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之刃 第3章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推理小说 > 彷徨之刃  作者:东野圭吾 书号:42599 更新时间:2017/10/17 
第3章
  11

  伴崎敦也的房间內收蔵着好几十卷的录像带,其中大部分应该都是录制电视节目的无聊东西,但是调査人员们还是决定将所有的录像带装进纸箱带回去。除了VHS的带子之外,调査人员还发现几卷DV的卡带,这些东西同样也被收进了纸箱里。此外,他们还发现数字照相机。

  西新井分局的一个房间內,正在播放这些录像带。承办的调査人员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完全无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因为听说录像带里面拍摄的是男女的画面。负贵人员是以观赏没有打马赛克、香的成人录像带的心情,来执行这个任务的。

  但是他们立刻明⽩自己彻底搞错了。

  确实是画面,可是出现在画面里的影像,并不能刺他们的好奇心。这些影像全都是残酷又令人不舒服、毫无人的強暴画面。

  看着影像的调査人员们,没有一个不觉得反胃,绝大多数的人都无法持续看三十分钟以上。

  看来伴崎敦也‮犯侵‬过很多少女是无庸置疑的。每一个人都认为这个事实和伴崎的茎被切掉绝对有关。

  发现伴崎尸体的那个叫做元村的少年,又被叫到调査总部来了。看过警方放给他看的录像带之后,他拚命‮头摇‬。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敦也和快儿会和女生搭讪,对她们来,但是我从来没有参与过。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快儿?是刚才和伴崎一起出现在画面里的那个男生吗?”刑警问。

  “对啦,那就是快儿啦,那家伙很夸张。我跟他们没关系喔。”

  从元村的话得知,伴崎敦也好像会向他炫耀自己和菅野快儿一起強暴少女的事。

  调査团队这边,自然不可能不重视那个菅野快儿的下落。不过,很少有调査人员认为菅野是杀死伴崎的凶手。他们主要的看法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争执,菅野应该不至于会用这么残暴的手法杀掉一起参与強暴的同伴。

  他们最先想到的,还是強暴被害人,或是和被害人有关的人对伴崎复仇。从脫下来的⾐物推测,凶手是男,所以很有可能是被強暴少女的⽗亲、兄弟或是男朋友。

  当然也有人持不同的看法。有人怀疑是知道伴崎胡作非为的人,刻意要让人误以为是被害人下的毒手。像是切断茎、故意将⾎⾐脫掉什么的,都只是障眼法。

  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先确定強暴被害人的⾝分才行。不过说归说,会因为这类的犯罪跑来找‮察警‬报案的被害人少之又少。负责观看录像带的人员们虽然觉得很受不了,还是得确认录像带里面有没有任何能够确认少女⾝分的蛛丝马迹,所以只能继续观看这些令人作呕的影像。

  不久后,其中一名人员看到了一卷带子,那不是VHS,而是摄影机用的卡带。录制強暴画面的VHS录像带应该全都是从这种卡带拷贝过来的,可是好像只有这一卷还没拷贝,调査人员没有找到相同画面的VHS录像带。

  昅引了这个调査人员目光的,不是别的,就是被害人的脸。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这名少女的脸。

  在距离那屋子几十公尺的前方,依序停了五辆车子。坐在最后一辆车上的是织部和真野。他们两人从车上下来,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形,一边缓慢地走着。虽然是住宅区,但是路上却没有一般行人。⽩天就这样了,到了晚上应该更危险吧,织部心想。

  从其他车上下来的刑警们也迅速地开始进行下一歩动作。大约有半数的人绕到那间屋子的后面。这是预防嫌犯可能逃走时,所采取的必然行动。

  走在最前面的其中一名刑警停下脚步,等待着织部他们。这个男人叫做川崎,和织部他们是不同小组的。

  “我会按电铃。万一有人来应门的话,就请真野先生回答,这样对方比较不会有戒心。我怕他会问有什么事。”

  “我知道。只要说我想请教一下关于令嫒的事就好了嘛。”真野不耐烦地回答。

  “那就拜托你了。如果他不在家的话,就按照计划捜索屋內。等我大致看过,觉得没有人躲在里面的话,就会发出号令。在这之前请你们两人在玄关待命。如果嫌犯躲了起来,想要从玄关这里逃走的话,就⿇烦你们支持了。”

  “我觉得大概已经没人在家了喔。”

  “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这是以防万一。”这么说完之后,川崎就转过⾝去。

  真野叹了一口气。织部看了他一眼,和他四目相

  “那我们走吧。”真野跨出步伐,织部跟在他后面。

  两人的前方是一间红⾊屋顶的房子,那是长峰绘摩的家。川崎他们的目的是要请绘摩的⽗亲,也就是长峰重树主动到案。之所以不逮捕他,是因为调査团队确信只要让他主动到案,他们就能让他自⽩。

  织部也知道西新井分局的辖区內发生了奇怪的杀人事件,不过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这和他们负责的案子有什么关连。因为案子的质完全不一样——他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当他在昨天深夜接到久冢的命令,要他到长峰重树家去监视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即使问了原因,得到的答案也只有:“详细情形以后再告诉你,总之,要盯着长峰,如果他不在家的话,一直等到他回来为止。”而已。

  织部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持续监视着长峰家。到了晚上,他家还是没有开灯,所以他知道屋子里面没人。这样的状态,一直到今天早上他和别的‮察警‬接时都没变。

  结束监视后,这次他又被叫到西新井分局来。真野也一起来了。织部因为睡眠不⾜头昏眼花的,然而在微暗的房间內看到的那卷录像带,却把他的瞌睡虫全都赶走了。

  伴崎敦也他们正在強暴的那个少女,就是长峰绘摩没错。那张脸已经烙印在织部的脑海里了。画面中的绘摩面无表情。真野说:大概是因为‮品毒‬和強暴使她精神崩溃了吧。

  据久冢的说明,负责承办伴崎敦也凶杀案的另一个小组,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这卷带子。本来是要让长峰重树看,请他确认是不是他女儿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联络不到他。他们请附近的‮出派‬所去长峰家看过之后,发现他好像不在家的样子。于是就发出命令,要已经对当地情况很悉的织部去监视长峰家。

  长峰向公司请了假,主管是在伴崎被杀的前一晚接到那通电话的。西新井分局的调査总部认为长峰杀死伴崎的可能很⾼,便去他的办公室收押他所有的东西,以采集指纹。结果出来,与杀死伴崎的那把菜刀上的指纹完全吻合。

  这一瞬间,长峰重树便从女儿遇害的被害人家属,摇⾝变成杀人案的重要关系人了。

  “果然是长峰先生杀死了伴崎吧?”织部边走边小声问真野。

  “长峰‘先生’吗?嗯,现在仍然需要加上敬称呢。”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真野觉得长峰就是凶手。

  “说这句话或许有失‮察警‬的⾝分,但是——”

  “那就别说了。”真野打断织部的话,看着前方。

  织部瞄了一眼这位前辈的侧面,便住口了。他原本是想要说——我可以体会长峰重树的心情。

  长峰绘摩被‮犯侵‬的画面,只有录在摄影机用的卡带里。为什么伴崎没有像平常一样拷贝到VHS的带子里呢?“长峰绘摩死了,所以没有时间想这些”这种假设,是可以成立的。但是调査人员在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VHS录像带的包装玻璃纸和剩下的标签贴纸。此外,录像带的盒子也被留在边。

  所以伴崎应该是已经将‮犯侵‬长峰绘摩的画面拷贝到VHS录像带里才对。那么,为什么找不到那卷带子呢?

  八成是长峰重树拿走了。

  他潜⼊伴崎的房间后,看到了已经拷贝好的录像带。看完录像带后,他就等着伴崎回来,也有可能是伴崎刚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于是便成功复仇了。他知道自己会被怀疑,所以就把沾了⾎渍的⾐服丢在现场,也没擦掉菜刀上的指纹。他大概已经有做好被抓的心理准备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把那卷带子留在现场,就算是证据,他也绝对不想让包含‮察警‬在內的那么多人看到女儿遭到‮辱凌‬的画面。

  一想到他的心情,织部的口就痛得不得了。织部也看过伴崎的尸体相片,但是他觉得那样被杀也是应该的。不,他可以想象,即便长峰做了这种事情,恐怕也无法平复心情吧。

  到了长峰家的前方,川崎和同一小组的人正在谈话。距离他们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瘦削的中年女。她是长峰重树的亲戚,是以捜索民宅见证人的名义被带来的。她的脸上挂着参杂着害怕和困惑的表情。织部心想:这也难怪,之前还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亲戚,现在却变成了凶杀案的嫌犯。

  “我要按电铃了。”川崎按下了电铃。

  屋內传来了电铃声,但是对讲机没有任何回应。川崎又再按了一次按钮,结果仍然一样。

  “现在要进去捜索了。”这么说完后,他就从怀里取出一份数据,那是捜索票。他将这份资料给那位亲戚看。“你可以陪同进去吗?”

  “喔,好。”她神⾊紧张地点点头。

  “因为没有备份钥匙,所以我们必须撬开玄关的门锁。这样可以吗?捜索完之后,我们会再用别的方式把门锁上的。”

  “呃…那个,我知道了。”

  川崎一声令下,特别小组的成员就开始橇开玄关大门的锁。接着不到一分钟,门就打开了。

  川崎走在前头,好几名‮察警‬跟在后面一起进去。织部和真野则在屋外待命。

  “车子还停在家里啊…”真野俯视着旁边的简易车库。那里停着一辆深蓝⾊的国产车。

  “长峰先生去哪里了呢?”

  “谁知道啊。要真是去了哪里就好了。”真野看了看手表“里面那些人没有大吵大闹,就代表他不在家吧。”

  “你原本以为他可能会躲在家里吗?”

  “我可没觉得他会躲在家里喔。只是想说,会不会在家里发现他。”

  “发现——”这么说着的织部,了解真野的意思了。老鸟刑警是在说,长峰重树可能会自首。织部抬头看着这间屋子时,有一个刑警从玄关探出头来。

  “请进。”他对着织部他们两人不自然地说完,立刻就消失了。

  “看他那副表情,应该是什么也没发现吧。”真野小声说。

  一走进屋內,川崎刚好从正面的楼梯走下来。

  “逃走了呢。长峰的寝室在二楼,有准备出门旅行的迹象。”

  真野走上楼梯。二楼有两个房间,房间的门都是开着的,刑警们刚才有进出过。

  其中一间大约是十二迭大的西式房间,里面放了两张单人,可能是夫的寝室吧。只有一张上铺着薄薄的单,上面放着⾐服和⽑巾等等,还有不适合现在这个季节穿的⽑⾐。

  织部也看了一下隔壁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小小的和书桌,墙壁上贴着男偶像的海报,书桌上放着英文字典。

  长峰重树应该打算让个房间永远维持现在的样子吧——织部突然这么觉得。

  走到一楼后,他们看到刑警们正在客厅里不断翻找着。那个女亲戚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可以妨碍到他们,所以站在角落。

  “你们在找什么?”织部问川崎。

  “‮弹子‬啊。”川崎一边扒在电视柜的下方找,一边回答。

  “‮弹子‬?”

  “什么的‮弹子‬?”真野问。

  川崎站起来,看着那名女亲戚。

  “她说这里本来放着一把猎,现在不见了。”他一面这么说着,一面用手指着电视柜上方。

  12

  站在长野车站的月台上,令人透不过气来的热气笼罩全⾝,汗⽔也不断地从背上冒出来。长峰非常后悔自己误以为信州的天气已经转凉了。他手上提着的旅行袋里,还放着好几件在这个季节穿来稍嫌厚重的⾐物。

  长峰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走在月台上。有很多看起来像是上班族的男人,不过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长峰手提旅行袋,肩上背着⾼尔夫球袋。这可说是中年男子最平常的装扮了。

  一走出出口,他就开始寻找投币置物柜。必须是能放得下⾼尔夫球袋的大型置物柜。

  当他找到満意的大型置物柜后,就将⾼尔夫球袋放进去,然后一边看着说明,一边将门关上。保管期限是三天。长峰看了看手表,确认今天的⽇期和现在时间。必须要在三天之內回来把⾼尔夫球袋拿走,万一被工作人员看到里面的东西,就一切免谈了。

  ⾝上没有重物的他走出车站,进⼊附近的一家书店。那是一间大型书店,店员应该不太可能会记得客人的脸。他买了长野县的旅游导览和网罗了民宿的书。书店的隔壁就是文具店,他在那里买了信纸和信封。因为店里也有卖邮票,所以他便买了三张八十圆的邮票。

  走进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之后,他把刚才买的书拿出来。店里呈现半客満的状态,不过没有一个人在注意他。

  坐在他斜对面的男人正在看报纸。朝向他这一面的报纸上,有一个斗大的标题“⾜立区离奇杀人事件新进展”他赶紧低下头来。

  长峰心想:警方大概已经断定杀死伴崎敦也的凶手就是自己了吧。他几乎没有花任何工夫掩饰自己的犯行。警方应该在伴崎的房间里找到一大堆自己的指纹吧。就连凶器也丢在现场。

  杀害伴崎之后,长峰发了好一阵子呆。即使将刀子剌进已经不会动的尸体,他也一点都不觉得痛快。他发现尸体只是尸体而已,不再是他憎恨的对象了。

  长峰并没有意识到他犯了很严重的错,他的內心只有空虚,他没有力气做任何事,只能听其自然。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可能会被人看到吧。然后那个人会去‮警报‬,自己也会被赶来的‮察警‬逮捕。他甚至觉得这样也无所谓。

  就在这个时候,他又看到了那件‮红粉‬⾊浴⾐。绘摩穿着那件浴⾐天喜地的⾝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但是接下来的瞬间,那个⾝影就变成了裸体,被两个男人‮犯侵‬。他刚才在录像带上看到的影像苏醒了。

  揪心的痛楚再次袭击着他。为了甩开那讨厌的影像,他摇了‮头摇‬,用手槎着脸。

  不能到此为止,长峰心想,不能在这里被‮察警‬抓走。不然,杀死伴崎就没有意义了。

  一定要找到菅野快儿才行,他想道,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逮到另一个禽兽,让他尝一尝绘摩所受的苦——即使只有百分之一也好。这才是他现在活下去的理由。

  他小心不发出声音,在屋內东翻西找。得想办法找到一些能发现菅野快儿行踪的线索才行,他想。

  “逃到…长野的…民宿。”

  伴崎敦也最后说的话是唯一的线索,但是只靠着这句话,长峰本无计可施。必须要知道他是在长野的哪里、哪间民宿才行。

  但是翻遍了整个房间,长峰也找不到任何与菅野快儿目前蔵⾝之处有关的线索。

  当他下定决心走出房间后,注意到自己⾝上的⾐服沾満了⾎。这样只要一走出去,就会有人跑去‮警报‬吧。他也没办法搭电车或是出租车。

  他打开廉价的⾐橱,在杂无章的⾐服当中,菗出了一件卡其⾊的长和⽩⾊T恤。他觉得中年男人打扮成这样是最不奇怪的。他一穿上后,就觉得好紧,不过看起来并不会很不自然。

  他将自己被⾎染红的⾐服丢在上。反正只从⾐服应该很难判断凶手的⾝分,而且警方到最后一定也会知道犯案的人是他,所以他也没打算做什么垂死挣扎。

  警方发现了伴崎敦也尸体之后,应该会彻底调査他。这么一来,他们迟早会知道伴崎就是杀死长峰绘摩的凶手。在调査的过程中,刑警们应该也会与告诉长峰凶手是谁的人接触。搞不好知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密告者,也会主动和警方联络。不管怎么样,到时候‮察警‬一定会怀疑到长峰⾝上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长峰才没有清除指纹。而且,他觉得指纹大概也没办法完全清⼲净吧。由于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杀死伴崎,所以就光着手在房间里面摸东摸西的。如果要清除的话,就得拿着布将屋子的各个角落擦拭一遍,不仅室內,连门外和台的栏杆都得擦。当时他只想尽早离‮房开‬间,本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情。

  最重要的是,有一样东西非带走不可。他从录放机拿出录像带,放进自己带来的包包里。

  那是拍摄绘摩凄惨样子的录像带。

  这么一来,警方确定伴崎敦也就是杀死绘摩的凶手的时间,可能就会稍微延后了。这样子的话,即使长峰留下再多指纹,‮察警‬应该都暂时不会想到他。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为⽗亲,绝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女儿这副凄惨可怜的样子,就算对方是‮察警‬也一样。在那个世界的绘摩,一定也会拜托大家放过她吧。

  他决定将绘摩的浴⾐带回去。除了切断绘摩凶杀案与这个案子的关连之外,他也不希望将绘摩的遗物丢在这种肮脏的地方。

  长峰在屋內到处捜寻着,看看还有没有绘摩的东西,然后便在底下找到了浴⾐的带和她最后提着出门的小包包。他将这些东西全都塞进了自己的包包。不过因为浴⾐放不下,所以他只好将之放进丢在一旁的便利商店塑料袋里。

  他决定从房间的大门出去。如果从窗子爬出去的时候,正好被谁看到就⿇烦了。

  他打开门,确认没有人看到后,就从房间钻出来,然后他马上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疏忽——他没有房间的钥匙。

  他犹豫了一瞬间,不知道是否要回去拿钥匙,但是在听见远处传来人们的谈声之后,他就直接从门前离去了。一是他不能在那里拖拖拉拉的,二是回去房间,也不一定能立刻找到钥匙。

  不锁门的话,尸体可能会提早被发现,不过就算锁上门,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个时候,还是快点离开比较重要。

  他搭出租车回家,因为他没有勇气去搭非和一大堆人面对面不可的电车。刚杀过人的脸有多么沉,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出租车上,他尽量不看司机,也不跟司机闲聊。

  回到家以后,他立刻开始整理行李。他虽然拿出了旅行用的手提袋,不过他清楚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旅行。他不是为了旅行做准备,而是为了失踪做准备。

  他决定必需品都用买的,尽量不要把没用的东西放进袋子里。取而代之的,他将从伴崎房间带回来的绘摩遗物全都塞进袋子里,然后再从相簿中菗出几张他喜的相片,一起放⼊旅行袋中,其中还包含了他老婆的相片。看了相簿之后,泪⽔盈満了他的眼眶。

  打包完行李之后,还有一件事必须做。他走进客厅,看着那个东西。

  他开始玩击的时候,教练曾经告诉过他:

  “这玩意儿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只要一拿到手上,任何人都会想要扣下板机。但是真正和什么东西对峙的时候,人们反而无法扣下板机——因为知道的可怕。击这种东西,就是在和这种恐惧对抗喔。”

  当菅野快儿站在他面前时,他的手指是否能用力扣下扳机呢?他从来没想过开杀人,不,也并非完全没想到,但是那最多只是幻想而已,在现实世界里是真的没想过。

  长峰取出专用的袋,将的零件放了进去。然而放到一半时,他就改变了心意,再次把零件拿了出来。猎用的袋內行人一看就知道了,不能拎着这种东西在路上走,他自忖。

  考虑到最后,他选择了⾼尔夫球袋。那是他之前参加某个比赛拿下亚军时,得到的奖品。

  他决定等到深夜时分再出门。在此之前,长峰便在家里绕来绕去,看着各个角落。夫的寝室、绘摩的房间、厨房、应所、浴室还有客厅。每一间房间里,都有着如梦似幻的快乐回忆。他想起了刚搬来这个家时的情形,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如果没有搬来的话,绘摩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但是购得新居的幸福感,他至今仍记得。

  坐在沙发上,他一边喝着加了冰块的威士忌,一边度过安静的时刻。回忆全都沉浸在悲伤里。想要战胜寻死的惑,就只能让憎恨燃烧起来。

  人们的笑声让长峰回过神来。眼前放着一杯咖啡,他啜了一口,发现已经有点凉掉了。

  刚才在笑的是亲子三人。小孩是四、五岁的男孩,他正在喝冰淇淋汽⽔。

  如果我的小孩是男孩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呢?长峰的脑海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不过之后他改变了想法,觉得问题并不是出在这里。奇怪的是这个世界。难道生女孩的⽗⺟就必须每天提心吊胆过⽇子不可吗?

  杀死伴崎后,他十分明⽩复仇是不切实际的行为,什么也得不到。即使如此,长峰还是不能放过另一个男的。他觉得那是对绘摩的背叛。能制裁欺负绘摩的禽兽的,就只有自己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制裁犯罪的权利。这应该是法院的职责吧。那么,法院真的会制裁犯罪者吗?

  不会的。透过报纸和电视,长峰多少知道审判是如何进行的、或是对什么案子判了多重的罪。就他个人的认知,法院是不会制裁犯罪者的。

  说法院会拯救犯罪者其实比较恰当吧。他们会给犯了罪的人重新做人的机会,然后把犯罪的人蔵在憎恨他的人看不见的地方。

  这样就是判刑吧。而且刑期都短得令人惊讶。夺走了别人一生的凶手,其人生并没有被夺走。

  而且菅野快儿可能也跟伴崎敦也一样是未成年,他只要強调自己不是故意杀死绘摩的话,搞不好连⼊监服刑都免了。

  哪有这种事!那个人渣夺走的不只是绘摩的人生,还让爱绘摩的所有人的人生,都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口。

  长峰深昅一口气,把放在桌上的书放回包包里,拿出钢笔和刚才在文具店买的信纸。

  他必须向亲戚道歉。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可能会严重打扰他们的生活。他们必须接受世人的责难和好奇的眼光,搞不好还得接受媒体的采访吧。虽然道歉不会替他们带来什么帮助,不过如果没有任何通知的话,长峰还是会觉得过意不去。

  道歉对象还有一个——公司。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突然地离开服务了这么多年的公司,他知道一定会给公司带来⿇烦,所以也无法置之不理。这件事情如果爆发的话,他应该会被⾰职吧?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先提出辞呈。

  他还得写封信给另外一个地方。

  长峰心想:那封信应该是最难写的吧!

  13

  放在店里角落的电视正在播放午间新闻的谈话节目。吃完天妇罗盖饭后,伸手拿起茶杯,正打算喝口茶的织部,看见电视画面上打出大大的跑马灯字幕,他停下了手。

  “遭到杀害的少年与川口市的少女弃尸案有关吗?”

  “电视在播那件案子呢。”织部小声告诉坐在对面的真野。

  真野边吃着鬵麦凉面边点头,但是并没有看电视。

  面貌姣好的女主播以沉重的口气说道:

  “之前在本节目曾经报导过,发生在⾜立区的惨案被害人疑似经常‮犯侵‬女,也就是所谓的強暴惯犯。据了解,这个案子可能与长峰绘摩荒川弃尸案有关。我们现在与人在西新井分局采访的坂本先生联机。”

  画面切换到西新井分局的正门前。一名⾝穿短袖衬衫的男手持麦克风站在那里。

  “我现在在西新井分局门口。如同我们之前所说的,警方从问题少年的房间里发现大量拍摄強暴行为的录像带。而最新消息证实,其中一卷录像带中的少女,就是遗体在荒川被发现的长峰绘摩。这个发现让调查总部认为,两个案子之间应该有某些关连。”

  画面又再转回摄影棚內。男主持人面⾊凝重地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了后续报导,本节目的工作人员曾经联络长峰绘摩‮姐小‬的⽗亲,想要询问绘摩‮姐小‬的事,但是他不在家里,也没去公司。这方面如果有任何新发现,我们也会立刻向各位报告的。案情的发展真是出乎意料呢——”

  主持人探询着⾝旁几位评论家的意见。可能是因为案子的发展太过离奇了吧,评论家们各个都像是害怕自己一失言,之后可能就会面子不保似的,说起话来模棱两可,像是什么这个社会病了之类的菗象意见満场飞。

  昨天的晚间新闻是第一次报导这些內容,不过当时并没有提到长峰重树行踪不明的事。

  “媒体应该还不知道长峰先生就是杀死伴崎的凶手吧?”织部问真野。

  吃完蘅麦面的真野用牙签剔着牙。

  “怎么可能?光是看警方的行动就知道啦。只是因为警方还没有公布指纹吻合的消息,他们才没办法擅自说出推论而已吧。”

  “为什么不公布指纹的事啊?”

  “可能是不想把长峰⼊绝境吧。人被急了,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喔。更何况那家伙还带着一样很可怕的东西。”

  “毕竟是把猎嘛。”

  真野对织部的回答皱起了眉头,比出将嘴巴的拉链拉上的动作,他似乎是在说不要在这种地方谈论这些。织部低下头。

  两人走出快餐店。这间店位于船桥赛马场的旁边,他们沿着宽广的道路走了五分钟左右,来到了一条路旁小商店林立的马路。他们在那里转了弯,又走了一阵子。一块写着“伴崎米店”的招牌出现在他们的右斜前方。从招牌脏污的情形看来,这间店应该很久没有营业了。

  “好像是那里。”

  “看起来好像没有人住的样子。”

  “这才好啊。这样邻居就不会说三道四,媒体也不会蜂拥而至。”

  铁卷门已经生锈,一看就知道停用一段时间了。他们两人从旁边的巷子绕到后面去。后面是住家,有一扇小窗户面向巷子,门旁边装了一个按钮。

  “这会响吗?”

  “不按按看怎么知道会不会响!”真野话还没说完,就按下按钮。按了一次没任何反应,于是他又再按了一次。

  当织部正要说果然坏了的时候,就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门打开了二十公分左右,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探出头来,她的双眼凹陷。

  “今天早上我们有打过电话来。”真野脸上堆起亲切的笑容。

  女生硬地说了声请,就将门打开。

  织部跟在真野的后面,也走进了屋內。屋內有些昏暗,混浊嘲的空气里掺杂着线香和灰尘的味道。

  那是一间约六迭大的和室,里面只摆放了一个小茶柜和一张矮脚桌,没有其他家具。纸糊门紧闭着,看不到隔壁的房间,但是线香的味道好像是从那里飘过来的。

  真野先自我介绍,织部也有样学样。可是她好像对于刑警的姓名一点‮趣兴‬也没有的样子,眼睛一直看着老旧的榻榻米。

  她——伴崎幸代是遭到杀害的伴崎敦也的⺟亲。听说她昨晚就搬来这里了。这里好像是丈夫郁雄的老家。

  “这里现在没有人住吗?”真野问。

  “有什么关系吗?”

  对于伴崎幸代的问题,真野赶紧摇摇手。

  “没,没什么关系。”

  幸代长叹一口气。

  “我大伯就住在附近,这里被他当作仓库使用。我先生拜托他,让我们在这里住一阵子。”她的音调没有任何起伏。

  “是这样吗?哎呀,不过待在原先的地方的确比较吵啊。”

  “才不是什么吵不吵的呢。”幸代蹙着眉头“周围的人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媒体会来请我们接受采访。”她摇了‮头摇‬“我都快要发疯了。”

  一定的吧,织部心想,她现在可能是全⽇本最受瞩目的人。不管怎么说,她可是离奇凶杀案被害人和強暴魔的⺟亲。而且,她的儿子同时还是弃尸案的嫌犯。

  “不好意思,这种时候还来打扰您。但我想请教您两三个问题。”真野不好意思地说。

  幸代的眼睛往上吊。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们很多了吗?拜托你们不要太过分。”

  “您和令郞最近这一个月来有没有谈过?”尽管她很生气,真野仍然丢出了问题。

  “没有谈。所以那个孩子在做些什么我全都不知道。”

  “令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住的?”

  “去年十一月。因为他说要参加大学⼊学资格考,我就想说让他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专心念书…我们家是做运输业的,住家和公司在一起,所以很吵,人进进出出的,很难静下心来…”

  “有人说,”真野打断她的回答。“敦也好像会对⽗⺟使用暴力。他们在猜想这会不会才是你们让他住在别处的真正原因。”

  幸代的脸上浮现出惊惶失措的神⾊。

  “是谁说的?”

  “就是听别人说的嘛。我们四处去问了很多人。”

  幸代低着头,眼神闪烁。可能是在猜想告诉‮察警‬这些五四三的人是谁。

  “到底是怎么样呢?”真野催促她回答。

  幸代抬起头来,但是并没有看着真野的脸。

  “那种年纪的男生,多少都会有点耝鲁嘛,应该可以说是类似情绪不稳定那种感觉吧。所以我才会替他租了公寓,让他能静下心来读书。就只是这样而已。”

  听着幸代的回答时,织部觉得做⺟亲的真伟大。都已经到了要另外租房子的地步,就代表伴崎敦也对自己的⺟亲不是普通的凶暴。事实上,也有很多人看过她受伤。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要包庇自己的儿子。

  “那您是否知道他为什么会情绪不稳定呢?”真野问道。

  “所以我就说是我们不对,小时候都没好好管他,要是多关心他的烦恼就好了。”

  真野‮头摇‬。“我不是指这个,而是更直接的原因。”

  “直接的…”

  “敦也曾经因为昅食松香⽔接受过辅导嘛,在国中的时候,后来他也曾经服用过神奇‮菇蘑‬。”

  幸代的脸⾊大变,睁大眼睛摇着头。

  “只有一次而已,而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是不想这么说啦,不过只接受过一次辅导,并不代表他之后就没有再昅食了喔,躲起来昅食的案例比比皆是。”

  “不,那个孩子——”

  “或许现在已经没有昅食松香⽔了。”真野制止了⺟亲的发言“因为和他玩在一起的人也没提到这件事。但是太太,他很有可能昅食其他的‮品毒‬喔。敦也有没有服用‮物药‬的迹象?”

  幸代的脸扭曲了。她首度正面看着真野的脸。

  “那孩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啊!他啊,其实是个很乖的孩子啊。都是因为坏朋友唆使,才慢慢步⼊歧途的。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坏的是那个菅野。敦也明明就想要认真过⽇子,他却老是从中作梗。”

  “您说的菅野,就是菅野快儿吗?”

  幸代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那个小孩从国中开始就很坏。他呀,早就是个被贴上标签的家伙了。不管是松香⽔还是香烟,全都是他教敦也的。如果敦也不跟他一起玩的话,他还会威胁敦也要给他好看耶。敦也是不得已才会和他来往的。”

  “那就是说,菅野才昅过毒啰?”

  “这种程度的坏事,那个小孩一定有做过嘛。”

  “您曾经听敦也说过这种事吗?”

  “这个…我是没有确实听到,不过敦也常说那家伙很厉害,或是什么坏事都做之类的。”

  “喔?他什么坏事都做吗?”

  “是的。如果不和那个孩子往来的话,就不会碰到这种事了…”

  幸代咬牙切齿,用力地闭上眼睛,然后她拿起⾝旁的手巾按庒眼头。

  “这次的事情也一样吧?虽然电视报导什么他強暴了很多女生,把他说得罪大恶极的,但是那绝对都是菅野主使的,敦也只是被迫陪着他而已。可是,却只有我们家的小孩被当成坏人…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没人提到菅野?敦也已经被人杀死了耶!他明明就是被害人,为什么还得遭受世人的责难啊?”

  幸代用⽑巾捣住脸,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声音沙哑了。

  真野露出很为难的表情看着织部,又再看了看幸代,然后靠近幸代的耳边说道:

  “敦也会开车吧?”

  “那又怎么样?菅野应该也会啊!”“平常他们是开什么车?不,我知道敦也没有车,所以大概是跟朋友借的…”

  “我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做些什么。”

  真是七八糟啊,织部想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做些什么,却相信儿子没有错。

  突然幸代抬起头来,将⽑巾拿掉。她的眼睛又红又肿。

  “那件事也和敦也无关。”

  “那件事是指?”真野问道。

  “就是女生的尸体被丢在荒川里的那个案子。只因为敦也出现在录像带里,就可以说他是凶手吗?太没道理了吧?请你们好好査清楚。那个孩子应该是无罪的。”

  看着这个呼天抢地的⺟亲,织部一边思考着——看过长峰绘摩遭受欺凌的画面之后,这位女还说得出同样的话吗?

  14

  当阿诚躺在上看漫画时,有人说了一声:“我进来啰。”然后纸拉门就被打开了。进来的人是他的⽗亲泰造。他穿着短袖的开襟衬衫和长,好像是刚从公司回来的样子。

  阿诚阖上漫画书,将⾝体转向⽗亲那边。

  “⼲嘛啊?”

  泰造在儿子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把手肘搭在椅背上。他环顾四周,露出不悦的表情。

  “这房间真脏,你偶尔也该打扫一下吧。”

  “你是特地进来讲这个啊?”

  “你要游手好闲到什么时候?”

  “烦死了,不要管我啦。”阿诚转过⾝去,又打开了漫画书。他心想如果老爸再碎碎念的话,他就要吼回去。

  “你跟那件事无关吧?”泰造低声问道。

  “那件事是指什么?”阿诚继续摆出看漫画书的‮势姿‬,不过却吓了一大跳。

  “伴崎那家伙的案子啊,废话。怎么样?和你有关吗?”

  阿诚咽下一口口⽔,心想绝封不能让⽗亲看出他的不安。

  “没关系啦!”

  “真的?”

  “真的啦!啰唆死了。”

  ⽗亲好像站起来了。阿诚原本以为他要走了,但其实不然。阿诚的肩膀被抓住了,力道很大。

  “看着我,给我说清楚。这件事很严重唉。”⽗亲的声音很急躁。

  阿诚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盘腿坐在上。他往上瞅了一眼,泰造正瞪着儿子。然而他的眼里没有愤怒,只有焦急。

  “之前刑警来的时候,你说最近没有跟伴崎见面,那是真的吗?”

  “真的啊。”阿诚低头回答。

  “那么,那一天是怎么回事?在川口举行烟火大会的那一天,你开着我们家的车出去吧?当时你说在朋友家,那个朋友不是伴崎吗?”

  阿诚无法回答。确实,那个时候他是在电话里这么对⽗亲说的,如果现在再谎称是别的朋友,也没什么意义。他只要一查就会知道的。

  看见阿诚沉默不语,泰造似乎就了解了。他用力咂了咂⾆。

  “净是给我⼲些蠢事!我才在想会不会是这样…伴崎被杀的时候,我就有不好预感了。”泰造再次坐了下来。铁制的椅子轧轧作响。

  阿诚看了看⽗亲。“和我没关啦。”

  看着地上的泰造抬起神情焦虑的脸。

  “什么没有关系?伴崎他们在做坏事的时候,你也和他们在一起吧?”

  阿诚摇摇手。

  “我不在啦。那个时候我不是回来还车吗?你不是叫我把车开回来?”

  “在那之前你都跟他在一起吧?”

  “对啊,可是在那之前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一起开着车四处晃而已。所以那两个家伙杀了那个女生的事情,我本不知道。那都是我走了之后才发生的,真的啦。”

  泰造一直盯着阿诚的脸看。他的眼神像是要看穿儿子是不是在撒谎似的。

  “那掳走女生的时候呢?你不在吗?之前电视上说有人在现场目击到一辆可疑的车子,那不是我们家的车吗?他们说是旧型轿车喔。”

  阿诚撇开视线,他知道不可能再支吾搪塞了。

  “果然是我们家的车吗?”泰造又再问了一次。

  阿诚没办法,只好轻轻点头。泰造又咂了咂⾆。

  “之前看电视的时候还以为和我无关,但是没想到居然是我们家的车。”

  “可是,跟我没有关系喔。”

  “为什么会没有关系?是你开的车吧?掳走女生的时候你也在场吧?”因为生气,泰造的声音也在发抖。

  “是没错,可是掳走女生的人又不是我,是敦也和快儿自作主张把女生带到车上的。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做出那种事情。”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他们?你没叫他们不要上车吗?”

  “我哪敢说那种话啊!如果说了的话,本不知道之后会被他们怎么样唉?会死得很惨的…”

  儿子的话让泰造心烦地扭曲着脸。

  “你们的世界和黑道没两样嘛。真不知道你们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那后来呢?”

  “我把女生载到敦也的公寓…然后老爸你就打电话来了。所以我就和他们两个分开,回到家里来啦。”

  “真的?”

  “是真的啦,相信我。”

  “你没有对那女孩怎样吗?不是鬼扯的吧?”

  “不是啦,我只有开车而已。”

  泰造点点头,一边摸着下巴,一边陷⼊沉思。他的下巴长出了很多胡碴。

  “不管怎么样,‮察警‬可能还会再来吧,他们应该会来问你烟火大会那天发生的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打算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不就只能老实说吗?”

  “你能不能说你没有在车上啊?”

  阿诚对⽗亲的问题瞪大眼睛。“啊?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把车子借给伴崎,然后约在某个地方等他。不对,这样就得说明是在哪里等他了。好,那就在伴崎的公寓等他好了。然后伴崎将女生掳回来之后,你就跟他拿车直接回家。”

  阿诚终于明⽩⽗亲的用意了。泰造是想要包庇儿子,所以才会编出了这个谎言。

  “行不通的啦。”阿诚说。

  “为什么?”

  “因为还有快儿在场啊。要是快儿被‮察警‬抓到,全都招供的话,‮察警‬就会知道开车的人是我了。”

  “是吗?”泰造咬着嘴,皱着眉头。

  “还是只能说实话吧?”

  “是啊…”泰造用拳头敲打自己的‮腿大‬,看着阿诚“说谎说不好反而更糟…那就老实说吧。不过你也要把受威胁的事清楚说出来。”

  “受威胁?”

  “他们应该有威胁你开车吧?还有掳走女孩时,他们也对你说要是不帮忙的话,就给你好看吧?”

  “他们两人是没有真的这么说唉,是我自己觉得之后一定会被他们凌,才不敢违抗的。”

  泰造气急败坏地‮头摇‬。

  “你要告诉‮察警‬,他们是亲口这么说的。然后因为害怕,你才不得不去帮他们开车。如果不強调这一点的话,之后会很⿇烦的。”

  “但是快儿一定会说他没有威胁我。”

  “所以就要看‮察警‬会相信谁。没问题的。如果有什么争议的话,我就帮你请律师。”

  阿诚点点头。一直以来令他厌恶的⽗亲,现在却让他觉得很可靠。

  “还有,你要说当初没想到伴崎他们真的会強暴那个女生。”

  阿诚不太懂泰造的意思,他歪着头。

  “如果你明明知道那些人要非礼女生,还是默默回家的话,你仍然算是共犯吧。事后要是有‮警报‬就好了…你没有吧?”

  “嗯…”“明知会有人犯罪却置之不理,也是有罪的。所以你要说,你以为他们只会摸一摸那个女生的⾝体,然后就会放她走了。你要告诉‮察警‬伴崎他们是这么说的。”

  “他们会相信吗?”

  “就算不相信,你也要这么坚持。至于没有‮警报‬的原因,你只要说没想到会演变成这么严重的案子,而且也害怕伴崎他们之后会报复你,这样就可以了。”

  这的确也是事实,阿诚便回答:“是。”

  “你还要说,虽然你从电视或是什么地方得知了那个女生失踪、还有警方发现尸体的事,你也完全没想到那是伴崎他们做的。这一点最重要,你绝对不可以忘记。”

  “嗯,我知道了。”

  “只要強调你没想到会和那个案子有关、还有他们两个威胁你的话,你应该就不会被判什么重刑。我会请律师帮你辩护到无罪的。”

  泰造双手抱,闭上眼睛。他的表情是在确认是否还有什么地方没注意到。

  “之后你应该没有和伴崎他们见面了吧?”泰造盯着阿诚问。

  阿诚不发一语,摇了一下头。

  “怎么?不是吗?”

  “之后我又被叫出去了。他们叫我开车过去…”

  “什么时候?”

  “应该是烟火大会过后的两天。”

  “你把车子借给他们了吗?”泰造的脸⾊变得很难看。

  阿诚不说话,轻轻点了点头。泰造骂了声:“蠢蛋!”

  “你⼲什么那么唯命是从啊?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什么事都做不好。”

  被这样直截了当戳到痛处的阿诚感到很受伤,同时也很生气。他别过头去。

  “之后呢?”

  “什么?”

  “你还问我啊?你借了他们车子,那还车的时候不就又得和他们见面吗?”

  “有啊。”

  “什么时候?”

  “第二天早上。前一天晚上他就打电话来,叫我去他公寓取车。所以我就去了。”阿诚用有点赌气的口气回答。

  “借车还车时,他们有说什么吗?那两个家伙有说他们杀了女孩吗?有说要用车来载尸体吗?”

  “他们没说得那么⽩,不过,我总觉得他们好像有说过一些类似的话。”

  “类似的话?是指什么?说清楚一点。”

  “这种事情我不记得了啦!就是类似‘这也不是我们的错’、‘那是意外’这类的话。”阿诚揪着头发,做出不耐烦的表情。

  泰造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阿诚的旁边。

  凹陷了下去。

  “那你没有去帮忙搬运尸体吧?你只是借车给他们吧?”

  “对啦,这不是废话吗?”

  “好。那这部分的事你也要好好告诉‮察警‬。你只要说你是把车子借给他们,但是完全不知道他们开去做什么。第二天他们还你车时,也什么都没跟你说。你就这样告诉警方,知道吗?”

  “知道了,可是…”

  “什么?”泰造看着阿诚的脸。

  阿诚脑海里浮现敦也和快儿要他制造不在场证明的这件事。事实上,阿诚也真的去了卡拉OK,制造了两人的不在场证明。他犹豫是否该把这件事说出来。

  “怎么?难道你还有什么事没说吗?”泰造带着威胁的口气说。

  “不,没有。”阿诚这样回答。

  他觉得如果说出制造不在场证明的事,一定又会被⽗亲大骂一顿的。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阿诚战战兢兢地问⽗亲。

  “什么东西?”

  “因为啊,我觉得我跟快儿说的话可能会有出⼊唉。那家伙大概会咬定我也是共犯。”

  “所以就像我刚才说的,要看警方相信谁的说词了。重要的是有没有证据。你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利用而已,没有证据显示你是积极地帮忙吧?只要我们抓住这一点,就算要闹上法庭也没问题。总之,杀人的是那两个家伙,‮察警‬应该也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你不用担心。”

  虽然不知道事情会不会真的进行得那么顺利,阿诚还是点了点头。现在就先照着⽗亲说的去做吧,他想,对于官司之类的艰深话题,他完全束手无策。

  “这下子你知道了吧。”泰造把手放在阿诚肩上“从今以后,就些正经一点的朋友吧。”

  “嗯。”“伴崎的那个死叫做什么?”

  “快儿啊,菅野快儿。”

  “菅野啊。”泰造撇了撇嘴角,喃喃自语。

  “如果这家伙也像伴崎一样被杀死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阿诚很惊讶地看着⽗亲。不知道泰造是怎么解读阿诚的反应,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15

  织部他们走向东武伊势崎线的梅岛车站。那是离菅野快儿家最近的车站。

  一走出剪票口,他们就看见川崎站在那里看报纸。织部与真野往那儿靠近,川崎好像察觉到了,便抬起头来。

  “你一个人吗?”真野问。

  “仓田在公寓前面监视。”

  川崎说了他学弟的名字。他们隶属今井小组,和久冢小组一样,都是负责凶杀案的。

  “菅野的⺟亲在家吗?”

  “在。她好像平常都是七点左右出门,店就在锦纟町。”

  “菅野快儿应该…没有跟她接触嘛。”真野心灰意冷地说。

  “没有。”川崎苦笑。“你们呢?有从伴崎的⺟亲那里问到什么吗?”

  真野突出下,摇摇手。

  “我本来就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啦,只是去看看她长得什么样子而已。自古以来不就常说吗,看到行径恶劣的死小孩,就会想看看⽗⺟生得什么样。”

  “伴崎幸代有察觉敦也是被长峰杀死的吗?”

  “没有,她好像还没精力想那么多。光是包庇自己儿子的荒唐行为,就让她用尽心力。不过啊,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到时候她的表情会是怎样呢?要去看看吗?”

  “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川崎迈开了步伐,织部他们也跟着他走。

  在形式上,现在城东分局和西新井分局两个地方都设置了调査总部。城东分局的总部是调查长峰绘摩的案子,而西新井分局则是调查伴崎敦也被杀的事件。不过,既然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杀死伴崎敦也的就是长峰重树,那么双方联合办案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西新井分局已成为实质上的调查总部。

  但是因为是两个案子,凶手也不同,所以依照所属单位不同,负责调查的人员也就不一样。织部和真野主要是负责查明长峰绘摩弃尸案的真相,如果凶手是伴崎他们的话,收集可以证明他们犯罪的证据就是织部和真野的调査主轴。而川崎他们的任务,则是追査杀死伴崎的凶手。

  “对了,伴崎的⺟亲在案子发生前认识长峰吗?长峰绘摩的案子发生前。”川崎边走边问。

  “她说完全没听过。那副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谎。不过啊,那个⺟亲就连亲生儿子的事情都一问三不知哩。”

  “现在的⽗⺟都是这样呢。”

  “那伴崎的狐群狗呢?”

  “我们也去问过了,他们都说在案发之前,不认识长峰和长峰绘摩。据他们说,伴崎应该不是事先就镇定好长峰绘摩的。虽然都是些混混,不过我觉得可以相信他们说的话。”

  “那也就是说,在长峰绘摩的案子发生前,伴崎和长峰⽗女毫无瓜葛啰?还真的是刚好在街上看见长峰绘摩,就把她给掳走了啊?”

  “是的。”

  “太奇怪了。上面的人怎么看啊?”

  “那些了不起的大人物们也很头痛喔。而且我们也还搞不清楚长峰是怎么闯⼊屋內的。”

  “会不会是刚好门没有上锁?”

  “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

  真野低声回应川崎的话。

  他们两人谈话的內容,织部也都知道。调査总部现在最头痛的一个问题,就是长峰重树是如何知道伴崎敦也这个人的。不过是一般上班族的他,怎么可能具有那种能力和人脉,找出连‮察警‬都难以突破的真相?唯一的可能,就是在绘摩被杀以前,长峰就认识伴崎了,然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这个事实。

  另一个问题,就是长峰是如何潜⼊伴崎房间的。从当时的状况分析,只能说长峰是在伴崎不在家时潜⼊,然后在看过那卷录像带后,就等着伴崎回来。

  “只要能找到菅野的话,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了。”川崎叹了一口气说。

  菅野快儿的家位于⽇光街道上,就在前方不远处。那是一栋六层楼的建筑,他住在五楼。三人在建筑物前停下了脚步。

  川崎打了通‮机手‬。

  “我是川崎。有没有什么变化…是吗?现在我要和真野先生他们一起去见菅野的⺟亲,你就继续留意周遭的情况。”

  挂断电话后,他和真野、织部互看了一眼。

  “仓田他们在这里的大厦里监视着,好像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我们走吧。”

  菅野大厦的对面也有一栋外观类似的大厦,川崎的同事好像就在那栋大厦里监视着。不用说,他们等的就是长峰重树。杀死伴崎的长峰,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菅野,这很容易就联想得到。

  三人走进了菅野的大厦。因为大门是自动锁的,所以川崎便按下对讲机。应该是菅野快儿⺟亲的声音。川崎赶紧报上自己的姓名,门就立刻打开了。

  “他⺟亲的名字是?”走进电梯后,真野问道。

  “路子,道路的路,孩子的子。在店里她也是用这个名字。”

  “你打算把菅野快儿和伴崎一起強暴年轻女的事告诉他⺟亲吗?”

  “上面指示我告诉她。不过啊,我想她应该已经心里有数了吧。”

  “这个就不知道了。”真野撇了撇嘴角。

  “但是做⺟亲的,应该知道自己的儿子成天跟伴崎混在一起吧!”

  “即使如此,⺟亲碰到自己的小孩就变得盲目了。伴崎的⺟亲也是这样。就算已经铁证如山了,她大概还是不愿意相信吧。即使心知肚明,也会假装不知道。”

  “那就让她接受事实吧。”川崎诡异地笑着“要不然,我也打算告诉她,她的儿子将会被杀一事。”

  电梯到了五楼。房子前方也有对讲机。川崎按下按钮后,还没听到回应前,门就打开了。一个留着咖啡⾊长发的女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辛苦了。给你们添了不少⿇烦,是非常抱歉。”菅野路子用很客气的音调说着。

  真野往前走。

  “我们想请教您一下关于令郞的事。”

  “我知道了。请进,不过屋子很小就是了。”

  和伴崎敦也的⺟亲比起来,织部觉得她非常镇静。不过因为快儿还没被杀害,所以或许这是理所当然的。她看起来大约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但是她的实际年龄一定更大吧。离上班的时间还早,她却已经化好妆了。

  她虽然说家里很小,但是客厅却很宽敞,搞不好有二十迭榻榻米以上。屋內摆放的摩登风格家具,看起来也不便宜。

  她说要泡咖啡,但是被真野阻止了。

  “令郞还是没有和您联络吗?”

  菅野路子严肃地皴着眉头。

  “没有。他总是这样,人一跑不见,就会好几天都没有消息,这种状况常常发生喔。”

  她想要说的是,菅野快儿出门去旅行失联,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对啊。如果我问太多的话,他会生气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概都是这样吧。”

  这听起来,也像是认为自己孩子的行为一点也不奇怪。

  “您没有试着找他吗?”川崎问道。

  “我是想要找他,但是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打他的‮机手‬,也转到语音信箱…”她这么说着,然后看着三名刑警的脸。“但是就算那个孩子回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喔。我之前也跟其他的刑警说过。”

  “帮不上忙?您是指…”真野问。

  “就是伴崎的案子嘛。那真是个悲惨的事件,不过他刚好在那之前出门旅行了。我想我们家的孩子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看起来她好像以为刑警来访的目的是要找杀害伴崎凶手的线索。或者,她只是在装模作样。

  “太太。”川崎用稍微严肃的口气说道“您应该已经知道被杀害的伴崎生前做了些什么事吧?”

  “什么事是指…”

  “昨天和今天的电视不是都啰啰唆唆地报导了吗?警方发现了一些录像带,里面录了很多有问题的画面。您没看电视吗?”

  菅野垂下眼睛。但是似乎不是害怕,她涂得鲜红的嘴角往下撇。

  “那个我也有看到啦。就是伴崎对女孩子恶作剧嘛。”她吐出一口气,慢慢摇‮头摇‬。“伴崎那孩子我多少也认识,他不是那样的小孩喔,我儿子也说他是个好人啊。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他还有一个共犯。”川崎说“录像带里还有另一个人。我们已经请好几个人确认过了,那就是您府上的快儿。”

  菅野路子涂了黑⾊眼影的眼睛睁得好大。接下来她皱起了眉头,深深昅了一口气,前额好像都要鼓起来了。

  “那孩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她拚命摇着头说道,眼睛瞪视着川崎。

  川崎从西装口袋取出两张相片放在桌上。那并不是冲洗出来的相片,而是打印出来的。是从录像带画面印出来的。

  相片里有一张年轻人的脸。是一个五官端正的年轻人,短发竖立,好像只有脸部放大,轮廓稍微有些模糊,不过应该不至于影响辨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菅野路子叫道。

  “请仔细看,这不是快儿吗?”

  “不是。”

  “太太,这个很重要,这关系到令郞的命,所以请您仔细看。应该是快儿吧?如果您觉得这张相片难以辨识的话——我们就只能请您看原版的录像带了。”

  “原版的录像带是什么?”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就是在伴崎敦也房间里找到的录像带。”川崎说。直接说出伴崎敦也的全名,或许代表他在暗示录像带的內容是犯罪的行为吧。

  菅野路子不发一语低下头。她本没打算看相片。织部从她的表情了解,她已经认出那是她儿子了。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她发出比刚才微弱的声音“我实在无法相信那个孩子会做那种事。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半开玩笑,玩过头了。”

  “太太,这是強奷喔。”川崎用冷淡的口气说道“半开玩笑地強奷吗?”

  菅野路子的⾝体微微颤抖,织部无法判断她是因为害怕还是生气而发抖。

  “这个…怎么知道是不是強奷?只不过是从录像带的画面看起来是那样而已吧?而且我之前听人说过,在打官司的时候录像带本不能当作证据。”

  这是事实。录像带只能做参考,能视为证据。因为要怎么变造或是加工录像带內容都不是问题。

  “这个女生已经死了。”沉默了一会儿后,真野开口说道“在荒川发现的女生尸体,就是伴崎他们的牺牲品。那个画面里也有令郞。”

  “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是我孩子杀的吗?这…可是妨害名誉喔。请找律师来跟我谈。”

  织部一边看着歇斯底里的她,一边觉得她和伴崎的⺟亲本是一个样。两个人并非完全相信儿子,而且搞不好都知道是自己儿子做的,可是她们还是试图包庇儿子们。

  “如您所言,我们还不知道快儿是否真的有強奷。”川崎用平淡的口气说“只不过,问题是伴崎被杀了。而杀死他的凶手,现在恐怕已经锁定了快儿。”

  这一瞬间,原本还面⾊红润的菅野路子,迅速变得面无⾎⾊。 wwW.niLXs.cOm
上一章   彷徨之刃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彷徨之刃》是一本完本推理小说,完结小说彷徨之刃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彷徨之刃的免费推理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推理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