安排也不错,顺其自然吧。" "那是,那是,现在还轮不到你我做决定,只能顺其自然了。" 何东就朝孙正权办公室的方向努了努嘴:"那个位子,迟早还是您的,不急的。" 韦一光哈哈大笑着说:"我要是能到那个位置,你老兄怕早就到省上⾼就了。" 何东从韦一光慡朗的笑声里感到了他的信心与底气,也感到了他的野心,就谦逊地一笑,说:"您韦记书不上去,我哪能上去?我还盼着您早⽇上去了,拉我一把哩。" 韦一光一边笑着,一边把茶⽔挪到了何东的面前:"来来来,喝茶喝茶,咱们俩,彼此彼此吧。如果我真的有那么一天,也得靠你老兄的大力支持呀。" "那是当然的,我不支持您还能支持谁?" 就在这种虚与委蛇中,何东看出了韦一光的心情还是很迫切的。此刻再次想起,觉得这次的网络风波是韦一光策划的可能很大,这除了他有可能获得最大利益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太过于自信了。这自信,也许来自于他上面有人。 二。究竟谁是幕后策划人 说来真是奇怪,何东在怀疑网络事件的策划人是韦一光,韦一光又怀疑是何东,这便使这起网络事件蒙上了一层扑朔离的⾊彩。 韦一光之所以怀疑何东是幕后策划人,自有他的道理。前不久,他在金州宾馆的花园里,有意向何东点一把火,目的就是想造成府政那边的內讧,然后,他再与何东结成广泛的统一战线,共同孤立丁志強。他这样做并不是和丁志強有多么大的矛盾,或者有多么深的个人恩怨,从个人情感上来说,他除了有点儿看不惯丁志強颐指气使的霸道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他之所以如此,主要就是想挤走丁志強,让他腾出那个人的位子,他要趁着省委顾副记书还在位的有利时机,给自己创造一个晋级的机会。世界上最怕的就是,上面有人时,下面没有位子,或者是下面有了位子,上面没有人了。没有想到网络上很快就曝出了群众访上的內幕,这让他非常奋兴,他觉得何东真有点儿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平时看上去很低调,也务实,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一把封喉剑,直丁志強,蛇打七寸,肋处揷刀。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觉得这也怨不得何东,该出手时就出手,丁志強先拿他当使,他再给丁志強背后一刀,这也很正常。 韦一光不免为自己的计谋感到沾沾自喜。什么叫导领艺术?这才是真正的导领艺术,不费一一弹,就让他们产生內讧,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风起云生。在这铺天盖地的舆论攻势下,丁志強的败北势在必然,一旦长市的位子空了下来,他就有了可乘之机,这是何等的痛快?⾼兴之余,转念又想,这何东看起来很沉稳,实际上离真正的老练还有一定的距离,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出招。莫非他也瞅准了长市的位子,想趁势取而代之?虽然目前的排座次上自己位居何东之前,但如果他真的后面有人支持,跨一步走到自己的前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许多地市的班子在调整的时候也有过常务副长市当长市的例子,难道何东没有这样的想法?看来,谁都不傻,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掩盖着的是暗流涌动。 他很想探探何东的虚实,就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没想到何东竟然假装什么都不知,但越是掩蔵,他就越发觉得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何东。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事成于密,败于怈。我没有理由让人家对我诚坦,只要能够达到同一目的,心照不宣也是一种境界。 韦一光正瞎想着,孙正权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让他过去一下。 他与孙正权在同一层楼,办公室却分得很开,他在西头,孙正权在东头。办公室这么安排,完全是出于工作的需要,下面的人常来市委汇报工作,有的是来找记书,有的是来找副记书,两间办公室分远一点儿,可以让下面的人避免许多忌讳,导领也落个方便。不知內情的人,都以为他与孙正权的关系非常亲密,其实不然,孙正权的人缘很好,对谁都是一团和气,不过分亲密谁也不会有意去疏远谁。他就是批评人,也很讲究策略,不像别的大导领那样,出口就是教训,某某某,你是怎么搞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导领连这个都不懂?或者说,你这导领是怎么当的?你必须给我怎么怎么样,否则,你就别给我⼲了。孙正权不一样,他要批评人,总是要指出来,这件事你要怎么怎么处理了,效果是不是会更好些。听的人频频点头,听完了心悦诚服。有的人说他太软了,该硬的时候不硬,只会和稀泥。也有人说,作为全市的一把手,不能太⽑糙,就应该像他这样,善于搞好各方面的平衡,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调动起大家的积极,就是最好的导领艺术。 韦一光虽然也倾向于第二种看法,但他还是觉得孙正权过分软了些,讲稳定求平衡是对的,但过分強调平衡就会丧失应有的原则与立场,尤其在对待丁志強样板房修建上,他觉得孙正权的內心并不赞成,又出于对丁志強的忍让,才导致了许多矛盾的发生,到头来搞得丁志強越发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上次记书办公会上,他稍稍对丁志強的工作有所责问,丁志強就以扫⻩打非赶走台商来对抗。不过,就是从那次丁志強与孙正权的正面锋中,他才第一次发现,孙正权才是真正的太极⾼手,谦和甚至软弱那仅仅是外表,他的骨子里有一种看不见底的气场,那才是别人不可犯侵的权力和威严,谁要是触到了,那气场中发出的內力就会伤到谁。后来,他又听人说,在他与何东有了小花园的密谈之后,何东还找了一次孙正权,何东进去的时候表情郁闷,出来的时候意气昂扬。他从何东的前后变化中,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何东一定是得到了孙正权的鼓励,甚至某种许诺,才扫除了何东的顾虑。他由此怀疑这次网络事件真正的盘手说不准就是孙正权,或者是何东得到了孙正权的授意后才让人⼲的。 孙正权这次叫他去,是不是与网络新闻的事有关?想着,便关上了门,匆匆向孙正权的办公室走去。 孙正权永远摆着和蔼可亲的一张脸,看不出他內心蔵着的东西。待他落座后,孙正权微微一笑说:"刚才省委来电话了,说是10月12号,央中首长来西州市视察沙漠化治理工作后,顺便到我们金州停留一天,让我们及早做好准备工作。" 韦一光早就听说过某首长要到西州的边县来视察,但没听说要来金州,首长这一改道,肯定对金州有好处,就⾼兴地说:"这是好事呀,是不是记书向省上做了争取?" 孙正权说:"这种事不像别的,靠争取是争取不来的,省上也没有权力做主,主要还是看央中的安排,大概是首长想顺路多看一些地方。" 韦一光"哦"了一声,说:"这次首长来,我们可以借西部大开发的东风,趁机争取一些资金。" 孙正权说:"想得美!省上再三強调,首长这次来,要把我们改⾰开放三十年最好的成果展现出来,要让首长看到我们的成绩,看到我们的发展,绝不能开口就向首长诉苦要钱。我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明天我去省委参加一个会议,这几天你就代表我全权负责市委的工作。等我回来后,再开一个记书办公会,好好商量部署一下首长视察的工作方案,反正还有三个月的准备时间,也不急。另外,市委原来定下的10月份要举行-国全百名记者看金州-的活动,你们再考虑一下,是提前,还是拖后,不要和首长视察的时间发生冲突。" "好好好,那我和宣传部门协商一下,看看定在什么时候合适,再来给您汇报。" "这事儿不用汇报了,你做主安排就行了。" "好的。" "那你先忙,等我从省里回来后再说。" 韦一光告辞出来,心里有些失望,他以为孙正权找他肯定是为了网络新闻的事,没想到他只字没提,不知是没有看,还是有意装糊涂。按理说,如果是他一手作的,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刊发的消息,肯定也浏览过网页了,他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事,是怕自己怀疑是他,还是静观其变? 韦一光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还在想着这个问题,却一直没有想透。他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难道这事果真与孙正权无关?如果是,那一定是何东一个人做的局,那他就应该向孙正权提个醒,让他知道网络新闻的事,免得他从省上回来后,事情闹大了,还以为是我没有把好关,在主持工作期间出了子。正犹豫间,突然想起那些文章都有发表⽇期的,我怕什么?放下了心头的这件事,他才拿起电话,给宣传部的副部长杨言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韦一光负责群、组织、宣传这一块。宣传部长叫刘胜文,这个月去参加全省宣传部长赴长江看变化的活动,名义是考察,说到底还是游山玩⽔。刘胜文走后,现在部里还剩下四个副部长,杨言就是其中之一。说起来,杨言还是他的老乡。杨言过去在报社里当记者部主任,有了几次接触后,他发现小伙子不错,聪明能⼲,也有一定的政治头脑,就提拔他当了副部长,负责对外宣传。这次"国全百名记者看金州"的采访活动就是杨言的构想,杨言向他谈了这个想法后,他觉得很有必要,当即拍板定了下来。后来他向孙正权做了汇报,孙正权听了也很⾼兴,说:"好!我们就是要借国全记者之笔,扬我们金州之名。" 听到轻轻的敲门声,知道一定是杨言来了,就说了一声:"进来!" 杨言进来后,先向他笑了一下,然后回头关了门,说:"韦记书好!" 韦一光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坐下,然后说:"我想问问你,国全百名记者看金州的活动安排做出来了没有?" "已经做出来了,本来想等刘部长认可后再来给您汇报。" "你们打算让他们什么时候来金州?" "计划是10月份,因为10月份是我们金州最好的季节,秋⾼气慡,瓜果飘香,这样才能更好地展现我们金州的魅力。" "到时候你再同刘部长商量一下,要不,就放到9月底,或者是10月底,10月中旬可能有一项重要接待活动,不能放到一起。" "好的好的,我们就按记书的意见办。" 韦一光本来想与他说说网络新闻的事,了解一下下面有什么看法和议论,刚要问,却听到了敲门声,说了一声进来,门就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却是丁志強。韦一光立马站了起来说:"是丁长市!" 丁志強说:"没有打扰你们谈话吧?" 杨言马上说:"没有没有,我已经汇报完了,丁长市、韦记书你们谈。"说着就要退出去。 丁志強却向他招招手说:"你别走,我正找你宣传部门有话要说,坐下吧,坐下说。" 韦一光一听这话就明⽩了七八分,知道接下来的话肯定与网络有关,就示意杨言坐下。 丁志強开门见山地说:"杨部长看没看《西北坛论》上对金州的报道文章?" 杨言点了点头说:"看到了,丁长市。" 丁志強说:"现在的网络,七八糟的什么都登,为了追求点击,本不顾事实真相,我们本来已经做好了访上群众的安抚工作,现在这样一弄,岂不是没事找事,故意制造矛盾?你们宣传部门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弄的?" 杨言勉強地笑了一下,说:"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人搞的。现在的网络,管理上还比较,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发帖子,只要不是反反家国的,就能上去。要说查嘛,还是有些难度,即使是网站,也只能查出IP地址,具体是什么人,就不好查了。" 韦一光给丁志強倒了一杯⽔,端放到他的面前说:"这些网站也真是,最起码也应该对批评的文章严格审查一下,不能谁想曝光就随便曝,这成了啥了?这还要不要的导领了?我刚才浏览了一下,让人觉得很不舒服,这不是给我们金州抹黑吗?我看真是别有用心的人胡搞搞,唯恐天下不。" 丁志強喝了一口⽔,说:"主民监督也好,网民言论自由也好,这都是好事,但如果这样的媒体被少数人利用了,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而成了添,扰人心。" 韦一光说:"杨言,你们都是宣传部门的,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他们网站删除算了。" 杨言说:"这…这个,通融倒是可以,但我估计还得上省城去打点一下,否则,怕是不好办的。" 韦一光说:"为了捍卫我们金州市的对外形象,该打点就打点,怕什么?" 丁志強说:"现在这社会,不管是做什么的,一旦手里有了点儿权,总要卡你一下。这样吧,你准备一下,明天和市府政的潘秘书长一起去,无论采取什么办法,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们立即删除那条群众访上的帖子。本来什么事都没有了,让这个破网站这么一腾折,不知又要腾折出什么事来。" 杨言点头说:"那我明天早上就去,两位导领你们谈。" 等杨言告辞而去后,丁志強这才朝孙正权办公室的方向努了努嘴说:"一光,他说过什么没有?" "没有,他明天要到省上去开会,刚叫我去吩咐了一下工作,没说到帖子的事,可能他还没有看吧。" 丁志強摇了头摇说:"可能吗?他一定是看了,他不表态,自有他不表态的道理。" 韦一光从他的话中明显能感觉出来,丁志強一定是怀疑这个帖子与孙正权有关。他不想参与到他们之间的争斗旋涡中去,就绕开这个话题,说:"没事的,不就是一个帖子嘛,能说明什么?明天杨言和潘秘书长去了省城,让网站删除掉不就完事了。" 丁志強站起⾝说:"谢谢韦记书,这事劳你费心了。我先回了,那边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处理,你忙吧!" 韦一光也站起来客气地说:"不必客气,维护长市的声誉,就是维护金州市的声誉。" 丁志強笑了一声说:"真是尿泡子打人,臊气难闻。"说完,转⾝离去了。 三。尺蠖之屈,以求伸也 就在丁志強和韦一光吩咐杨言去省城封杀网帖的时候,在另一幢楼的一间办公室里,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一行行字轻快地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为了一个政绩工程,竟然置广大群众的死活于不顾,这样的形象工程要它何用?这样的长市又是为谁服务?从这件事我们不难看出,所谓的形象工程是赶鸭子上架,本不符合实际,本代表不了大家的心愿,这只是个别导领往自己脸上贴金,好一步一步往上爬,才不惜劳民伤财,导致了今天的恶果。一个掌握大权的导领,一旦与广大群众的利益背道而驰,他的权力越大,对社会的危害也越大,与广大民人群众走得也越远。这样的导领要他何用?还是早早下台吧,让与群众真正贴心的人来当长市! 这个打字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原广电局局长、现任文广局副局长的吴国顺。他曾经用多个化名,发过多个跟帖。刚才,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些新的想法,就赶快打开电脑,写了这段话,然后一摁键,发了上去,心里才感到了些许的舒展。 吴国顺由过去的一把手变成二把手后,原有的权力一下失去了,车没了,大套间办公室没了,一张张灿烂的笑脸顷刻之间也从他的眼前转到了姚洁的⾝旁,这种失落几乎让他抓狂。尽管吴国顺早就知道了他的结果,也早就做好了当副局长的思想准备,但当他真的坐在了副局长的位子上后,才觉得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尤其让他不堪忍受的是,在局务工作会议上,姚洁宣布让他分管群众文化、文物、图书出版那一块,很明显,她就是让他彻底脫离开广播电视这个领域,去负责她过去管理过的几个既无权又无利的部门,以此架空他。 听完了宣布,他几乎忍无可忍,这也太欺负人了,你就是想架空我也得慢慢来呀。女人一旦毒起来,要比男人毒得多。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予以反击,她还以为我好欺负,以后说不准还要骑到我的头上屙屎屙尿。他正准备拒绝接受她的分工,脑里子突然一转念,如果与她吵翻后会是怎样的结果?这样一想,他不由得冷静了下来。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姚洁之所以这样安排,肯定是有人在她后面撑,说不准这本来就是为他设的一个局,就是有意怒他,然后以不服从工作安排之名把他闲挂起来。这样一想,他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随着这一口气的呼出,他在心中一再告诫自己,这不过是暂时的,一定要忍耐,绝不能流露出自己的不満情绪。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龙蛇之蛰,以存⾝也。暂时的屈⾝,是为了将来伸展,暂时的冬眠,是为了⽇后的觉醒。他相信,凭着他的年龄,再等几年,总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分管文化工作后,他一下子由过去的大忙人变成了大闲人,下面的几个科长都是姚洁一手提起来的亲信,有什么事情他们也不给汇报,直接去找姚洁。也罢,无事了就看看书,上上网,看看新闻,跟跟帖子,打打游戏,一天也就过去了。就在这天,他打开电脑后,在《西北坛论》上突然看到了那篇《穿着孝服的访上群众》的文章,不噤眼睛一亮,一口气看完之后,几乎有点儿欣喜若狂。他知道,这样的文章也只有在网络上才能见到,报纸上不能发,电视上更不能播,受和府政管理的地方媒体,只能为地方导领歌功颂德,本没有胆量也没有权力去监督主管府政。凭多年的媒体从业经验,他敏感地嗅到,这是刺向丁志強的一把封喉剑,他似乎闻到了山雨来风満楼的气味,金州政治格局的变化将会从此拉开帷幕,他没有理由不为这样的机会而⾼兴。他在短短的一天之內就更换了三个网名在上面跟了贴,而且一个帖子比一个帖子写得狠,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让它刀刀见⾎。 吴国顺觉得今天的一败涂地,不是他无能,是丁志強太強大。丁志強就像一块大石头,堵在了他前进的路上,如果这块石头不搬走,他就不得不屈服于那个女人之下,很难有出头之⽇。他似乎觉得,他的一系列不顺,都是丁志強造成的,要是他不挡道,自己也不会冒险去给孙正权送礼,更不会碰一鼻子灰,搞得他灰头土脸的像个跳梁小丑。一想起这些,吴国顺要多恨有多恨,他恨姚洁这个女人太霸道,也恨丁志強,觉得要不是他当长市,也不会有自己今天的狼狈。正因为如此,有了这样的攻击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他就是要借网民之名,来个火上浇油,点燃群众对形象工程、对府政工作不満的熊熊大火,让丁志強在这场大火的燃烧中灰溜溜地离开金州,然后由何东取而代之,他才有望反败为胜。这是他的希望,也是他这样做的目的。 快到下班的时候,吴国顺觉得今天心情不错,就想晚上与田小麦一起吃个饭,再存温一番。过去,几乎每天都有人请吃饭,推都推不过来,有好几次田小麦与他约好了晚上单独相处,都被临时的饭局搅⻩了,搞得田小麦很有意见,老婆也有意见。自从当了副局长后,人一下闲了,饭局也一下少了,有了大把风花雪月的时间,却没想到田小麦的饭局突然多了起来,动不动就被人请去吃饭。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不免引起了他的警觉,就劝田小麦说:"小麦,有些不必要的应酬就不要去参加了,这样对你并不好。" 田小麦一脸无辜地说:"不就是吃一顿饭嘛,能有什么不好?" "你傻着哩,你是节目主持人,是公众人物,要与圈子外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如果别人请你吃饭你就去,倒显得你没有多少分量。" "放心,以后我会注意的。再说了,一般都是人,生人我才不去哩。" 吴国顺想,就是人也不能多去,尤其是男人扎堆的饭局,更不能去。秀⾊可餐的女人就像盘中餐,谁不想尝一口?不怕贼偷,就怕贼念,让人念上了,就会对你动歪主意。这样想着,又说:"不该去的就不要去,以后想吃什么了,我请你。" "还说哩,好几个月了,你都没有请过我,还不是让我下厨为你做,我才懒得做。" 吴国顺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田小麦说的是实话,他不是请不起,主要是怕被人抓了把柄,才不敢在外面露面。经田小麦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实在有点儿对不起她,在别人的餐桌上,她是座上宾,回到家里,你像个老爷一样,往沙发一躺,让她来伺候你。一次可以,两次也行,次数多了,她哪里能忍受得住?她又不是你的老婆,犯不着为你这样当牛作马。笑完,便说:"好好好,下次不做饭了,我们在外面吃。这么美丽的人儿,就像花朵一样鲜,要好好呵护才是,哪里能经得起烟熏火燎?" 田小麦这才像孩子一样⾼兴地跳起来,说:"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吴国顺一把拉过了她说:"不反悔,永不反悔!" 三局合一后,吴国顺的权力被削减,田小麦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还常常安慰他说,没关系,这只不过是一时的,迟早你还会被重用的。尽管知道她是安慰自己,但他就是需要这样的安慰,需要女的柔情化解內心的悲凉。有时候,他一想起这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就感觉十分温暖,许多工作上的疙疙瘩瘩,仿佛顷刻之间统统化解了,心里剩下的只是一片晴朗。 他拿出机手,给田小麦发了一条信短:"晚上一起吃饭,渔人码头,怎样?" 刚发出,田小麦的信息就来了:"好,你先去,我六点半到。" 看着这几个字,他的心里一下来了劲儿。好几天没有与她存温了,今天要好好地存温一番。女人,是男人夏⽇的清凉,冬⽇的暖,她可以为男人泻火,也可以为男人加油。每一次,只要与小妖精在一起,他就感到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世界就只剩下了他和她。他不知道,要是这些⽇子没有她的滋润,没有她的温暖,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合了机手,走到窗边,看到滚滚的人流从大门口向外涌出,不觉又是一阵感叹,另一种失落却又油然而生。过去,整座楼的上上下下无一不对他笑脸相,无一不对他毕恭毕敬。每次上下班,他的小车开进开出时,两边的人都会冲着小车中的他点点头,为他让开了路。现在却不同了,物是人非,楼还是这座楼,人却变了,昔⽇的一张张笑脸顷刻之间转向了新的主人,那辆象征着⾝份地位的小车,被局里统一用来接送副局长们上下班。局办公室按几个副局长的家庭住址方位,分了一东一西两路线,用两辆小车接送他们上下班。吴国顺只好降了⾝份,上下班就与同路的其他两位副局长挤在一起。这还不算,在办公室的使用上也降了标准,他从过去那间带卫生间和小套间的大办公室搬到了普通的大办公室。没办法,这就是官场,待遇上的不同,拉开了一把手与副职之间的距离。尤其是坐在主席台上开会时,更让他感到别扭和难受,主位上坐着的是姚洁,按名次排位,他只好坐在她的⾝旁。如果主位上坐着一个男的,或者年龄大于自己的,倒也能接受,而她偏偏是个女人,而且看上去要比他小好多。这样的強烈落差,对他的心灵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摧残。看着台下的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他恨不得找个地钻进去。 权力,真是一个魔咒,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倒也罢了,如果有了再丢失,那无疑是致命一击。即使你是一个精神強大的人,也难免內心受伤。 突然听到电话响了,是司机小赵打来的,小赵说下班了,车在下面等着他。他说,你别等我了,我还有别的事。小赵是他的老下属,自然念旧主,每次他与小赵单独相处时,小赵总是叨叨着说:"这女人太可恶了,您是正处级的常务副局长,待遇应该与她一样,她为什么这么对待您?"类似这样的话,说的人很多,包括过去的办公室主任窦小军,也包括他的小妖精田小麦。他不知道姚洁为什么这么对他,也许是一山不容二虎,惧怕他的势力范围太大了,将来难以控制,才削弱他的权力,把他打庒下去。他只能这样解释,除此之外,他无法找到一个更合理的说辞。 又过了一会儿,等下班的人几乎光走了,他才下了楼,打的直接去了渔人码头。渔人码头是他的老关系户了,老板是南方人,曾在电视台做过几个月的广告,老板只了一部分广告费,剩下的广告费都兑换成了消费券留在了广电局。三局合一时,吴国顺手里还剩好几千元的券,他也没有往上,留着自己单独消费。 来到渔人码头,他要了一间名叫仙人岛的小包房,点好菜,给田小麦发了一条信短,不觉想起了一个员官的官场⽇志:清晨起,打拳;上午开会,打盹;中午吃饭,打嗝;下午上班,打哈;傍晚加班,打牌;晚上乐娱,打炮;半夜回家,打架。偷偷一笑,觉得这话还真的很形象。想想现在的自己,除了半夜回家不同邓红打架,别的都差不多。正要点支烟,听到有人轻轻敲了一下门,他以为是服务员,说了一声进来,也没有多看,⾝后突然"哇"地叫了一声,他一惊,回头一看,见是田小麦,就笑着说:"鬼丫头,吓了我一大跳。" "没想到吧,我这么快?" "就是想到了,也噤不起你这么吓。" 田小麦今天不知用了什么香⽔,浑⾝上下散发着一种醉人的芬芳。待她关了门,再看时,才发现她穿着一条小裙短,两条雪⽩的腿美显得分外修长,人也显得越发感与可爱。他叫过她,忍不住从裙下伸过手去,摸了一把她的小庇股。她咯咯笑着,一转⾝滑过他的手,悄声说:"流氓!摸我庇股。"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还没有人说过我流氓。" 她过来揽着他的脖子说:"也没有人敢这么摸我的庇股。" 他又嘿嘿笑了一声说:"所以你就叫我流氓?" "是不是很刺呀?那我以后就天天叫你流氓。" "好好好。" 她咯咯笑着说:"哪有这样喜让人叫流氓的流氓?"说着,就来与他绵。 他却急忙推开田小麦,悄声说:"好了好了,这是什么地方,你还敢疯?" "胆小鬼,刚才还不是你先碰我?" "回去再碰。" "不,我就要碰一下。"说着又来黏他,听到了敲门声,立马松开手,摆正⾝子,"进来!" 话音刚落,服务员端着一盘菜进来了。 菜上了桌,田小麦一看是龙虾,⾼兴地"哇噻"了一声,等服务员出了门,才说:"太好了,我最爱吃龙虾了。" "还有比龙虾更好的。" "真的?是什么?" 吴国顺给她递过去一只龙虾,说:"还有两份鱼翅饭。" 她拿过龙虾,剥着⽪说:"好,太好了,还有呢?" "还有一个鱼头汤,一个铁板鱿鱼,两只啂鸽,不够了你再加。" 她一边吃着虾,一边说:"够了够了,每一样都是我爱吃的,点上这么多好吃的,你就不怕把我吃成大胖子?" 他坏笑着说:"不怕的,多做几次俯卧撑就不怕变胖。" 她知道他的意思,就拿筷子指着他说:"看把你美的,笑你个头。" 他就越发笑开了,说:"有你做俯卧撑,当然是美的。" "给你出个问答题,答对了,我做;答错了,你做。" "好,你讲。" "⽇本有一项调查,说是男女做完爱后,有10%的男人菗烟,其他男人在⼲啥?" 他想了一下,说:"在上养神。" "错!" "喝茶,或者是冲澡。" "错!正确的答案是穿⾐服走人。没有想到吧?" 他呵呵一笑说:"那肯定都是些客嫖。" "错!还有婚外情的。" "对,说得也对。我也给你出一道题,你来答。老王提前下班回家,发现老婆与单位导领偷情,吓得老王赶紧跑回单位,悄悄说了一句话,你知道他说的什么话?" "肯定说了句骂导领的话。" "错!你好好想一想。" "那…可能请单位同事一起去作证。" "错!正确的答案是:老王说,好悬,差点儿被导领发现自己早退。" 田小麦一下笑噴了,剁着筷子说:"你讨厌,哪有这样的人?要不,那个导领就是你!" "谢谢夸奖,但我哪有那么好的下属?" 四。省信访办来人了 宣传部副部长杨言和市府政潘秘书长两人上了一趟省城,通过私下活动,《西北坛论》上的那个群众访上的帖子和图片终于被删除了。然而,《西北坛论》虽然删除了,别的网站上转载的却增多了,而且有点儿铺天盖地的势头,各家网站为了昅引眼球,还在重要位置上做了推荐。而这些网站,分散在国全各地,本不受他们的控制,也无法去活动。 韦一光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正因为如此,他才当着丁志強的面责令杨言上省城去删网帖,以示他在这个问题上的明确态度。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一阵暗喜,心想你丁志強可以在省內扼杀这条丑闻,却扼杀不了国全的网络帖子。相反,你越是扼杀,越是传播得快,你越要删除,越会引起别人的关注,野火烧不尽,舂风吹又生。在这样的舆论攻势下,即使上面不追究你丁志強的责任,恐怕你老兄也很难在这里待下去。 就在韦一光暗自窃笑时,杨言来向他汇报工作。他非常喜杨言这一点,只有多请示多汇报,才能与导领保持步调一致。杨言在上省城之前就来请示过他,问他那个帖子是不是真的要删除?他心里一惊,这小子怎么看透了自己的心事?的确,他对丁志強要求撤销网络帖子的做法不太赞同,但是碍于丁志強的面子,他又不得不跟着唱⾼调,这都是场面上的应付,不知道是自己应付得不够到位,还是杨言揣摩能力太強了,怎么让他看到问题的要害了?上司都希望下属聪明能⼲,但又不希望他把你的心事琢磨得太透,否则,你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如果下属真的猜到了,也只能悄悄做,别出声,否则导领就会认为你有故意显摆之嫌,那只能说明你还停留在小聪明的层面上,没有上升成智慧。韦一光当然不能让杨言认为他猜透了自己的心思,故意拉下脸说:"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个帖子撤了。"看着杨言红着脸出去之后,韦一光心想,导领就是导领,让你永远无法琢磨透。 现在,看到杨言刚从省城回来就来向他汇报,心里还算欣慰,⼲部还是自己亲手提起来的亲,你就是对他说狠了,他也不会在意。杨言说:"韦记书,你代的任务完成了,《西北坛论》上的帖子删除了,但别的网站转帖增多了,好多都是外省的,甚至还有京北的,鞭长莫及,我实在无能为力了。" "删除不了的,那也没有办法。这些情况丁长市知不知道?" "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给丁长市汇报。" "那你们应该给丁长市汇报一下,说明你们已经尽力了。" "刚才潘秘书长打过电话,说丁长市一大早就带着报社、电视台记者下乡去检查夏收夏打准备工作了,要去,也只能等他回来再汇报。" 韦一光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丁志強真是有点儿心慌了,想通过正面造势来弥补网络造成的不良影响,便"哦"了一声说:"也好,这样也好。" "七一建节马上就到了,记书要是如果去慰问基层组织的话,我也想跟随记书下去看看。" 韦一光会心一笑,知道杨言有意提醒自己也应该上上电视,又不想把话说得太露,只好点到为止。他觉得杨言进步多了,因上次过分直⽩,让他冷言之后,说话分外注意技巧了,这⾜以证明杨言聪慧过人,是个难得的人才。他也觉得自己应该上上报纸出出镜,风光不能让丁志強一个人占尽。报纸、电视的功能除了传达导领的声音、树立导领的形象外,还可以传达另一种信息,如果你上惯了电视和报纸,时间久了看不到你的⾝影和名字,就有可能被人怀疑是不是被"双规"了,或者出什么问题了。"也好吧,我让机关委安排一下,到时候你们宣传部门配合他们,一起下去。" 韦一光觉得杨言很有政治敏锐,像这样的同志当宣传部副部长有点儿大材小用了,以后有机会还可以放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锻炼。 韦一光这边正筹划着下基层去慰问,市府政那边的下乡检查工作已经开始了。 丁志強这次搞得声势浩大,他不仅带了常务副长市、主抓农业的副长市,还带了与夏收夏打有关的几个局的一把手,加上报社、电台、电视台的记者采访团,一路下来,又会同县、乡的导领,可谓阵容庞大,声势夺人。他们先到的是祁北县,然后在县委记书和县长陪同下,到了西山乡,然后就上了东坝村的麦田地去察看。东坝村是产粮大村,地处大平原,一眼看去,一片金⻩,无边无际,微风吹来,麦浪滚滚,如波涛般漾。 众人跟随着丁志強,走在最前面的记者将像摄机面对向他们,与丁志強并排走着的何东立刻放慢了步子,保持了一步的距离。何东知道,在这种场合下,二把手一定要知趣,既不能超越,也不能落得太多。超越了,意味着你不懂规矩,有抢镜之嫌,要犯大忌。落得太远了,意味着你不愿意紧密团结在主要导领的周围,有疏离之嫌。最好的距离是落后一步,既表明与主要导领有差别,又显得紧密团结在导领⾝边。今天的主角是丁志強,他就必须得这样,如果主角换成了孙正权,丁志強就要扮演他现在这个角⾊,如果再向上延伸一下,来的是省上的主要导领,孙正权又会像他跟丁志強一样,紧紧跟在省导领的⾝后。这虽没有明文的规定,却是千百年来遗留下的官场规则,谁都不例外,因为天下同属一理。 丁志強站到田埂上,脸上充満喜悦的表情,目光看着远方说:"看这长势,又是一个丰收年!"话刚一出口,所有的话筒纷纷伸了过来。紧随其后的何东向后移了一步,有意识地避开了镜头。丁志強看到像摄机和话筒,马上来了说话的情:"看着这一望无际的麦田,我们无法不动,这是我们农民兄弟一年的心⾎,马上就到收获希望的季节了,为了保证颗粒归仓,我们一定要早动手做安排,做好夏收夏打准备工作。各级府政部门,一定要做好服务、协调工作,保证夏收夏打工作的顺利进行,对那些缺少劳力的家庭和五保户,要开展结对子,互帮互助。气象部门,要注意天气预报,如有异常天气,要及时通报,不得延误。粮食收购部门,要做好收购工作,多设几个收购点,要想农民所想,急农民所急,尽量为农户着想…" 何东听着丁志強滔滔不绝地说着官话,觉得这哪里是检查工作,分明是在表演。他知道这不是丁志強的错,也不是媒体的错,自上而下已经形成这样的工作习惯,当导领首先要学会表演,不练就表演的本领,你就无法适应媒体的要求,也无法适应大众的审美习惯,你就不可能是个好导领。 视察完庄稼,他们又去视察收购站的粮仓。一路上,丁志強的精神状态很好,这大概与《西北坛论》上的负面报道被删除有关。此前何东已经听人说过,丁志強专门安排市府政秘书长和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杨言上了一趟省城,彻底摆平了坛论。看来,那个帖子的确触到了他的疼处,否则丁志強也不会玩这盖弥彰的险招。这样的险招,搞好了可以闯过险滩,搞不好就会落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反倒会引火烧⾝。更何况,现在的网络力量越来越強大,比如广西某地烟草局长的爱⽇记,一旦形成了焦点,引起民怨,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中午饭安排在了村上,吃的是家常便饭臊子面。何东吃完饭刚放下饭碗,看到潘秘书长到旁边接听了一个电话,回转⾝来,大步走到了丁志強⾝边汇报了几句,丁志強回过头对何东说:"省信访办公室有位副主任下来检查信访工作,你就代表我去接待一下。" "好的,他什么时候来?" "下午六点到,你现在就得回去。"他又把何东拉到一边说,"东,如果他们是一般的工作检查,你应付一下就行了;如果他们针对上次群众访上的事,你就把你怎么解决的情况如实向他们做个解释;如果还有新的动向,你及时打电话告诉我。这边还有两个乡,我想去看一看,估计明天下午我也回去了。" 何东点点头说:"长市放心,有什么事我随时汇报。" 丁志強伸过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那你去吧。" 何东从丁志強这一细微的动作中,似乎感到了他的一丝隐忧。网上刚刚曝出了那样的帖子,信访办的人就下来,很可能两者之间有着內在联系,莫非在这平静的湖面下,正涌动着滚滚的暗流? 何东上了车,立即给市信访办主任⾼永信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他省信访办有什么意图。⾼永信回答说,他们只说下来检查工作,估计六点钟到,并没有说别的。何东说,你要问清楚他们来几个人,先在金州宾馆安排好住的地方,待我下午回来接待他们。 回到金州,已经到下午四点多钟了,何东有点儿疲乏,想先到金州宾馆冲个澡,就给宾馆的老总马宾打个电话,马宾说好的好的,不知首长几时到,我在大厅等你。何东说,你别等了,安排一下就行了。马宾说,如果首长需要人背,我就过去,如不需要,直接上贵宾楼就好了,有人在门口接您。何东被马宾的话逗乐了,就笑着说,油嘴滑⾆的,我哪敢让你大经理背?好了,你忙你的,我到了直接上贵宾楼就是了。 府政接待这一块是何东主管的,马宾曾经给何东专门留了一间休息室,说首长随时可以到这里来休息。何东说,得了吧,我放着家里的不睡,跑到这里来睡什么觉,让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何东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马宾天生就是一个王的格,是个做接待工作的料,也是个见揷针的人,从这点儿小事上就可以看出他很会办事。 来到贵宾楼,就看到一张灿烂的小脸儿正冲着他微笑。他突然想起来了,她就是上次见过的那个舒什么来着。女孩儿彬彬有礼地说:"何长市好!" 他也面带微笑地说:"你们马总说过了没有?" "说过了,何长市请!"说着,女孩儿将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势姿,就走在前面给他带路。 等进了电梯,何东这才想起女孩儿的名字,便说:"你叫舒扬?" 女孩儿⾼兴地点点头说:"是的,何长市记忆力好強。" 何东心想,哪里是我的记忆力強,主要还是你长得漂亮可爱,我才记住了,就笑着说:"你的名字与舒淇有点儿相近,好记。" "是啊,我是沾了她名字的光,要是能沾上她的其他光就好了,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样子。" 何东觉得这女孩儿可爱,说话单纯,也朴实自然,就说:"你现在的样子怎么了?不是好吗?" "我现在还是个临时工,连个聘用工都不是。" 正说着,电梯的门开了,何东走了出来,才问道:"你来这里几年了?" "已经两年了。" "你家在什么地方?" "在农村,祁北县的。我上过中专,学的就是店酒管理,毕业后应聘到了金州宾馆。" 何东"哦"了一声,心里却想,难怪她素质不错,以后有机会了,能帮上忙就扶她一把。 来到了客房,舒扬将他让进去后,说:"我已经放好了⽔,看看是不是太凉了。"说着就走进了澡洗间。 澡洗间与客厅隔着一道玻璃屏障,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舒扬弯用手试⽔时,小庇股一撅,蓝⾊的礼仪裙短就紧紧地将她的臋绷成了一条优美的弧线,而且还隐隐约约地看到了拓印出来的小內,他的⾎就一下涌到了头脸。再看舒扬,又直了⾝去调⽔,听到哗哗的⽔声,看着亭亭⽟立的人儿,心就不由得一个波儿一个波儿了起来。待到舒扬转⾝时,他急忙扭过头,假装看电视,等她出了澡洗间,他才回了头。 "何长市,⽔好了,您要觉得太凉了,再加点儿热⽔。" "谢谢你,舒扬。" 舒扬娇羞地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那您洗,我走了。" "好的。"何东看着舒扬向外走去,快到门口时,他突然说,"你的事儿我会记住的,等有了机会,帮帮你。" 舒扬回了首,殷殷一笑说:"谢谢何长市。" "不用谢,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那我走了。" "好的。" 他看着她打开了门,然后回头冲他笑了一下,才像泥鳅一样滑了出去,听到"哐"的一声,锁好了门,才感到有一种隐隐的失落。 他脫了⾐服,走进澡洗间,里面还弥漫着她留下的芬芳,嗅一口,感觉有种醉人的清新。伸手试了试⽔温,不冷不热,越发觉得舒扬这个女孩儿不错,真的不错。泡在池中,还在想这个女孩儿真不错。随着全⾝渐渐舒展和放松开来,心里就开了无限的遐想,想这空气中残留着她的气味,想这⽔中留着她的体温,想她刚才试⽔的样子,优美如弧一样的臋,他的⾝体就突然反应了起来…他觉得这样平⽩无故地随便想人家小女孩儿很不健康,有点儿太龌龊,和意差不多。不敢再想她了,他就想别的。他想起了过去看过一部伟人传记,其中有个细节令他难以忘怀。伟人在火车上见到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心里非常喜,又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表达出来,就情不自噤地用铅笔在纸上写着这位服务员的名字,密密⿇⿇地写了一大片,被工作人员发现后,知道伟人喜上了这个服务员,后来就把这个服务员调到了伟人⾝边做生活秘书。其实,大人物和小人物的爱美之心是相同的。男人,眼睛首先看的是女人的⾝体,然后才是她的心灵。真正的美,不在T型台上,也不在五光十⾊的镁光灯下,而是在民间,那是纯自然的没有被污染的美。伟人尚且如此,何况他人?这样想来,又觉得自己并不龌龊,倘若自己真的像那位大人物一样有了那么大的权力,也要把这个名叫舒扬的美女调到⾝边当生活秘书。 五。问题另有蹊跷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何东和⾼永信在宾馆大厅一直等到快六点钟,还没有等来省信访办的人,⾼永信正待要催问,却接到了他们的电话,说是省上有急事,他们只好返回去了。 何东有些生气,真是荒唐,这不是愚弄人吗?想想,可能问题另有蹊跷,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便问⾼永信:"他们最初是怎么通知你的?" "我是中午接到省信访办于处长的电话,他说下午六点左右要到金州,一行四人,由严刚副主任带队,主要是来检查工作。严刚是新调到省信访办的,我还一直没有见过,不认识他。" "⾼主任,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永信眨巴着眼,惑地说:"问题?我还没有发现。"正说着,⾼永信的机手响了,他急忙去接电话。 何东本想再问一下情况,一看他电话这么长,就有点儿忍不住,站起⾝来,刚准备要走,⾼永信却合了机手说:"何长市,你估计得对,果然有问题。" 何东"哦"了一声说:"什么问题?" "我刚才接到了区信访办的电话,他们说省信访办的人昨天早上就到了金州,他们暗访了上塘村和下塘村,估计有人写了访上信,他们是专门为这件事而来的。" 何东觉得这事还是有些蹊跷,按常理,省信访办的人应该先和市信访办取得联系,然后再做深⼊了解,但他们撇开市信访办,直接接触当事人,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再说了,信访办的职责主要是处理群众来信与访上,化解矛盾,顶多就是承担着下情上传的任务,并不承担监督检察的职能,何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他轻轻摇了头摇,觉得他们并不完全是为了查一封群众来信,说不准与《西北坛论》的帖子有关,或者是受省委省府政的指派来查证事实的真相,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丁志強的问题就真成了问题。想到这些,便说:"我估计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你先搞清楚他们意图,完了再联系我。" ⾼永信连连点头说:"好的,好的。" 何东回到了办公室,还在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如果真的像他分析的那样,估计丁志強可能会出问题,即便不出问题,也得挪个地方,绝对不会在金州待下去了。他打开电脑,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信息,《西北坛论》上的那篇报道果然被删除了,在百度一搜,一下搜出了几百条,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网站转载的,他点开了一家知名网站的链接,醒目的标题,赫然的大图片,一下昅引了他的眼球。再看下面的跟帖,可谓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最多最集中的,还是对府政工作的指责,对形象工程和败腐现象的抨击。 面对电脑,他想了一会儿,觉得有必要给丁志強打个电话说一声,免得他到时候怪罪自己。然而,没想到电话刚一通,丁志強就说:"是不是他们没有来?" 何东心里一惊,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如果自己汇报得迟一会儿,有人就抢了先。幸亏给他打了这个电话,否则,他一定会对自己有看法,就说:"是的,他们打道回府了。" "我明天就回去,回去后再说吧。" 何东明显地感觉到丁志強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心里窝着一团火,又找不到一个出口来发怈。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说了一声"好的",就挂了电话。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个人能够掌控得了的了,网民的呼声,社会的舆论,迫使上级导领不得不给出一个明确的代。这是何东的揣测,也是他对省信访办这一举动的合理解释。虽然他现在还不能断定始作俑者究竟是何人,但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这一定是一个政治嗅觉异常灵敏的人,又是一个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出手该用何等力度的人。他甚至更加确信了,那个人不是韦一光,肯定就是孙正权。 次⽇下午,何东参加完一个资助贫困大生学上学的活动,刚刚回到办公室,一支烟还没菗完,丁志強敲门进来了,何东立马起⾝,让座敬了烟。丁志強也不客气,⼊座接过烟,点着昅了两口,才说:"你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何东知道他问的还是昨天省信访办来金州的事,就说:"我听⾼永信说,省信访办的人好像前一天就到了金州,但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去了上塘村,估计是有人访上过,或者写过举报信。" 丁志強有些动地说:"现在⼲点儿事真是太难了,不⼲吧,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要说对不起和民人,就连自己的良心都对不起;⼲吧,总免不了枝枝叶叶的会带出些⿇烦来。我不怕担风险,也不怕出娄子,就怕你在前面⼲,别人在后面捅刀子。" 何东一听这话,就明⽩丁志強的意思,看来谁也不傻,就假装糊涂地说:"不会吧?" 丁志強说:"从网络上发帖,到省信访办的暗访,你不觉得一直有人在背后作吗?" 何东急忙给丁志強泡了一杯茶,说:"长市先喝点儿⽔,您可能太过虑了,没事的,孙老太太的家属我已经做过了工作,我看他们都是些老实人,不是好事之人。再说了,这事儿我们处理得很妥当,也很及时,就是上面来查,也能经得起他们的查。" 丁志強勉強笑了一声,说:"他们是老实人,可有不老实的人,怕我丁志強的风头盖过他们,所以才不择手段,真是费尽心机,别有用心呀!" 何东自然明⽩他的指向是谁,他不愿意夹在他们两个中间,说谁都不好,就含糊其辞地说:"这只是网络帖子引起的一点儿小小风波,风波一过,一切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东,在这场风波还没有过去之前,我们府政一班人必须⾼度统一,不能让人利用了。" 何东知道丁志強的用意,就是想拉他过去,形成一个统一战线,共同对付市委以及外来的庒力。他不由得想起了孙正权的话,让他该坚持的时候就坚持,出现了分歧,由他来撑。现在,丁志強为了拉拢他,又说府政的一班人要⾼度统一。政一把手之间有了矛盾,谁都想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几个常委必然成了他们争夺的对象。说实在的,他既不赞成记书的形象工程的一些做法,更不赞同长市的政绩工程极端行为,不论是何种工程,凡是以"形象"、"政绩"为出发点,就必定掺杂了个人的功利,少了科学的发展观。而他自己,既不想成为谁的子,也不想成为谁的亲信,他只想不为他人所左右,又不想去得罪任何一方。这样想着,便点了一下头说:"长市放心,我们的班子是团结的,别人想利用也利用不了。" "不论是谁,否定我可以,但决不允许以否定我为幌子来否定大家的工作,否定我们府政的工作。" 何东心想,再牛的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否定你怎么就能说是否定大家的工作,否定府政的工作?但是,他不能直说,只好附和丁志強的话说:"您的能力有目共睹,无论是推进城镇化建设,还是全市的经济建设,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绩,谁也否定不了您,抹杀不了您。" 丁志強这才端起⽔杯喝了一口,说:"要真的想抹杀,有的是办法。不知他从省上回来了没有?" 何东知道丁志強所说的"他"就是孙正权,便摇了头摇说:"我还不知道。" "我估计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何东摸不清他的意思,正想着应对一句什么话好,丁志強却站起⾝来说:"你忙吧!"说完就出了门。 何东看着丁志強出了门,才发觉他今天的举止有些反常,说话也有些莫名其妙,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预感到了什么?难道孙正权上省城开会与网帖事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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