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优雅的少年 第十三章 失踪的杨诚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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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极端优雅的少年 作者:藤萍 书号:42963 | 更新时间:2017/10/28 |
第十三章 失踪的杨诚燕 | |
十天以后。 明渊又来到Q城,下了机飞以后径直到了Q大。这十天明镜好了一些,没有再动辄杀自,天天在家里目不转睛地看电视,无论电视里演的什么他都看,一边看电视,一边反反复复地听梁静茹的那张碟,也不再和明渊说话。明渊很清楚,这是个转机,如果明镜不能从这以后越来越好,那他一辈子会是这样子。 那么优秀聪明的一个孩子,这一生都会是这样。 到了Q大,他去了杨诚燕的宿舍楼,但同学说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见她回来,可能出去旅游或者做实验去了。明渊一阵茫然,去了系里找生活老师打听,生活老师说她正在准备实验计划,最近除了上课应该没什么事,不清楚去哪里了。 杨诚燕不见了。 明渊在Q大宾馆等了两天,终于死心回家。 回家的时候,明镜还在看电视,保姆说今天明镜吃了面条,厌食的⽑病似乎有所改善,但是不管她怎么和他说话,他都不理。给他买了书本,报纸,杂志,影碟什么的,他也全都不看,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一台电视。 “明镜,爸到Q大去了,找不到杨诚燕。”他说“她好像失踪了一样,老师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爸本来想请她回来陪你…”明镜不回答,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不过明渊觉得他有变化,因为这次听到杨诚燕的名字,他没有把手里的遥控器摔到地上去。 “现在是冬天啊,来这种地方,真的会有杏花?”杨诚燕和绿彩坐大巴去了离Q城四百多公里外的晓芸村,虽然路上走的是⾼速,但接近晓芸村的时候却爬了两个小时的山路,⾜⾜花了五个小时才到达村內,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这里在山坳里面,地理位置比Q城南了四百多里,冬天很少下雪。”绿彩含笑,他仍然穿着他的⽩衬衫,无论天气有多冷,他最多在⽩衬衫外套件外套,从来不穿棉袄,羽绒服一类的东西,不像杨诚燕穿成一团⽑球一样。 “你怎么会找到这种地方?这里盛产杏子?”她呵了一口气,热气在空中化为⽩雾,傍晚的村庄轮廓并不清晰,一座座青瓦灰墙的房屋建在山坡田地的某处,没有规划的痕迹。冬天深寒,村外没有人走路,几只⻩狗相互追逐,却是不叫的,村子周围长満了树,但是并没有树叶,一切都是光秃秃的。 “这里并不产杏子,这里是种茶叶和菇蘑的地方,你看那些⽩⾊的棚子,那是种菇蘑的温室。”绿彩笑了起来“不过这里有野杏树,每户人家都有几棵,虽然结的杏子很小,却是正宗杏子的味道,和嫁接的那些完全不同。以前一到夏天,杏子要的时候,他们会请人来采,一些自己吃,一些做成杏脯,剩下的孩子做杏仁。这里的杏仁是南杏,味道是甜的,那家伙很喜吃。” “现在是冬天,会有杏花吗?”她打量着这看似灰扑扑的小村,周围那些小山丘种的都是茶叶了吧?村民房屋周围的杏树似乎都还没有叶子,哪里来的杏花?“杏花不是四月才开的吗?” “普通的杏花是四月开的,”绿彩带着她往村外走去“不过野生的杏,可能也有野,它爱什么时候开便什么时候开吧。”他依稀是带笑,她觉得他意有所指,却并不明⽩。傍晚暮⾊渐浓,不远处的山和树都看不清晰,她却不害怕,在绿彩⾝边,没有什么可怕的。 两个人爬了半个小时的山路,翻过一座小山丘,到了山坳的最深处。 那里有个很小的池塘,杨诚燕一眼望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是什么?” “温泉。”绿彩站在她⾝边,惬意地张开双手,呼昅着寒冷和温热汇的空气“很漂亮吧?” 那里有个很小的池塘,也许只有二十平方,池塘中有个泉眼在冒⽔,腾腾地冒着热气。在渐渐化为深蓝的天空之下,黝黑的山木之中,竟有一汪碧⽔上飘着如纱如梦的雾气,池塘旁有一棵大硕的杏树,枝头开満的点点杏花,雪⽩红粉,就如新娘的婚纱结在枝头,临兆着一汪雾气缥缈的清⽔,伴以泉⽔呜咽的声音,像一个未嫁新娘的梦。 “很漂亮,”她痴痴地看着那温泉,轻轻地说“就像新娘一样。” “每次来采杏子,我都会来。”⾝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不同,她微微一笑,绿彩让位了,把她带到这里之后,他遵照诺言,让小彩和她在一起。“诚燕喜花吗?我很喜的。” “喜,我也很喜花。”她慢慢走到池塘边,那泉⽔看起来很热,她轻轻把手伸进池塘里,和看起来不同,那温度刚刚好,正是合适澡洗的温度,也许千百年以前,有许多待嫁的女子在这里洗过澡,也许是更远以前,有在这里澡洗的女侠遇到命中注定的侠客?有趣地一笑,她电视看得太多了。 “这棵树长的杏仁和别的树不一样。”小彩说“它长的杏仁是红⾊的,是苦的,我不爱吃。”他坐在池塘旁边,长长的头发在夜风里微微地飘“这里死过很多人,有过很多鬼,这棵树见过很多很多的死人。” “这么漂亮的地方,有很多鬼吗?”她抱膝坐在小彩旁边,小彩像个小孩子,但是说起猎杀死魂,他似乎比绿彩更加老练。 “嗯。”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表情很认真,却不再说话了。 仿佛这里的“鬼”他没有猎食的趣兴。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和绿彩,究竟你是苏彩,还是他是苏彩?”她含笑问“究竟哪一个才是苏⽩真正的弟弟?” 小彩的表情仿佛很委屈,他看着她,很认真地纠正“我就是绿彩。” “我知道,”她举手认输“你⾝体里有两个绿彩,一个是你,一个是别人,对不对?”在这个问题上,她永远无法让小彩理解她给他起了个小名。 “嗯。”小彩低下头承认,每当说到这个话题,他总是很不情愿承认绿彩的存在。 “在六岁那年死掉的,是哪一个绿彩?是他,还是你?”她问“哪一个是后来才有的?” “六岁那年死掉的是我。”小彩说“我…我掉进这里,死掉了。” “这里?”她大吃一惊,瞪眼指着眼前的池塘“你掉进这里?” 小彩点了点头“我和苏⽩住的福利院离这里很近,”他指着对面山背后的山坳“就在那里。” “那里…”她怔怔地看着小彩“你到这里来玩,掉进池子里,却没有淹死?” “淹死了。”小彩喃喃地说“我已经淹死了的,不过…不过我又爬起来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彩,小彩的视线略略一变,她眨了眨眼睛“你…当年是你救了他?” 一转眼间,小彩已经变成了绿彩,只见他⾝子往后一靠,便有一股秀丽的风情“小彩是一直没有长大的我,我才是苏⽩的弟弟,真正的弟弟。”他从地上握起一把土,手⽩土黑,看起来狰狞又美丽“我们都…”他微略停了一下“都杀人不眨眼。” “你杀过人吗?”她静静地问。 “杀过。”绿彩笑了起来。 “谁?”她低声问。 “明镜。”绿彩说。 杨诚燕沉默,明镜…绿彩救了明衡,就等于杀了明镜,不过归结底,杀了明镜的是明镜他自己。“嗯,你和苏⽩很像,一样好有心机,一样难以理解。” “所以我很了解苏⽩。”绿彩轻轻地笑,在⾝边折了一段枯枝,放在手心里轻轻的拗“我是他的亲弟弟。” 杨诚燕沉默了好一阵子,突然说:“你很了解苏⽩,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什么?”绿彩侧头笑,风情万种。 “苏⽩是真的爱他吧?”她低声问。 绿彩静了一下,把手里折断的枯枝扔进温泉里“真的。” 杨诚燕微微一震,像受了刺“他不是…不是在骗他?不是在戏弄明镜?” “不是。”绿彩说“他知道明镜接近他是为了报明衡的仇,但他真的爱明镜,如果他不爱明镜,早就杀了他。他不告诉他凶手是崔井,只是不愿意明镜知道他敲诈勒索丑陋的一面而已,为了形象,他宁愿冒险;后来又为了明镜的将来,他想和他分手。”他慢慢地说“你明⽩…为什么明镜会受他惑吗?明镜是一个从小很少有人关心的孩子,很少有人爱他,苏⽩却是一团火…他真的很狂疯。他真心实意地溺爱明镜,所以明镜受他的昅引受他的影响…”绿彩突然一笑“明镜搞不清楚他究竟爱苏⽩,还是爱你?这点我也搞不清楚。” 她淡淡地笑“我不能和苏⽩比,苏⽩教她如何发疯,我…”她摇了头摇“我什么也没教会他。” “我比明镜好多了,至少我不发疯。”绿彩开玩笑说“我保证不会像苏⽩对明镜那样对你。” “哈哈,等考我虑考虑再说吧!我可能去英国了,也许以后会找一个老外男友。” “英国?英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可以去。” “我如果去了英国,你会跟着我去吗?” 绿彩想了想“会吧。” 她怔了一下“跟着我有什么好?” 绿彩仰躺在冰冷的荒地上,看着天空“世界上令人讨厌的人很多,你不讨厌,我喜你。” “你跟我去英国,我如果没有找到老外男友,那就和你在一起。”杨诚燕说。 绿彩灿烂地笑“那你肯定要和我在一起了,全世界的老外都没有我有魅力。” 杨诚燕耸了耸肩,心情渐渐变得平静了“我始终觉得,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绿彩岔开话题“话说——其实我可以让明镜忘记发生过的一切,他就不会杀自了,你为什么从来不请我去看他?” 她静静地看着天空“也许有一天,我会请你去看他的。” “那时候他会连你一起忘了,包括苏⽩在內,也许到时候你们可以重新相遇。” “是吗?我不期待。”她说,张开五指对着深蓝⾊的天空,她从指间看星星“我只希望他变好。” “那就和我相遇吧。”绿彩含笑,一样抬起手,张开五指,看着指间的星星,突然抓住⾝边的那只手“我爱你。” 杨诚燕吃了一惊,绿彩翻⾝起来将她拥⼊怀里,轻轻一个吻落在她额头“和我相遇吧,既然不期待和他重逢,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她睁大眼睛看着绿彩,绿彩的影像在逐渐模糊,⾝周的一切都在逐渐朦胧,大脑深处像有什么突然碎去,她用力呼昅着寒冷的空气,心中一个可怖的想法涌了上来“彩…你…消了我的…记忆…” 绿彩的笑容如他⾝后的杏花一般秀丽绝伦“不要害怕,只是一部分,关于明镜的那一部分。” 她死死抓住绿彩的手腕,指甲掐⼊了他的肌肤“不要…” “要的。”他绵地吻上她的,她浑⾝冰凉,她的…连明镜也没有吻过。只听绿彩极温柔地说:“我很奷险,你一直很清楚,不是吗?不要那么怕我。”他在她耳边悄声说“至少我⾝体里还有那家伙,你很喜。” “你…”她从来没有想过绿彩会做这种事,惊骇绝伦地看着绿彩“你怎么能…害…我…”她一直把他当成无害的朋友,虽然奷险却是知心的朋友啊。 “我只是爱你,尝试一下…心里只有我的感觉。”绿彩柔声说,伸手按住了她的眼睛“什么也不要想,相信我是爱你的。” 原来绿彩带她到这个地方来,说来看冬⽇的杏花,就是为了…做这件事。她失去意识之前,边带着淡淡的苦笑,绿彩还真是处心积虑,完全是奷险的人啊。 她有什么好? 杨诚燕闭上了眼睛,安静地躺在绿彩臂弯之间,绿彩的表情很温柔,微笑皎洁如⽟。 一团粉⾊的影子慢慢从⽔池中氤氲而起,隐隐约约空气中传来声音,像树叶的声响,像风掠过⽔面。绿彩慢慢将杨诚燕横抱起来,背脊直,微微仰头,微微一笑“虽然你这样说,但是我总想试试看。”他轻轻摸了摸杨诚燕的脸“我没有时间…再去喜另一个女孩子,也没有时间再等下去,否则…我还是会等的。” 池上那团粉⾊的影子不住地浮动,有时看起来就像个人一样,远远地看,竟像个穿着粉⾊婚纱的新娘。 杨诚燕书包里的机手响了一声,有人发了条信短过来,绿彩打开书包拿出机手一看,微微一笑,删掉了那个号码。 明镜躺在上,眼睛看着天花板,手里握着机手。 几年来,他没有换过机手,机手一直放在他的菗屉里,几乎从来没有用过。机手里存着的号码还是那些号码,按下“杨”字的拼音,很容易找到“杨诚燕”的名字,他的机手里本来就没有几个号码。 为什么不在学校里?她…她不是一直只能住学校宿舍的吗?她跑到哪里去了? 他刚才发了一条信短给她“在哪里?” 过了两个小时,杨诚燕没有回复。 她换了机手?换了号码? 他躺在上,等着机手再响起来。 她从来不会不回他信短,只要她收到了,几秒钟之內就会回复的,而且她会说很多,仔仔细细地告诉他刚才她在做什么。但是这一次,两个小时十八分钟,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已经四年多了,她换了号码,也是很正常的。 明镜目不转睛地看着天花板,四年了吗?这么长时间里,我究竟都在做什么? 时钟的指针慢慢地指在夜里七点,冬季的七点,窗外一片漆黑。明渊在隔壁房间里打电话,打给在西班牙的子,详细地说明镜的近况。明镜慢慢地坐起来,被子从⾝上滑下,双手放在被子上,一抬手,就看到双手手腕上一道一道的伤痕。他以右手食指轻轻地摸抚左手腕的伤痕,再用左手食指轻轻地摸抚右手的伤痕,手腕上的伤疤丑陋而深蒂固,就如扎在手上的怪物,提醒着他不堪回首的过去。当时…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看见了刀具就控制不了自己…他眼前隐隐约约又看见了苏⽩的死,苏⽩在他面前跳楼,他死了他,结果凶手却不是苏⽩… 一阵強烈的闷,他很想吐,为什么当年会做出那样的事?为什么做那些事的时候从来不怀疑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错?他真的错得太离谱,做了太过分的事,其实那些事…那些事告诉察警就可以了,为什么想要自己亲手来,让自己那么辛苦,到最后错得不可收拾? 眼泪…莫名地又掉了下来,他伸出手指接住,不明⽩自己在哭什么,一滴一滴地接在指上,又顺着手指滑落到掌心,是冰凉的。对苏⽩,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为什么如此刻骨铭心?是爱情吗?还是愧疚?是依赖?还是仍然怨恨着他?对杨诚燕呢?他和她之间其实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故事,但总是想着她,恨她,恨她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肯说,以至于他错得,输得如此彻底——为什么记得如此清楚如此顽固…爱不爱杨诚燕呢?一想到这里,眼泪就流了下来,他抬起手擦眼泪,突然惊觉…这样的心情,是叫做伤心吗? 爱不爱杨诚燕呢?为什么想到这里,就觉得伤心,就突然哭了呢? 爱不爱杨诚燕呢… 他突然有些害怕,双手有些颤抖,紧紧握着他的机手,看着机手里悉的号码。 她到哪里去了? 爸说她失踪了,她好几天没回学校,没有人知道她上哪里去了。Q城的治安很好,但是再好的城市里也有罪犯,说不定…说不定她遇到了什么坏人,发生了什么意外,她没有家人,就算失踪了,也没有人会太在意的。 她究竟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突然拨打了那个电话,电话通了,证明这个号码还有人在使用,然而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就像机手旁边是空气,它躺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空响一样。 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感狂疯得涌上,他突然“啪”的一声开了灯,从上下来,在屋里转了一圈。他想出去,但突然之间,在房间里找不到任何一件外出的⾐服,这房里现在挂的全是睡⾐,要不然,就是医院里的病号服。 拿起一件病号服,明镜慢慢意识到,原来他现在是个疯子,他已经…疯了两年多了。 明渊看见明镜房里的灯突然亮了,披了件⾐服过来看“明镜?” 明镜把那件病号服放回柜子里,回过头来,对明渊淡淡一笑“爸,你知道Q大的电话吗?我想问问杨诚燕回来了没有?” “明镜?”明渊张口结⾆,呆呆地看着他,他已经三年没有看过儿子神志清醒,眼神如此清澈的说话了,何况他从上下来了!他没有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也没有一动不动地躺在上,明镜下了——而且,还在和他说话。 “爸?”明镜微微蹙了蹙眉“怎么了?” 猛地明渊大步走上来,将他牢牢地搂在怀里,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却感觉到菗泣的热气,明渊…竟然哭了。 “爸…”他轻轻地拍着明渊的背,低声说“爸,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Q大的电话在这里,不过可能他们的老师也不知道杨诚燕回来没有。” “没关系,我会问她们宿舍的电话。”明镜接过明渊的机手,先打电话到生学处,再转到宿舍楼“…嗯,她还有没有回来是吗?听说去了旅游,很快回来是吗?我是她朋友…她回来了您能通知我一声吗?谢谢。” 明镜收线,明渊紧紧搂着儿子,轻声说:“明净,你能告诉我,你和杨诚燕是怎么一回事吗?” 明镜全⾝微微一僵,紧紧抿住嘴,过了好久,终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不想说就算了,爸会帮你把她找回来的。”明渊连忙说“晚上冷,快回上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明镜点了点头,躺回上,明渊轻轻帮他关上房门,不放心起来,叫了保姆守在外面。 明净仍然看着天花板,没有一点睡意,看了看机手,她感觉很不安,那号码打通了,但是她不回信短。 为什么? 第二天,当明镜再打电话到Q大询问杨诚燕的消息的时候,学校方面答复她已经回来了,只是去了短途的旅游,请他不要担心。明镜挂了电话,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窗外天⾊明净,虽然是冬天,却是景⾊清晰,空气间仿佛没有丝毫杂质,即使是看着満城建筑的屋顶,也让人心情平静。 他在想…今天可以好好地觉睡,好好地吃顿饭,侃侃电视,陪爸爸聊聊天,然后想…她为什么不回信短? 仿佛很久以前,杨诚燕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回信短?他那时全然没有在意,为什么一定要回呢?没有什么事,为什么要不停地说自己在⼲什么?可是原来不回信短,是会让人感到不安的,仿佛…机手那边的人消失了一样。 第二天,当明镜再打电话到Q大询问杨诚燕的消息的时候,学校方面答复她已经回来了,只是去了短途旅游,请他不要担心。明镜挂了电话,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窗外天⾊明净,虽然是冬天,确是景⾊清晰,空气间仿佛没有丝毫杂质,即使是看着満城建筑的屋顶,也让人心情平静。 他在想…今天可以好好地觉睡,好好地吃顿饭,看看电视,陪爸爸聊聊天,然后想…她为什么不回他信短? 仿佛很久以前,杨诚燕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回信短?他那时全然没有在意,为什么一定要回呢?没有什么事,为什么要不停地说自己在⼲什么?可是原来不回信短,是会让人感到不安的,仿佛…机手那边的人消失了一样。 她现在在做什么?他拿起机手,慢慢地按了杨诚燕的名字,看着信号闪烁,直到接通,她曾经说“我真的很希望你好,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要你想说,我都想听”他现在想问问她在做什么?还有,为什么不回信短? 电话接通了,电话那边有个带笑的女声“喂”了一声:“您好。” “我…”他轻轻地说了一个字“我是明镜。” “明镜?”电话里的女生顿了一下“明镜?”她重复了一遍“你打错电话了吧?” 那是她的声音,一点也没错。明镜眼中茫絮的光慢慢涌了上来“杨诚燕吗?”他现在非常的不自信,从前那个坚定冷静,自以为是的明镜仿佛从他⾝上消失了,他现在不敢确定什么事是一定不会错的。 “我是杨诚燕,请问您是哪位?找谁?”电话里的声音微带差异。 “我是…”明镜停住了,慢慢地说“我打错了,对不起。” 然后他挂了电话,不知不觉拿起遥控器,按开了电视,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电视里究竟在演些什么,其实他本没看见,他只是在听一些声音,一些别人的声音,这个世界上一些其他人的声音,那能让他感觉到其实时间没有停滞,生活还在继续。 “明净?”明渊正在窗外浇花,听着电视的声音听了很久了,心里逐渐觉得不对,走到门口,只见明镜安静地坐在电视面前,他浑⾝冷汗都涌了上来,冲进来叫一声“明镜”猛地摇晃了他一下“明镜?你在⼲什么?” “我…”明镜抬起头来,看着明渊的脸,眨了眨眼睛,仿佛过了几秒,才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没事。”他的眼神变得冷静,对着明渊淡淡一笑“我在看电视。” 明渊目不转睛地看着明镜,他觉得儿子像回到了从前,又仿佛和从前有些不同“你才好,不要东想西想,晚上和爸爸出去吃西餐,好不好?” “去雅伦?”明镜淡淡地说“很久没去了,不过爸,我想先去买件⾐服,⾐橱里的不是睡⾐,就是⾼中时的,都已经不能穿了。” “下午我要和前公司董事谈件事,”明渊说“你喜什么样的我叫人买回来。” “不用了,我自己买。”明镜站了起来“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忽然地看了明渊一眼“爸可以派人跟着我,但不要让我看见。” 明渊哑然,竟然有些尴尬“那…爸不派人跟着你,你自己小心,早点回来。” 明净从口袋拿出眼镜,穿了一⾝⾼中时候的运动装,带了张卡出门了。 天气很冷,上午十点钟,非⾼峰时间,街道上空空,没有什么人,很难想象在上午八点和下午五点半的时候,这街道上会挤満了成千上万的汽车和人。有丝丝寒意在颈项间萦绕,他觉得有些冷,抬头看了看掠过树梢的风,从前这个季节,他穿得比现在更少,却从不觉得冷。 沿着怀流河慢慢往前走,一切都依稀和从前一样,却又不一样。有些穿这莘子⾼中校服的男生女生手拉手在街上走,就像他从前一样,有些笑得很开心,有些却也不开心,还有些表情很僵硬,自以为是的在生着什么气。他突然微笑了一下,原来自己当年,在年长些的人看来,也是这么傻气的。 有些事,大部分当时觉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事,现在想起来,却仿佛很渺小。 怀流河还是那样流着,⽔流很急,⽔里很冷。他清楚地记得当初从这里跳下去的感觉,很冷,四面八方都没有边际,哪里都抓不住,然后有人抓住了他的⾐服,那是一只温热的手,拉着他往岸边游去。 她曾经救过他,很卖力地救过他。 她曾经和他一起放风筝,坐摩天轮,一起散步,一起过生⽇。 其实一起做过很多他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做的事,那些简单的事,到处走走,吃碗廉价的酸辣粉什么的,当时不觉得印象深刻,此时回想起来,感觉很温暖。 河对岸的音像店放着震耳聋的歌:“远方天空,云层遮盖了前往方向,失在黑暗之中,天使问我,手中紧握不放的是什么?我说,寻找梦想的灯火。有时我,会失去力量,再艰难的旅途也要骄傲地度过…”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歌,平静地站在河边,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声,从前站在这里,会有跃⾝下跳的冲动,现在站在河边,心里空空,很平静,没有任何冲动,就像人已变成了一个空壳,连死去的价值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几年前,会毫不怀疑的相信自己什么都能做到?真的好奇怪。 苏⽩。 他望着河⽔里支离破碎的自己的影子,这几年心里第一次清楚地说出这个名字。 苏⽩,其实当年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我快死了。你猜得没错,我是想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的声音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会告诉你,就像我不会告诉我爸爸一样。我想…那时候我已经做不到依赖你了,只是我自己还不明⽩。 十六岁的时候,陪伴我的人只有你,你很宠我,我心里很清楚,但是我恨你。只是那时候如果没有了你,也许我会过得很寂寞吧?所以觉得你不可缺少。你是怨恨的目标,是狂的伴侣,有时候觉得你很像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爸爸,或者是想象中很好的叔叔…就是那样,觉得你是个亲人。 我想我是爱你的,就像我爱我爸爸那样爱着,虽然你是个杀人狂。 他慢慢地摇了头摇,一滴眼泪落在怀流河的⽔面,起了一圈圈很微小的波澜。我一直很痛苦,我想我必须杀了你,然而我爱着你,你也爱着我,虽然你的爱,和我的爱完全不同…你把我当成彩的替⾝,你狂疯地爱彩,所以你狂疯地爱我。在你心里,也许是把彩当成弟弟,也许是把彩当成情人,但无论你把彩当成什么,我都不可能成为彩,更不可能成为你的弟弟,或者是你的情人。 所以苏⽩…也许正是因为你明⽩我永远不可能变成你的弟弟或者你的情人,所以你想要离开我,所以你找了杨晓倩。 但为什么你要害死杨晓倩呢?如果说你找她当情人,是想离开我,那么你害死她,是不是说…你后来决定了不离开我? 明镜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坠⼊河里的那滴眼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涟漪也已不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影子。你决定了不离开我,但我已经离开你了,只是那时,也许你我都不太明⽩吧?明镜抬起头,看着对岸冬季杨柳的枯枝,那时候,我认识了扬诚燕。 当你和彩,和杨晓倩纠不清的时候,我遇见了她。 其实她才算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吧?我是个很骄傲的人。 明镜的嘴角微微泛起了一丝笑意,我是个很骄傲的人,成绩不好的人,反应迟钝的人,长得太丑的人我都是看不起的,所以我没有朋友。但幸好,她是个优等生,虽然没有我优秀。 杨诚燕,是个丑小鸭。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并不漂亮,初中的时候长得更丑。 她很聪明,在谈恋爱这件事上,不能不说她有些狡猾。明镜嘴边的微笑放大了一些,那时候我…还分不清楚对你的心情,所以那么轻易的就答应和她在一起了。在一起以后,说实话并没有后悔过。 诚燕。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非常忍耐,而且理解我。 我想我并不是个知道怎样去爱别人的人,我只会等别人来爱我,虽然我被很多人崇拜,但并没有被很多人宠爱过。我以为我说想和你在一起就是对你天大的恩赐了,因为是你先喜段业摹? 我想那时候我真的没有理解很多很多的细节,比如说,你问我为什么不回信短?比如说,你总是带着微笑看着我,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我始终没有说。比如说,为什么你要隐瞒你知道崔井才是凶手的事实。 虽然我什么都没有说,但你真的了解我,很了解我…你知道我知道了以后会发疯…你知道我其实没有心情认真投⼊我们的爱情,我只是不想再和苏⽩在一起,只是知道再和苏⽩纠在一起,将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虽然那时我不明⽩苏⽩已经决定和我在一起,但是我想我是直觉到危险的,所以我像动物感觉到危害,本能地躲到全安的地方去了,那个全安的地方,就是你。 只是我不会珍惜你,我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我那时只知道恐惧和怨恨,不懂得什么叫伤心。印象中,伤心是和殉情联系在一起的,没有发生生离死别的故事,那么平淡的生活,怎么会伤心呢?但是原来…最伤心的事不是我死了你永远怀念我,而是你満怀期待我每天晚上打个电话给你,我却打给了别人。 后来…究竟是我死了苏⽩,还是苏⽩疯了我?明镜自嘲地淡淡一笑,总而言之一切的错,我都怪在你⾝上,我觉得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一早告诉我凶手是崔井,事情就不会是这样。当然也许你一早告诉我,事情真的就不会是后来那样,但一早之前,你又怎么知道明衡会醒来,苏⽩会越狱,然后他又会在我面前跳楼呢? 你不告诉我,因为你爱我。 我那时不觉得你爱我是件重要的事,苏⽩死了,我想我是对不起他的。他真心实意地爱我,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把我当成彩,还是当成弟弟,又或是当成情人,我不后悔提供了证据让他进了精神病院,但我恨错了他,而且…我不该说那句话死了他。之所以去跳怀流河,就是觉得…自己是个杀人犯吧?所以在那以后,一直想死。 苍天,总是喜和人开玩笑的。我以为我快要死了,我得了胃癌和心脏病,或者会是更加可怕的病,就算我不跳河,也很快会死的,但我在英国做了手术,医生说我的胃长了个良肿瘤,切除了以后也许会营养不良,但不会死,心脏也没有事,只不过普通的心律失常。 我死不了了,但是一点也不⾼兴。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很完美的男人。 如今过去了这几年,前几天再见面的时候,我倒觉得你变成一个很好的女人了。你变漂亮了,还是那么平静,和你坐在一起,像是一切都很温馨,说话还是那么简单,只是不再执著于我了。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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