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花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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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笨花  作者:铁凝 书号:43049 更新时间:2017/10/30 
第五十八章
  向文成用家信把家中的变故告知了大儿子向武备,可小儿子向有备还不知道他的祖⽗向喜已经过世,他刚从失去姑姑的悲痛中走出来。最近,胜利的消息多,战役也多,后方医院就格外忙碌。

  代安的据点被攻克,后方医院现在住代安。代安是个大镇,纵横的街道和胡同使有备走起来都犯糊涂。有条街上尽是店铺,集庙上有的东西,店铺里都有。饭馆也不再是茂盛店的烩饼和糊汤,招牌上写着⻩焖⾁,红焖⾁;⻩焖,红焖。有备想,兆州城也不过如此吧。每天,他在代安的大街小巷中穿行,到各家为伤员打针换药,攻打代安负伤的战士分住在群众家中。现在的有备常常觉得自己的医术很练,个子长得也很⾼。

  有一天,有备背着药箱正要出门为伤员换药,董医助来了,她叫住有备说:“有备,别去了,咱俩另有任务。换药的事我已经安排了别人。”有备放下药箱看看小董,小董已经穿戴整齐,新发的灰军装上系着⽪带,绑腿也打得很漂亮。她把一顶新军帽提在手里悠来悠去地扇汗,一头清洁的短发摇晃着,正是要出门的样子。医院的人不比战斗‮队部‬,平时不打绑腿,只待出门时才把绑腿打起来。有备放下药箱,问小董他们到哪里,执行什么任务。小董说,到柏舍。昨天柏舍的据点也被攻克了,据点上有一批药品让他们去取。

  有备愿意和小董出门,遇到单独和小董出门时,更有说不出的喜悦。和小董的几年相处,有备只觉得他和小董已是知己。他有时觉得小董像姑姑,有时觉得小董像姐姐,有时又觉得她既不是姑姑也不是姐姐,是什么,他很糊涂。‮路八‬军之间不时兴说朋友,不似和⽇本人松山愧多。不然,也许他又会想到朋友两个字。

  有备放下药箱,学着小董的样子也穿好军装,打上绑腿。打上绑腿的有备觉得自己又⾼了许多。当他们走出代安,走上去柏舍的沙土小道时,有备突然发现,他已经⾼过了小董。小董也感觉到快速成长的有备,笑着说:“有备,你别在⾼处走了,你站在⾼处显得我更矮。”说着一迈腿,迈上⾼处,指示有备到低处去走。有备知趣地从⾼处迈到低处,现在小董和有备一样⾼了。小董又说:“先前医院在你家大西屋住时,你才那么矮,这两年你长了准有一头。”有备低着头,踢着道沟里的细土说:“长…那么快有什么用,还不如多长点技术呢。”小董说:“你进步可不慢,抗战一胜利,我就该给你申请医助了。”

  小董要为有备申请医助,倒没有引起有备多大‮趣兴‬。她看出了有备的心思,又说:“也许你还有别的想法,我看你受松山槐多的影响不浅。其实画画也不错,我学都学不会,连个解剖图都画不正确。”有备还是没有说话。他是在想,他对美术的‮趣兴‬也不完全是受松山槐多的影响,自己从小就喜,和松山槐多不过是巧遇。胜利以后的事离他还远,当医助和学画画他还得好好想想。眼下他是要和小董到柏舍去取药。想到这儿,他突如其来地问小董:“哎,小董,德国的药強还是⽇本药強?”小董也就自然而然地随着有备的话题转到了药上,说:“也得看什么药。德国造的药有历史,有名的厂子多,像拜尔药厂,可做了不少好药。⽇本呢,这些年也研制了不少新药,他们把磺胺就分成了几大类。目前磺胺在消炎药里当属权威。”小董和有备说了一会子药,又说起那天冀中群众剧社来代安演戏的事。群众剧社演了一出《过光景》的戏戏里有个老汉,演老汉的是个兆州人,在台上说话还带着兆州腔。小董学着那老汉说:“瓮里莫(没)米,缸里莫(没)面。”兆州人把“没”念“莫”有备觉得说兆州话并没有什么奇怪,只是那老汉一上台就不应该再说话了。他们还说到那个老汉的闺女在台上挑⽔,⽔筲里真有⽔。那个闺女在台上挑着两筲⽔一扭一扭地唱,不小心把⽔洒了一戏台。小董说,这就不如挑两只空筲,台下又看不见。有备倒觉得,筲里有⽔和没⽔看起来不大一样,挑着空筲一看就是假装的。他的意思是,演戏也得‮实真‬。

  不爱说话的有备和小董说了一路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柏舍。柏舍的据点昨天被攻克后,到现在炮楼还冒着烟。院里有救火的,也有清点战利品的。有个里别着手的⼲部看见小董和有备,知道是医院来了人,就把他们领进一间屋子介绍说,这屋子先前就是个⽇军的小医院,方圆几十里的⽇伪军都到这儿来治伤治病。敌人逃跑后,扔下了这批药品。小董发现原来这屋子本是一间小药房,药品在药架和桌子上零地堆放着。她和有备开始清点、辨认。敢情这药房里除了外科常用药,竟还有他们在路上说过的磺胺,外用和內服的都有,均为⽇本制造。磺胺是后方医院急需的药品,这当是战地外科的救命之药。他们把磺胺挑拣出来,又捡了些其他药品,用两个被单包成两个包袱。小董掂掂分量说:“就这些吧,都是最有用的,再多咱俩也背不动了。”他们背上包袱,告别了当事人,出了村往回走。小董对有备说:“那一次要是有磺胺,那个战士不一定被截肢。当时什么消炎药都没有。”有备知道小董说的那次就是在他家大西屋,那个战士被截肢的事。战士的一条腿被截下,他和小董把腿抬出去埋了。

  出了柏舍,太已落山。两人这才想到,从上午离开代安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一顿。加上天气炎热,两人的⾐服都已透。背着大包袱走路,就更感劳累。小董对有备说:“有备,咱俩真有点⾼兴过头了,让这点磺胺给闹的,连饭都忘了吃。这磺胺虽好,可当不了饭吃。”有备说:“饿是小事,就是渴。”小董说:“又饿,又渴,又累,咱们得休息一会儿。前边的村子是常营村,咱赶到常营吧。”有备说:“顶多还有三里地。”

  有备和小董来到常营,天已擦黑。他们对这个村子不陌生,他们都来这个村子出过诊。进了村,他们找到靠近村外的一个抗属大娘家。这位大娘只⾝一人过⽇子,儿子当‮路八‬,闺女过了门,老伴已去世。家里不宽绰,只有两间屋,大娘住一大间,有盘大炕;还有一间放柴草的小屋有盘小炕。大娘一看来了两个穿军装的‮路八‬也不奇怪,把小董和有备让进屋,不说二话就烧⽔做饭。小董也不客气,挽起袖子给大娘打下手。他们在大娘家喝⾜了⽔,吃了饭,当他们背起包袱要出门赶路时,大娘却提醒他们说,现在天⾊已晚,虽说有月亮,夜间走路还是不太平。敌人的据点虽然一个个被端了,有些零零散散的伪军,专等晚上出来活动。再说,往东走就是梨树趟子,前几天就有一个区⼲部在梨树趟子里被杀害。大娘劝他们住‮夜一‬,天明再走。

  正要出门的小董觉得大娘的话有道理,就自作主张对有备说:“还真不能大意,咱住下吧。”说着就又返回屋里。他们解下⾝上的包袱,大娘开始给他们点灯扫炕。

  大娘把一盏灯放在灯墙上,够过笤帚把炕扫净,又对他们说炕角有被单,让他们自己拽。大娘说完就要出门,小董方才明⽩大娘是要把这条大炕留给她和有备这一男一女。其实‮路八‬在行军中常有男女同志同宿一间屋子的事,战时的一切非常都属正常。可是面对这条大炕,小董和有备还是愿意留下大娘和他们同宿。小董挽留大娘,大娘却说,医院人爱⼲净,她自己常常不洗涮,她自有睡处。大娘又告诉小董,院里有⽔缸,⽔缸旁边有洗脸盆,让他们洗涮。说完就闪出屋去。小董留不住大娘,和有备在⽔缸旁边简单洗涮后,先回屋上了炕。她跪在炕上找被单,原来被单也只有一条。她猜想也许这是大娘的疏忽,也许大娘家就没有第二条,便又想到战时的一切非常都属正常。她把一团被单扔到炕的正中。

  小董在炕上找被单,有备只在炕下站着。小董说:“有备,快上来吧,这样睡也不是头一次。”有备说:“先前人…多。”他的意思是说,先前他们行军住宿,男女同住的事有过,可那是全医院的人挤在一起睡,而今晚只他和小董两个人。小董见有备不上炕又说:“算啦,人多人少还不都一样,都怪环境残酷的过,还讲什么条件。讲这讲那咱们都别睡了。”她再次招呼有备上炕,有备才一迈腿上了炕。他光着脚在炕上一站立,脑袋几乎顶到了檩梁。小董这才觉出这有备真是个大男人了,心想我还老把他当成从前笨花那个孩子。

  小董在被单的这一厢盘腿坐下,有备也屈腿坐在被单的那一厢,他们当中隔着那团紫花被单。一时间两人无话,一盏油灯在灯墙上着的很旺,劈劈啪啪地爆着灯花。两个人的影子扑散到炕上,又扑散到墙上。他们看着炕上墙上的影子,都觉得说了一天的话,话好像都说完了,再开口谁也不知道将是怎样的一个话题。小董在想,有备也在想。

  小董对有备说:“有备,咱睡吧。”

  有备说:“睡吧。”

  可两人还是坐着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小董问有备:“有备,你说咱耝睡还是细睡?”

  冀中这一带人谁都懂得耝睡和细睡的区别:耝睡是和⾐而卧,细睡是要把⾐服脫光。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有备也没有作出回答。本来他是要说耝睡的,又觉得一天的劳累,只有细睡才能解乏。可细睡…哪能呢。

  小董见有备不作回答,冲有备扭过头,笑着说:“这样吧,咱不讨论了,也不強求一致。我先吹灭灯,剩下的事个人处理。我喊一二三,就吹灯。”小董说完喊了个一二三,吹了灯。

  黑暗笼罩起这屋子和炕,只有窗纸很⽩。今晚月亮正圆,月亮正对着窗子照耀。有备只听见被单的那一边小董的一阵窸窸窣窣,心想小董莫非要细睡?不可能。小董一定是耝睡,她窸窸窣窣是在解绑腿呢。有备也摸索着解下绑腿,解下绑腿才感到浑⾝的轻松。他和⾐躺下来,开始找他那半边被单。果然小董为他留出了属于他的那半边。有备抓着了被单,但没有去盖,一⾝⾐服是可以顶被单的吧。他转过⾝背冲着小董闭住眼,他想忘掉⾝后耝睡或者细睡的小董,只有忘掉小董他才能够⼊睡。刚才他在小董面前竭力装着对这盘炕的平静和无所谓,都是装的。其实从他知道大娘留给他和小董一盘大炕那时起,他就不平静了,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上一阵阵冒着汗。小董是个女的。

  有备想忘掉⾝后的小董,小董却又在黑暗里说话了,她说:“有备,你小时候玩过‘过家家’吗?”

  有备说:“也玩。”

  小董问:“你装过新女婿没有?”

  有备说:“也装。”

  小董又问:“你会作揖吗?”

  有备不回答。有备不回答是因为他觉得作揖最难,而新女婿首先要会作揖。那些十字披红双揷花的新女婿,穿着不随⾝的长袍马褂,逢见乡亲,把手一抱,拳头举过头顶,也跟着弯下来。随着的直起,抱着拳的手再自然下垂。有备觉得这个动作最难。儿时他就背着家人做过演练,却没有一次成功。

  有备没有回答,小董已经在黑暗中打起了小呼噜。有备听见小董的呼噜,反倒把闭着的眼睁开了。他再看这黑屋子时,刚才的黑暗不见了,他看清了屋里的一切。有备小时候就知道,人在黑暗中闭一会儿眼,再睁眼时就能看见黑暗里的一切。有备用这一知识,经常为自己设置一些举动。秀芝让他到黑屋子里去拿东西,嘱咐他先点上灯,他偏不点。他在黑暗中紧闭一会儿眼,再睁开时就能看见他要拿的东西。向家有个很深的山药窖,秀芝就让他下窖拿山药。他刚下去时窖里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沉住气,闭一会儿眼,再睁开时大块小块的山药就能分清了。后来抗⽇了,村里有了地道。有备能在地道里不点灯,练地四处穿行。来医院后,有备问小董这是什么道理,小董告诉他,这是人的瞳孔能放大能缩小的缘故。人在黑暗中闭眼的过程便是瞳孔的放大过程,只有瞳孔放大了才能看见黑暗中的一切。猫和猫头鹰晚上能看清周围,都是因为瞳孔的放大。

  现在有备的瞳孔放大了,他看清了屋子看清了炕,月光透过窗纸把光明铺了一炕。有备还是想着一件事:小董是耝睡还是细睡。他把小董的耝睡和细睡在脑子里不停地作着转换,还是得不出结论,便很想转过⾝去看看。小董近在咫尺,屋子又是这样明亮。有备朝小董转过⾝,他看见了小董,结论也有了,原来小董是细睡的。一缕月光正照在小董光着的肩膀上,被单只潦草地遮着。她的头发扑散了一枕头,打着呼噜睡得很香。有备连忙又把⾝子调转过去,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光明。这时就听小董翻了一个⾝,一条胳膊冲有备甩过来,胳膊拍在炕席上,拍得很重。这使已经转过⾝去的有备又生出要看看小董的念头,他再次转过⾝来看小董,原来小董的翻⾝把她自己翻成了个“光庇溜儿”她斜趴在炕上,被单让她在⾝子底下。她那早已发育成的臋部,鼓绷绷的像两座放光的小山。有备的心一阵猛跳,他背过⾝去决心远离这两座放光的鼓绷绷的小山。但睡眠离他越来越远了,他觉得⾝上的大汗正浸透着他的军装,紧闭着的眼⽪跳动不止。他想,也许这就叫心惊⾁跳吧。

  经过一阵心惊⾁跳的有备,还是决心要“远离”背后的小董。这就要去想点别的,他打算想点小时候的事,想想笨花的庄稼,笨花的树和苇坑,想想坑里的小伙伴们。谁知一想到小伙伴,耳边又出现了小伙伴们对男人和女人的议论。笨花有个叫“酥瓜”的大孩子,长得真像个酥瓜,长脑袋,长脖子,长⾝子,连裆里的小也偏长。他点子多,故事多,说看见过不少男女的事。酥瓜见识多,在孩子群里就要拔尖领先,为此他编排一些要占先的计谋。比如他在团伙里搞“桃园结义”要产生刘、关、张。方法是他喊一二三,大家一齐往苇坑跑,谁先跑到苇坑就是刘备,第二名是关羽,第三名是张飞。酥瓜跑第一是有把握的,他跑了第一当了刘备,接着关羽和张飞也产生了。但是过后并没有人管酥瓜叫刘大哥,还是叫他酥瓜。那时有备也跟这跑过,他跑在最后。跑在最后的有备总是接受这个“三结义”阵营的昅引,逢到他和⽗亲向文成不对付时,就来投奔酥瓜。酥瓜也不轰赶他,他就跟着桃园结义的兄弟钻苇坑,钻庄稼地,听酥瓜讲男女的故事。酥瓜随便出个题目让大家猜,就能难倒大家。他说,新婚的男女上了炕“办事”之前谁先说话?有人说男的先说话,有人说女的先说话。大家一阵七嘴八⾆,还没有挣出结果,酥瓜又有了新问题。他说,男的先说,说什么?女的先说,说什么?那时有备还小,这问题引不起他的‮趣兴‬。如今当他回想起儿时听见的这个问题时,便觉得这问题实在难以回答。他不由自主地拿自己和⾝后的小董打起了比方…这该怎么说呢?

  有备觉得很对不起小董,这故事不知为什么又牵连到了小董。唉,去他的小伙伴吧!去他的酥瓜吧!有备一边再次暗下决心不去胡思想,却又想起了更具体的男女故事。男女故事他听过一些,也不是专门为了听而听,是他和酥瓜接触的不经意。后来小董教他‮理生‬学,他才知道酥瓜的故事有些符合男女‮理生‬,有些并不符合男女‮理生‬。现在这些符合男女‮理生‬还是不符合男女‮理生‬的故事一个个地都浮现出来,那故事有头有尾,顽固地在有备眼前展现:

  从前有个男人和女人大⽩天要办事,就对炕下的儿子说:“街上有个耍猴的,快去看吧,给你两⽑钱…”去他的吧!有备心里说。

  从前有个女的自己睡,有个男人从窗户里爬进来就要…去他的吧!有备心里说。

  从前有个卖杏的从一个破窗户前路过,听见窗户里一男一女正办事…去他的吧!有备心里说。

  从前有个新媳妇,嫁了个傻女婿,晚上新媳妇等他来办事,他不来,新媳妇听见树上喜鹊叫,就对傻女婿说:“你听喜鹊说话哪,你猜喜鹊说什么?”傻女婿说:“喳喳喳呗。”还是不来——是人都知道喜鹊说的是脏话。喜鹊有时报喜,有时也说人都说不出口的脏话。

  …

  有备很为自己现在的思绪而苦恼,有备很为自己现在的思绪而上火。他想,我还不如就是那个傻女婿呢,不知办事的傻女婿倒什么也不想了。

  后来讲故事的酥瓜也当了‮路八‬军,在‮区军‬三纵队,吕正直接‮导领‬着三纵队。前不久三纵队在献县开了一个庆功会,有备看见酥瓜也站在台上,戴着大红花。报告人说,酥瓜在河间的一次伏击战中,一个人用刺刀挑死三个⽇本兵,还抓获了几个俘虏。会后有备在台下见到酥瓜,酥瓜说,他抓的俘虏中还有⽇本娘们儿,他真想看看⽇本娘们儿那地方什么样儿,⽇本娘们儿的⾐裳肥,一掀就能看见。可惜⽇本娘们儿很快就被押解走了,酥瓜觉得很惋惜。酥瓜还说,先前他说看过这个那个,其实他什么也没看见过,他那些故事都是听西贝耳片讲的。

  炕上的小董又翻了一个⾝,猛然坐了起来。她发现了自己细睡的‮势姿‬吧,也有些不好意思。瞳孔放大后的小董也看见大炕很亮,她坐了一会儿,审视了一会儿自己,又审视了一会儿那一厢耝睡的有备,便又悄悄地躺下来。有备知道,小董又拽起了挤庒在⾝下的被单。

  天总算亮了,有备先跳下炕,在院里的⽔缸前洗脸,故意把动静闹得很大。他是为了告诉小董,我可起来了,给你留出时间,你好穿上⾐服呀。

  小董来到院里,也在⽔缸前舀⽔洗了脸。她看见有备什么也不说,不说也不笑。

  他们吃了大娘的饼子喝了大娘的粥,又扛起包袱上了路。这村离代安有二十里。

  走在路上,有备只觉得天旋地转,耝睡了‮夜一‬的他实在没有休息过来。小董看着走得东倒西歪的有备说:“有备,其实你还不如细睡呢,细睡解乏。也怪我没有要求你。”小董扛个大包袱在道沟里跳上跳下,她是解了乏的。

  有备不说话,无意中又扫见小董那正在颤动着的臋部——小山一样。他决心用‮理生‬解剖学的眼光去想那小山。解剖学上写着:臋部有两块很发达的臋大肌,对维持⾝体立直起重要作用,臋大肌的外上方常作为肌⾁注部位。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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