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3:冰雨的风暴 第二十七章 丹妮莉丝
|
逆流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冰与火之歌3:冰雨的风暴 作者:乔治·马丁 书号:43073 | 更新时间:2017/10/31 |
第二十七章 丹妮莉丝 | |
“全买下?”奴隶女孩难以置信地反问“陛下,小人没听错吧?” 清慡的绿光滤过镶嵌在斜墙的钻石形玻璃彩窗照而下,阵阵微风自外面的平台轻柔地吹拂进来,携⼊庭园的花果香味。“你没听错,”丹妮道“我要把他们全买下。方便的话,请你转告善主大人们。” 今天她穿着魁尔斯长袍,深紫罗兰⾊的绸缎映衬紫⾊的眼睛,左边酥裸露出来。阿斯塔波的善主大人们在低声谈,丹妮举起一只银⾊细⾼脚杯,啜饮酸柿酒。她听不清所有的话,但听得出其中的贪婪。 八名商人各由两三名贴⾝奴隶服侍…其中最老的格拉兹旦带了六人。为不被看作乞丐,丹妮也带来自己的仆人:穿沙丝长和彩绘背心的伊丽与姬琪、老人⽩胡子和壮汉贝沃斯、还有⾎盟卫。乔拉爵士站在她⾝后,穿着绣有人立黑熊的绿外套,散发出朴实的汗臭,与阿斯塔波人浑⾝浸透的香⽔形成鲜明对比。 “全部!?”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低吼道,他今天闻上去是桃子的味道。奴隶女孩用维斯特洛通用语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若以千为单位,就是八千。她全部都要?此外还有六百,等凑齐一千就是九千。这些她也要?” “全部都要,”问题被翻译后,丹妮说“八千,加六百…还有仍在训练中、没挣得尖刺盔的,全部都要。” 克拉兹尼又转向同伴们,再次商讨。翻译已把他们的名字告诉了丹妮,但她还记不精准。好像有四个格拉兹旦,想必是取自创世之初建立古吉斯帝国的“伟人”格拉兹旦。他们八个的长相都差不多:耝壮肥胖、琥珀⾊⽪肤、宽鼻子、黑眼睛。直立的头发要么黑,要么暗红,要么就是红黑混杂——这是吉斯人的⾎统标志。他们都裹着托卡长袍,在阿斯塔波只有自由人才准穿这种服装。 据格罗莱船长所言,托卡长袍上的流苏代表各自的地位。来到这间位于金字塔顶的荫凉休憩厅的奴隶商人中,有两个穿的托卡长袍带银流苏,五个带金流苏,最老的格拉兹旦的流苏则是大颗⽩珍珠。当他在椅子上挪移或摆动手臂,它们便互相击撞,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我们不能出售未完成训练的男孩,”一位银流苏的格拉兹旦对其他人说。 “当然可以卖,只要她出得起钱,”一位更胖的人说,他带着金流苏。 “他们没杀过婴儿,还不是无垢者,若将来在场战上表现不佳,必定损坏我们的名声。再说,即便我们明天就阉割五千男童,等他们适合出售还需要十年时间,怎么对下一位买家代呢?” “我们就告诉他必须等,”胖子道“口袋里的金钱胜过将来的收⼊。” 丹妮任凭他们争论,自己啜饮酸柿酒,装作茫然无知。不管价钱多⾼,我都要全买下来,她告诉自己。这座城市有上百个奴隶商人,但此刻在她面前的八位最有影响力。售卖上奴隶、农奴、文书、工匠或教师的时候,这些人是竞争对手,但在制造和出售无垢者方面,他们世世代代结成联盟。砖与⾎造就阿斯塔波,砖与⾎造就她的子民。 最后宣布决定的是克拉兹尼:“告诉她,只要有⾜够的钱,可以带走八千,外加那六百,如果她想要的话。告诉她,一年后回来,我们再卖给她两千。” “一年后我就在维斯特洛了,”丹妮听完翻译后说“我现在就要,全部都要。无垢者固然训练有素,即使如此,战斗仍会有伤亡。我需要那些男孩作为替补,随时准备取代他们的位置。”她把酒放到一边,俯⾝靠近奴隶女孩。“告诉善主大人们,我连那些还养着小狗的小家伙们也要;告诉他们,我为一个昨天才阉割的男孩付的价跟一个戴尖刺盔的无垢者相同。” 女孩把话转述。回答仍然是不。 丹妮恼怒地皱眉。“很好,告诉他们我付双倍价钱,只要能买下全部。” “双倍?”带金流苏的胖商人差点流下口⽔。 “这小子婊是个傻瓜,真的,”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说“照我看,就要三倍价钱,她拼死也会付的。对,每个奴隶要十倍的价。” 留尖胡子的⾼个格拉兹旦用通用语讲话了,尽管不如奴隶女孩说得好。“陛下,”他翁声翁气地道“维斯特洛是个富裕的国度,这点我们很清楚,但您现在并不是女王,或许永远也不会成为女王,而即使无垢者也可能在战斗中输给七大王国野蛮的钢铁骑士。容我提醒您一句,阿斯塔波的善主大人们不会拿奴隶来换空口承诺。您想要所有太监,请问有没有⾜够的金钱或货物呢?” “你比我更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善主大人,”丹妮回答“你们的人已经仔细查过我的船,记下每一颗玛瑙、每一罐蔵红花。告诉我,我有多少?” “⾜够买一千个,”善主大人轻蔑地微笑“然而您说要付双倍价钱,那么能买到五百。” “你那顶漂亮的王冠可以再多换一百,”胖子用瓦雷利亚语说“那顶三头龙的王冠。” 丹妮等他的话被翻译过来。“我的王冠决不出售。”韦赛里斯卖掉⺟亲的宝冠,从此便没有乐,只余愤恨与暴戾。“我也决不会奴役我的子民,连他们的货物和马匹也不卖。但你们可以拥有我的船,包括大商船贝勒里恩号、划桨船瓦格哈尔号和米拉西斯号。”她预先通告过格罗莱和其他船长,也许事情会演变至此,不顾他们烈地议抗。“三艘好船应该抵得上不少卑微的太监。” 肥胖的格拉兹旦转向其他人。他们再次轻声讨论。“两千,”尖胡子的家伙回头道“这已经太多了,但善主大人们很慷慨,愿意考虑您急迫的需求。” 两千人不能实行她的计划。我必须全买下来。此刻,丹妮明⽩自己该怎样做,但那滋味苦涩得连酸柿酒也无法将其冲刷⼲净。她曾努力思考了很久,却找不到其他办法。这是我唯一的选择。“全部都要,”她说“我给你们一条龙。” ⾝边的姬琪倒菗一口气。克拉兹尼朝同伴们微笑“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吗?她拼死也会付的。” ⽩胡子因震惊而瞪大了眼睛,抓拐杖的手在颤抖。“不!”他冲她单膝跪道“陛下,我请求您,用巨龙来赢得王座,而不是靠奴隶。您不能这么做——” “你不该冒昧地教训我。乔拉爵士,把⽩胡子带走。” 莫尔蒙耝暴地抓住老人的胳膊,将他拉起来,押送到外面的平台上。 “告诉善主大人们,我为这个揷曲表示歉意,”丹妮对奴隶女孩说“告诉他们,我等待着回答。” 然而她知道答案;她可以从他们烁烁放光的眼睛和竭力隐蔵的笑容中看出来。阿斯塔波有数千名太监,还有更多等待阉割的奴隶男孩,但诺大的世界就只有三条活龙。而且吉斯人望渴着龙。他们怎会不望渴呢?创世之初,古吉斯帝国曾与瓦雷利亚五次大战,五次都以惨败告终。因为自由堡垒有龙,而吉斯帝国没有。 最年长的格拉兹旦在座位里不安地挪动,珠穗互相碰撞,发出轻轻的嗒嗒声。“任由我们选一条龙,”他用尖细而冷淡的声音说“黑的那条最大、最健康。” “他叫卓耿。”她点点头。 “我们准许你保留王冠和符合女王⾝份的服饰,除此之外,所有货物、三艘船和卓耿都归我们。” “成,”她用通用语说。 “成,”老格拉兹旦用那含混的瓦雷利亚语回应。 其他人重复着珍珠流苏老头的话。“成,”奴隶女孩翻译着“成,成…八个成。” “无垢者很快就能学会你们原始的语言,”一切商定后,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补充“但需要你派奴隶去教。收下这一个作为我们的礼物吧,象征易顺利。” “很好,”丹妮说。 奴隶女孩替他们翻译彼此的话。假如对于被当作成的信物送出去有什么感受的话,她也很谨慎地没有表露出来。 丹妮在平台上经过⽩胡子阿斯坦⾝边时,他没有作声,而是默默地随丹妮下阶梯,边走,边用硬木拐杖“嗒嗒”地敲击红砖。她没有责怪他的忿忿不平,因为她所做的事确实可悲。龙之⺟卖掉了她最強壮的孩子。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很难过。 到得下面的骄傲广场,站在奴隶商人的金字塔与无垢者的军营之间灼热的红砖地上时,丹妮对老人发话了。“⽩胡子,”她说“我需要你的谏言,你不必害怕真诚相谏…但只能在我们独处时说,在陌生人面前决不要和我争执,明⽩吗?” “是,陛下,”他怏怏不快地道。 “记住,我不是孩子,”她告诉他“我是你的女王。” “女王也会犯错。阿斯塔波人骗了您,陛下,一条龙比千军万马更有价值。三百年前,伊耿在‘怒火燎原’之役中便证明了这点。” “我知道伊耿证明了什么,与之相对,我也打算证明些什么。”丹妮转⾝面对温顺地站在轿边的奴隶女孩。“你有名字吗,还是也得每天从木桶里菗一个新的?” “只有无垢者才那样,”女孩说,随即意识到问题是用古瓦雷利亚语提的。她瞪大了眼睛“噢。” “你叫‘噢’?” “不…陛下,请原谅小人的失礼。您的奴隶名叫弥桑黛,可…” “弥桑黛不是奴隶了,从此刻起,我将你解放。过来一起坐轿吧,我有话说。”拉卡洛扶他们上轿,丹妮放下帘子,隔开灰尘与热气。“若你肯留下,可以作为我的女仆之一,”她边说,轿子边走“像为克拉兹尼服务一样为我传话。但若你思念⽗⺟,盼回家照料双亲,随时可以离开,不再为我效力。” “小人愿意留下,”女孩道“小人…我…无处可去。小…我很乐意为您效力。” “我可以给你自由,但不能给你全安,”丹妮警告“我须横穿世界,去进行一场前途未知的战争。跟着我,你也许会挨饿、会得病、甚至被杀。” “Valar摸rghulis。”弥桑黛用古瓦雷利亚语说。 “凡人皆有一死,”丹妮赞同“但我们可以努力拼搏,改变生活。”她往后斜靠在垫子上,执起女孩的手“无垢者真的全无恐惧?” “是的,陛下。” “你现在为我效力了,别害怕,对我说实话。他们真的感觉不到痛苦?” “勇气之酒消除了感觉。杀死婴儿之前,他们已经喝了许多年。” “他们真的很顺从?” “他们只知道顺从。若您不准他们呼昅,他们会觉得那比违背命令更容易。” 丹妮点点头“等用不着的时候,我该拿他们怎么办呢?” “陛下?” “等我赢得战争的胜利,夺回⽗亲的王座,我的骑士们将收起武器,回到城堡里,回到儿和⺟亲⾝边…回到生活中去。但这些太监没有生活,到了无仗可打的时候,我该拿这八千个太监怎么办呢?” “无垢者是优秀的卫兵和看守,陛下,”弥桑黛道“再说,如此精良又经验丰富的队部,不难找买家。” “他们说,在维斯特洛不能买卖人口。” “不管以哪方面而论,陛下,无垢者都不是人。” “若我真把他们卖掉,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被用来反对我呢?”丹妮尖锐地问“他们会那么做吗?跟我作对,甚至伤害我?” “只要主人下令,他们就不会问问题,陛下。任何怀疑都早已从他们⾝上剔除,他们只知道顺从。”她有点不安。“当您…您用不着他们的时候…陛下可以命令他们自刎。” “即使如此,他们也会照办?” “是的。”弥桑黛的声音轻下去。“陛下。” 丹妮捏捏她的手。“但你不希望我让他们这么做,对吗?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如此在意?” “小人不…我…陛下…” “告诉我。” 女孩垂下眼睛。“他们中有三个是我的兄弟,陛下。” 希望你的兄弟像你一样聪明而坚強。丹妮往后靠回枕垫上,让轿子载她继续前进,最后一次回到拜勒里昂号,把一切安排妥当。也许是最后一次回到卓耿⾝边了,她郁地抿紧嘴。 当晚是个狂风呼啸的黑暗长夜。丹妮一如往常地喂她的龙,却发现自己没有胃口。她独坐在船长室里哭了一会儿,花了很长时间才擦⼲眼泪,准备好跟格罗莱再争论一番。“伊利里欧总督不在这里,”最后她不得不告诉他“即使他在,也无法动摇我的决心。比起船只,我更需要无垢者,退下,不要再说了。” 如果我回头,一切就都完了。怒火焚毁了恐惧与悲哀,带给她片刻的坚強。她连忙召来⾎盟卫和乔拉爵士。他们是她唯一真正信任的人。 完事之后,她本打算觉睡,好好休息,为明天作准备,但在狭小窒闷的舱室內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却始终不能如愿。她走出门,发现阿戈正就着一盏摇晃的油灯为弓安上新弦,拉卡洛盘腿坐在他⾝边,用油石打磨亚拉克弯刀。丹妮让他俩继续,自己走到上层甲板去体味夜晚清凉的空气。船员们各自来回奔忙,没有理会她,但乔拉爵士须臾便出现在栏杆边。他从来都离得不远,丹妮心想,他太了解我的心情。 “卡丽熙,您该睡会儿。明天会很炎热,很辛苦,我向您保证,您需要体力。” “记得埃萝叶吗?”她问他。 “那拉札林女孩?” “他们要強暴她,是我阻止了他们,并把她置于我的保护之下。可当我的⽇和星死后,马戈又把他夺了回去,将她大骑特骑,最后割了喉咙。阿戈说那是她的命。” “我记得,”乔拉说。 “我曾经十分孤独,无比寂寞,乔拉,除了哥哥就只有自己。我是如此一个担惊受怕的小东西,本该保护我的韦赛里斯,反而变本加厉地伤害我、恐吓我、甚至售卖我。他不该那么做。他不仅是我哥哥,还是我的国王。若非为保护弱者,诸神又怎么会指派国王和女王呢?” “有些国王自己指派自己,比如劳。” “他并非真正的君王,只是个篡夺者,”丹妮轻蔑地说“毫无正义可言。正义…才是君王的追求。” 乔拉爵士没有回答。他只是微笑着摸抚她的头发,如此轻柔。这已⾜够。 那天晚上,她梦见自己就是雷加,正统帅大军前往三叉戟河。但她骑的是龙,不是马。她看到长河对面篡夺者的叛军穿着玄冰的盔甲,而她用龙焰浴沐他们,让他们像露⽔一样融化,使得三叉戟河如洪流般迸发。她內心的一小部分知道自己在做梦,其余的部分则欣雀跃。事情正该如此。现实乃是场恶梦,而我这才刚刚醒来。 她果然在黑暗的舱室中醒来,仍然带着胜利的情。拜勒里昂号似乎跟她一起苏醒,她听见木头微弱的吱嘎声,流⽔击打船壳,头顶的甲板有脚步声,以及别的… 舱室內还有一个人。 “伊丽?姬琪?你们在哪儿?”女仆们没有应答。太黑了看不见,但她能听见她们的呼昅。“乔拉,是你吗?” “他们睡了,”一个女人说“都睡了。”这声音非常接近“真龙也需要睡眠。” 她就站在我面前。“谁在那儿?”丹妮朝黑暗中望去,有一个影子,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你要⼲什么?” “记住:要去北方,你必须南行。要达西境,你必须往东。若要前进,你必须后退。若要光明,你必须通过影。” “魁晰?”丹妮从上一跃而起,猛地打开门。昏⻩的灯光泻进船舱,伊丽和姬琪睡意朦胧地坐起来。“卡丽熙?”姬琪着眼睛喃喃地说。韦赛利昂也醒过来,张嘴噴出一团火焰,照亮了黑暗的角落。没有戴红漆面具女人的踪影。“卡丽熙,您不舒服?”姬琪问。 “一个梦。”丹妮摇头摇“我做了一个梦,仅此而已。继续睡吧。我们都继续睡。”然而她试了又试,却再也没睡着。 如果我回头,一切就都完了。第二天早晨,丹妮经由港口城门进⼊阿斯塔波时,反复提醒自己。她不敢思考自己的随从是多么地少,多么地无⾜轻重,否则就会失去所有勇气。今天她骑在银马上,穿着马⽑短和彩绘⽪背心,一条青铜奖章带系于间,另两条叉在前。伊丽和姬琪为她编好辫子,并挂上一个叮当作响的小银铃,代表在尘埃之殿中被她烧焚的魁尔斯不朽者。 今天早上,阿斯塔波的红砖街市几乎可算拥挤。奴隶和仆人排列在道路两边,奴隶商人和他们的女人则穿上托卡长袍,自阶梯形金字塔上俯视。说到底,他们跟魁尔斯人也没什么不同,她心想,不过是急切地想看看真龙,好告诉自己的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她不由得略带悲哀地思及,不知其中多少人会有孩子。 阿戈握着大巨的双弧龙骨长弓走在前面,壮汗贝沃斯在⺟马右边步行,女孩弥桑黛在左侧,殿后的是⾝穿锁甲和外套的乔拉·莫尔蒙爵士,他朝任何敢靠近的人怒目而视。拉卡洛和乔戈护着轿子,丹妮已下令移除顶盖,把她的三头龙绑在平台上。伊丽和姬琪在轿旁骑行,努力让他们保持平静。此刻韦赛利昂的尾巴甩来甩去,烟雾从鼻孔里愤怒地升起;雷哥也觉得不大对劲,三次试图起飞,却被姬琪手里沉重的锁链牵制。卓耿则蜷成一团,翅膀和尾巴紧紧缩拢,惟眼睛没有沉睡。 后面跟着她的子民:格罗莱和另外两个船长、他们的船员及八十三名多斯拉克人——卓戈的卡拉萨曾有十万人驰骋,而今留在她⾝边的只有这些。她将老弱妇孺置于队列內侧,其中还包括哺啂或孕怀的女人、小女孩与头发尚不能编辫子的小男孩。其余的——她所谓的战士们——骑在外侧,赶着那可怜的小马群,这一百多憔悴的马匹是经历红⾊荒原和黑⾊咸海硕果仅存的牲畜。 我应该上一面旗帜,她边想边领着褴褛的队伍沿阿斯塔波蜿蜒的河流向上游前进。她合上眼睛,想象着它的样子:一块平滑的黑⾊丝绸,上绣坦格利安家族的红⾊三头巨龙,噴出金⾊的火焰。这是雷加的旗帜。岸边出奇的宁静。阿斯塔波人称这条河为虫河。它弯曲宽广,流速缓慢,点缀着许多林木繁茂的小岛。她瞥到其中一座岛上有孩童玩耍,在精致的大理石雕像间穿梭。另一座岛上有两个恋人在⾼大绿树的影下接吻,丝毫不觉害羞,就跟多斯拉克人在婚礼上的表现一样。他们没穿⾐服,不知是自由人还是奴隶。 装饰着大巨青铜鹰⾝女妖像的骄傲广场太小,无法容纳所有无垢者,因此集合地点改在惩罚广场,正对着阿斯塔波的主城门。一旦丹妮莉丝完成易,便可直接带他们离开城市。这里没有青铜雕像,只有一个木制平台,反叛的奴隶就是在此被磨折、被剥⽪、被绞杀。“善主大人们将它放在这儿,好让它成为新奴隶进城后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来到广场时,弥桑黛告诉她。 乍看一眼,丹妮以为那上面的奴隶有跟鸠格斯奈的斑纹马一样的⽪肤,随着银马骑近,才发现动的黑斑纹下是鲜红的生⾁。苍蝇。苍蝇和蛆虫。如削苹果似地,反叛奴隶的⽪肤被长长卷曲、一缕缕地剥下。有个人一条胳膊从手指到肘部爬満黑⾊的苍蝇,底下则是红⾊与⽩⾊。丹妮在他下方勒住缰绳“这人⼲了什么?” “他抬起这只手反抗主人。” 丹妮的胃阵阵翻搅,连忙圈转银马,朝广场央中那支昂贵的军队奔去。他们一排一排又一排地站立着,个个都是没有人的石头,是她的砖头太监。总共八千六百个经过完整训练、赢得尖刺盔的无垢者,外加五千多光着脑袋,装备长矛和短剑的受训者。她看到远方最后面的那些不过是孩子,但跟其他人一样站得笔直,纹丝不动。 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和他的同伴们在此恭候。其他出生⾼贵的阿斯塔波人也一簇簇站在大奴隶商人们⾝后,从银⾊细⾼脚杯里啜饮红酒,奴隶在他们中间穿梭,捧着盘盘橄榄、樱桃和无花果。年长的格拉兹旦坐在轿子里,由四名古铜⾊⽪肤的⾼大奴隶抬着。六个骑兵沿广场边缘巡逻,挡住围观的人群。他们的⻩丝披风上有许多闪亮铜盘,反出明亮炫目的光,但她注意到他们的紧张。他们怕龙。真龙不怕他们。 克拉兹尼让一名奴隶扶她下马,因为他自己一手固定住托卡长袍,另一只手抓着一华丽的长鞭。“他们都在这儿,”他看着弥桑黛“告诉她,他们属于她了…只要她能付帐。” “她能,”女孩道。 乔拉爵士一声令下,货物带上前来:六捆虎⽪,三百匹精纺丝绸,无数罐蔵红花、没药、胡椒粉、咖喱和⾖蔻,一张玛瑙面具,十二只翡翠猴子,若⼲桶红⾊、黑⾊和绿⾊的墨⽔,一箱珍贵的黑紫晶,一箱珍珠,一桶填有虫的去核橄榄,十二桶腌⽳鱼,一面大铜锣及其锤子,十七只象牙眼睛,一个巨箱子,里面装満用丹妮读不懂的语言书写的书籍。此外,还有许多许多别的东西。她的人将它们在奴隶商人们面前排成一堆。 付过程中,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最后一次嘱咐她如何约束队部。“他们还很嫰,”他通过弥桑黛说“告诉维斯特洛子婊,聪明的话就先让他们获得一些作战经验。此去西方,路上有许多小城市,很适合洗劫,不管取得什么战利品,都可以全部收归己有,因为无垢者对金钱和珠宝没有望。抓获的俘虏,靠一队护卫就能押回阿斯塔波。我们会买下其中健康的,价格从优。谁知道呢?也许十年之后,她给我们送来的男孩会继而成为无垢者,形成良循环。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最后,没有更多东西加到货物堆上了。等她的多斯拉克人再次上马后,丹妮道:“这是我们可以搬来的全部东西。其余的在船上,包括大批琥珀,红酒和黑米。船也是你们的。那么剩下的只有…” “…龙,”尖胡子的格拉兹旦用含混的通用语替她说完。 “他就在这儿。”乔拉爵士和贝沃斯随她走向轿子,卓耿和他的弟弟们正躺着晒太。姬琪松开锁链一端,递给她。她拉动链条,黑龙抬头,嘶叫起来,展开那如黑夜又猩红的翅膀。影子落在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上,他贪婪地微笑。 丹妮将锁链递给奴隶商人,他给她鞭子作为回应。鞭柄是精雕细刻的黑龙骨,镶嵌⻩金,连着九细长⽪条,每端顶都有一个镀金爪子。手柄后的⻩金球是个女人的头,口中有象牙做的利齿。克拉兹尼称这鞭为“鹰⾝女妖之指” 丹妮将鞭子握在手中转动。轻若⽝的一件事物,却承受着比圣⺟山还大的重量。“成了吗?他们属于我了吗?” “成了,”对方确认,同时猛地一拽锁链,想把卓耿从轿子上拽下来。 丹妮跨上银马。她的心在腔里砰砰直跳,她恐惧得要命。哥哥会这样吗?她不知雷加王子看到篡夺者的军团于三叉戟河对岸集结,旗帜尽在风中飘扬时,是否也如此不安。 她站在马镫上,把“鹰⾝女妖的手指”举过头顶,让所有无垢者都看见。“成了!”她提⾜中气大喊“你们是我的了!”她用脚踵一踢⺟马,沿着第一排飞奔,⾼举着长鞭。“你们是真龙的子民!你们被买下了,帐已付清!成了!成了!” 她瞥见老格拉兹旦突然转过灰⾊的脑袋。他听到我讲瓦雷利亚语了。其他奴隶商人没有在意,他们拥在克拉兹尼和龙的周围,彼此大声叫嚣。而尽管阿斯塔波人又拖又拽,卓耿就是不肯从轿子上移开。灰烟从张开的龙口中腾腾升起,他的长脖子一伸一缩,咬向奴隶商人的脸。 跨过三叉戟河的时刻到了,丹妮心想,她圈转银马,骑了回来,⾎盟卫们紧紧聚拢到⾝边。“你们有困难,”她评论。 “他不肯过来,”克拉兹尼说。 “那当然。真龙不是奴隶。”丹妮使尽全力用鞭菗向奴隶商人的脸。克拉兹尼尖叫着蹒跚着往后退去,鲜红的⾎从脸颊淌下,渗进洒了香⽔的胡子里。鹰⾝女妖之指将他的面目一下子撕成碎片,但她没有注⾜细看。“卓耿,”她亲切地大喊,忘记了所有恐惧“dracarys!” 黑龙展翅咆哮。 一道黑⾊的火焰旋转着直扑向克拉兹尼的面门,熔化了眼睛,果冻般的一团滑下面庞,头发和胡子里的油烈猛燃烧,刹那间,奴隶商人好似戴上了一顶燃烧的冠冕,⾜有他脑袋两倍之⾼。焦臭⾁味盖过香气,而他的嚎叫淹没了所有声响。 惩罚广场立刻陷⼊⾎腥与混之中。善主大人们一边尖叫,一边跌跌撞撞地互相推挤,匆忙中被托卡长袍的流苏绊倒。卓耿懒洋洋地拍打着黑翼朝克拉兹尼飞去,让那奴隶商人再度尝到火焰的滋味,同时,伊丽和姬琪开解韦赛利昂和雷哥的锁链,三头龙同时出现在空中。丹妮回头看去,那些梳着恶魔般犄角、骄傲的阿斯塔波贵族战士中有三分之一正竭力安抚受惊的坐骑,另外三分之一则开始四散逃窜,明晃晃的铜盘披风在⾝后闪耀着光辉。有个人稳住马儿,子套剑来,却被乔戈的鞭子住颈项,截断了呼喊。另一个给拉卡洛的亚拉克弯刀砍掉一只手,鲜⾎飞溅,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地逃了。阿戈镇定地搭箭上弦,朝穿托卡长袍的商人发。银的、金的、普通的,不管什么流苏,逮到就。壮汉贝沃斯也子套亚拉克弯刀,挥舞着发起冲锋。 “拿起长矛!”丹妮听见一个阿斯塔波人在喊。那是格拉兹旦,托卡长袍上有沉重⽩珠穗的老格拉兹旦。“无垢者!保护我们,阻止他们,保护你们的主人!拿起长矛!拿起短剑!” 拉卡洛一箭⼊他嘴里,抬轿子的奴隶们便一哄而散,将他随便扔在地上。老头爬到第一排太监跟前,他的⾎在砖地上积成一滩,但无垢者们甚至没有低头。他们一排一排又一排地站立着… …纹丝不动。诸神听见了我的祈祷。 “无垢者!”丹妮在他们面前奔驰,银金⾊的发辫于⾝后飞扬,每跑一步都伴着银铃轻响。“杀死善主,杀死士兵,杀死每一个穿托卡长袍或拿鞭子的人,但不要伤害十二岁以下的儿童,并砍断每一位奴隶的锁链。”她将鹰⾝女妖之指举在空中…狠狠丢掉。“自由!”她⾼呼“dracarys!dracarys!” “dracarys!”他们⾼声呼应,那是她所听过最为动听的词语。“dracarys!dracarys!”奴隶商人们在他们四周逃窜、哭泣、乞求和死亡,満是尘埃的空气中充斥着长矛与火焰。 wWw.nIlXS.CoM |
上一章 冰与火之歌3:冰雨的风暴 下一章 ( → ) |
免费小说《冰与火之歌3:冰雨的风暴》是一本完本综合其它,完结小说冰与火之歌3:冰雨的风暴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冰与火之歌3:冰雨的风暴的免费综合其它,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综合其它”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