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戏王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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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大清戏王  作者:齐晏 书号:42651 更新时间:2017/10/17 
第五章
  庆郡王揽眉瞪视着跪在眼前的莲官和?馨,尤其看到他们⾐衫不整,⾝上还捆着重重绳索,被绵恒押到他面前跪下来时,他心中就已经有了数。虽然已有预感莲官和?馨之间可能发生了见不得人的丑事,但?馨毕竟是他的儿媳,看见她的脸被打得瘀青‮肿红‬、伤痕累累,也不免感到于心不忍。“怎么回事?谁把?馨打成这个样子?!”他瞪着绵恒怒叱。“阿玛,是我打的。”绵恒坐在下首,眼神冰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莲官和?馨。“莲官和?馨两个人在香雪坞里偷情,被我当场抓奷在,现在我把人带到阿玛面前,请阿玛处置。”“把他们绑到王爷面前治罪!”

  ?馨像被重重一击,浑⾝剧烈颤抖着,面如死灰。

  庆郡王脸⾊铁青地看看?馨,又看看莲官。

  ?馨的脸浮肿虚弱,苍⽩得吓人,眼睛黯淡无神,一看就是惊吓过度;而莲官的神情看起来倒是十分冷静,只是黝黑的双瞳中跳动着几簇怒焰,彷佛在伺机爆发;再转头看绵恒,脸上?是挂着落井下石般的无情冷笑。

  如此看来,他已了然于心。

  倘若绵恒对子尚有一丝一毫的情分,便不会到他面前来揭穿子的丑行,如今绵恒就是摆明了不要这个子,所以要让莲官和?馨来个⽟石俱焚。

  可惜,那只是绵恒一?情愿的想法,对庆郡王来说,他?有另一层顾虑。

  ?馨是户部右侍郞观保的女儿,两家情甚深,在朝堂上的关系也密不可分,就算发生了?馨与人偷情的丑事,他怎么说也得顾全观保的面子,私下处理解?此事。

  “?馨,你有话要说吗?”

  虽然庆郡王对这个儿媳已有厌恶之感,但他知道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

  ?馨浑⾝颤抖,半个⾝子瘫软着,脸⾊苍⽩得彷佛随时会晕厥过去,本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有什么话可说的?!”绵恒冷笑。“这个人夜半里偷偷?⼊香雪坞,跟莲官翻云覆雨,被我当场逮个罪证确凿——”

  “你住嘴,我现在没问你!”庆郡王沉声打断他。

  绵恒楞住,一脸茫然之⾊。

  “?馨,你好好地告诉阿玛,莲官是如何‮引勾‬你的?”庆郡王轻声问。

  ?馨睁着惶然的眸子,心虚得说不出话。

  “莲官如何引你,你只管说,阿玛信得过你。”

  庆郡王如此偏袒的问话,让莲官愈听愈不对劲。

  他看到庆郡王那双冷漠的眼如无底的深潭般,蔵着人的自私,倏然间,他完全明⽩了。

  庆郡王府为了要保全?馨,所以要把偷情的罪名全安到他⾝上去!

  ?馨是被他‮引勾‬、被他引的。

  莲官不噤怒火狂烧。

  “?馨,你是户部右侍郞的女儿,一向知书达礼,怎会做出‮引勾‬优伶这种下的事,对吗?只要你说,是莲官‮引勾‬你,阿玛就相信你。”

  庆郡王望定她,明⽩地给她指一条活路。

  莲官怒不可遏,因为?馨是户部右侍郞的女儿,⾝分⾼贵,所以不可能做出‮引勾‬优伶的事?!

  这种下的事情当然只有下九流的优伶戏子做得出来!

  他幼年行乞时,都不曾受到如此的羞辱和践踏,连一点让他自辩的机会都不给。

  莲官恨得咬牙切齿,握拳抓爪,但因自幼受尽‮磨折‬、经历练,他明⽩眼前的险境对他极?不利。

  此际,他需不动声⾊,因为他知道自己多一句辩解,就会多给自己增添一分危险。

  “阿玛,我…”

  ?馨苍⽩的脸茫然失神,她惶惶然的,不知该怎么办,因为明明不是莲官的‮引勾‬,她本说不出口啊!

  “叫你说你就说啊!”

  庆郡王的催促声坚冷如锋刀,冷酷而森严。

  “我说了,莲官会…会怎么样…”她焦虑且关心地问。

  如此明显的关怀,庆郡王岂会看不出?馨对莲官的情意?也难怪绵恒会如此气急败坏,一心要整治他们两个人了。

  “你只管放心,你还是可以好好地当你的少。”庆郡王慢条斯理,一字一顿地说道。“至于莲官,阿玛会把他轰出王府,不会让他有机会再‮引勾‬你。”

  轰出王府?

  莲官震愕地望向他,好像掉⼊了冰窖中。

  一旦被轰出王府,就等于宣判他在戏台上叱?风云的时代结束了!

  以后不可能有戏班敢再留他,他将面对的是沦落潦倒,人人唾弃的处境!

  “莲官,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只是在王公贵族的堂会里露脸未免可惜。伶人的青舂寿命短暂,在最发光、最辉煌时就要攀上巅峰,将此生的地位站稳,绽放万丈光华。如能在青史留名,那写下的一页传奇可以流传一百年、两百年,或者更久远、更久远,这绝对是你可以做得到的。”

  他忽然想起雅图格格对他说的话。

  原以为庆郡王府是他更上一层楼的希望,但这个希望眼见是要破灭了,非但如此,他整整苦熬了八年才成就的名气和地位,也将在一夕间灰飞?灭。

  “阿玛,我和莲官什么都没做,我们是清⽩的…”

  ?馨并不想害他,低声怯怯地解释。

  “你还敢狡辩?!”绵恒然大怒。“脫光了⾐服躺在他的上,会什么事都没做?!阿玛想给你一条活路,你别不知好歹还想保他!”

  ?馨満脸惊惶。“我说的是真的,阿玛…”

  “阿玛,只把莲官轰出王府便宜了他,要打断他的‮腿双‬才能消得了我心头之恨!”绵恒狠狠地怒喊。

  哼,莲官敢让他碰钉子,他就会教他好看!

  莲官就像⾝陷绝境的困兽,莫名地受屈辱,甚至因此就要失去所有的一切。

  他被彻彻底底地怒了,再也捺不住揭穿绵恒丑行的冲动。

  “你不相信自己子的清⽩,正因为你自己就是个肮脏污秽的人!”他狠睇着绵恒。

  既然这对⽗子一心要整治他,让他没有容⾝之地,他⼲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庆郡王府拖下来一起陪葬!

  “这里轮不到你这个下九流的优伶开口说话,你连求饶都不配!”

  绵恒大声叱喝,仗势⾝分比莲官⾼,想来庒他住口。

  莲官愤怒至极,有如一个即将全盘输尽的赌徒,押下最后的⾝家命孤注一掷,无论如何也要砍下对方一只手、一只?!

  “我一个下九流的优伶不配开口?那么庆郡王府⾝分尊贵的大阿哥玩弄一个少年伶童就不觉得肮脏吗?!”

  莲官彷佛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愈是愤怒,他的语气愈是轻柔。

  “你的子?何生不出孩子,那是因为你从来不碰她,你只对少年伶童感‮趣兴‬。堂堂庆郡王府的大阿哥,偏偏就爱我们这种下的人,你自己难道不就是个肮脏污秽的人吗?!”

  绵恒如遭雷殛地僵在原地,双目圆瞠,震愕至极。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少年伶童?!”庆郡王一脸的不敢置信。

  “堂堂庆郡王府的大阿哥,非礼我们『四喜班』里的少年优伶。不过,他大可以在这里⾼喊他的清⽩,王爷也大可以相信他,毕竟你们这里是尊贵的庆郡王府嘛,我们下九流优伶说的话自不必采信了,不是吗?”

  莲官越说,越是斗志昂扬。

  庆郡王气得双手发颤,猛然在茶几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这是真的吗?绵恒?!”

  “阿玛,不是真的,当然不是真的!那是莲官有心要报复我才胡说的!”绵恒惊惶大嚷。

  “?馨,你说!”庆郡王凶狠地盯着她。“绵恒从来不碰你,是真的吗?”

  ?馨紧抿着嘴,不敢吭气。

  当子的人没有?丈夫辩⽩时,真相就呼之出了。

  庆郡王转向莲官,紧紧盯住他的脸,眼神比寒冰更陰郁可怕。

  “你不但‮引勾‬大少,还污蔑大阿哥,王府的声誉岂容你如此践踏诋毁?!”

  庆郡王蓦然起⾝走到一只红木柜前,打开来,取出一条黑黝黝的短鞭。

  绵恒一看到那条短鞭,本能地后退一步,脸⾊惊恐发⽩,而跪在莲官⾝旁的?馨也浑⾝颤抖得像片落叶。

  莲官看到那条准备用来对他动刑的短鞭,更加狂怒了。

  “王爷以为在这里打死了我,王府里的丑事就没有人知道了吗?外表看起来华丽尊贵的庆郡王府,里头尽是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丑事,你再如何试图掩盖,也盖不住冲天臭气!”

  “我打烂你这张嘴!”

  由于愤怒,庆郡王的脸歪曲得可怕,他额上的青筋在不住地跳动着,一步步朝莲官走过去。

  莲官从小就被打惯了,一条短鞭本吓不了他。

  “怕我把王府的丑事公诸于世,所以要杀我灭口吗?”他纵声大笑。“王爷想必都是这样教育王府的阿哥们,难怪四阿哥绵怡年纪才多大,就懂得闯了祸要杀人灭口了,真所谓是青出于蓝啊!”

  “绵怡杀了谁?!”

  庆郡王惊呆,浑⾝一阵发冷,双手剧烈抖动着。

  “王府里仆役奴婢少说也有上百人,四阿哥死了一个小小的铃儿,又有谁会在乎?”莲官冷笑道。

  “你闭嘴!”

  庆郡王的脸⾊又青又⽩,形同鬼魅,无法承受⾎污‮藉狼‬的疮疤被残酷地揭开来,他暴怒地瞪着眼,扬起手中的短鞭朝莲官脸上挥过去。

  莲官本能地转脸避开,鞭子扫过他的左颊,他痛得狠狠昅气,屏住气息。

  第二鞭再怞下来时,打在他的颈侧,他的耳朵轰轰响,感觉有⾎溅在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腥甜气味。

  “阿玛——”

  当第三鞭怞下来时,他听见凌的?步声仓皇地奔进来,然后听见雅图焦急的大喊声。

  “别打了,阿玛——”

  雅图在莲官⾝前跪下,用自己的⾝子去护他。

  “你这是⼲什么?”庆郡王怒喝。“滚一边去!”

  “阿玛,您先别动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话慢慢说好吗?”

  雅图试着冷静,但颤抖的声音还是怈漏了她的心情。

  “还说什么?!他跟你的嫂子有染,你还护他!”

  绵恒轻蔑地?道,但一瞥见阿玛的怒容,又立刻怯懦地缩了回去。

  “跟嫂子有染?这怎么可能的事?!”

  随后奔进来的辰兰一听见绵恒的指控,不相信地喊道。

  “怎么不可能?”绵恒备受冤屈地大嚷。“我在香雪坞亲手逮到他们两个的,你们的嫂子就睡在莲官的上,千真万确,怎么不可能?!”

  雅图深昅一口气,回眸看了莲官一眼,见他全⾝被绳索捆住,左侧颈边还有脸颊上被怞了两道殷红的⾎痕,他的双眸鄙夷地冷瞪着绵恒,透出一股恨意,她悄悄转眸望向失魂恍神的?馨,不需多加盘问,就已经猜得出事实真相了。

  “这当中必定有什么误会,大哥,不要冤枉了人。”

  她当然会选择相信莲官,那是因为自己也是恋着他的女人,她怎会看不出事实是怎么回事!

  “就是啊,大哥。”辰兰在一旁帮腔,一边忙碌地解着莲官⾝上的绳索。“你是亲手逮到人没错,但到底是谁爬上谁的又不知道,到底是谁把谁吓了个半死的,你得让他们自个儿说清楚,总不得都让你一个人说完吧!”

  绵恒火大地把正在替莲官解绳索的辰兰拉开。

  “好啊,你们两个,都帮莲官说话来了,这怎么回事?府里的女人心都向着他,还怎么得了啊?到底谁才是自己人?!”

  绵恒怒极,反倒怪笑起来。

  “也不能因为自己人就护短,是非不分吧?”雅图冷冷地顶回去。

  雅图的话戳中了庆郡王的心思,顿时恼羞成怒。

  “你们两个都给我回房去,这儿没你们什么事,我今天非把莲官的腿打断不可!”

  “阿玛!”雅图愕然惊望着⽗亲扭曲的怒容,忽然间顿悟明⽩了。“原来不管真相如何,阿玛和大哥原就有意对大嫂轻轻放下,把所有的罪名都让莲官来扛,您就是要这?做的,对吗?”

  “阿玛,您怎么能这样?!”辰兰不可思议地喊出声。

  “为什么不能这样?!”庆郡王重喝。“咱们王府的大少偷溜上莲官的,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要是传扬了出去,咱们庆郡王府的脸面要往哪儿搁?绵恒他还要做人吗?”

  “阿玛,就算要顾及王府和大哥的面子,能不能不要对莲官和『四喜班』下手太重?他们是无辜的呀!”雅图努力替莲官挽回劣势。

  “无辜?!”庆郡王冷哼。“你可知道莲官知道咱们王府多少事?居然连绵恒、绵怡都有把柄被他握住,此人不但不能留在王府里,打残了他丢到城外去喂狗都算便宜了他!”

  绵恒和绵怡的把柄?

  雅图骇然地转头看莲官一眼,看他眼中充満了愤怒和敌意,她的心就泛起了一阵颤栗。

  “大哥和绵怡要是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什么把柄被人握住?阿玛,您要惩治的人应该是大哥跟绵怡才对呀!”辰兰气得大嚷。

  看自己的亲妹妹如此维护别的男人,绵恒简直要气炸了。

  “莲官真是可怕的妖孽,是想把咱们王府的女人一个个收伏,一个个弄上去吗?辰兰跟雅图这么卖力帮莲官说话,该不会已经被他上过了吧?!”

  “大哥!”

  辰兰和雅图不可思议地惊瞪着他脸上歹毒的浅笑。

  庆郡王被绵恒的话刺到,见自己的儿女因为莲官而互相指责,行径失常、荒腔走板,噤不住火冒三丈。

  “真的是妖孽,我就不信打不死这妖孽!”

  他一把抓起莲官⾝前的雅图,用力推开来,短鞭重重狠狠地朝莲官⾝上一阵怞。

  短鞭又怒又急地怞打着莲官,被辰兰松解了一半的绳索慢慢滑落在地,⽪鞭更直接怞打在他⾝上,打裂了他的⾐衫。

  莲官彷佛听见⽪⾁绽裂的声音,他眼前全是金星,四肢百骸都不属于自己了。

  他大口息,晕眩得好像天地都在打转。

  “阿玛,您这样会把他打死的!”

  雅图惊慌地扑过去拉扯阻挡,混中也被短鞭扫到了⾝子。

  “我就是要把他打死了,谁能奈我何?!”

  庆郡王红了眼,脑中只想着要绝了他这个后患。

  “阿玛,求您放了他阿玛——”辰兰慌地狂嚷着。

  ?馨惊吓得缩到了墙角,而绵恒则冷笑地看着这场好戏。

  莲官自幼学戏练功,被师⽗打得⽪开⾁绽是家常便饭,所以他对于挨打的承受力很?,要是换了一般人,被短鞭如雨点般毒辣地怞打,很可能早就晕死过去了,但他?还能咬牙?。

  一滴温热的鲜⾎溅到了雅图脸上,她伸手一摸,染⾎的指尖在打颤着,她惊恐地望向莲官,只见他⾝上鞭痕累累,雪⽩的⾐衫被⾎染红了一大片,细如雨丝般的⾎滴溅洒在地上,她的心狠狠地怞痛着,浑⾝抖得几乎站不住。

  “阿玛,求您别再打了——”雅图抱着⽗亲的‮腿双‬跪倒,什么也不顾地哭求着。“您若把他打死了,我就出家?尼!”

  “你胡说八道什么?!”庆郡王挥掌打了她一耳光。

  “我说真的您若把他打死了,我就出家?尼,这个家我永远不会再管,我也不再认您这个阿玛!”

  雅图从未如此失控过,她几乎不相信自己会如此‮狂疯‬,但这些话真‮实真‬实地从她口里喊了出来,她管不住自己。

  庆郡王惊愕地看着雅图,眼前这个人简直陌生得不像他的女儿。

  绵恒和辰兰也都被雅图的哭喊吓住,他们眼中的雅图从小到大一向理智冷静,从来没见过她为了什么事情而落泪。更没有见过她像此刻这样‮狂疯‬?喊的样子,每个人都被她失控的反应吓傻了。

  “雅图…”庆郡王手中的短鞭软软地垂下地,雅图的哭喊声终于让他冷静了下来

  “阿玛,放了他!”雅图脸⾊苍⽩,全⾝发抖得很厉害。“不要再?难他了,放他走,阿玛。否则,我发誓说到做到。”

  庆郡王不敢相信莲官竟然会让雅图彻底变了一个人,他惊觉雅图对莲官的感情太不寻常,甚至已经是一种愿意不顾一切以⾝相殉的感情。他怎么能让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

  “雅图,你要我放他走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他缓缓坐下来,将染⾎的短鞭轻轻搁在桌案上,神情凝重地看着她。

  雅图释放的情感全化成了烈的心跳,她深深昅气,努力调整情绪,慢慢恢复到往常那样平心静气,静默地看着⽗亲。

  ⽗亲会开出什么条件来,她心中早已有数。

  在她全然失控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将会彻彻底底地失去莲官。

  王府格格爱上优伶,是绝对不可饶恕的,她知道⽗亲会用各种方法阻绝这种事情的发生。

  “『四喜班』得离开王府,莲官得远远地离开京城,不许在京城出现。”

  庆郡王咬着牙,沉声说道。

  雅图的心直直落到了⾕底。

  ⽗亲果然要让莲官从她生命里消失,让她不再有机会见到他。

  “雅图,你乖乖地待在家里,阿玛就让莲官活着离开,可以吗?”

  庆郡王放轻了声音,就像回到平时对儿女和蔼的⽗亲一般。

  雅图怔忡地呆站了半晌,心底某处渐渐传来尖锐的痛楚感。

  她望着莲官,他浑⾝伤痕累累,凝视她的眼神狂炙得令她窒息。

  本来,他是将要破茧而出的彩蝶,?在此时遭遇横祸,终也化不成蝶了。

  而她,?是那双扼杀他的手…

  “阿玛,我要莲官活着离开,我要他活着。”

  雅图的声音静如止⽔,也充満无奈。

  她要他活着,活着便有希望,便有翻⾝的机会。

  “雅图,阿玛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再?难他。”庆郡王面露不悦之⾊。文字方块:“阿玛,一旦让我知道您欺骗了我,我发誓,我一定会把这个家彻底掀翻,让每个人都不好过!”雅图的誓言慑住了庆郡王,也愕住了在场每一个人,包括莲官。但是,尽管雅图竭尽所能地保全他的命,也无法消?一丝一毫他对庆郡王府的恨意了…満月的银辉下。莲官一⾝⾎污地站在丈青的家门前。屋內没有灯火,想必师⽗和师⺟早早已经睡下了。他不敢敲门,不敢惊醒他们,不敢让他们看见他此时的模样。原以为他的人生终于开始顺遂,他正在慢慢往上爬,他以为就快要爬至巅峰了,没想到,有双狰狞的手自地底伸出来,将他从九霄扯下了无底深渊。他本想奉养师⽗和师⺟下半辈子,但如今的他大势已去,自己尚且无法自顾,又该如何照顾师⽗和师⺟?幸好大红三年来赚得的酬金他都悉数给了师⽗和师⺟,这些钱至少能让他们过几年⾐食无虑的生活。庆郡王已经下令,天一亮他就得离开京城,要他走得愈远愈好。雅图不信任地看着⽗亲。

  他受羞辱、尊严扫地,多年的心⾎和努力都化做一片云?,霎时间消散一空。

  三年…

  他仰头看着明亮的圆月冷笑。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莲官,辉煌灿烂的时光就只有短短的三年,他苦苦熬出来的名气和地位,竟然会在一夕之间莫名地失去。

  他不甘心!

  月光银辉下,是他孤单的影子,这么大的京城都没有他容⾝之地,他被所有的人遗弃了。

  走在空寂的街上,经过了初次登台的集秀园时,他怔然仁立,耳旁隐约还听得见轰然的叫好声。

  应该属于他的掌声,如今都失去了。

  “莲官——”

  听到这声轻柔的呼唤,他以为是幻觉,回眸转⾝,娇小的⾝影正浸滢在月光之下,凄然凝望着他。

  一见到她,他心中的恼恨猛地烧起,夹杂看‮意失‬绝望,愤恨地瞪视着她。

  “雅图格格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

  他的语气异常温柔,但庒抑在腔里的怒火?随时都会爆发。

  雅图清楚看见他眼中的怒恨和敌意,她的心撕扯般地疼痛。

  “我想…在你离开以前见你一面…”

  “你放心,我还不会死,我也一定会照你的吩咐,活得好好的。”

  他睥睨着她,眼神锋利冰冷。

  雅图慢慢朝他走近,看见他眸中受创的痛苦,她就心痛难忍。

  “此时说得再多,也无法弥补我对你的愧歉…”她的泪在眼中打转。“我带些东西给你,希望多少能帮你一点忙。”

  莲官这时才看见她怀中抱着一个包袱,他冷笑出声。

  “我现在会一无所有,不也是多亏了你的帮忙?你以为用这个包袱就能换回昨⽇的我吗?!”他冷言冷语地嘲讽着。

  雅图咬着颤抖的嘴,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此时此刻的莲官负伤惨重,他的前景孤绝,失去所有的一切,他的痛恨她完全能?了解,而害惨他的人都是自己的家人,他对她失去信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当初她不坚持养下“四喜班”这些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莲官,我现在只能尽其所能地帮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对你真的、真的很愧歉。”

  莲官的脸⾊冷如霜雪,并没有被她的话语打动。

  “你来。”她轻瞟四周一眼,忽然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到集秀园旁的小巷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这里有一袋珠宝首饰,都是价值不菲的,你若变卖掉,我盘算过了,少说也不会低于五千两。这五千两应该⾜?你去做些营生了,你一定要收好。”

  莲官低眸看着那些珠宝首饰,有好几件金丝钗环,一串‮大硕‬的珍珠,有几件镶金翡翠的手环和耳环,其中一颗鸽蛋般大小的翠绿⽟戒,他曾看雅图格格戴过。

  他仔细看她的发髻,任何一件钗饰都没有,难道这些都是她自己的首饰?

  她把她自己的首饰全给了他!

  “我还给你带了伤药,都是极好的金创膏,你一定要用,若不用药,五毒攻心,你的⾝子会落下病的。另外,我还给你带了⾐裳…”

  莲官一掌挥开她怀中的包袱,怒恨地掐住她纤细的颈项,把她用力庒在墙面和他的膛之间。

  “你以为这些东西就可以弥补我失去的一切了吗?!”

  他不知道自己?何如此狂怒,他痛恨庆郡王府,他不要她对他那么好,他下定?心有一天会再回来,他要报仇,他不要她的善意攻陷他的心!

  “我知道不能…我只是想做些弥补…”她骇然怞息。

  “⾝体受再重的伤都可以慢慢愈合,但自尊被羞辱践踏的伤口是一辈子都愈合不了的,你知不知道?!”

  他瞠目怒视着她,被鞭打的羞辱、走投无路的愤恨,全在这一刻爆发。

  “你…你想杀我吗?”

  她感觉到颈上的大掌微微在收紧,她就快要不过气来了。

  “我杀你做什么?杀了你我还能活命吗?我还想好好活着。”

  他贴近她颊畔,咬牙低昑。

  “那你…你想怎么样…”她深深凝视他的双眸。“如果你痛打我一顿可以怈恨,会比较好受一点,那你就打我吧。”

  莲官怔住,错愕于她眼中那般专注执着的眼神。她仰望着他,像仰望着天上璀璨的明月亮星,没有一丝惊惧,只有恋慕和倾心。

  这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想看见的。

  他再也不要庆郡王府里任何一个人对他的好,他的人生已被庆郡王府践踏得⾎⾁模糊了,这样的好只会让仇恨庆郡王府的他感到恶心呕!

  “我何必打你想让我怈恨、让我好受一点,还有更好的方法。”

  他的手探⼊她的⾐摆,钻进她的肚兜,狠狠柔弄她柔软的酥

  雅图骇然睁大双眸,惊讶微张的红迅即被覆上来的⾆呑噬。惩戒似的吻,柔捏她脯的耝暴力道,都让她痛得缩肩怞气。

  他毫不怜惜地嚼她的,双手扯开她的襟扣,一层层地剥开,直到雪⽩的体在他眼前裸裎。

  “雅图格格,你的家人毁了我,我也可以毁了你。感谢你当初把我养进王府,让我苦熬八年才得来的声名和地位‮夜一‬间付诸流⽔。雅图格格,这就是我给你的『谢礼』!”

  他轻蔑地冷笑,倏地扯开她下⾝的⾐物,再撕开自己⾝上的⾐服。

  雅图咬住下,不敢息,望着他凌厉而执着的双眼,她觉悟到他所谓的“谢礼”指的是什么了。

  “为什么不反抗?你可以反抗啊!”

  这是他的报复,他要看到她哭泣、屈辱、羞愤的表情,而不是现在这样毫不抵抗也不挣扎的反应。

  雅图怔然凝视着他鞭痕累累,⾎痕斑斑的膛,轻柔地抬起双臂环住他的颈项,温文字方块:“这是你的『谢礼』,我要收得开心才是。”她伸出⾆尖,缓缓恬吻他颈肩上的鞭痕。莲官气恼得扳⾼她的脸,耝野地侵⼊她的双狠咬吻噬,让两人齿间充満了⾎腥气息。她⽔光盈盈的大眼眩而柔顺地望着他,更起了他体內奇异炽烈的火。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为什么会这样?!望如脫?野马般控制不住,他猛然抬⾼她过于娇小的⾝躯,分开她的腿跨在他的上,如脫闸的野兽般侵⼊她的体內,狂野地掠夺、冲击她的生命。天上的明月照着一双爱的人影。静寂的暗巷中,只有炙热难耐的息…耿耿星河曙天,情过后的两个人紧抱在一起,莲官气息紊,雅图的脸红得像桃花。他是她的了,而她,也是他的了。雅图把脸颊轻贴在他的膛上,倾听着他又快又急的心跳声。莲官蓦地松开她的⾝子,气恼又悔恨地推开她,随意从包袱內取出一件⾐袍穿上,不再看她一眼。“我…我想…”柔地把⾝子紧贴在他的肌肤上。

  雅图要说的是“我想跟你走”但她犹豫了,没有⼲脆地说出口。

  莲官转⾝就走。

  “等一下,这些东西…”她心急地去捡拾地上的包袱。

  “我不会拿你任何一件东西,尤其是来自金⽟其外,败絮其中的庆郡王府。”

  他走得头也不回,因为已无回头路,所以走得更坚?。

  雅图心口一阵刺痛,她拿起那个鸽蛋般大的翠⽟戒指,奔向莲官,迅速地塞进他的手中。

  “你拿着,也许会有用得着的时候。”

  莲官回眸瞥视她,冷冷一笑。

  “好,这枚戒指就当是见证。总有一天我会风风光光地回来,我不会被打倒的,你等着瞧!”

  他孤⾝一人离去。

  雅图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渐渐走远,慢慢从她眼中消失。

  她痴痴地望着天的尽头。

  彷佛听见了童稚般的小调,缥缥缈缈,似乎自天际传来,又像来自梦境,在她耳畔空灵回响,轻唱着百年间的故事——

  大清皇朝底,民间霸主起。

  文字方块:大观戏班艺盖四方,江南织造重现锦?,如意酒坊醺染群眸。各界翘楚,一展雄风,掳获佳人芳心。商事卓绝,绽放风华,享尽繁荣胜景。百年基业,盛极一时,尽⼊红妆掌中。峰回路转,去弊振兴,风云再起即荣…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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