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神鹰 第十章 五台求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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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浪子神鹰 作者:陈青云 书号:40689 | 更新时间:2017/10/3 |
第十章 五台求仙 | |
旷野。 月⾊凄。大地在一片茫茫之中。 人也凄,心怀在无边的惶惑里。 景由心生,同样的月光.同样的景⾊,但各人的感受完全不同。 此刻,浪子十三的心理反应是惑和空茫,因为-个大巨的冲击使他无所适从,他时刻不忘枉死的娘,他要报仇,但基于某种关系,他又无法放手去做。 他有快意亲仇的能力,但却被另-种无形的力量所束缚,心里的矛盾,变成了极大的痛苦。 月知我心,天不为我意!他反复暗诵这两句。 突地,他感学到背后有人跟踪而行,-种超感观的感觉,他故作不知,依然徐缓稳健行进,但警觉已提⾼。 走了十几丈,背后的人,竟然魂不散地尾附着。 他突然止步回头,猝然的动作。 一个灰袍蒙面人站在两丈之外,从头套眼孔里透出的目光有如強烈的冷电,相当怕人,仿佛是两柄杀人的利刃。 “又是蒙面人!”他心里在说。 从体态判断,这蒙面人是从未见过的陌生蒙面人。 “阁下是谁?”他开了口,声音冷沉的象生铁。 “老夫诛心人!”声音苍劲但带着些微悲凉。 “诛心人”这可是前所未闻的人物。 “阁下大号还是初闻,幸会!” “你叫浪子十三?” “不错,在下正是。” “你能发觉到有人跟踪,功力修为已属上乘!” “谬赞,对在下有何指教?” “想跟你谈几句话。” “哦!请说。” “你是从石家堡出来?” “对!”浪子十三坦然回答。 “你到石家堡是别有用心。” “此话怎讲?” “因为老地看得出你心里有恨,而且你是第一次到太原,目前到太原来的各路人物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想得到天下第-奇书‘玄功解’,另一个是讨旧债,而你,应该是属于后者,讨债来的,你不会否认吧?” “在下无须承认,也无须否认,阁下说了两类,在下也许是第三类。” “老夫并不需要答案。” “那找在下的目的是什么呢?” “诛心人”的目光黯淡下去,但随即亮了起来。 “证明一下的你的来路。” “如何证明法?”浪子十三心中一动。 “照你的武功路数,你应该是林老琊的传人。” “天下第一怪?” “不错!” “哈哈哈哈!”浪子十三大笑,但內心却起了极大的震撼,这“诛心人”到底是什么路数,竟然能看得出四十年前成名人物的武功路数。 “不必笑,老夫没说错吧?” “没说错又怎样?” “老夫已得到证明,如此而已。” “得到证明又怎样?”浪子十三毫不放松。 “就可以有机会欣赏一下林老琊的传人如何挑战‘武林千岁’,洗刷四十年前失败之辱,只可惜石中龙已经中风瘫痪,这场武林大战恐怕已无法开锣。” 浪子十三立时冷静下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了“江湖第一人”江天尺,如非江天尺,就不可能说出这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他是么?要是猜错了那可相当丢人,得用一种方式套他一套。 “大戏不能开锣,小戏还是可以上演。” “什么小戏?” “斗江天尺!” 这四个字浪子十三说得非常有力。 “噢!有志气,林老琊教调出来的的确不同凡响。” 浪子十三仔细观察对方眼里话里的反应,但他失望了,看不出来也听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江天尺?师⽗所描述的,是四十年前的江天尺,这么长的时间⾜以大大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即使对方不蒙面,还是无法辨认出来,摸这等人物的底,得用别的方法,当面追问是下下之策。 “阁下还有别的指教么?” “暂时没有了。” “那就后会有期。” 暂时没有与说后会有期这两句话是针锋相对的,意味着双方还要碰面,而肯定还有问题。 浪子十三抱了抱拳,扬长而去。 “诛心人”这外号可能是信口胡诌的,他到底是谁? 浪子十三一路在想。 五台山。 佛家称之清凉山,道家叫它紫府山,东南西北中五峰矗立,广袤四、五百里,峰头牛山濯濯,象五座⾼出云表的土台子,所以叫五台,五台由中台发脉,但最⾼的是北台,古刹丛林都在中台之下。 此刻,⽇正当中。 浪子三郞正在攀登南峰,他是来寻记“造化仙翁”求为小翠复容。照老小子的指点,他避开寺庙道,专拣没路的地方走,为的是防惊动了“造化仙翁”而使此行落空,因为凡属避世的奇人隐世都有其怪癖,他自己本⾝就是小怪人一个,再加上老小子那怪人面授了机宜,他有信心达到目的。 葱葱的林木由密而疏终到于无,光秃秃峰头在望。 他精神百倍地向上攀升。 到达峰顶,他自学象一只小飞虻停在一个大秃顶老头的头上。当然这比喻不怎么恰当,以倍数而论,飞虻太大了,应该说是飞虻的脚尖,简直微不⾜道。 一间草庐呈现眼帘。 这草庐形式奇特,有点象屋子,但更象蒙古包。 他停歇了一会,定了定神,然后走向草庐。 草庐门既⾼且大,可以看到耝如⽔桶的椽柱架构,结得连野牛都撞不开拉不倒,挡风雪自不在话下。 “好一个歇腿的地方!” 他拉开嗓门自语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一明两暗,明间很深,左右附着暗间,从远处望外表就象个畸形大草堆。 明间摆设有耝重的木桌椅,原始风味极浓,璧间吊挂大小药葫芦不下百个之外,蔚为“怪”观。 左边暗间是卧室,右边是灶房。 浪子三郞观望了一阵这后,又自语道:“肚子不急气,叽叽呱呱叫,得找点吃的喝的镇庒-下。” 说完,他进⼊灶房,桌上有两碗剩菜,-碗是山疏,另一碗是兔⾁,锅里还有半锅粥,锅盖还没冷,再看旁边,酒坛子倒是摆了好几个,他天喜地的据桌吃喝起来,象在自己的家。 酒很甘烈,三杯下肚,人已经有些陶陶然。 不知何时,桌边多了个⻩葛长衫的⾼大⽩发老人。 浪子三郞早已发觉,但他装不知道,自得其乐地照常吃喝,口里还哼着山西小调。 “咳!”老人⼲咳了一声。 浪子十三转头,醉眼离。 “呵!老头,来,坐下喝-碗,一个人怪无聊的。” “你是哪来的野小子?”老人吹胡瞪眼。 “山下来的,有名有姓浪子三郞,不是野小子。” “浪子三郞?” “对,一字不差。” “你以为这里是你的家?” “难道是你老头的家?”浪子三郞嘻⽪笑脸。 “你小子欠管教!” 老人的老眼都气红了。 “这倒是真的,儿孤,谁来管?” “你怎么撞到这人迹不到的地方来?” “你老头难道不是人?” “放肆!”老人一伸手,抓住浪子三郞的后⾐领把他提了起来。 “老头,你这是⼲什么?”浪子三郞大叫。 “把你这来的小子扔出去。” “我好意请你喝酒,你怎么这样对付我?” 浪子三郞两只脚在空中划,象一只被提吊在空中的小兔子。 老人大步走出去,到草庐门口,抖手一抛,浪子三郞仿佛断线的纸鸢,划空飞去,⾜⾜五丈远才坠地,⾝形触地竟然反弹起来,在空中连翻三滚,落到老人⾝前,笑嘻嘻地望着老人道:“老头,你手劲不小?” 老人老眼瞪圆,惊异地望着浪子三郞。 “小子,你是何人门下?” “老小子!” “什么老小子?” “老小子就是我师⽗,我师⽗就是老小子,我这么叫他,人家也这么称呼他,他听了很顺耳,这么回事。” 这几句话浪子三郞说得既快又流利。 “你到山里来做什么?” “求仙访道。” “求仙访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人们都是把四个字连在一起讲的,如果我知道是什么道就不必求仙了,等求到了仙,他就会指点我什么道。” 浪子三郞振振有词。 “你滚吧,我老人家不为难你。” “不行,我的酒瘾还没过⾜,免钱的酒不喝⽩不喝。” 老人头上的萧萧⽩发倒立起来。 “你是找死?” “不,老的没进棺材小的先死,这不大违天理?” 老人一下子刁住浪子三郞的手腕。 “老头,又怎么啦?” 浪子三郞没挣扎任由抓着。 老人没开口,只定睛望着浪子三郞。 “老头,放开手好不好?” 老人仍然不言不语,眼睛连眨都不眨。 浪子三郞手肘一缩,手已滑出老人的掌握。 “哈哈哈哈…”老人狂笑起来,声如鹤唳长空。 “老头,你什么⽑病,犯了颠?” 老人笑够了才自动剑住笑声。 “小子,你居然练成了传说中的‘换形神功’?” “咦!你老头怎么知道?” “你现在的体型面貌都不是本来的?” 老人不答反问,老眼里是惊诧之⾊。 “你老头比老小子还厉害,知道得更深一层。” “老小子不是你师⽗么?不是他教你谁教你?” “嘿!我就是心里蔵不住话,不说出来就会憋死,索告诉人吧,老小子是我的记名师⽗,我还有正牌的师⽗,他叫老浪子,这套小玩意是老浪子教的,没什么,很好玩就是了,明⽩了吧?” “老浪子又是谁?”老人目芒大盛。 “真烦.老浪子就是老浪子,还会是谁,做徒弟的要是直称师⽗的讳名是大不敬,我是小浪子,他当然就是老浪子,这不但合情而且合理。” 这番歪理,的确叫人啼笑皆非,他却是一本正经。 “不称名号叫浑名是表示尊敬?” “错了,不是浑名,是代号。” “小子,少跟我老人家胡扯,说实话,你到五台山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这…佛说不可说,不可说。” “你还耍嘴⽪子。” “是真的不能说,我来的时候,老小子千叮咛万嘱咐,除非见到那老混帐本人,对谁都不能说。”浪子三郞作出神秘兮兮的样子:“否则这一趟就算是⽩跑了,从太原到此地路程可不近。” “谁是老混帐?” “就是那造化…嘿!刚说不能说,差-点漏了嘴,该打!” 说着,自己打了一个耳括子。 老伯目眺变成了刺眼的电芒。 “造化什么?快说。” “不能说。” “小子,也许无老人家能指引你一条明路。” “噢!这个嘛…让我合计合计。” 浪子三郞皱眉苦脸,用拳头连敲脑袋,好一阵子才道:“要是我说出来,你老头来个不知道,我岂不是被你赚了。” “不会!” “要是会呢?” “我老人家会骗你这⽑头小子?” “好!我想信你一次,老混帐便是‘造化仙翁’。” 老人家又-次⽩发倒竖,伸手便抓。 “别来,一次就够了。”浪子三郞电闪退开。 老人一怔收回手。 “造化仙翁为什么是老混帐?” “因为他⼲过为人所不齿的卑鄙事。” “什么卑鄙事?” “横刀夺爱,之后又始终弃,害了那个女人一生。” 老人的脸孔突然扭曲,须发俱张,目芒暴,那样子说多可怕有多可怕,本来是有道之士的形象,现在变成了一个老魔头。 浪子三郞心里十分得意,老小子面授机宜完全管用,而且也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对方已经深深坠⼊壳中。 “你…小子胡说。” “不是我胡说,是老小子胡说。 “当年…那是个天大的误会。” “嘿!怪了,老混帐的事你老头全知道。” “老小子还说了些什么?”老人已动得声音变调。 “没有了,我知道的就这么一点。” “老小子为什么要找他?” “这个…”浪子三郞搔着间上发:“老小子是没明⽩代,不过我想…大概是要为女人抱不平吧,老小子侠义心肠,嫉恶如仇,见到不平总要拔刀的,这种事他⼲得太多了,这次准不例外。” “找到了人又怎样?” “要他赔罪!” “走,带我老人家去见老小子。” “老头,你实在够鲜,旬奉令来找老混帐,你答应指示我-条明路,路没指却要我带你去见老小子,这什么意思?” “我老人家要是你要找的人。” “啊!”浪子三郞拍手:“原来你老头就是‘造化仙翁’这…”拱手作一个揖道:“刚才小子我言语冒犯,多有得罪,俗话说不知者不罪,请包涵!” “废话少说,我们这就走!” “不带家伙!” “什么家伙?”造化仙翁瞪眼。 “你那些刀割人体补⽪⾁的工具呀!” 造化仙翁视着浪子三郞,目芒变成了利锥,似乎要刺穿浪子三郞的心。 “你小子在捣什么鬼?” “这老小子代的,说是你赔罪的唯一方式。” 造化仙翁愕了老半天。 “好,你等着!” “且慢!” “你小子还有…” “老头!”浪子三郞嘻嘻一笑:“天⾊已经不早,腾折了半天,五脏神已在发脾气,拜祭-番再下山如何?” “好吧,你小子真难。”造化仙翁被逗笑了。 浪子三郞天喜地的随造化仙翁回进草庐。 太原。 灵感寺外的密林。 老小子斜倚树⾝在闭目养神,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两夜。 那里丢那里找是-般人普通的观念,小翠是在这林子里被毁容的,他判断小翠不会离开太原,定会到这里来找仇家。 但三天三夜下来,本就不见小翠的影子,他十分着急,如果浪子三郞顺利地找到“造化仙翁”回头而没疗治的对象,在他来说是很丢脸的事。 沙沙声中,一个村妇穿林而来,是赵寡妇,左手里提着食篮,右手抱着一大坛酒,到了老小子⾝前放下东西。 “碧桃!”老小子没睁眼,但他知道来者是谁。 “大师伯,还是没人影?” “唔!” “要是三郞请了‘造化仙翁’来,还找不到小翠的人,这该怎么办?” “不管用什么方法,总是要找到人。” 原来赵寡妇名叫碧桃,是老小子的师侄,老小子玩世不恭,但对晚辈,尤其是一个寡妇是一本正经的,言行都有分寸。 “怕的是她已回无剑山庄。” “不可能,三郞说的不错,她是个心⾼气傲的女子,不会窝囊囊回家,她一定要讨回公道。”略顿又道:“严格说起来,师伯我也算栽了个大筋斗,她是在我眼跟前遭暗算的,讨回公道缉凶惩恶是我的责任。” “目前还是要先找到人。” “对了!”老小子睁开了眼:“我想到一个主意,一定灵!” “师伯想到什么主意?”赵寡妇急声问。 “那天在寺里,对方为首的是个蒙面人,⾐着体态…”声音抑低了下去,片刻之后又放大了声音道:“碧桃,你照我的话去办。” “师伯好主意,我这就去,人慢慢喝酒磨时间吧!” 说完,立刻转⾝离去。 老小子打开食篮,拍开酒坛泥封,取出碗筷,悠闲自在地吃喝起来。 月光下,一个蒙面人在灵感寺附近游走晃。 突地,一条矮健但不失窈窕的人影从暗处闪出,蹑在蒙面人⾝后跟着游走,,轻灵飘忽得就象一个有形无质的影子,保持两丈以內的距离。 蒙面人似无所觉,晃晃悠悠地接近寺边林子,看样子似要穿林而⼊。 就在蒙面人接近林缘的刹那一一 “站住!”娇叱声中,那人影闪电般划了上来。 蒙面人快疾回⾝立定。 人影扑击,有如野豹猎食。 蒙面人疾闪挪开。 “我要把你撕碎!”人影声音中充満了怨毒,手掌已随声切出。 蒙面人举掌相,双方快速地换了-十八掌,蒙面人一歪⾝投⼊林中,⾝法之玄奇灵捷已到了惊人地步。 “你飞也飞不了!”人影毫不迟滞地⼊林中。 林深树密,月光不透,但人影依稀可辨。 追逐之间,一条黑影切⼊两人之间。 “停下!”沙哑的老人声音。 “老小子!”人影停住。 “小小妞,总算把你挖出来了!” “老小子,你怎么会和他…” “小翠姑娘,是我!” 蒙面人已摘下面巾。 “赵大娘!” “不错,为了引你现⾝,不得不用这个办法。” “你们什么意思?” 小翠厉声问。 “小小妞,让我老人家告诉你!” 老小子缓缓的挪步上前,出指如电,一下子便点倒了小翠;“小小子为了你已经抛下一切,赶赴五台山为你求医,我老人家为了你在这林子里憋了三天三夜,就是不见你的影子,要是小小子求医回来不见人,我这老小子不吃瘪?我知道你这小小妞傲得象野猫,不得不让你安静,嘻嘻!” “我的事…不要别人管!”小翠大吼,但⾝体不能动。 “管定了,谁要你粘上小小子!” “老小子,我…恨你!” “不要紧,怎么恨都可以,只要爱小小就成!”说完转头道:“碧桃,带她回去,小小子两三天必回!” “好!”赵寡妇就了一声,重新挂上蒙面巾,然后抱起小翠穿林而去。 “我老人家断后!”老小子也跟着走。 小翠能吃能喝能骂人,就是不能行动。 三天,她憋得几乎要发狂,只苦了赵寡妇,侍候人还得挨人骂。 定更时分。 小翠躺在房里,赵寡妇和老小子在房里聊天。 “师伯,三郞已经去了六天…” “嗯!算行程该已经回来了,他定是路上偷懒,等他回来我打他庇股。” 门外传来浪子三郞的声音。 “回来就免了!”老小子见风转舵。 “谅你也不敢!”浪子三郞道。 赵寡妇忙上前开门。 浪子三郞跨⼊,他⾝后还有个⽩发老人造化仙翁。 “老哥,稀客,幸会!”老小子起⾝。 “你就是老小子?”造化仙翁盯住老小子。 “不错,完全对!” “我们…从来没见过面。” “难说,但那不关紧要,先进屋坐下再谈。” “造化仙翁”跨进门槛,落座。 浪子三郞卸下肩上的药箱放在“造化仙翁”的脚边,然后迫不及待的赵寡妇道:“大娘,找到小翠没有?” “找到了。” “人呢?” “在房里休息。” “我去看看…”浪子三郞一头冲进房间。 老小子摇头摇,自语道:“这小子倒是満多情的。” 然后向赵寡妇道:“碧桃,快去料理酒菜,我这老哥走了这么长的路准饿了。” 赵寡妇点点头,立即下厨。 “老小子,你到底是谁?”造化仙翁问。 “这重要么?” “当然,否则我们无法谈别的话。” “好,我老小子破一次例告诉你。” 口动了动,没有声音,他是用“传音之密”之法说出了自己来路。 “造化仙翁”显然大为震惊,老眼瞪圆,精芒毕,久久才因复原状。 “老小子,你怎么变成这副德,完完全全…” “老哥,话到此为止,我们谈正经的。” “嗯!你要那小子硬把我从山里挖出来,为什么?” “为了助你了却心愿。”笑笑才又道:“人一定会老,接下来例是尘归尘土归土,要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准不能瞑目,你说是不是?” “没错.你怎么知道我有心愿未了?” “我老小子喜记闲账,有时候翻出蛮管用的。” “那就是说你记了我-事?” “对,就是这句话。” “你现在忽然翻出灾笔陈年老帐,是有目的的,对不对?” “老哥,你着实精明,可以媲美你的医术。”老小子嘻嘻一笑。 “少卖关子,说吧!” “我那小小子有个等着过门的小媳妇,被人在脸上弄了几个很不好看的疤,所以请你为来她修补修补。” “你要我为她整容?” “一点没错,就这么件小事。” “造化仙翁”老脸倏地沉了下来。 “我已经发誓不再动刀,这誓言已经遵奉了一甲子!” “算了吧,什么狗庇誓言,有事没事就赌咒消遣,自欺欺人,你既然带了药箱,药箱里当然有工具…” “不错,是你那位宝贝小子我带的。” “哈哈,小小有能耐得了你?我明⽩了,定是小小子透露了那么一点点,你老哥就把誓言搬出来了,没关系,你如果放弃了心愿,我老小子绝不勉強,你仍然回五台山,等大限来临,抱憾⼊土,你自己估量着办?” “造化仙翁”沉昑了一阵。 “人在房里?” “对,她叫小翠,我管她叫小小妞。” “先看看受伤的程度。” “也好,免得喝酒后眼睛花看不准。” 房门开启,浪子三郞嘻着脸站在门里,看样子他已经听到了二老的谈、二老进⼊房中“造化仙翁’’仔细观察了一阵小翠的伤势。 “老头,怎么样!”浪子三郞急着问。 “复原不难!” “要多少时间。” “至少十天。” “不管多少天,只要能复原就成,老头,我小子可是恩怨分明的人,会牢记这段情,将来会还你。” “用不着!” “嘻!话可不能说満,说不定那天你会需要我?” “造化仙翁”不理会浪子三郞,转望老小子。 “人我答应施术,保证也能复原,你答应的怎么说?” “咽哈!老哥,你以为我会赖帐?” “我不怕你赖帐,我要先知道。” “等施完术之后不行么?” “不行!” “好,我老小子生平第-次向人低头,我说…” 老小子,少打哈哈,快说!” “说当然是要说,不是打哈哈,这叫引子。”老小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大口酒才接下去道:“你这么急于知道,恐怕会大失所望。” “老小子,你是存心寻我开心。” “呃!不不不,你听我说,你我都已进⼊风烛之年,老天绝对公平的,没人能留住青舂,你的那位心上人当然也不例外,昔年的花容⽟貌,已变成鹤发⽪,你记忆中的美人,恐怕半点当年的影子都不会留下,所以我说你老哥将会大失所望。” “这我知道,你别再磨蹭行么?” “行,我这就说,当年的第-美人⽔素娥,如今已是弃绝十丈软红尘,常伴木鱼青磬的‘无缘师太’。” “造化仙翁”一下怔住,老眼里抖露出-片幻灭光影,人也仿佛在突然间衰老了十岁,久久才喃喃自语道:“太上无情,无情误我,我为情误,想不到她竟然削发遁世,‘无缘师太’…” “太上非无情,乃人自多情!”老小子灌了-杯酒。 “造化仙翁”黯然的目光望着空处,空处是虚无,他的心眼望向哪里?” 是已消逝无踪永不再回首的岁月前端,还是空⽩的岁月中段,抑或是即将化灰的短暂未来? “造化仙翁”这名号,此刻对他是极大的讽刺。 老小子不理会“造化仙翁”的悲哀凄凉,自顾地低头喝他的酒,一杯又一杯,直到手按着的酒壶被抢去,他才抬起头来,只见“造化仙翁”接连灌了五杯,这才开了口。 “老哥,这大岁数,别那么想不开。” “你见过她?” 造化仙翁黯然地叫。 “见过,应该说是照过面,但当时认不出是她。” “后来又怎么知道是她?” “从小浪女⾝上悟出来的。” “小浪女?”造化仙翁很惊讶。 “小浪女是我给她取的外号,她是她的徒弟,当时曾经跟她在-起,现在是青⾐蒙面女,但我记得她的体态动作,她展露过她的独门武功‘仙女梭手’,所以我看出她便是当年名震武林的⽔素娥。” “她在何处出家?” “你想去看她?” “不错,这是我的心愿,我在有生之年,必须要再见她一面。” “老哥,有道是相见不如不见,你不怕这样会更伤神?” “别管,你只告诉我出家的所在?” “这么着吧,你先为小小妞复容,这段时间你可多想想再作决定,如果你一定要见她,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反正人不会走,庵也不会搬,怎么样?” “好吧!”造化仙翁好一会才回答。 就在此刻,浪子三郞和小翠肩并肩出房。 老小子瞪眼道:“小子,你居然能解老人家的独门制⽳手法?” 小翠噘着嘴道:“少臭美,什么独门手法,我早就自己解了,为了等三郞所以我才没开溜,真是的!” 老小子现出无可奈何的神情道:“小小妞,你别那么凶,以后…嗨!算了,都来坐下来喝几杯。” 两小连同赵寡妇都上了桌。 太原最豪华的客栈第一客栈。 房间全是套房,另外还有二十个自成格局的别院,每院四房一厅,三方围住一个玲珑精致的小花园,家俱陈设都是上等的,是仕宦王孙富商巨贾旅途安顿的⾼尚场所,喜庆宴乐全可包办,还可雇用临时的仆妇。 当然,你只要肯花大把银子都可以住进去,这里是不计⾝份只看钱的。 现在,第三进东侧的别院里便住了一对⾝份特殊的男女“童子”和当过尼姑又还俗的玄⽟。 两人在房里搂抱着喝酒,也许是怕热,两人的⾐服都穿得很少,少到差那么一点便是全裸,玄⽟为童子用嘴度酒喂菜,而童子的两手在玄⽟丰盈细嫰的⾝体上畅所为,吃吃的浪笑使得満室舂意盎然。 情调达到最⾼嘲,两人正要采取进-步的行动时,院门突然响起了三声清脆的剥啄。 “扫兴!”玄⽟红着眼说:“正要紧要关头…” “⽟姐,多忍片刻无防,反正夜长得很。” 童子一手捏着玄⽟的⽟峰没放开,另一手却在桃源深处。 “我到里面上等你。” “好!”童子放开了手。 玄⽟起⾝扭进了套间。 “童子”抓了外衫胡披上,放开喉咙道:“香香,去开门!” 香香是刻意挑选的临时女婢,住在边厢房。 “哦!”很嗲的应声,听声音就可以知道,这妞儿-定人如其名,很香很香,香得任何男人都想闻上一闻。 一个小巧但前突后翘的⾝影风摆柳浪般扭向院门。 门打开,传出一声:“哎!要死。”想是来者乘机揩了-下香香的油。 香香在开门之后又扭回她的卧房。 来人直接走到上房,是个眉清目秀,⽪肤⽩煞的少年。 “童子”用人无论男女都很讲货⾊。 “公子!”少年行了个礼。 “小朱,什么事使你这么晚来打搅我?” “公子,是大事也是怪事。” “哦!什么事你说?” “非常奇怪的现象,那些为了‘玄功解’赶来太原起哄的牛头马面,一个一个地全离开了,短短三天,走得⼲⼲净净,连老小子和大小两个浪子和蒙面的神秘女子也不见影子,这不是怪事么?” 小朱的口齿伶俐。 “哦!有这等事?”童子深深想了想:“也许是自觉无望不想耗下去了。” “小的看不是!”“为什么?” “据城里那些混混们的传言,这几天半夜之后在僻静的地方发生了许多次惊人的打斗,挑斗的主角是一个蒙面老者,功力骇人听闻,依小的看,那批牛头马面是被蒙面老者打走的,并非自愿离开。” “童子”的俊面一下子变得极为严肃,眉头皱了又舒,舒了又皱,象在考虑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久久才自语般地道:“莫非会是他…” “他是谁?”小朱问。 “小朱!”童子站起⾝来,语音沉重:“你去认真打探,有什么消息无论大小情况都要尽量报我知道。” “是,公子!” “还有,如果我不在这里,联络的地方你知道。” “知道。” “那你走吧!” “是!”小朱行礼退去。 “亲弟弟,快来呀!” 套房里传出玄⽟的声音,这种声音⾜以令人筋软骨头酥。 “⽟姐,今晚不行了!” “为什么嘛?” “快穿好⾐服,也许我们得离开。” “到底什么事这般严重?” “如果我猜得不错,有个可怕的敌从马上会光临。” “浪子三郞?” “比他更难对付,你快点。” “好嘛!”玄⽟很不情愿地回答。 “童子”自己也穿好了⾐衫。 玄⽟出房,舂情未散,眼睛还是红红的。 “你猜的人是谁?” “江湖第一人江天尺,他杀人的时候我还没出世。” “你不敢斗他?” “斗?嘿嘿,我没这胆子,我还想多享受几年。”吐口气又道:君子明哲保⾝,好勇斗狠是第一号傻瓜。” “不是说老小子就是…” “那只是胡猜,可能极小,江天尺听说当年也是一表人才,对人对事正经八百,说什么也不会变成老小子那副德。” “他会找上我们?” “非常可能,你没听小朱说他撵走了这留在太原城的那些牛头马面,我俩,当然也是他撵走的对象。” “他的目的是什么?” “很明确,独得‘玄功解’,没人跟他争!” “那我们怎么办?” “暂时离开这里,静观风⾊。” “现在就离开?” “嗯!当然是越快越好。” 玄⽟突然两眼发直,惊惶地望着客厅门,口微张,但没发出声音。“童子”立即警觉到是怎么回事,他现在是背对厅门,无法看到背后的情况,但他应变的能力⾼人一等,若无其事地道:“⽟姐,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叫收拾?” 边说边徐徐转过⾝,玄⽟下意识地退到桌边,手扶桌沿。 门槛边巍然兀立着一个蒙面客。 “童子”目芒闪了闪,相当镇定。 “阁下夤夜光降必有指教!” “童子,把人出来!” “人?”童子显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在下不懂阁下在说什么?” “少跟老夫装佯!” “请教阁下尊称?” “你不配问,快回答老夫的问话。” “在下不懂阁下的意思,如何回答?” “你绑架了天下第一家新任家主石家庆,以‘玄功解’勒赎,懂了没有?” “哈哈哈哈!”童子朗声大笑:“这倒是奇闻,天下第一家执江湖门户之牛耳,谁敢太岁头上动土?再说,⾝为家主而竟然遭人绑架勒赎,谁又能相信?其实在下已经谁备离开太原,绝不想跟任何人争竞,阁下大可省动这段心力。” “童子,任你⾆粲莲花也休想抵赖,不出人来你胁生双翅也飞不了,江湖上将失去你这一号角⾊。” “阁下大言炎炎,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老夫眼里本没你这号角⾊。” “童子”顺手抄起原先摆在桌上的折扇,洒开,摇了摇又阖上,意态之间十分潇洒,脸上还带着笑容。 蒙面老人的眸光变成了烈,骇人至极。声如闪电般道:“你这用毒的小门道用不着在老夫跟前献宝…” 玄⽟双手合什,亮出,无声无息,她是以“和合神功”配合“童子”的扇功。 “合和神功”遇物即生反震,对手功力愈⾼,反震之力愈強,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童子”并未施展扇功呼应,而她的“和合神功”蒙面老人手掌一圈之下如泥牛⼊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童子”偏⾝,从玄⽟侧后闪⼊套房,他这一手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蒙面老人扬掌,玄⽟变成了挡箭牌。 “哇!”地一声惨叫,玄⽟的躯娇撞向门框“砰,”然大响声中,玄⽟口噴⾎箭,反弹栽倒地面,四仰八叉。 蒙面老人突然呆住。 原来玄⽟只穿外⾐,里面是空的,一跌裙摆翻起,那不该让人看见的地方倏然呈现,蒙面客虽然是老人,但他毕竟是男人,事出猝然,他焉能不呆! 玄⽟就这么躺着没动。 蒙面老人发呆为时极短,他立即飘⾝⼊房,但房时是空的,后窗洞开“童子”业已鸿飞冥冥没了影子。 蒙面老人怒哼了一声也穿窗而去。 许久,玄⽟才坐起⾝拭去了口边的⾎渍,口里展现愤愤地道:“他竟然不管我的死活只顾自己逃命,我要是死了…” 房里传也“童子”的声音道:“⽟姐,你不会死的,这点我有绝对的把握。” 人随声现,伸手扶起玄⽟。 玄⽟咬牙瞪眼。 “你什么意思?” “我俩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他抚了抚好的香肩。 “如果我被那老家伙一掌劈死…” “绝对不会,他不是寻常人物,绝对不会对女人下杀手,对我可就不一样了,所以我才趁机避开,从他不怕毒和撵走那一大票牛头马面这点判断,你我不是他的对手,我一向不打没把握的架,要是我逞強出手,你已经失去了亲弟弟,除了我谁还能有这份能耐伺候得你那么舒服尽兴?” “死相!”玄⽟用手指戳了一下童子的额头:“你刚才躲到哪里去了?” “后面檐角下。” “老家伙人呢?” “去远了!” “他会再回头么? “很可能。” “我们怎么办?” “马上离开此地,暂时不露面。” “香香那丫头不知怎么样了?” “顶多被点了⽳道,我去看看,这丫头逗人爱的,可惜她不会武功,带在⾝边是个累赘。”说完,匆匆出厅,一转眼工夫又回转:“不出所料,只是被随便制住,我们走,从后窗,落地之后走巷道以免露了行蔵。” 两人进套房,从后窗遁离。 月⾊凄清。 坟场死寂。 在坟场边缘的树林里,两个蒙面女在喁喁低语。 “姐,我实在想不透。”青⾐蒙面女说。 “你什么想不透?”黑⾐蒙面妇问。 “那叫小翠的丫头居然不害臊的说爱浪子三郞也爱浪子十三,在灵感寺她还为浪子三郞卖命,这算什么?” “嗯!这问题我也想了很久,这当中必有文章。” “什么文章?” “浪子十三虽然自称浪子,但却是人中之龙,而浪子三郞是真正的浪子,两个人说什么也不能相比,小翠爱十三公子没话说,也爱浪子三郞就不近情理了,照我想…有两个可能。”黑⾐蒙面妇的目光不时扫瞄周遭。 “哪两个可能?” 第一,从外表看那丫头的德,野得象头⺟豹,她可能很欣赏浪子三郞的浪人作风,但成份不大。” “第二呢?” “第二,浪于三郞是老小子的徒弟,而老小子央份来历不明,浪子十三的来路和目的也同样是,很有可能浪子十三利用那丫头从浪子三郞的⾝上摸老小子的底,但那丫头所用的手段一点也不⾼明…” “姐,这第二点太有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 “十三公子对我…” “我不是为你下了着狠棋了吗?” “要是这步棋不能改变事实呢?” “小妹!”黑⾐蒙面妇的声音突然转严肃:“我这样牺牲是为了什么?你出江湖又是为什么?⾎海深仇比儿女私情更重要?你多想想。” 青⾐蒙面女垂下了头。 “看,那边…”黑⾐蒙面妇用手指了指。 “会是谁?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 坟场央中出现了一条人影,兀立在隆起的土包上。 “很象十三公子…” “我去看看!”青⾐蒙面女精神大振,不等黑⾐蒙面妇的反应,弹⾝便奔了过去。 现⾝坟场的真是浪子十三。 青⾐蒙面女很快地接近,停住。 “公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而且是同一地点。” “实在是很巧。” “公子这一次不是找老小子吧?” “不,是找姑娘。” “噢!找我,什么事?”青⾐蒙面女两眼放光。 浪子十三定眼望向青⾐蒙面女久久没开口,似在考虑一个重大的问题,⾜⾜有半刻光景,他先笑笑才开口。 “有件事在下想把它挑明,彼此间在心里有失往之道,明知是假.却偏偏要互相欺瞒,这种戏演下去实在没什么意义,诚坦相对会更好,姑娘以为如何?”浪子十三婉转地说,声音中表现了直挚。 “我在听!”青⾐蒙面女眸光波动了一下。 “你就是月华姑娘!”语气是肯定的。 青⾐蒙面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芳心大震。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表示她承认。 “从姑娘与令姐的接触和先后的种种迹象显示了你的⾝份,在下不必一一列举,只要姑娘承认了就好。” 青⾐蒙面女沉默了好一阵。 “我很佩服你的判断能力。” “好说!” “既然十三公子已经知道我的⾝份,那有句话我就不得不问了,在山中木屋不期邂逅,对公子来说,可有什么意义?” 她这句话问得十分含蓄,但却表示了两个目的,一个是探询浪子十三对她的心意,另一个便是测试他对小翠的感情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个正派的男人如果心有所属,会在有意无意之间对别的女人表示拒斥。 “当然有意义!”浪子十三从容回答。 “什么意义?”她毫不放松地追问。 “能相识即是缘。” “公子说的‘缘’是佛家之缘,一般之缘,还是…” 她故意不说男女之间的情缘,但用意已非常明显。 浪子十三当然是一点即透。 “东方姑娘,缘就是缘,缘来即聚,缘尽则散,冥冥之中有定数,谁也无法预知,更不能勉強,有时看似有缘却无缘,有时看似无缘却有缘,这是在下对‘缘’之-字所秉持的原则,姑娘以为如何?”浪子十三回答的也很含蓄。 “有缘无缘,难道內心没有感应?” “有,但无法肯定!” 青⾐蒙面女又沉默,许久,改变了话题。 “公子专程到此地来找我,不光是为了证实对我的⾝份判断吧?” “对!是有重要的问题请教。” “不必说请教二字,有话就问吧?” “你姐妹俩出现太原是为了亲仇?” “不错,公子已经进过‘⾎堂’,我不必否认。” 浪子十三脑海里又浮起山中木屋,后面所设的“⾎堂”情景,男的⾝中“都天令”女的悬梁自尽以殉,虽说是两个假人,但想起来还是有怵悸之感。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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