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1:权力的游戏 第二十四章 丹妮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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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冰与火之歌1:权力的游戏  作者:乔治·马丁 书号:43075 更新时间:2017/10/31 
第二十四章 丹妮莉丝
  “这就是多斯拉克海。”乔拉·莫尔蒙爵士说着拉住缰绳,停在她⾝旁,两人一同站在山脊之巅。

  宽广空旷的平原在他们下方延展开来,平坦辽阔直至极目尽头。这的确像一片汪洋啊,丹妮心想。从此以往,丘陵山峦不再,连树林、城市和道路也没了踪影,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风起云涌,长长的草叶摆动一如波浪。“好绿呀。”她说。

  “现在正是绿的时候,”乔拉爵士同意“你该瞧瞧花开时的景象,満山遍野都是暗红的花,活像一片⾎海。等旱季一到,整个世界又变成青铜⾊。这还只是赫拉纳草的颜⾊,孩子,不包括其他几百种草,有的⻩得像柠檬,有的暗得如靛紫,还有蓝⾊和橙⾊的,以及彩虹⾊斑的草。在亚夏彼方的影之地,据说还有一片鬼草海,那草长得比安坐马上的人还⾼,茎秆⽩得像⽩璃。这种草会杀死其余的草,然后在暗处藉由被诅咒的灵魂发光。多斯拉克人认为有朝一⽇鬼草会占据全世界,到那时,一切的生命便将结束。”

  丹妮听了不噤颤抖。“别说了,”她说“这里好漂亮,我不想谈跟死亡有关的事。”

  “如您所愿,卡丽熙。”乔拉爵士恭敬地说。

  她听见响动,便回头看去。她和莫尔蒙先前已把队伍远远抛在后面,这会儿其他人正陆续登上山岗。女仆伊丽和她“卡斯”①里的年轻弓箭手们行动矫健得像半人马,但韦赛里斯还很不适应短马镫和平马鞍。哥哥在这里十分不快活,他本就不应该来的。伊利里欧总督原本力劝他留在潘托斯,甚至愿意慷慨地提供自己的一栋宅院给他住,但韦赛里斯偏不听。他要跟着卓戈,直到对方履行约定,给他那顶王冠为止。“他要是敢骗我,我就叫他知道‮醒唤‬睡龙之怒是什么滋味。”韦赛里斯把手放在那把借来的剑上,如此发誓。伊利里欧听了眨眨眼,祝福他一切顺遂。

  丹妮此刻一点也不想关心哥哥的満腹牢。这是个完美的好⽇子,一只猎鹰⾼⾼在上,盘旋于深蓝天际。草海波,随着阵阵徐风轻叹,朝她的脸送来丝丝暖意,丹妮只觉心情平静祥和。她绝不让韦赛里斯破坏自己的好兴致。

  “停下来,”丹妮告诉乔拉爵士:“叫他们全部停下来,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命令。”

  骑士微微一笑。乔拉爵士算不上俊美,生着公牛般的脖子和肩膀,手臂和膛上长満耝厚的黑⽑,头上反而寸草不生。但他的微笑总能让丹妮宽心。“丹妮莉丝,你说话越来越有公主的味道了。”

  “不是公主,”丹妮说“是卡丽熙。”说完她调转马头,独自奔下山岗。

  坡路陡峭,遍地岩石,但丹妮毫不畏惧,驰骋的快意和危险使她心花怒放。韦赛里斯从小就口口声声说她是个公主,但直到她骑上小银马,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才真正觉得此话成了真。

  起初一切都不顺利,卡拉萨在婚礼翌⽇清晨便拔营动⾝,朝东边的维斯·多斯拉克出发。才到第三天,丹妮就觉得自己半死不活。连⽇坐在马鞍上,导致她的臋部伤痕累累,⾎流不止。‮腿大‬久经‮擦摩‬,脫⽪得厉害,双手则被缰绳磨起了⽔泡,两脚和背部的肌⾁痛得她连坐都坐不直。天黑之后,她需要靠女仆帮忙方能下马。

  夜里她也不得安宁。⽩天骑马时卓戈卡奥和结婚当天一样,对她不理不睬,,晚上则和手下战士与⾎盟卫们喝酒赛马,观赏女人跳舞,男人拼杀。在他生活的这个部分,丹妮毫无地位可言。她往往独自用餐,顶多和乔拉爵士及哥哥相伴,然后哭着⼊睡。但当每晚天将破晓,卓戈会到她的帐篷,在黑暗中叫醒她,然后无情地‮她骑‬,一如‮他骑‬的战马。依照多斯拉克习俗,他总是从后面上,为此丹妮非常感,因为这样一来,夫君便不会见她泪流満面的模样,她也可以用枕头来遮掩自己痛苦的喊叫。完事之后,他两眼一闭,便轻声打起呼来,丹妮则浑⾝是伤地躺在旁边,痛得难以成眠。

  ⽇复一⽇,夜复‮夜一‬,直到丹妮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刻也无法再忍受下去。某天晚上,她决定宁可‮杀自‬,也不愿继续苟且偷生…

  然而就在那天夜里,当她‮觉睡‬的时候,却又做了那个关于龙的梦。这次没有韦赛里斯,只有她和巨龙。它的鳞片如暗夜般墨黑,上面⾎迹滑。那是她的⾎,丹妮发觉。它的眼睛是两个熔岩火池,它张开口,烈焰从中而出。它在朝自己唱歌啊,于是她伸开双臂,拥抱火焰,让它将自己完全呑噬,涤净她,锻炼她。她感到自己的肌⾁焦灼发黑,坏死脫⽪,感到自己的⾎沸腾蒸发,却毫无痛楚,反而觉得強壮健实,如获‮生新‬。

  奇怪的是,隔天她似乎痛得不那么厉害了,好像天上诸神听到了她的哀求,怜悯起她的不幸。就连她的贴⾝女仆也感到诧异。“卡丽熙,”姬琪说“怎么回事?您不舒服吗?”

  “没事。”她答道。随后她来到伊利里欧在婚礼上送给她的龙蛋旁边,伸手摸摸其中最大的一颗,手指轻轻地滑过蛋壳。既黑且红,她想,和我梦中的龙一样。石头在她指下变得异样地温暖…这是她的错觉吗?她不安地菗回手。

  从那一刻起,一天比一天顺利。她的‮腿双‬強壮了起来,⽔泡破了,手也长出老茧,她柔软的‮腿大‬变得结实,像⽪⾰般弯曲自如。

  卡奥命令女仆伊丽教导丹妮多斯拉克马术,但小银马才是她真正的老师。小银马似乎知悉她的心情,仿佛心有灵犀。随着⽇子过去,丹妮骑在马上越来越自如。多斯拉克人是个严酷无情的民族,按他们的习俗从不为动物取名字,所以丹妮只把它当作自己的小银马。虽然她从没有这么爱过一样东西。

  当骑马不再是种‮磨折‬,丹妮开始注意到⾝边这片土地的美。她跟卓戈和他的⾎盟卫一起骑在卡拉萨最前面,所以眼前的一切都是充満生机、未经滋扰。紧跟在后的大队人马会践踏土地,把河⽔弄得浑浊不堪,扬起呛人灰尘,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永远是如茵绿野。

  他们越过⾼低起伏的诺佛斯丘陵,行经梯田和村庄,居民在灰泥砌成的墙上不安地看着他们。他们涉过三条宽广平静的河流,第四条则是一道狭窄湍急,河险恶的江川,在一座⾼耸的蓝⾊瀑布旁扎营,随后绕过一座广大死城的断垣残壁,相传鬼魂仍哭嚎于焦黑的大理石柱间。他们在与多斯拉克弓箭一样笔直的瓦雷利亚千年古道上奔驰。花了⾜⾜半个月,才穿过金叶⾼盖头顶,树⼲宽如城门的科霍尔森林。森林里栖息着大麋鹿和花斑虎,还有生着银⽩⽑⽪和紫⾊大眼的狐猴,但只要卡拉萨一出现,它们便纷纷四散奔逃,结果丹妮什么也没瞧仔细。

  此时她先前的伤痛已经成了回忆。长途跋涉之后她仍旧酸疼,却有种苦中带甜的意蕴。每天清晨她都跃跃试地跳上马鞍,迫不及待想见识更多奇观。她甚至也开始在夜里寻求愉,于是当卓戈占有她时,她虽然还是会叫出声,却不总是因为痛苦。

  山岗下,又⾼又软的草把她包围。丹妮减缓速度,驱策小马跑⼊平原,让自己愉快地淹没在绿浪之中。在卡拉萨里她无法独处,虽然卓戈卡奥⼊夜之后才会来找她,但她的女仆会为她张罗餐点,帮她‮浴沐‬,睡在她帐门外。卓戈的⾎盟卫,以及她自己的卡斯部众,也总是离她不远,而哥哥不论⽇夜都是个讨厌的影。此刻,丹妮又听见他在山脊上对乔拉爵士大吼,尖锐的声音里透着怒意。她决定不加理会,继续向前骑去,沉浸在多斯拉克海底。

  绿浪将她完全呑没,空气里充満了青草和泥土的芬芳,混杂着马臊味、汗味,以及她发油的气息。多斯拉克的气息。它们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主人,丹妮开心地笑了,深深地呼昅着这一切。她突然有股冲动,只想踩踩脚下的土地,在厚实的黑土壤里动动脚趾。于是她翻⾝下马,任银马去吃草,然后脫下脚上长靴。

  韦赛里斯像一阵夏季暴风般突然冲到她⾝边,死命扯住缰绳,马痛得前脚⾼举。“你好大的胆子!”他朝她尖叫“你竟敢命令我?命令我?”他自马背一跃而下,着地时摔了一跤。他満脸通红,挣扎着站起来,然后一把抓住她,猛力摇。“你别忘了你是谁?也不瞧瞧自己,瞧你现在什么德行!”

  丹妮不用瞧便知,她⾚着双脚,涂了发油,⾝上穿的是作结婚礼物的多斯拉克⽪⾐和彩绘背心。她看起来就像属于这里的人,反观韦赛里斯,穿着城里人的丝⾐和环甲,浑⾝脏兮兮。

  他尖叫个没完。“不准你对真龙之子颐指气使,懂不懂?我可是七国之君,你这马王的小货没资格命令我,你听见了没有?”他的手伸进她的背心,手指用力地掐住她的啂。“你听见了没有?”

  丹妮用力地推开他。

  韦赛里斯瞪着她,淡紫⾊的眸子里充満了难以置信。她从来没有顶撞过他,从来没有反抗过他。他气得五官扭曲。她心里很清楚,这下他会好好‮磨折‬她了。

  啪。鞭子发出暴雷般的声响,卷住韦赛里斯喉咙往后猛拉。他震惊无比地仆倒在草丛里,无法呼昅。众位多斯拉克骑手看着他拚命挣脫束缚,朝他发出嘘声。出鞭的是年轻的乔戈,他厉声喝问了一句。丹妮听不懂,好在这时伊丽、乔拉爵士,以及她其他的卡斯成员都已赶到。“卡丽熙,乔戈问您是否要他死。”伊丽道。

  “不,”丹妮回答“不要。”

  这话乔戈听得懂。有人喊了一句,其他多斯拉克人纷纷大笑。伊丽告诉她:“魁洛认为您应该割他一只耳朵,给他一个教训。”

  哥哥跪在地上,手指抠住⽪鞭,呼昅困难,发出难以分辨的嘶喊。鞭子紧紧勒住他的咽喉。

  “跟他们说我不希望他受伤害。”丹妮说。

  伊丽用多斯拉克语重复了一遍。乔戈鞭子一菗,韦赛里斯便像丝线拉扯的木偶般再度仆倒在地,但总算解除了束缚。他脸颊下面有一道又深又细的⾎痕。

  “公主殿下,我警告过他别这样,”乔拉·莫尔蒙爵士道“我告诉他照您的指示待在山岗。”

  “我知道。”丹妮边看着韦赛里斯边回答。他躺在地上,大声昅气,満脸通红,菗菗噎噎,十⾜的可怜虫模样。他一直都是条可怜虫,为何她到现在才发觉?她心里的恐惧,顿时化为乌有。

  “把他的马带走。”她命令乔拉爵士。韦赛里斯张大嘴巴看着她,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话,就连丹妮自己也不太相信她正说的话语。她道:“让我哥哥跟在我们后面,走路回卡拉萨罢。”对多斯拉克人来说,不骑马的人本就不配当人,地位最为低,毫无荣誉与自尊可言。“让大家都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不要!”韦赛里斯尖叫。他转向乔拉爵士,用其他人听不懂的通用语苦苦哀求。“莫尔蒙,帮我打她,你的国王命令你⼲掉她。把这些多斯拉克走狗给我杀了,教训教训她。”

  被放逐的骑士看看光着脚丫,趾间都是污泥,头发涂了香油的丹妮,再看看⾝穿丝⾐,佩戴宝剑的哥哥。丹妮从他脸上读出了决定。“卡丽熙,就让他走路吧。”他说完,接过哥哥坐骑的缰绳,丹妮则重新跨上小银马。

  韦赛里斯张大嘴看着他,重重地坐进尘土里。直到他们离开,他都保持着静默。他动也不动,眼神却怨毒无比。很快,他消失在⾼⾼的草浪之后。当见不到他时,丹妮又害怕起来。“他找得到路吗?”她边骑边问乔拉爵士。

  “就算你哥哥那么盲目的人,也一定可以跟着我们留下的痕迹。”他回答。

  “他很骄傲,可能因为羞聇就不来了。”

  乔拉笑道:“那么他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就算他找不到卡拉萨,卡拉萨迟早也会找到他。孩子,想淹死在多斯拉克海里可不容易啊。”

  丹妮觉得此话有理。卡拉萨好比一座移动的城市,但绝非盲目前进。主队前方必有斥候巡察,负责注意各种猎物和敌人踪迹,先驱‮队部‬则守护两翼。在这片多斯拉克人发源于斯的土地上,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过他们的注意。这片平原是他们的一部分…如今也是她的一部分。

  “我刚打了他。”她惊讶地说。现在回想起来,仿佛是一场怪梦。“乔拉爵士,你觉得…他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很生气?”她颤抖着说“我‮醒唤‬了睡龙之怒,对不对?”

  乔拉爵士哼了一声:“孩子,你能叫醒死人吗?你大哥雷加是最后的真龙传人,而他已经死在三叉戟河畔。韦赛里斯连条蛇的影子都不如。”

  他的直言不讳让她大感震惊,仿佛一夕之间,她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事情都变得不再明晰。“可你…你不是宣誓为他效命吗?”

  “是啊,女孩。”乔拉爵士道“那么假如你哥哥只是条蛇的影子,你觉得他的手下算什么呢?”他语气苦涩。

  “可他毕竟是真正的国王,他是…”

  乔拉拉住缰绳,看着她。“说实话,你希望韦赛里斯登上王位?”

  丹妮仔细想了想。“他不会是个很好的国王,对吧?”

  “有比他还差的国王…但也不多。”骑士一夹马肚,继续前进。

  丹妮上前,和他并肩而行。“不管怎么说,”她道“可老百姓们还是等着他。伊利里欧总督说他们正忙着制真龙旗帜,祈祷韦赛里斯早⽇率军渡海解放他们。”

  “老百姓祈祷的是风调雨顺、子女健康,以及永不结束的夏⽇。”乔拉爵士告诉她“只要他们能安居乐业,王公贵族要怎么玩权力游戏都没关系。”他耸耸肩。“只是他们从来没能如愿。”

  丹妮静静地骑了一会儿,细细咀嚼他所说的话。老百姓居然不在乎统治他们的究竟是真龙天子还是篡夺叛逆,这和韦赛里斯说的一切都大相径庭啊。然而她越想越觉得乔拉爵士所言不虚。

  “那么你会为何事祈祷呢,乔拉爵士?”她问他。

  “我只想回家。”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乡愁。

  “我也是。”她完全能体会这种感觉。

  乔拉爵士笑了“那你正该好好欣赏,卡丽熙。”

  丹妮放眼望去,眼中却非草原,而是君临,是‮服征‬者伊耿建筑的雄伟红堡,是她降生的龙石岛。在她脑海里,它们伴随着万千道熊熊火光,每扇窗户都在燃烧。在她脑海里,每一扇门都是红⾊。

  “哥哥永远无法夺回七国。”丹妮说。她发觉自己以前就知道,一辈子都知道,只是始终不让自己说出来,连窃窃私语也不肯。现在她要大声说出口,让乔拉·莫尔蒙,让全世界都听得见。

  乔拉爵士忖度着她。“你认为他没办法。”

  “就算我夫君给他军队,他也没有统御的能力。”丹妮道“他没有财产,惟一誓言追随他的骑士把他骂得连蛇都不如。多斯拉克人嘲笑他的脆弱。他永远没办法带我们回家。”

  “聪明的孩子。”骑士微笑。

  “我不再是小孩子了。”她毅然决然地告诉他,跟着脚跟夹紧马肚,催促银马快跑。她越骑越快,把乔拉、伊丽和其他人远远地抛在后面,暖风満溢发间,夕红红地照在脸上。等她重回卡拉萨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奴隶在一泓泉池畔为她搭起寝帐,她听见丘陵上草织宮殿传来的说话声。她知道,当她的卡斯部众说起今天在草丛里发生的事,便会有无数的嘲笑传来;当韦赛里斯一跛一跛地返回,营地里的男女老幼都会知道他是个走路的人。卡拉萨里是没有秘密的。

  丹妮把小银马给奴仆照料,独自走进帐篷。丝帐里凉慡而昏暗。当门在她⾝后关上,丹妮只见一缕红⾊夕照进来,映在她的龙蛋上。刹那间她眼前闪过千万⾎红火星,她眨眨眼,却又都不见了。

  石头,她告诉自己,不过是石头罢了,龙族早已灭绝,就连伊利里欧也这么说。她把掌心贴在那颗黑蛋上,手指轻柔地覆着蛋壳的曲线。石头暖烘烘的,甚至有点热。“光,”丹妮低语“一定是光把它们晒热了。”

  她吩咐女仆为她准备‮浴沐‬。多莉亚在帐外升起一炉火,伊丽和姬琪则合力从货运马匹处搬来大红铜澡盆——这也是件结婚礼物。等‮澡洗‬⽔烧得蒸腾,伊丽便搀扶她进⼊浴盆,然后自己也跟着爬进去。

  “你们见过龙吗?”她趁伊丽帮她刷背,姬琪替她冲掉头发里的尘沙时发问。她曾听说龙最初来自东方,来自亚夏彼端的影之地和⽟海中的岛群。或许有些龙还生存在那片蛮荒而诡谲的土地上。

  “卡丽熙,龙已经绝迹啦。”伊丽说。

  “是啊,”姬琪同意“好久好久以前就死光了。”

  韦赛里斯曾告诉她,坦格利安家最后的一条龙大约死于一个半世纪以前,当时是伊耿三世统治时期,他因而被人称为“龙祸”对丹妮而言,这似乎不是那么遥远的事。“到处都一样?”她失望地说“连东方也是?”当末⽇降临瓦雷利亚和永夏之地时,魔法也随之在西方绝迹,魔咒加持的宝剑、预测天气的风雨歌师以及巨龙统统都无法挽回。但丹妮总是听说东方的情形不同,据说蝎尾狮仍旧出没于⽟海列岛,蛇蜥也依然盘据夷地丛林。据说呤咒师、男巫和云空法师公然活跃于亚夏,缚影士与⾎巫更在夜阑人静时施行骇人妖术。为什么不可能有龙存活呢?

  “没有龙了。”伊丽说:“勇者屠龙,因为龙是可怕的怪兽。大家都知道。”

  “大家都知道。”姬琪表示同意。

  “有个魁尔斯商人跟我说龙是从月亮里钻出来的。”金发碧眼的多莉亚一边在火炉上烘⼲⽑巾一边说。姬琪和伊丽的年纪与丹妮差不多,她们都是在⽗亲的卡拉萨被卓戈毁灭时被抓来当了奴隶。多莉亚年纪稍长,将近二十。伊利里欧总督是在里斯的一家院里找到她的。

  丹妮好奇地转头,的银发飘扬在眼前。“从月亮来的?”

  “他告诉我月亮是颗蛋,卡丽熙。”这位里斯女孩道“天上原本有两个月亮,但其中一个运行得太靠近太,受不住⾼热,就‮炸爆‬了。成千上万只的龙从中涌出,昅收了太的火焰,这就是为什么龙会吐火。有朝一⽇剩下的那个月亮也会‮吻亲‬太,然后也会‮炸爆‬,龙便将重返人间。”

  两个多斯拉克女孩吃吃娇笑。“你这个満头稻草的傻奴隶,”伊丽说“月亮才不是什么蛋,月亮是女神,太子,大家都知道。”

  “大家都知道。”姬琪附和。

  丹妮爬出浴盆时,全⾝⽪肤透红。姬琪要她躺下,为她周⾝抹油,并把她⽑孔里的泥土刮⼲净。之后伊丽帮她洒上香花和⾁桂。多莉亚为她梳头,把她的头发梳得亮如银线。其间,她一直在思索月亮、蛋和龙的事。

  她的晚餐很简单,只是⽔果、啂酪和炸面包,配上一壶藌酒。“多莉亚,留下来跟我一起吃。”丹妮遣走其他侍女时,这么下令。这位里斯女孩的发⾊如蜂藌,眼睛则像夏⽇长空。

  她们独处时,她垂下双眼。“卡丽熙,这是我的荣幸。”她说,但这并非荣幸,只是职责。月亮升起又⾼挂,她们一直坐在一起,促膝谈心。

  当晚卓戈卡奥归来时,丹妮正等着他。他站在帐篷门口,惊讶地盯着她。她缓缓起⾝,揭开她的丝质睡⾐,让⾐服滑落在地。“夫君,今晚我们该到外面去。”她告诉他,因为多斯拉克人相信,一个男人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事,都应该让宽敞的天空作见证。

  卓戈卡奥跟着她走进月光,发间的铃铛轻声作响。寝帐数码之外有片柔软的草,丹妮便把他带到这里。当他要把她转过去时,她伸手放在他的口。“不,”她说“今晚我要看着你的脸”

  在卡拉萨里没有隐私可言。丹妮一边为他宽⾐解带,一边感觉众人落下的目光;她一边照着多莉亚所说的去做,一边听见别人窃窃私语。对她来说这都没什么。难道她不是卡丽熙吗?她只在乎他的目光,而当她骑到他⾝上时,在他的眼里她看到了前所未见的萌动。她‮烈猛‬地‮他骑‬,一如骑自己的小银马。最后,当⾼嘲来临,卓戈卡奥喊了她的名字。

  在他们抵达多斯拉克海遥远的中心后,姬琪轻抚丹妮微凸的‮部腹‬,说:“卡丽熙,您有⾝孕了。”

  “我知道。”丹妮告诉她。

  那天,是她十四岁命名⽇。

  ①卡斯:多斯拉克领袖所拥有的‮人私‬小部族,与其一起行动,负责照顾其‮全安‬等。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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