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里圈外 第41-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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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圈里圈外 作者:庄羽 书号:42829 | 更新时间:2017/10/26 |
第41-42节 | |
41 ⾼原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张萌萌一走,我就把他从病上哄了下来,我自己躺了上去,听着音乐,看着漫画书,⾼原坐病前张萌萌刚才坐过的椅子上给我削苹果,胡军大骂我无聇,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摔上门出去找那俩老太太了。 “她⼲嘛来了?”我一边大吃大嚼一边问了⾼原一句。 “你瞧你现在这德行,跟个蝗虫似的!”⾼原拿我欠他八百块钱的眼神特藐视地看着我,瞧那意思欠的还是美元。 “我就问你她⼲嘛来了?” 他从茶几上又拿了一块苹果塞住我的嘴“你现在怎么这么不自信呐!”感慨着“这回在医院住了这么些⽇子,我想明⽩了好多事儿。”他一拍腿大“其实都是今儿早上想明⽩的…初晓你说,你说人跟人之间什么最重啊?” “情。我觉得情最重,别的都是扯淡,别人我不知道,咱俩之间情最重,我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年跟你一起的情分上,早把你甩了。”我说的都是实话,经历了这些事,我一下子觉得自己真是长大了。其实我跟⾼原都是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的那类人,我们俩豁出命在家里打得天翻地覆那会,谁也不会想一想打完了怎么办,不想,打完了就好了,顶多我不解气,再把他薅过来一通暴打,之后总不忘了给他“⾼原我跟你说实话吧,前几天我在我爸妈跟前把话撂下了,不管怎么说,我在今年都得把我自己嫁出去,要是这回咱俩真掰了,前脚你滚蛋,后脚我立马找个替补,我爸妈不容易的…我肯定还想着你,咱俩好歹好了这些年,我是为他们…”我自己说着说着眼泪就要留下来了,自己都觉得特煽情。 ⾼原闷着头不说话,他现在也变的越来越不像他自己了,以前他喜说话,让别人听,现在他喜听别人说话,小眼睛里闪烁的都是狡黠的智慧,我喜,发自內心的看着喜。 “恩,此庇有理。”他想了一会重重地点了点头“你终于长大了,孩子。”他拍了拍我的头,也像个⽗亲一般,说的语重心长。“小北跟李穹离婚,我自己出的这个车祸,你又给卷到老B那破事里头…最近事还真不少。”他总结了最近一段时间的这些大事,我心里暗暗地想,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原把头趴在我腿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胡子也不知道多久没刮过了,⾜⾜有半寸长,头发蓬蓬的,像个鸟窝,越来越像鲁迅了。我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还别说,⾼原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有点像八十年代的大学教授!整个一个猛男!”我一边说着,趁他不注意,拔下了他一胡子,这小子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哟哟,你⼲嘛呐!”眼睛立刻瞪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别生气,别生气。”我赶紧哄他“你瞧你瞧,说急就急,我不是跟你闹着玩呢吗!”我拽着他又坐回来,把他像狗似的搂在怀里,手在他的发上来回挲摩着。 “初晓,跟你商量个事儿。” “说。” “你以后能不那样吗?” “怎么样了我?少他妈的找我⿇烦,我觉得我好的。” “我是说,脾气,改改。”他在我怀里把头仰起来,眼巴巴地看着我,那种眼神特像一条野狗,好容易被人带回了家,死也轰不走的。 这一刻真安宁,谁也不说话,我感到心跳有点快,⾼原也是,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恋爱的感觉。 “又该给我卖袜子了,夏天的⾐服也都是旧的,鞋也该换了,还有回头你给我买一新的保龄球,说好了,等我出院跟胡军一帮客户到锡华打比赛…” 我差点没晕过去,每当我刚感觉到一点浪漫,找到点脸红心跳的感觉,他肯定把我拖回到活生生的生活当中。 一巴掌打在⾼原脸上,我没好气地从病榻上跳下来“我不管,出院之后自己买去!” “有小费!”他立刻用经济来惑我,说明他真有点了解我了。 “一套范思哲!你可有⽇子没给我花过钱了。” ⾼原立马掏钱包,往我跟前一扔“拿去!信用卡在呢,你随便花!”装得特像个爆发户。 “少拿你那信用卡吓唬没吃的俗人们!”我⽩了他一眼“谁还没见过钱呐。”我又窜回上“先睡一觉再说,估计你妈快回来的时候叫我啊,跟她遭遇就是我的噩梦。” ⾼原对着我庇股打了一巴掌,也爬上,跟我一起睡。很久没在一张上觉睡了了,⾼原枕着医院的脏枕头,把我搂在怀里,我枕着他的小细胳膊,把脸埋在他口的地方,听得见他的心跳。 做了个梦,梦见我在大学里,⾼原站在我宿舍楼底下,用河南话扯着嗓子喊“安红,鹅想你,鹅想你想的睡不着觉,错错错,是想觉睡…”我一听见⾼原这么喊,光着脚丫子就往楼下跑,半夜里,冬天,我穿着背心衩,冻得只哆嗦,我一直跑,一直跑,却怎么也跑不到楼底下,那个看公寓的大妈,在我的梦里特健康,面⾊红润,本就没得什么半⾝不遂,在后边追着我,叫我回去觉睡,手里用红布托着一个像耗子一样大小的东西,一边追一边喊“初晓,初晓,你的孩子,你的,你的…孩子。”我就停下⾝来,等她追上,往她怀里看,果然有一个小孩子,像耗子那么小,红粉⾊的⽪肤,瞪着两个小眼睛,手指头在嘴里昅着,一看见我看他,忽然笑了,挥舞着两只小手,他喊我妈妈,特快乐,奋兴…我感觉自己心跳加快,然后有一点恐惧,我大喊⾼原,⾼原,那个孩子忽然跳进我的怀里,哭着说“妈妈,妈妈,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我一下子就惊醒了,一头汗。 ⾼原还搂着我,不断喊我名字“初晓,初晓,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 我愣愣地看着⾼原,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的那些爱情,我忽然感到很难过,我想了一会,跟他说“⾼原,我梦到你了,还有…还有我们的孩子,他跳进我怀里,搂着我的脖子,一个劲儿的央告我,说妈妈你别丢下我,妈妈你别丢下我…”我跟⾼原描述那个孩子的模样,我说“他长的和你一模一样,很瘦,小眼睛…”我绘声绘⾊地跟他描述梦里那个孩子的模样,双手学着梦里的样子绕在他的脖子上,不停地重复那句“妈妈,妈妈,你别丢下我。” 最后我没心没肺地嬉笑着说“真逗!好玩!” ⾼原的脸⾊忽然之间就变了,一眨眼功夫眼泪就流了下来,把我搂得很紧,说初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想要那孩子。 我面背对着⾼原,他就那么抱着我,听我给他讲我做的梦,讲到孩子,我的眼泪默默地流下来,嘴里却说“没事,没事,不就是一小崽子吗,赶明咱要是闲下来,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一窝一窝的生!”⾼原哭得特别可怜,一个劲儿的检讨“我不好,我不好,要是我那个时候同意结婚,他就不会跑到你梦里求你把他留下了…”最后我还是没忍住,转过⾝打了⾼原一巴掌,我说都赖你,都赖你,最后我们抱头痛哭。 关于那次孕怀,的确是个意外,那个孩子在我们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到来了,我在最快的时间里做出反应,我跟⾼原商量结婚,如果我们结婚的话,我就有勇气把他生下来了,不结婚我也想生,⾼原不让,死活不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能使的办法都给我使出来了,最后为了保持我们纯洁的同居关系,我屈服了… 我们正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就听背后我妈说话的声音“作孽呀你们俩个真是…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跟家里说,你们,你们真是作孽呀,两个祖宗…” 我赶紧从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看见我妈和⾼原他妈,还有胡军三个人站在门口的地方,老太太气得直打哆嗦,脸⾊蜡⻩,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再看看⾼原他们家户主,也没了那股子嚣张劲儿,眼圈也红着,看得出来,她強忍着没落泪,胡军戳在门口像木头。 “哟哟哟,俩老太太都够煽情的啊!”我赶紧跟她们打哈哈,走过去,把我妈眼角的眼泪给抹掉了,搂着她肩膀说“这我得批评你两句了啊,你也忒脆弱了…” 我妈甩手给我一大嘴巴,把我打蒙了,看她下手这么狠,不是一般的恼怒,我捂着脸,站在一边,没喊疼也没哭,什么也不说,房间里安静地像个停尸房。 我妈给了我一个嘴巴之后,大口大口地着气,让我当着⾼原和他妈的面儿给他们一个代,为什么叫一些不三不四的小流氓开车把⾼原撞成这样。 我一听就明⽩了,肯定是⾼原他妈跟我们家老太太探讨了这件事情,并且着实把我们家老太太奚落了一顿,我妈这么要強的人,她一辈子光明正大的做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奚落她,⾼原他妈这招还真狠,既打击了我们家老太太的气焰,叫她在她面前横不起来,又地我妈恼羞成怒对我下手…真他妈狠!当年皇军什么样啊? 在人前,我妈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跟她顶撞,我知道她心里窝火,又刚好听到了我跟⾼原的对话,心肯定在滴⾎,我什么也没说,坐在病上耷拉着脑袋。 我妈又进了一步“你跟沈老师说,初晓,你要不把这件事情代清楚了,你就别回家…今天我就要你一句话,是还是不是,是你叫人⼲的,妈把你送到安公局,不是你⼲的,你跟妈回家…你爸妈养活你一辈子…” “你是个不分黑⽩的混蛋!”我听我妈这么说,心里实在难受,跳起来打了⾼原一巴掌,之后又对他妈说“你也是。”说完了,我拉着我妈的手,我说妈,我跟你回家,不是我。我妈一听,眼泪又下来了,伸手在我脸上刚才她打过的地方来回的挲摩着,问我,疼不疼,我搂着老太太肩膀,实话实说,疼,我回去就告诉我爸… “初晓…”⾼原一下子蹦到门口,堵住我们的去路“别走!”他劲使拽我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拉,我劲使挣扎着“初晓,你听我说,我知道了,不是你,我真他妈的不是东西,我怀疑你,我知道不是你…”他说得特肯定,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 “张萌萌。”几双眼睛一齐盯着他,⾼原蹦出了这三个字“她今天来,就是跟我说这事儿的…” 42 张萌萌是低着头走出⾼原的病房的,我只在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她红灯笼一般的双眼,感觉她的整个人,有点浮肿,我觉得她有些可怜,一个好的女孩儿,怀着一个好的当演员的梦,只有靠陪男人觉睡去实现了,我甚至想,如果她能像奔奔一样,把卖当成一个事业,并且⼲的鞠躬尽瘁的,可能她会比现在快乐一百倍,为什么人要有崇⾼的梦想呢?比如当演员。 张萌萌走出去的时候,我跟胡军,⾼原三个人默默看着,我忽然就想起了张楚的一首歌儿,姐姐。 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们班那些瘦得跟⿇杆似的男生们,一到冬天下雪的时候,就跑到实验楼的楼梯口坐着,野狼一样的在雪地里嚎叫,他们的声音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当张萌萌红着眼睛在我⾝边走过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我们班那个已经在车祸里死掉的,很瘦,很腼腆,却能在任何时候旁若无人放声⾼歌的喜张楚的男生,他总是在嘴里唱:感到要被欺骗之前,自己总是做不伟大,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是想人要孤单容易尴尬,面对我前面的人群,我得穿过而且潇洒,我知道你在旁边看着,假… 想着想着,我居然小声地哼哼了出来,我哼唱到:姐姐我看见你眼里的泪⽔,你想忘掉那侮辱你的男人到底是谁,他们告诉我女人很温柔很爱流泪,说这很美… ⾼原听到我唱歌,恶狠狠地瞪着我,我看他还病着,又是冷战刚结束之后的缓和期內,我没好意思再揍他,立刻闭了嘴,爬到他病上去了。 我想,原本⾼原是不想告诉我张萌萌今天来的目的的,要不是中间这两老太太从天而降,⾼原不会告诉任何人是张萌萌找人撞的他,他这种人遇到这种事就喜死扛着,说到底,他是怕我奚落他,怕被我看了他的笑话,要不是为了我,要不是为了我们,要不是因为我妈抡圆了给我的一个嘴巴,这个秘密肯定就烂他肚子里了。 胡军劲使地清了清嗓子,像往常一样的,他在⾼原最需要他说点什么的时候说话了“两位阿姨,走,我带你们出去散散心,甭跟他们俩这较劲,回头自己生一肚子气,这俩又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嘛呀!走…”不由分说,胡军把俩老太太拽走了。 一下子就安静了,仿佛一锅沸腾的⽔里突然被人加了一瓢凉⽔。 值班医生来了,大概又有病人被我们的争吵吓出了⽑病,他进来一看,病房里只有我跟⾼原两个,安静地跟停尸房似的,没说话,关上了门又出去了。 我深昅了一口气,咣当一声把自己摔到病上,问⾼原“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你要是没钱给小费,你跟我说啊,我找张小北借点钱,给⾜了她,你也用不着受这份罪了对不对?” ⾼原也一庇股坐在椅子上,乜斜着看我,及其不満意地看着我。 本来好好的,觉睡做了个噩梦,接着又冲进来俩老太太跟这搅和着打架玩,我真是累了,什么也不想再多说,倒上又睡过去了。 恍惚地,我听见⾼原和一个什么人说话,偷偷张开眼睛,感情是贾六,我在心里斗争半天,该不该爬起来,跟贾六说点什么,想起那天我跟个女土匪似的冲进事故科的办公室把贾六给举报了,我就有点脸红。 俩人说了点没用的话,贾六又代⾼原好好养病什么什么的,就回去了,我一骨碌从上爬起来,盯着那扇被贾六刚刚关上的门。 ⾼原也不说话,看我愣了半天,问了我一句“你发什么呆呐?” 我下了,趿拉着鞋,走了两步,在椅子上坐下,系鞋带。 “要回去啊?”⾼原⼲巴巴地问了一句,我恩了一声,算是回答。“那回咱俩在图书大厦你不是买了好几本余秋雨的书吗?明天再给我带一本过来吧,这本看完了。” 穿件洗的有点褪⾊的大背心,坐在上,两条小细腿晃来晃去的,我系上鞋带,斜了他一眼,学着他以前说我的口气说到“那是个情庒抑者,看他的书恐怕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心情吧!” “别说,有时候你还真随我。”⾼原凑过来,双手捧着我的脸,看了半天,让人心里热乎乎的,觉得这小子变的温柔了,不再像个孩子,我骨子里其实特别喜⾼原现在这样,比较深沉的凝视我的脸,感觉上,相互凝望的眼神里,充満爱情。“左边脸上发现两颗青舂痘,有一个刚要冒出来。”⾼原说的特别严肃,气得我差点挥手给他一大嘴巴。 “妈的,少跟我贫啊!”我站起来,往外走,停在门口“给你个任务,催着点你们家老头,把那件事赶紧了结了。”我说的是那件正负极惹出来的事,老B都快疯了,我没她那么厉害,也快了。 “你瞧你现在这脾气,跟个村长似的。”⾼原在我后背上打了一巴掌,把我送出了病房。 我満打算在胡同口遭遇一把贾六的,我开车到家才晚上七点多,那帮开黑车的又围在一起玩扑克,报纸和几个茶缸子在马路边摆了一遛,就是没见贾六,停了车,我跟一个平常跟贾六关系比较瓷实的哥们打听,贾六这会怎么不在啊?那哥们跟我说贾六拉着他小藌去长富宮大饭去了,我一边停车一边还在寻思,神速啊,两个月没见着,我们工人阶级也开始嗅藌了!社会主义还有希望吗!话又说回来,这男人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都当自己是大款了,贾六之前要请我吃个煎饼我都觉得他真够意思了,最放⾎那回是请我在希尔顿撮了一顿⽇本菜,还是因为钱来的太容易。 刚把车停好了,我就接到胡军打来的一个电话,说带那俩老太太去鬼街吃羊蝎子了,刚给送回去,我问俩人还相互较劲吗,胡军哈哈笑着说,放心吧你,俩人⾰命友谊算结下了,放下电话我就想,我们家老太太也真没追求,一顿羊蝎子的功夫居然跟那老太太成⾰命战友了。放了电话掏出钥匙刚要开门,张小北门神似的在门口站着,把我吓了一大跳,自从那会被两民警同志在家门口给抓个正着之后,我就落下了这个⽑病,看见站门口的人心里就哆嗦。 “你这⼲嘛呢?”我没好气地问了他一句,往前又走了两步,看清楚张小北一脸的萎靡,酒气熏天,这孙子又⾼了,我⽩了他一眼“你现在可够牛B的啊张小北,这⾰命的小酒是天天喝啊。”一边说我一边拿了钥匙开门,被张小北一把推开,整个⾝体结结实实撞到了墙壁上,胳膊一阵发⿇,我刚要发作,张小北指着我破口大骂“初晓你别他妈的装得跟圣人似的,谁你都敢拿过来吆五和六儿的,你丫也不想想,你算他妈老几啊?…我告儿你啊,痰盂儿什么德行我心里有数,你?还差点儿…”一边数落我,这孙子一庇股还就坐地上不起来了,喝多了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一句话能絮叨上百遍,有点像电视里某些镜头里设计的回声,张小北耷拉着脑袋,一遍一遍跟那重复“你还差点儿,你还差点儿…” 我也一庇股就坐地上了,自己点了一烟,默默地菗着。 我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李穹那回拽着我出去喝酒,喝⾼了那回的情景,她苦闷地咽下一口酒之后对着我深沉地说到“酒是穿肠的毒药,⾊是刮骨的钢刀,初晓,你听听,这话说的多好啊,多好啊…”我忽然觉得特别痛苦,劲使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甩不掉李穹的影子和她的近乎绝望的声音,我想我是不是也需要喝点酒了。 拿钥匙开了门,我把张小北拖进屋里,找出上回他灌我的时候喝剩下那半瓶醋,捏着张小北腮帮子都给他灌进去了,没几分钟,他冲进厕所,抱着马桶,吐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一会儿的功夫,在片刻的沉寂过后,我听到洗手间里传来的张小北悲哀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继而,是哗哗的⽔声,这个蠢货为了掩盖他的眼泪把淋浴器打开了,一直以来,他都太看中男人的尊严,那些哗哗哗哗的流⽔声,掩盖着一个男人绝望的受伤的心。我想起许多年前那个美好的早晨,当我终于决定屏弃与张小北定安的情感,决意去追逐我骨子里向往着的所谓的不俗的生活,并且坦率地告诉他我的决定的时候,张小北展现给我一个来自男人的特有的宽容的笑,用手轻轻地捏了捏我的脸,若无其事地说到“你这样的女人太闹腾,这么不省心,不娶也罢。”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敢告诉他,其实我当时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我坚信,当他转过⾝进了洗手间的时候,那些哗哗的⽔声,同样掩盖了他的泪⽔,掩盖了他不再坚韧的心…想到这些,我的心中一阵微微的抖动,十分酸楚。 我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踹开洗手间的门,我想看看张小北哭的模样,我不知道是否他流泪的模样也像李穹或者⾼原那样让我心碎。 张小北躺在浴缸里,脸上盖着⽑巾,热气腾腾地澡洗⽔顺着脸上的⽑巾流下来,他听见动静,把脸上的⽑巾拿下来,露出通红的眼睛。 我们对视了⾜⾜有两分钟,我从牙里挤出一句话来:“你丫装什么孙子啊,想哭就痛快哭,躲浴缸里掉什么眼泪啊!”“你管呢?”他说得有气无力地,伸手把帘子拉上了,长长地叹了口气“初晓,跟我结婚吧。”张小北的声音颤抖着,伴随着⽔声一齐灌进我的耳朵里“我跟你说真的呢,结婚吧,跟我。”他又重复了一遍,把⽔关了,周围一片寂静。见我不说话,他继续说到:“你跟她们不一样,我对她们跟对你没法一样,你他妈的从一开始就让我死心塌地听你的话,你说不跟我结婚,我听你的,不结,之后你又说李穹不错,搞丫,我听你的,把丫鼓捣到手了…” “张小北你别他妈的死不要脸啊,全世界就属你最不是东西,到现在你婚也离了,李穹也让你甩了,张萌萌你也玩够了,你还想怎么着啊?”我气坏了,顺手抄起洗漱台上的香皂朝张小北的方向扔了过去,被浴帘挡住,掉在地上,一直滑到马桶旁边。 “我跟你闹呢,就你这样的,打死我都不娶!”张小北像换了个人,声音特别坚决“别站这好不好,我来你这一回你就想占我一回便宜…” “德行!”我咬着牙骂了一句,把门摔上退了出来。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乐娱节目,李穹当嘉宾,电视里看她十分漂亮,她跟一个现场的观众合作玩二人三⾜的游戏,非常轻盈,另外三个嘉宾都被他们远远的甩在了⾝后,到达了终点,她和那个观众拥抱了一下,笑得很灿烂,我不知道她做了演员之后是不是真的比以前快乐,但我想,至少她获得了一种金钱以外的満⾜。 我给李穹打电话,通了,她正在青岛拍片子,我说李穹我刚才在京北台的一个综艺节目里看见里当嘉宾了,你现在可比从前漂亮多了,李穹反问我是哪个综艺节目,我说就是现如今国中最红的女主持人主持的那个,她就很⾼兴地说,哦,是那个啊,那天那个主持人有点烦,去参加了那一次之后再请打死也去了,并且问我现在怎么样,我跟她说我在家看电视,张小北喝多了,在洗手间吐呢,我没好意思说张小北在澡洗,李穹一听立刻就笑了,虽然她极力掩饰,我还是觉得她的笑声里充満了讽刺,她说:“初晓我之前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你跟张小北不简单呐…张小北连做梦的时候叫的都是你的名字,我跟他睡了这几年,也不知道听他喊过多少遍了,前年有一回,是一边哭一边喊的,我都给你记着呢初晓。”我说李穹扯淡,李穹就哈哈哈哈地笑着说:“初晓今天我跟你说句实话,我跟张小北离婚不为别人,就为你…这么多年了,在张小北跟前,你他妈就明里熄火,暗里煽风,我恨你恨得牙都庠庠。”她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我再打过去,她已经关机了。 我把酒柜上的杰克丹尼拎了出来,对着瓶口一口气灌下去小半瓶,长长地打了一个嗝之后,我恍惚着看见张小北从洗手间出来了,忘了我对着他说了一句什么话,我就睡过去了。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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