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 第二章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推理小说 > 放学后  作者:东野圭吾 书号:42587 更新时间:2017/10/17 
第二章
  第一节

  九月十二⽇,星期四。第六节课,三年B班的教室。

  微积分是⾼中数学最后的难关,如果学不精,参加大学⼊学‮试考‬时,无法以数学为利器。然而,也不知是否我的教学法有问题,到了现在,微积分的测验,全班平均成绩从未超过五十分。

  我一面在黑板上列出难解的数学公式,时而回头望向‮生学‬们,但,她们还是一样虚无的表情。若是一、二年级的‮生学‬,多少会面露反抗之⾊,表示“为何必须学这种东西”或“数学在走向社会后本用不到”但是,升上三年级,却似已不再有这类无意义的疑问了,反倒是一副“请继续说明下去”的表情。

  难道她们领悟了吗?

  望着她们的神情之间,我的视线移至最左边第四个座位的惠子⾝上。

  惠子以双手托腮,正在看窗外的景⾊。也不知她是在看别班上体育课?还是望着围墙外的住家?不管如何,她这种样子我很少见过,因为,平常我上课时,她总是很认真的听课。我把今天授课的內容加以整理概述时,下课铃声响了。‮生学‬们的脸孔顿时一亮、恢复生气。我一向抱着上课不超过时间的原则,立刻合上教科书,说:“今天就到这里!”

  “起立、敬礼!”班长的声音也充満活力。

  走出教室数步,惠子追上来了。

  “老师,你今天会来吧?”

  和昨天不同,略带着诘问的语气。

  “我是打算要去。”

  “打算…不确定吗?”

  “嗯…不,一定会去。”

  “要守信哦!”说完,惠子又快步回教室。

  隔着玻璃窗,见到她走近朝仓加奈江,好像说了什么话。加奈江是箭社的副社长,所以大概是在讨论和练习有关的事项吧!回到教职员室,村桥正抓住年轻的藤本老师,不知在说些什么。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才知道是因为菗考的成绩很糟,他正在抱怨。

  村桥最爱发牢了,我们始终只当他的听众。牢的內容各⾊各样:‮生学‬的过错、校长的不懂事、薪⽔太少等等。唯一不变的是:他很后悔当女子⾼校的教师!

  村桥是本地国立大学理学院的研究所毕业,教授的课目和我一样是数学,比我大两岁,但是因为研究所毕业后就当了教师,所以资历比我更久,只不过,在这些年里,他好几次想回到大学去。

  本来,他的目标是当数学教授,却受挫而只当上数学教师,也许还舍不掉最初的理想吧!但在野心又再度遭挫后,现在似乎已放弃回大学执教的梦想了。

  记得他曾对我说过:“我完全不想让‮生学‬了解!”

  那是数学教师聚会的时候吧!村桥有点醉了,酒臭扑鼻地说:“我刚当教师时,也是很有⼲劲的,希望让所有‮生学‬都能理解困难的数学,但,不可能!尽管我何等仔细的说明,她们也理解不到十分之一。不,应该说她们不想理解,因为她们本来就没在听课。我以为那只是‮生学‬的冲劲问题,只要她们振作起来…但,我完全错了。”

  “不是冲劲的问题吗?”

  “不是,完全不是。她们的头脑就只有那样的程度,本没有能够理解⾼中数学的记忆容量。即使想要理解也做不到。以她们的立场来说,我讲课就和外籍教师用外语讲课毫无两样,所以斗志逐渐淡薄。想想,其实也真可怜,她们要在如鸭听雷鸣的情况下呆坐五十分钟。”

  “可是,也有成绩不错的‮生学‬吧?依我所知,就有两、三个‮生学‬程度极佳。”

  “是有那祥的‮生学‬没错,但,三分之二都是渣滓!她们没有能够理解数学的头脑。我认为从⾼二开始,最好让所有科目都采取选择制,再怎么说,是飞不上天空的!如果有选择上数学课的实力和冲劲,我们就全心全意的锻炼。你难道不认为,对那些⽩痴讲解数学,岂非自贬数学的价值?”

  “这…”我苦笑的啜着酒。

  我不认为数学⾼尚,也不曾像村桥那样去批判教育制度,因为,我认为教书只是‮钱赚‬的手段。

  村桥扶正金边眼镜,继续说:“反正,当了女子⾼校的教师就已经是失败的开始了。再怎么号称是职业妇女的时代,大多数女都是一结婚就走进家庭。在这所学校里,希望将来进⼊一流企业,发挥超过男人的实力,求能出人头地的‮生学‬有几个?几乎所有‮生学‬都只想进能适度玩乐的短期大学或女子大学,毕业后当个职业妇女,一旦找到好对象,马上结婚吧?对能这样的‮生学‬来说,⾼校也只是她们的游乐场。拚命教这样的‮生学‬做学问…那我又何必念到研究所毕业?我愈想愈觉得人生毫无意义。”

  途中,他相当动,但是说完话以后却又如雨过天晴,大口喝酒。他平常就喜发牢,情绪却未曾这样混,而且语无伦次。

  “宣布菗考时,她们只会抱怨,但,期中考和期末考又毫不准备,想想,何必为此生气呢?”

  村桥不停摸着他那头七三分梳的头发,边滔滔不绝的向藤本发牢。我心想,还是乘机先溜开为妙,带着教练服走出教职员室。

  我一向在体育馆后面的教师专用更⾐室换⾐服。这是一间砖砌的约十张榻榻米大小的小屋,室內有一道同样是砖砌的墙壁,区隔成男用和女用两部分。是由储蔵室改建而成,因此女用出口在小屋后面,构造相当奇妙。大概,⼊口处本来是窗户吧!虽是教师专用,但是体育教师有他们专用的更⾐室,因此利用这里的都只是运动社团的指导老师。而且参加社团练习的指导老师很少,结果包括男女在內,只有少数几个人利用这里,有时候,甚至只有我一个人。

  我正在换⾐服时,藤本进来了,边叹息边苦笑。

  他是网球队的指导老师。今天,应该只有我们两人利用这间男用更⾐室。

  “村桥老师的话真多!”

  “他是藉此来消除精神的紧张。”

  “这种方式太不健康了,他可以藉运动来发怈啊!”“没办法,他是⾼级知识份子。”

  “我看是歇斯底里吧!”

  我边和藤本开玩笑,边走出更⾐室。

  箭场在沿着教室大楼绕过场的转角处。平⽇我都走教室大楼后面,却因前⽇被盆栽暗袭之事,不得不设法避开。

  清华女子⾼校成立箭社至今正好十年,具备游戏要素的箭活动受到现代女‮生学‬的,再加上⾊彩鲜的制服、看似优雅的动作,又不像网球或篮球那样剧烈,每年都有许多新社员参加,目前已是雄踞校內前五名的大社团了。

  我在赴任的同时就被派定为箭社的指导老师。一方面是我在大学里参加了四年的箭社,另一方面,当然也是我自己很希望继续练习。

  自从我当了指导老师以后,一切都保持正轨,社员们也能参加正式比赛。虽然成绩不算突出但是有惠子和加奈江这样的人才,相信不久会有收获!来到箭场,社员们已完成准备运动,正摆成圆阵。社长惠子似在指示什么,大概是今天预定练习的进度吧!

  “你来了。”惠子走过来“开溜了几天,你必须加倍指导才行。”

  “我并非故意。”

  “真的?”

  “当然了。别谈这些…大家的状况如何?”

  “没什么进步。”惠子夸张的颦眉,说“照这样下去,今年也是希望渺茫。

  她指的是一个月后举行的全县选拔赛,选拔赛成绩优秀者才能代表县参加‮国全‬大赛。不过,本校实力还不够,自从箭社成立迄今,尚未在选拔赛夺过冠军,而且成绩差太多,总觉得要参加‮国全‬大赛的路还好遥远?

  “你自己呢?这是最后机会了。”我想起昨天和校长的对话,以及和运动用品店老板的谈话。

  “我也希望能够有办法。”说着,惠子回到五十公尺的始线前。

  在预选之前,只练习半局!

  箭分为全局和半局。所谓的全局,男子为九十公尺、七十公尺、五十公尺和三十公尺;女子则为七十公尺、六十公尺、五十公尺和三十公尺。每一距离各三十六箭,合计一百四十四箭,再比较其总分决定胜负。

  所谓半局则为男女各在五十公尺和三十公尺三十六箭,以七十二箭的得分决定胜负。

  箭靶中心为十分,其周围是九分的范围,再次为八分,最少为一分。亦即,全局満分为一千四百四十分,半局満分为七百二十分。

  ‮国全‬大赛要全局,但是县际比赛只半局,因为参赛人数太多,全局的话太花费时间。所以,本校的社员目标放在县际比赛上,彻底练习五十公尺和三十公尺。我站在社员们⾝旁——纠正她们的型,并且记录、比较进步的幅度。对她们每个人,我皆同样仔细的指导,但是,不知不觉间却出现各自不同的个和习惯动作。这点倒是没什么关系,问题只在于:她们的个和习惯很少对成绩有帮助!不管从技术观点或力道观点来看,最稳定的还是惠子。副社长加奈江也已有相当实力,但若想参加‮国全‬大赛,仍旧有些困难!

  一年级‮生学‬更是糟,只会随手。但,要教她们运用脑筋箭,到底还很难吧!

  忽然,我注意到了宮坂惠美一直沉思不已。她把箭搭上弦,却就是无法拉弓!即使离她很远,都可见到一瞄准目标,她全⾝就不住颤抖。

  “怎么啦?心里害怕?”我问。

  惠美惊讶的抬起脸来。很明显,她屏住呼昅。她呼出一口气,回答:“我犹豫不决…”

  这是任何人都曾有过的经验。

  “这只是一项运动,没什么好怕的。如果害怕,可以把眼睛闭上。

  她低声回答“好”然后慢慢拉弓。拉満弓后,她闭上眼,出。箭矢偏离中心,揷在靶上。

  “这样就行了。”我说。

  惠美表情僵硬的颌首。

  五十公尺和三十公尺完后,休息大约十分钟。

  我走近惠子:“大家多少都有些进步了。”

  “还差得远呢!”惠子淡淡的回答。

  “至少比想像中好多了,没什么好失望的。”

  “我呢?”

  “还过得去,比集训时好。”我说。

  一旁的加奈江冷冷接口:“惠子带着老师的护符,情况当然不错了。”

  “护符?”

  “喂,加奈江,别讲话。”

  “是什么?我不记得给过你什么东西啊!”“没什么,是这个。”惠子从箭囊內菗出一支箭,是黑柄、黑羽的箭。那是直到前不久为止,我惯用的箭。

  箭手们都持有自己的箭,依自己的法、体力、选择箭的长度、耝度、箭羽的角度。不仅这样,箭矢的颜⾊、箭羽的形状和⾊泽、图案,也都尽量合乎自己所求,因此可以说,几乎见不到有两位箭手的箭矢在形状、设计上会完全相同者。

  前些⽇子,我惯用的箭矢已相当受损,所以重新制作一组。当时,惠子说她想要一支旧箭,我就给了她。从几年前开始,箭手之间就流行着带一支完全不同的箭当装饰品,称之为“吉祥箭”

  “哦?是带那支箭才状况不错?”

  “只是有时候觉得很顺手,算是好预兆吧!”

  惠子将“吉祥箭”揷回箭囊。她的箭长度二十三寸,我的箭二十八点五寸,箭囊內只有那支箭特别突出。

  “真好?我也想要一支好预兆的箭。”加奈江很羡慕似的说。

  “好呀!我放在箭社办公室里,你自己去拿。”

  本来休息十分钟,结果过了约莫十五分钟才再次开始练习。我看看表,时间是五点十五分。

  接下来是重量训练、柔软体和跑步。我很难得的陪她们一起进行,但,四百公尺的场跑五圈下来,肺部毕竟承受不了。途中,和网球队跑在一起,藤本也同样在跑步,但是,他带头跑。

  “前岛老师,你也跟着跑步?”

  那声音实在不像是边跑边说的声音,呼昅丝毫不

  “只是偶尔…但…还是很难受。”我几乎都已经不过气来了。

  “那我先走啦!”

  望着藤本快步远去的背影,感觉上像是见到不同的生物一般。

  跑步结束回到箭场,立刻进行休息,然后所有人围成圆圈,发表各自的分数,再由社长、副社长开始自行检讨。

  整个练习结束时,已经六点过后。

  最近,⽩天慢慢越来越短了,但天⾊仍很亮。对面远处可见到网球场,不过,网球队的练习时间一向都比我们要长。

  “今天辛苦了。”回更⾐室途中,惠子追上来说。她上还挂着箭囊。

  “我又没做什么,不会累。”

  “只要你在场就好。”

  这句话令我一怔——没有先前那种开朗,而是略带忧郁?

  “有这种事?”我故意装作很开心的问。

  接下来谈一些有关练习的事项,但,惠子却似心不在焉。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更⾐室前。

  “你明天也会来?”

  “尽量吧!”

  她露出不満的神情,转⾝。或许还想趁天⾊未暗之前再稍微练习吧?

  我一面听着她际挂着的箭囊里发出的箭支磨擦声,边伸手向更⾐室门。

  奇怪!

  应该随手打开的门却动都不动。我试着稍微用力,还是一样。

  “怎么啦?”见到我站在门口,惠子又回来了。

  “门打不开,大概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吧!

  “奇怪!”惠子边‮头摇‬边绕至更⾐室后。我不断敲门,又用力推着,但,门还是不动。

  不久,惠子神⾊慌张的回来了,说:“老师,从后门通风口可见到用木顶住。”

  “木顶住?”

  我一面寻思,为何要这么做呢?一面跟在惠子⾝后绕至更⾐室后。通风口是约三十公分四方的小窗,上端钉有活叶片,能向外侧打开约三十度角。我从通风口往里面望,里边昏暗,必须聚精会神才看得清楚。

  “真的呢!到底是谁这么做?”我将脸离开通风口,说。

  这时,惠子凝神看着我,低声说:“里面…会不会有人呢?”

  “里面有人?”我正想问为什么时,自己也低呼出声。

  惠子说得没错,只有从里面才可能用木顶住门。

  女专用更⾐室的门被锁住。

  我们再次绕回前面,又开始敲门。

  “有谁在里面?”

  但,怎么叫也没有答复。我和惠子对望着——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好把门破坏了。”我说。

  惠子颌首。

  两人开始用力撞门。约莫撞了五、六下,门上端发出断裂的声响,整片门朝內侧倒下,立刻室內尘土飞扬。我们站立不稳,惠子间箭囊內的箭支也掉落一地。

  “老师,有人…”

  听惠子这么说,我望向房间角落。一位穿灰西装的男人倒卧。由于在通风口的正下方,刚刚看不见。

  那件灰西装我很眼

  “惠子…去打电话。”我生生咽下一口唾,说。

  惠子紧抓住我手臂:“打电话?打给谁?”

  “医院。不…应该‮警报‬…”

  “死了吗?”

  “也许。”

  这时,惠子放开我手臂,从撞坏的门走出去。但,几秒后又満脸苍⽩的进来,问:“是谁?”

  我,回答:“村桥老师。”

  惠子双眼圆睁,一句话也来说的跑出去。

  第二节

  放学时刻早已过去,但,留在校內的‮生学‬很多。虽然播音室广播要大家赶快回家,却无人离去,更⾐室附近更挤満围观的看热闹人群。

  惠子打电话‮警报‬时,我站在更⾐室门外,当然是背对室內,毕竟我没有胆量看着尸体。

  不久,藤本満面笑容出现了。他好像说过“流些汗真舒服”之类的话,但,我记不清楚——其实,我本没听他说些什么!

  我结巴的告诉他事态,只说一次无法表达,又说第二次。但,他仍很讶异似的要进室內看个究竟。

  藤本惨叫出声,手指不停颤抖。很不可思议的,见到他这样惊愕的表情之后,我的心情反而逐渐冷静。

  我留他在门口,自己去和校长及教务主任连络——那是约莫三十分钟前的事。

  现在,办案人员在眼前活动着。虽然这只是一间小屋,但,他们却找遍了更⾐室的每一个角落,时而,彼此会以我听不见的声音谈几句。对于在一旁观看的我们来说,那些话似乎都各有含意,令我们更为紧张。

  不久,一位刑事向这边走过来。年龄可能在三十五、六岁左右,⾝材⾼大魁梧。除我之外,还有惠子、藤本和掘老师。掘老师是教授国语科的中年女教师,也是排球队的指导老师。她是使用女更⾐室的少数几人之一。依她之言,今⽇利用女更⾐室的人就只有她了。

  刑事表示有话跟我们谈谈。语气虽平淡,但是眼神锐利、充満戒心!那是会令人联想到聪明的狗之眼神!

  侦讯是利用学校的会客室进行。我、惠子、藤本和掘老师轮流地接受侦讯,第一个是我——或许因为我是发现者,当然最先找我了。

  进⼊会客室,我和先前那位刑事面对面坐下。他自称姓大⾕。他⾝旁另有一位年轻刑事负责记录,不过此人未自我介绍。

  “是几点钟左右发现的?”

  这是第一个问题。

  大⾕刑事以探究似的视线望着我。

  当时,我想都没想到以后会数度和此人面对面:“是社团练习结束后,所以应该是六点半左右。”

  “哦?什么社团?”

  “箭社,也有人称为洋弓社。”我边回答边想:这和命案又有什么关系?

  “原来如此。我也学过⽇本式箭…能请你尽量详细说明发现当时的情形吗?”

  我相当正确的说明练习结束后,在更⾐室发现尸体,并和各方面连络的过程,尤其更⾐室的门自里边用木顶住的状况,更是相当详细地叙述。

  大⾕听完我的话之后,双臂抱,似在沉昑不已,良久,才问:“相当用力也推不开门?”

  “当然了,我甚至用力敲过。”

  “因为门还是不动,所以才用⾝体去撞?”

  “不错。”

  刑事在记事本上写⼊什么,神情很凝重地问:“村桥老师没有使用过更⾐室?”

  “没有,因为他未担任运动社团的指导老师。”

  “这么说,平常不利用更⾐室的村桥老师,今天却进⼊更⾐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前岛老师,对这点你是否知道什么?”

  “关于这点,我也感到不可思议。”我坦⽩说出自己的感觉。

  之后,大⾕又问村桥最近的样子是否有何种改变。我说明村桥倨傲的个,以及当训导主任的严厉行动,最后说:“我想他最近并无特别的改变?”

  大⾕显然有些遗憾,但,好像本来就不抱太大期待,只是点点头。

  “是吗?”

  停顿一会儿,他改变话题了:“这些在本质上或许和命案无关,但,看过更⾐室后,我有一些疑问,能话你回答吗?不,只是些许小事。”

  大⾕自年轻刑事手上拿过一张⽩纸,放在我面前,然后随手画出长方形代表更⾐室。

  “我们抵达时,现场状况是这样,当然,顶住门的木已经掉下。”

  我一面看简图一面颌首。

  “问题是,女更⾐室有上锁,男更⾐室呢?没有上锁吗?”

  这是我和藤本难以回答的问题,因为,那都是由于我们的懒惰!

  “曾经也上锁过。”我含糊回答。

  “曾经…这话怎说?”

  “我们不太习惯,而且,到校工那里去拿钥匙,又再送回去,也实在⿇烦。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失窃过任何东西。”

  “原来如此。那么,村桥老师也能自由进出了。”大⾕淡淡的说。但,感觉上他似将更⾐室未上锁视为命案发生的原因之一!

  “不过,男更⾐室没上锁的话,女更⾐室再怎么上锁,岂非也是毫无意义?”

  大⾕的疑问很正常。前面说过,更⾐室‮央中‬以砖墙隔开,分成男用和女用两部分,但是,墙并非由地板到天花板,而是为了通风,和天花板间有约五十公分的空隙,也就是说,只要想做的话,可能由男更⾐室爬墙侵⼊女更⾐室!

  “其实,女老师们以前也要求将男更⾐室门上锁,但却很难付诸实行,不过…以后一定会特别注意。”

  “对了,顶住门的木是以前就有的吗?”

  “不!”我‮头摇‬“从未见过。

  “这么说是有人带进去的喽?”

  我情不自噤凝视着大⾕。

  “有人”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村桥,又会是谁?但是,大⾕似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无特殊表情。然后,仿佛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起脸来。

  “村桥老师是单⾝汉?”

  “是的。”

  “他有意中人吗?你知不知道?”

  我一面对他这种表情很不愉快,一面故意板着脸孔回答:“我没听说过。”

  “平⽇有往的女朋友吗?”

  “不知道。”

  不知何时,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以无法理解的眼光望着我。那种眼神并非认为我说谎,而是不相信村桥没有女朋友!

  “对不起,村桥老师的死因是什么?”我问。

  大⾕怔了怔,立刻简短回答:“氰酸中毒!”

  我听了,沉默不语。因为,这是太普遍的毒药了。

  大⾕继续说:“尸体附近掉落一个纸杯,是餐厅自动贩卖机盛装果汁的杯子,我们判断杯內掺⼊氰酸化合物。”

  “会是‮杀自‬吗?”我忍不住问出从方才就一直想问的话。

  大⾕神情僵凝了:“这是有力的假设之一,不过,在现阶段无法肯定。当然,我也希望只是单纯的‮杀自‬。”

  听他的口气,我直觉的认为这位刑事认定村桥是被杀?当然,目前这种情况下问他,他也不会回答。

  大⾕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最近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即使和村桥老师无关也没关系!

  我踌躇不决是否该告诉对方有人企图狙击我的事。事实上,见到村桥的尸体时,我脑海中最先掠过一种可怕的想法:他是代我而死!

  “也有人想杀我?”

  我差点脫口说出这句话。但是,见到大⾕那猎⽝般的视线之瞬间,话又缩回去了。一方面也是我曾答应过校长,尽量避免让警方知道此事,另一方面则是我不希望让这个猎夫般的男人追查我的⾝边琐事。

  因此,我只淡淡回答:“如果我有所发现,一定会通知你。”

  走出会客室,不知何故,我深深叹口气。感觉上肩膀的肌⾁都僵硬了,也许,我还是很紧张吧!

  惠子和藤本他们在隔壁房间等着。一见到我,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似的上前来。

  “好久喔,是问些什么呢?”惠子担心似的问。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已换上制服。

  “很多问题!我只是据实回答。”

  三个人本来还想问什么,但是,见到刚刚坐在大⾕⾝旁记录的年轻刑事跟在我背后,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杉田惠子‮姐小‬是吧?请进。”

  惠子不安的望着我。我默默颌首,她也点点头,以镇定的声音回答刑事:“好的。”

  惠子进⼊会客室之后,我向藤本和掘老师大略说明侦讯內容。这时,两人脸上的不安神情消失了,大概认为自己不可能牵扯到什么⿇烦吧?

  没多久,惠子回来了,她的表情也好像稍微缓和些。接下来是藤本,最后才是崛老师。掘老师出来时已经八点过后。由于今天已没事可⼲,我们四人一起回家。途中,他们三人所说的被侦讯內容如下:

  惠子是共同发现尸体的人物,不过,她所叙述的当时之状况,和我所说的完全一致。只是,她又扮演了和警方连络的重要角⾊。

  藤本是最后利用更⾐室的人,刑事讯问的重点在于他在更⾐室换⾐服时,室內的状况和发现尸体时的状况是否有什么不同,他的回答是“没注意到”

  刑事对崛老师的讯问百分之九十和更⾐室门的锁有关,譬如什么时候开锁⼊內?什么时候上锁外出?钥匙放在何处等等。

  掘老师的回答是:“放学后,我立刻找校工拿钥匙,三点四十五分左右开锁进更⾐室,四点左右出来,又将门上锁。钥匙一直携带在⾝上”

  当然,这中间无人进出更⾐室,也未听到男更⾐室传来声响。

  藤本是三点半左右离开更⾐室,所以这点应该不会有问题!

  接着,掘老师又证言女用储蔵柜有一部分濡,是靠门口的储蔵柜。关于这点,警方似乎也注意到了。

  此外,三个人都被问及两个共同的问题:一是关于村桥之死,是否知道些什么內情;一是,村桥是否有女朋友?

  他们三人都回答“不知道,也不知村桥有女朋友”但,我无法了解:大⾕为何如此拘泥于村桥是否“有女朋友”呢?

  “或许是调查的惯用手段吧?”藤本轻松地说。

  “大概吧!但是,我总觉得过度拘泥于这个问题。”我说。

  没有人回答。我们四人默默并肩走向校门。不知何时,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消失了。

  掘老师突然喃喃说:“那位刑事会不会认为村桥老师是他杀呢?”

  我不自觉停下脚步,凝视着她的侧脸。惠子和藤本也跟着停下来。

  “为什么?”

  “没…只是有那种感觉。”

  藤本大声接着说:“若真是那样,就是密室杀人了,这倒有意思。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不过我明⽩他的心情:他是不想认真去思考杀人的可能!在校门口和藤本及掘老师分手。他们都是骑脚踏车上下班。我和惠子互相对望着,彼此深深叹口气,才开始缓步往前走。

  “简直像作梦呢?”边走,惠子边喃喃自语。她的声音也失去了气力。

  “我也有同感,很难想像是现实发生的事。”

  “会是‮杀自‬吗?”

  “这…”我‮头摇‬。但,感觉上不太有此种可能!村桥并非会‮杀自‬那一类型的人,甚至可说是宁可伤害别人,自己也执着于要活下去。那么,唯一可能就是他杀了。

  我想起藤本刚刚所说的“密室”名词。确实,更⾐室是密室没错,但,如小说作者所创作的各种“密室杀人”一样,这次事件中是否也隐蔵有诡计呢?何况,大⾕刑事岂非也指出不能构成密室之疑点?

  “确实以木顶住门吧?”

  “没错,你不是也知道吗?”

  “是这样没错…”惠子似在思索什么。

  不久,我们抵达车站。她搭不同方向的电车回家,所以经过剪票口后,我们就分手了。

  紧抓着车顶的拉环,我边看着车窗外流逝的夜景,边思索着村桥死亡之事。

  不久前才在我⾝旁发牢的男人,此刻已离开这个世间,若说人的一生就是如此,那也就算了,但是,生命的结束来免也太仓促、太缺乏余韵了?

  即使这样,村桥为何会死在更⾐室呢?就算他是‮杀自‬,那里也并非他会选择的死亡地点?设若是他杀呢?对凶手而言,更⾐室是最佳场所吗?或者是有非更⾐室不可的原因?

  想着这些事情之间,电车进站了,我步履蹒跚的走下月台。透过沉重的步伐,我再次深深体会到自己非常的疲累。

  从车站步行回家约十分钟。

  我住的是搬来这里时所购买的公寓,虽然只有两房两厅的格局,但因没有孩子,感觉上不会很窄!

  脚步沉重的爬上公寓阶梯,按门铃。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晚回家了。

  链锁和门锁的声音响起后,门开了。

  “回来啦?”裕美子和往常一样的说。

  室內传来电视机的声音。

  换好⾐服,坐在餐桌前,心情些微平静下来了。我将发生的事件告诉裕美子,她惊讶得停下筷子。

  “‮杀自‬吗?”

  “这…详细情形还不清除。”

  “明天看报纸就知道啦!”

  “嗯。”但,內心却颇怀疑,因为警方也无法当场判断是‮杀自‬抑或他杀。眼前浮现大⾕刑事锐利的视线!

  “他的家人…一定糟糟的。”

  “幸好他是单⾝汉。”

  ‮考我‬虑是否该告诉裕美子也有人想狙杀我的事,但,还是说不出口。如果说出来,也只是让她担惊受怕而已,于事无补。

  这‮夜一‬,我辗转无法成眠。不仅是脑海中村桥的尸体忽隐忽现,而且,在思索他死亡的意义时,神志更清醒了。

  村桥果真是被人杀害?

  若是他杀,凶手又会是谁?

  凶手和想狙杀我的人是否同一人?若是同一人,其动机何在?

  ⾝旁的裕美子发出均匀的鼻息声,睡了。对她来说,从未见过面的丈夫同事之死,只不过和一般三版社会新闻毫无两样?

  我和裕美子是在以前任职的公司认识,她从来不化妆、沉默寡言、朴素。和她同期的女职员喜和单⾝男职员打网球、郊游等等,但她除了上司之外,几乎不曾和男职员谈过。对我也是一样,只有端茶给我时,寒暄个一、两句话。

  “那女孩没用!请她来,她也不来,即使来了,也本没什么意思。”

  不久,有人开始这样批评她。

  结果,她连年轻人的聚会也都不参加了。

  因为这样状态,有一次我约她时,內心已认定她会拒绝了。

  “下班后,要不要一块喝杯咖啡?”

  没想到她点头了,一丝踌躇的表情皆无。

  在咖啡店內,彼此几乎没有谈半句。时而,我说话,她点头,至少,她并未主动说话。但我开始发现:自己追求的就是能共度此种时刻的女人!能让自己心情平静的女人!之后,两人正式开始有了往。但,也只是有了两人面对面相处的时间而已,不过,似乎彼此藉此已能相互了解。

  记得我曾问过她:“第一次约你喝咖啡时,你为何会答应?”

  她回答:“我想和你约我是相同的理由。”

  这大概是彼此皆为不引人注目而相互昅引吧!

  我辞掉工作当了教师后,两人仍持续往。裕美子除了对我稍微会多说几句话之外,一切和以前并无不同。

  三年前,我们举行了小婚礼!

  我认为这三年內生活非常平静,也很平凡,只有一次,两人之间有所冲突。那是结婚约莫半年后,她‮孕怀‬了,很‮奋兴‬的告诉我。

  “还是拿掉吧!”我毫无感情的说。

  她的笑容凝住了,似乎一时不解我话中之意。

  “现在不可能有孩子…我一向很小心,但是,为何会失败呢?”

  不知是我的口气刺伤她,或是“失败”两字刺伤她,她的泪⽔夺眶而下。

  “那是因为我最近经期不正常…但,好不容易有了孩子…”

  我更加歇斯底里了:“不行就是不行。必须等有自信抚养再说,现在…太早啦!”

  这天晚上,她整夜啜泣。

  翌⽇,两人前往医院。虽然医师苦口婆心想说服我,却改变不了我的意志。表面上的理由是生活困难,但,真正原因却在于我不想当⽗亲。一考虑到一个“人”诞生,其人格的形成深受自己所影响,我对当⽗亲就产生莫名的恐惧感。

  我不得不承认,两人之间因这次事件而产生明显的变化。她经常啜泣,我的心情也一直很不愉快。之后的一、两年,裕美子常在厨房或客厅茫然沉思,到最近,才仿佛恢复开明,但,或许她至今仍未原谅我也未可知!

  不过,我觉得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现在,我的想法是:尽可能不让她为我的事心!边想着这些,直至凌晨三点过后,我才总算昏沉沉地睡着。但,连续的噩梦却让我的精神无法休息——是被一只⽩⾊的手追逐之梦。

  我极力想看清楚是谁的手,但,影像却模糊不清。

  第三节

  九月十三⽇。

  “今天是十三号星期五。”临出门前,裕美子边看着月历边说。

  我不由自主的也看着月历说:“真的呢!看来今天最好早点回家。

  或许我的语气太严肃,裕美子浮现奇妙的表情。

  挤在电车內,手拉住吊环时,背后听到有人说话:“村桥…

  我勉強回转脖子往援看,见到悉的制服。

  是三名‮生学‬。其中一个我认得,应该是二年级的‮生学‬。她应该也认得我才对,却像是没注意到。

  她们说话的声音逐渐转⾼。

  “坦⽩说,你们不觉得轻松多了吗?”

  “也没什么!反正,我本来就对他的话听若罔闻。”

  “真的?我被村桥骂了三次,叫我把裙摆加长呢。”

  “那是你自己笨嘛!”

  “是吗…”

  “说真的,少了那对⾊的眼睛盯着我们看,你们不觉得愉快多了?”

  “嗯,不错哩!”

  “他一副⾼级知识份子模样,其实却好⾊!”

  “对呀!我很清楚他那种‘‮渴饥‬’的心理。我有一位学长,她是穿得比较暴露些没错,但,村桥上课时却盯着她的‮腿大‬看,她只好用书本遮住,结果,村桥急忙把头转开了。”

  “真是讨厌!”

  三位少女毫不忌讳周遭的视线,尖声笑了。

  电车进站后,我跟在她们⾝后下车。瞥了她们一眼,发现都是一副天真无琊的模样。

  我想:如果死的人是我,她们会怎么说呢?

  我开始害怕她们那种天真无琊了。

  关于昨夜的事件,今晨的报纸有简单报导:

  女子⾼校教师‮杀自‬?

  冠上问号,似表示警方尚来下结论。对于命案状况的说明也很简单,并无特别重视的部分,当然也未提及密室的事,予以一种“很寻常的事件”之印象。

  一想到到学校后可能被问及各种问题,不知何故,心情就沉重了,同时,步伐也缓慢下来。

  推开教职员室门,立刻见到几个人围住藤本,正在低声谈,旁听的还有长⾕和掘老师。最奇怪的是⿇生恭子也在场!

  藤本见我坐下,立刻离开长⾕他们,走过来,低声说:“昨天辛苦了?”

  虽无平⽇的笑容,却也不像昨天那般愁眉不展。

  “那位叫大⾕的刑事又来啦!”

  “大⾕刑事?”

  “不错。我虽只是在校工室看了一眼,但确实是昨天的那位刑事。”

  “嗯…”不必想也知道大⾕至校工室的目的。一定是想知道女用更⾐室门锁之事吧?他很可能想要迅速突破密屋的障壁,而这也意味着警方倾向于他杀的论调?

  开始上课前,教务主任有所宣布——还是一样唠唠叨叨、不得要领的方式。概述其內容为:关于昨⽇的事件、完全委托警方处理;传播媒体方面由校长和教务主任负责、其他人绝对不可多嘴;‮生学‬们情绪可能不稳,必须采取教师应有的毅然态度。

  教职员朝会结束之后,导师们马上前往各教室,目的是监督第一节课开始前的早自习时间。

  我今年没有当导师,却也和他们一起离开教职员室。当我走出教职员室时,⿇生恭子已站起来,一见到我关上门,立刻走至藤本⾝旁,似在说些什么。从她那严肃的表情,我直觉认为与昨天的事件有关?

  我提早离开教职员室,是想去一个地方——校工室。我希望知道大⾕询问些什么事!

  阿板正在校工室准备割草的工具。他头戴草帽、间挂着⽑巾,一⾝打扮看起来相当顺眼。

  “早啊!阿板。天气很闷热吧!”我说。

  阿板深渴⾊的脸孔绽出笑容,回答:“是很热。”边说,他边用⽑巾拭着鼻尖的汗珠。

  阿板在本校当校工已经十几年,本姓为板东,但是,几乎已经没有‮生学‬知道了。他自称是四十九岁,不过从他脸上的深邃皱纹来看,可能已将近六十岁。

  “昨夜很糟吧!”

  “嗯,我是第一次碰到那种事。工作一久,难免会遇见各⾊各样的事情…对了,前岛老师你是发现者?”

  “是呀!刑事也问了我许多事。”我装成若无其事的,设法他主动开口。

  “今天早上,刑事也来找我。”他马上上勾了。

  我装出惊讶的表情:“嘿?问些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和保管钥匙有关的事,问是否能不经我的手就拿到钥匙。当然,我回答说那是我的工作,一定确实保管着。”

  阿板的认真工作态度一向出名,在钥匙管理上也一样。校工室內有钥匙的保管柜,但是柜上也有牢固的锁头锁住,锁头的钥匙他带在⾝上。要借用更⾐室等的钥匙时,必须登记姓名,确认姓名和本人无误后,才会借予钥匙。

  “此外还问些什么?”

  “谈到备用钥匙之类的话题。

  “备用钥匙?”

  “问说更⾐室的锁是否有备用钥匙?”

  “然后呢?”

  “我说当然有,否则没钥匙时就⿇烦了。这时,刑事问该钥匙在何处!”阿板以旧报纸当扇子扇风。他在夏天里,一向只穿一件汗衫。

  “你怎么回答?”

  “我只说保管在应该放置的地方,问他是否想知道地方?他面露微笑,表示只要我保证绝对无人拿得到,就可以不必说出来。那个人不是好应付的?”

  我也觉得确实相当不好应付。

  “刑事只问这些?”

  “还问到拿出更⾐室钥匙之人的姓名。我查过登记簿,只有掘老师和山下老师两人。”掘老师和山下老师是利用女更⾐室的两个人。

  “刑事只问这些…前岛老师,你也在乎这件事?”

  “不,也不是这样…”

  也许我太深⼊追问吧!阿板的眼中浮现讶异的神情。

  我说:“我是发现者,所以想知道警方有何种看法?”

  之后,我转⾝离开。

  第一堂是上三年B班的课。即使是平⽇不看报纸的她们,也知道昨⽇的事件,也许是惠子说出来的也不一定。我很清楚她们等待我聊及此事,但,我却比平常更认真上课。事实上,我不希望以村桥之死为话题来谈论。

  授课之间,我偷空看了惠子一眼。昨夜分手时,她的气⾊相当差,今晨倒是没那样严重了,只是虽然眼睛望着这边,视线却似凝视着远方?

  让‮生学‬上台解答习题时,我站在窗畔,眺望着场。场上正有些班级上体育课,在女‮生学‬面前示范跳⾼动作的是竹井老师,他刚从体育大学毕业不久,也是现役的标选手。在‮生学‬们之间,他很有人缘,还被取了个“希腊”的掉号,可能来自他投标时的僵硬表情和结实肌⾁,有如希腊雕像吧?

  正当我想将视线收回教室內时,眼角见到一个人,那魁梧⾼大的⾝材和走路的‮势姿‬,一看即知是大⾕刑事。

  大⾕走在隔壁教室大楼后面。往该方向去,就是更⾐室了。

  我心想:他一定打算向密室挑战?

  大⾕问阿板有关钥匙保管的很多问题。亦即他基本上认为掘老师锁上门后,凶手以某种方法打开侵⼊,然后再上锁。虽然,尚未明⽩是利用何种方法。

  “老师…”

  这时,坐在旁边的‮生学‬叫我。是黑板上已经完成答题,但我并来注意到,所以才叫我的吧?

  “我们开始说明。”我故意大声说着,走上讲台。

  不过,脑海里的思绪尚未转换过来——大⾕此刻在更⾐室调查些什么呢?

  下课后,我的‮腿双‬自然而然的走向更⾐室。我希望再看一次现场。更⾐室里无人。外面围着绳索,上面贴着“噤止进⼊”的纸条。我从男更⾐室⼊。朝內看。嘲的空气和汗臭味如前,地上多了在村桥倒卧位置处用粉笔划出的⽩⾊图形。

  我绕至女更⾐室⼊口。门并未上锁,大概是警方将锁头带走了吧!

  我心想门上会不会有机关呢?就试着将门开关、抬⾼,但,很坚固的门并无任何异状。

  “没有机关布置吧!”突然,后面有声音。

  我像调⽪捣蛋被发现的孩童般,情不自噤缩缩脖子。

  “我们也调查过了。”大⾕手扶着门,说“男更⾐室门自內侧以木顶住,女更⾐室则上锁。那么,凶手如何⼊內?又如何脫⾝?这简直像推理小说一样有趣,不是吗?”大⾕面露笑容。

  很令人讶异的,他的眼中也溢満笑意。真搞不懂他的话究竟有几分出自本心!

  “你说凶手…那,果然并非‮杀自‬,而是他杀?”我问。

  他还是保持微笑,回答:“是他杀应该不会错。

  “为什么?”我问。

  “村桥老师没有‮杀自‬的动机;而且就算是‮杀自‬,也找不到为何选择这种地方的理由;另外,即使要在这里‮杀自‬,也没有必要布置成密室。这是第一个据。”

  我觉得更无法确定他的话有多少是出自真心。

  “那么,第二个据呢?”

  “那个!”大⾕指着更⾐室內。正确说,是指着区隔为男女两边的墙壁“墙上有人爬过的痕迹!那上面満是灰尘,却有一部分被擦掉。所以,我们认为凶手是从男更⾐室爬墙至女更⾐室。”

  “原来如此…但,为何这样做?”

  “大概为了脫⾝吧!”大⾕淡淡的说“亦即,凶手以某种方法打开女更⾐室门锁,再至男更⾐室和村桥老师见面,乘机使对方喝下掺毒果汁予以毒害,把门用木顶住后,爬墙至女更⾐室,从这边逃走。当然,这时会将门再度上锁。”

  边听着大⾕的话,我边在脑海中描绘每一项行动。确实,皆非不可能做到之事,但,问题只在于:如何将女更⾐室的门锁打开?

  “不错,这一点最令人头疼。”大⾕说。不过,表情却无丝毫苦恼妆“当时钥匙是掘老师带着。那,是否利用备用钥匙呢?首先,是凶手打造备用钥匙,但是,这必须要先拿到钥匙才行,所以我调查是否能自校工室拿出钥匙来…”说到这儿,大⾕似乎想起什么的苦笑,搔搔头“却被那位…是板东先生吧?…被他推翻了。”

  我颌首,问:“不能利用锁头打造钥匙吗?”

  “有些锁头可以利用灌⼊蜡或什么的来打造钥匙,但是这次的锁头不行,详细说明在此省略…”大⾕从口袋掏出香草,叼了一支,但,慌忙又放了回去,大概是想起这里是在校园內吧!“接下来想到的是保管于校工室內的备用钥匙,但,板东先生肯定不可能被拿走。如此一来,剩下的就只好怀疑!借用钥匙的人了,但,依我们的调查,只有掘老师和山下老师两人借用,而且锁头又是第二学期以后才更换的,凶手不可能很久以前就准备好了备用钥匙。”

  “这么说,掘老师她们有嫌疑?”

  “没有这回事!再怎么说也不会这样推测。目前我们正在调查这两位老师借用钥匙后,是否曾给什么人?同时也派人至附近锁店查访。”大⾕的神情仍充満自信。

  这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问:“但是,也许不必拘泥于女更⾐室的钥匙吧!譬如,凶手也可能是从男更⾐室这边逃走。”

  “哦?你说指从外面顶住木?”

  “不可能做到吗?”

  “不可能!”

  “譬如,用线绑住木,自门隙间将木伸⼊…”我说。

  但,大⾕打断我的话,摇‮头摇‬:“这是古典推理小说可能运用的诡计,不过,不可能。第一,要怎样才能把线拿出来呢?第二,木虽只是单纯的角材,却毫无绑过线或什么之类的痕迹。最重要是,要以那种长度的木顶住门,即使自內侧,也要用相当力气,无法以线或铁丝之类的东西来摇控作。”

  “你说‘那种长度’…和长度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了。如果木超过必要的长度,顶住门后容易松开,唯有在最低必要长度时最为牢固,也最不需要出力。但是,这次的木在顶住门后约呈四十五度角,需使用相当气力才能将门顶牢,所以,木前端和门框上都留有凹痕。”

  “是吗…”

  ‮察警‬毕竟是职业⾼手,应该早已调查过这类情事了。

  “不能自指纹上查出眉目吗?”我边想起电视上的刑事剧情,边问。

  但,大⾕仍‮头摇‬:“锁头上只有掘老师的指纹。门上虽有相当多人的指纹,但最新的也只有你和藤本老师的指纹。女更⾐室门上采集到掘老师和山下老师的…而木是旧木头,无法检测出指纹。”

  “这么说,是凶手擦拭掉了?”

  “凶手很可能戴着手套,或是在指尖涂抹上浆糊之类的东西,使其硬化,而不会留下指纹。凶手既然知道这种事和自己生命有关,至少也会很注意的。”

  “纸杯…调查过了?”

  “你和记者差不多嘛!”大⾕讽刺的一笑“纸杯、氰酸和目击者,全部正在调查中,但坦⽩说,尚无线索,一切都得等以后…

  踌躇片刻,他接着说:“只是,昨天鉴定人员在这更⾐室后发现一件奇妙的东西!虽不知是否与事件有关,但,我总觉得有些不能释然。”

  他从西装內口袋拿出一张记事本大小的黑⽩照片给我看。照片上是直径约三公分大小的廉价锁头。

  “这几乎是实物大小,所以应该是只有几公分长的锁头,上面黏附些许泥土,但是毫无蚀或脏污,可知掉落该处的时间并未经过太久。”

  “会是凶手丢掉的?”

  “我认为有这种可能。你见过这东西吗?”

  我‮头摇‬。

  大⾕一面收起照片,一面说正对此进行调查,之后又说:“对了,从被害者⾐服。袋內也找到一样奇妙物件。”

  “奇妙?”

  “就是这个。”大⾕以拇指和食指绕成圈状,脸上堆満笑容“是橡胶制品,男使用之物。”

  “怎么可能…”

  我真的这样认为,无论如何,和村桥给予人的印象完全不能连在一起!

  “村桥老师也是男人嘛,只是,既然⾝上带着那种东西,很可能有特定女存在,所以昨天才问各位这类问题,但你们都回答不知道。我是很难肯定是否要依此来追究出事件的核心…”

  “是从女关系方面继续调查?”

  “嗯…但,‮险保‬套上并未能检测出任何人的指纹,所以我相当疑惑。”说着,大⾕的神情严肃,而且很难得的紧锁眉头。

  第四节

  警方正式进行调查是从正午过后开始。

  大⾕表示要至训导处深⼊调查。我很明⽩那位刑事的目的——村桥是对‮生学‬相当严厉的教师。恨他的人也极多,所以大⾕想知道那些‮生学‬的姓名,然后针对此名单进行彻底调查。对警方来说,那是理所当然的调查法,但,如此一来,等于学校出卖‮生学‬!我边想着训导处会如何应付刑事才是最重要的问题,边啜着茶。这时,松崎教务主任走过来说是校长找我。松崎本来就瘦,但是今天更是双肩低垂,人也显得更为憔悴。

  来到校长室,栗原校长正面向着堆満烟庇股的烟灰缸,抱双臂,闭目沉思。

  “抱歉又找你来…”校长缓缓睁开眼,注视着我“事态不太好。”

  “训导处接受刑事的调查?”我问。

  校长轻轻颌首:“那些家伙似认定村桥是被杀,但,本没有证据。”他的语气很不耐烦。毕竟,学校內若发生杀人命案,学校的信用会崩溃,以校长的立场,当然会很厌烦在校內四处侦查的刑事们了。

  我想及刚刚和大⾕谈话的內容,边说明警方认定是他杀的据。但,很意外的,校长并无多大反应。

  “只是这些吗?那么,岂非还是有‮杀自‬的可能?”

  “当然是这样…”

  “我说嘛?村桥一定是‮杀自‬。警方虽说找不出动机,但是村桥这人颇神经质。为了‮生学‬教育的事很烦恼…”校长自以为是的说。然后,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望着我,略带不安的问“你说过被人狙杀,这件事还没有告诉刑事吧?”

  “是的,还没有。”

  “嗯,最好稍等看情形再说,如果现在告诉那些家伙,一定又会把它和村桥之死联想在一块,反而更⿇烦。”

  但,也不能保证两者之间毫无关联。栗原校长似完全未考虑到其可能,不,应该说故意不去考虑吧!

  “我要说的只是这些,你若知道什么,马上告诉我。”

  “知道了。”我推开校长室门,踏出外面一步,回头说“对了,⿇生老师的事…

  这时,校长抬起右手在脸前摇动:“现在不谈这个,我本没有心情。”

  “那我先走了。”我离开校长室。

  回到教职员室,准备上第五节课时,藤本迅速走近。他的人不错,就是好奇心大強,让人受不了。

  “你和校长谈些什么?是村桥的事吧!”

  “没有。你好像很在意这件事?”

  “那当然啦!是第一次碰到自己周遭发生这种事!”

  我实在很羡慕他这种轻松的心情。

  望着藤本,我忽然想起一事,看了四周一眼。庒低嗓门问:“今天早上,⿇生老师好像问你什么话?”

  “⿇生老师?啊,是第一节课开始前吧!她确实问了很奇妙的话,不过,也没什么!”

  “问些什么?”

  我再次看了四周一眼,不见⿇生恭子。

  “她问村桥老师⾝上的东西是否被偷走。我回答并没听说,反正,和窃盗杀人扯不上关系?”

  我回答:“不错。但,⿇生恭子为何会这样问呢?”

  藤本说:“也许⿇生老师以为是窃盗杀人吧!”

  藤本离去后,这次,掘老师走过来了。她比我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低声问:“有什么新‮报情‬吗?”

  对于这位中年女教师也有如此強烈的好奇心,我觉得很不快,淡淡的回答:“没有。”

  “刑事好像认为村桥老师有恋人,你觉得呢?”

  “这…好像也没有特别的据。”

  “哼!是吗?但…”她的声音庒得更低了“我知道!”

  “什么…”我凝视着她的脸“你知道什么?”

  “上次参加毕业生同学会时,我听到的…村桥老师和年轻女在T”的…忘了是什么名称…反正是那种宾馆林立的地方…”

  “是幽会之街。”

  “对了。一位毕业生见到他们!”

  “这是真的?”

  如果事情属实,村桥确实有特定的女了。我觉得心跳转促。

  “关于那年轻女…”

  “嗯。”我不知不觉间被崛老师的话所昅引,上⾝前挪。

  “据那位毕业生所说,虽不知道姓名,却是清华女子⾼校的教师没错。而,对方形容的年龄嘛…”她向旁边瞥了一眼,视线落在⿇生恭子的臭上。

  “不可能吧?”

  “应该不会错。学校里只有她的年龄相符。”

  “你为何不告诉刑事?”

  这时,崛老师颦眉,回答:“很可能只是偶然一起走在街上吧!而且,如果他俩本来感情就不错,应该会传出一些风声才对,她自己也会主动说出。所以,我觉得这并非第三者之类的事。不过,若那件事具有重大的意义,不说也不行…所以我才告诉你,希望能帮忙判断。”

  “原来是这样。”

  她的意思我明⽩,是不希望自己的话受到重视,以避免被卷⼊⿇烦之中。

  但,村桥和⿇生恭子…这样的搭配太出人意外了。

  这时,⿇生恭子过来了,所以我们的谈话中断。

  在第五节课铃响之前,我一直瞥看着她⽩皙的脸庞!

  她似乎也觉察了,看也不看这边一眼。这种情形反而很不自然!⿇生恭子是在三年前来到这所学校。⾝材⾼挑、穿起套装很美,有一股刚从女子大学毕业的气质。她给我最初的印象是“很温婉、贤淑的女

  由于她沉默寡言、又不像同年纪的女那般喜打扮,所以,其他人应该也是同样想法。但,事实上那只是我们缺乏独到的眼光而已,其实她是超乎我们想像的危险女,换句话说,她是喜冒险的女

  她到学校约一年后,我才了解⿇生恭子的本。应该是舂假院教职员旅行的时候吧!我们至伊⾖玩两天‮夜一‬。

  行程虽然很平凡,却无人表示不満,因为,大家都期待着夜晚的来临。餐会热闹的结束后,各人都能自由行动,有人继续第二次聚会,也有人上街,更有人带着“‮片A‬”躲进房间內享受。

  恭子主动邀我。餐会途中,坐在旁边的她低声说:“待会儿要不要出去?”

  我觉得倒也不坏,但,我提出一个条件,亦即也邀K老师,因为,我深知K对恭子有好感。为了替个內向的他解决深刻的苦恼,只好居间牵线了。

  她立刻答应了。所以,三人前往距旅馆数百公尺的一家西餐厅喝酒。她表示,距旅馆大近,会遇见人。

  喝酒时,她非常健谈,K和我也都很⾼兴,彼此尽情谈着。

  约莫过了一小时,我先离开了。当然,这是让他俩单独相处的作战计划!正因为內向的K也明⽩我的目的,所以认为他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K回旅馆是在半夜。他不声不响的钻进我⾝旁的被窝,但,从他的呼昅气息也可知道他相当‮奋兴‬。果然,翌⽇在巴士中,他向我报告了。

  “有了出乎意料的进展。”他有些自傲、也略带不好意思的说。依他之言,两人离开西餐厅后,在无人的道路上散步,不久,她表示有点累,两人就在草丛坐下休息。

  “气氛很好,又喝了一些酒…”K的声音很低,有些像是自言自语“再差一步就…”

  如果只是这样,我也只不过会为K的勇气和⿇生恭子意外的大胆咋⾆而已,但,真正令我惊讶的却是旅行后!

  K好像向她求婚?他很纯情,当然会这么做了。

  但,⿇生恭子拒绝了,而且并非委婉的拒绝。借用一句在我家喝得烂醉的K之言,是“冷笑着拒绝”!

  “她居然说只是玩玩!说我把它当真就⿇烦…她一副困惑的表情…”

  “难道…并非对你有好感?”我问。

  他停止喝酒的动作,神情忧伤的说:“她说任何人都行,而且,像已经结婚的你最合适,否则,我也无所谓…”

  所以,她才会先找上我!

  后来,K因为家里的事而辞去教职。我送他至车站搭车时,他自车窗探头出来,说:“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此后,我就一直很瞧不起⿇生恭子,甚至有点替朋友恨她的感觉。

  这种心情,她应该也能体会得到,所以,我和她很少谈。她或许会和校长的儿子结婚!而,校长吩咐我调查她的男关系,这岂非是很讽刺的一件事?

  因为,她能否飞上枝头变凤凰,完全掌握在我手上。等一下…

  突然,我脑中掠过一种想法。 Www.NiLxS.CoM
上一章   放学后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放学后》是一本完本推理小说,完结小说放学后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放学后的免费推理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推理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