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浪子 九、囚仙石窟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阴阳浪子  作者:陈青云 书号:40707 更新时间:2017/10/3 
九、囚仙石窟
  赵长山命侍卫用黑布蒙了沐莹和怀方的眼,把他们扶到车上,押了车,驱马而去。

  沐莹和怀方都失了武功,躺在车上,被车裁去。沐莹想,要带我们到哪里去呢?是燕王朱棣住的燕京呢,还是京师金陵?但他马上又把后一个去处否了。他想,绝对不能去南京,宋棣正在‮京北‬修建皇宮,准备明年迁都,他并不在南京住。那么是带我们去燕王府吗?也不可能,看样子林大兆等鹰爪子并不想立即杀怀方姐,带他们去燕王府见朱棣做什么?况且朱棣要的只是怀方一人,带他们二人同去做什么?他实在想不开,觉得鹰爪子们把他们带到两个地方都不对。想不开也就不想了,反正命运不能自己掌握,想也没用。大约走了半天‮夜一‬的时间,车停住了,两个宮廷侍卫解下了蒙在沐莹和怀方脸止的黑布。他们一看,车停在一个小山脚下的一个院前。这个院子,虽然没有⾼大的宮殿,但房屋整齐、全新。

  几个宮廷侍卫让沐莹和怀方下车。沐莹和怀方下了车,被带进院里,又带他们往深处走去。最后被带进一个两间一明的大屋里。屋里紫檀木后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夹嘴尖鼻的黑⻩脸老头。他⻩髭须,连眼睛也有些发⻩,坐在桌后让人有冷冰冰的感觉。

  赵常山给这人施礼,道:“孙总管!林大总管让把他们囚在囚仙石窟!”

  孙总管打量了沐莹和怀方一眼,冷冷地道:“把他们带进去吧!”

  赵常山答应“是!”带他们掀开门帘进了里屋。

  里屋空荡荡,只有一个方桌摆在中间。赵长山挪了那方桌,脚用力一踏屋地的一块砖,便听得屋地一阵“轧轧”响,原来放方桌的地方出现一个洞口。赵常山带沐莹和怀方到洞口边。洞口边,靠里边那道砖缝镶着三块小石子。砖缝是灰蓝⾊的。三块小石子也是灰蓝⾊的。赵常山在每块小石子上踏了一脚,然后命令押沐莹和怀方的宮廷侍卫道:“押他们进窟!”

  押沐莹和怀方的宮廷侍卫,用手指着洞口对沐莹、怀方道:“进洞吧!”说罢,缩进洞口。

  沐莹无奈,看了怀方一眼,走进洞口。

  沐莹走进洞口,发觉脚是踏在平石上。发现里边有光亮,眼向下看,见石砌的洞壁上,一个凹处,嵌了一盏灯,灯光微弱,仅能看清两三丈內的石磴道路。他往下走了几磴,⾝子全进了洞里。一回头,见洞口四周装了二十几个机弩,每个机弩上都装着箭。看了这情形,心不由得一紧,他想,这个设计地洞的人好聪明,这机关设得好巧妙。不知道机关的人,只要走近洞口,一踏上机关,就众弩齐发、多箭穿⾝,立刻毙命。

  顺斜下的石阶,沿路洞壁都有灯。因贪看洞口的机关,脚步稍停,领路的宮廷侍卫站在三四丈外一道门前招呼他,他只得快走几步,走到门前。只见领路的那宮廷侍卫,用脚一下踏嵌在门口正中的一块黑⾊小石,两扇铁门立刻“吱呀”一声闪开,里边闪出一道光亮。领路的那宮廷侍卫一回头:“照我的走法!”他踏着嵌在门口旁一块白石走进去。沐莹也这样走进。

  进了这道门,沐莹只见门里上方有灯,灯后悬着一块儿大木匾,木匾上镌了三个字形右怪、但又让人认出的大黑字:‘纳命来!’沐莹不由心一抖,惊看两旁,只见两旁各隐着一个真人大小的木雕夜叉。两个夜叉,都立在磙板上,角顶红发、青面獠牙,恶狠狠地睁着铜铃怪眼.挺着钢叉相向。他想,只要不知机关的人走过,踏中机关,磙板一滚,两边木夜叉的钢叉,便会同时从边叉在⾝上!他不噤⽑骨竦然。

  领路的大內侍卫在门里拐弯,折向右方。沐莹不用等他再招呼,紧跟着他往里走。走了约有三四丈,前面又有一门。领路的那大內侍卫又站在门前等沐莹、怀方。他们都到了那侍卫跟前。只见那领路侍卫,用手用力一点门上一个‮菇蘑‬头铁钉,门便“吱呀呀”退进一边墙壁。领路侍卫又说:“还是照我的走法走!”说完踏着一黑一白两块小石头进门。沐莹照样跟着进去,他知道这道门里也定有机关,进门后就上下左右察看,只见门里左右磙板各有一个木雕持枪武土;门上悬着三口明晃晃的大铡刀。铡刀的刀背,均用一个铁抓抓着,一动机关,左右两边的武士,就会挺枪突刺,门上的铁抓齐松,三口铡刀会同时落下,神仙也难以躲过。

  沐莹又跟着领路的大內侍卫往前走。他想,前面一定还有门,还不知又有什么机关。想不到过了这道门,却往左拐,左阶转而向上,越升越⾼。走了十余丈,到了一个去处,是一个没有出口的山洞。山洞里,别有一番天地。里面灯火辉煌。靠一面有两间石屋,屋前摆着石桌、石凳。石屋的门开着,从外面就看到屋里有耝陋的床,床上铺着草,屋壁上挂着本质刀剑。

  三个大內侍卫把他们送进这个石洞后,从原路退回去,封了一道道铁门。

  沐莹他们就知道没有好去处,现在把他们囚噤在这样一个幽密的地方,反而觉得很‮定安‬。他们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随遇而安了。

  “怀方姐,”他们在石凳上坐下后,沐莹关切地说“你太憔悴了,一定受了很多苦!”

  怀方眼含泪答道:“我的命是注定了,该罹这灾殃!原来就不该‘拣’这条命,现在因为我,反而让师父、师伯等差点遭难,累得弟弟陪我受囹圄之苦…”

  沐莹道:“怀方姐,莫难过,弟弟也是命该如此。师父、师伯和清宁等师姊妹都很关心你.你要保重。”

  怀方哭道:“我是釜中鱼,笼中雀,待死之⾝,师父她们白为我操心了!林大兆等鹰爪子不定何时就杀我,向朱棣那狗皇帝讨好。”

  沐莹安慰她道:“怀方姐,师父她们出去了,一定还会想法来救咱,弟弟也要想方设法救你出去…”

  怀方道:“莹弟弟,看了这洞里的机关,我们还不清楚?她们多少人来救咱也是于事无补的。此时我倒担心师父她们来救咱。唉!像我这样的人,无家无亲,了无牵挂,生亦何欢,死亦何悲,所憾方家大仇未雪,师父深恩未报,弟弟也处此险境让我不放心…但我们无回天之力,人家要我死,我只得放怀一切。如果师父她们再因救我而遭难,岂不叫我死后心也难安吗?!至于弟弟,便更不要为我贽心冒险了…你还看不出吗?要救我伏着万分危险…”

  沐莹道:“姐姐,我们是亲姐弟,沐莹的命也是你救的,你就不要说怕我如何如何的话了。我估计,我不演示沐家剑法,不说出家传剑法的口诀,他们是暂时不会杀我们的,我们要在这段时间里想出办法,逃出去。现在我们是真正的相倚为命了。”

  怀方情不自噤地抱住沐莹:“我死前能有弟弟相伴,死能和弟弟在一起,也是姐姐的一个安慰。可是,弟弟,说实在话,外边的人要救我们是很不容易的。我们的武功既失,更难逃出此洞!…就是逃出此洞,我们的武功已失,报仇无望,活着还有何意味?!而且…而且,姐姐告诉你,服了林大兆的毒药,药性发作之时,是有很大痛苦的…”怀方说列林大兆的毒药忧容満面,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从她的表情,也可知她经受过此药如何的‮磨折‬!

  沐莹恨骂:“鹰爪孙们,都是些无人性的东西!我倘能…唉!我今生倘能出去,恢复武功,一定杀他们个死无遗类!”

  二人相同的命运,相同的心情,沐莹骂罢,二人相抱痛哭。

  哭了一阵,沐莹道:“方姐,我们别哭,现在还没到绝望的时候,我们去查查四周,看有无出去的洞口。”

  怀方是从心里喜欢沐莹的。沐莹肯舍死来救她,更让她感激,她的心和沐莹更贴近了一层。她本来已心如死灰,但为了安慰沐莹,她拭了拭泪,跟着沐莹去查看石洞。

  二人自有铁门的那一面开始查,查得非常仔细,连每一个石缝都用手摸过,用尖石划过。这一面没发现有松动的石块,又按正转方向查它的右面。这面的石壁也砌缝严合。再右的一面,是山坡凿的石壁,更是天衣无缝。再右转,剩了最后的那面,沐莹仍是检查得仔细如前。只是为他自己,他倒不这样认真检查,现在怀方姐囚在这里,为报答怀方姐,他有愿望把她救出去。怀方已经失望了,他仍认真检查着。他仔细抠每一道缝,敲每一块石。可是最后一面也检查完了,什么异常地方也没发现。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若不是怕他的颓唐情绪,使怀方姐更心如死灰,他真想颓然靠墙坐下。他没坐下,又抬眼查看洞顶。洞顶是无数个石砌拱券拼成的圆形屋顶,洞顶的中心,有一个见方的孔。孔中往下垂着一盏油灯。这个孔⾼离洞底四五丈,无论多么⾼的轻功,也休想从孔中窜出去。他不噤失望地望着洞顶,呆然而立。他觉得自己没能为救怀方尽到责任。

  怀方知道沐莹是因不能救她而痛苦失望,拉住他的手,安慰道:“莹弟,别难过,咱们听天由命吧,别找了。”

  沐莹点头,怀方拉着沐莹回到石屋前的石凳上坐了。二人默然,一时谁也找不出话说。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洞顶一声铃响,二人一齐抬头,见洞顶的油灯系上去,当油灯又系下时,灯下面多了一个桶。二人进前去看,桶里坐着筐,筐上放着饭菜,筐下盛着清水。

  沐莹道:“方姐,这大概是给咱们的饭菜了,咱们吃!”

  怀方道:“吃!”她盛了一碗饭递给沐莹,自己也端了一碗饭“莹弟,咱们吃!”自己却眼含泪吃不下。怀方从落入鹰爪孙手里,就知道自己绝无生还,现在又被囚在这样的地方,更无生望。若不是为伴沐莹,她就自绝。为了安慰沐莹,她才強装着要吃,可是饭吃到口里,却吃不下。

  沐莹见怀方不吃,吃了一些,就放下。

  二人又回到石凳上默然而坐。沐莹想:“大丈夫立世,生则生,死则死,不应该作儿女态。我沉默不浯,姐姐的心里不是更痛苦吗?”于是他強找话题道:“方姐,我出生在武术世家,对朝廷的事情是不闻不问的,姐姐,先伯祖既是卷入建文帝与朱棣帝位之争而致祸的,姐姐是否听过人对两者之评论?”

  怀方道:“小时候我当然什么也不知,长大后师父才告诉我⾝世。我曾听过丐帮石帮主与师父闲谈论及二人。石帮主夸建文帝仁孝,斥朱棣暴戾跋扈,姐姐以为石帮主的评论很中肯。”

  沐莹问:“姐姐怎知石帮主对二人的评价中肯?”

  怀方道:“我听说建文帝幼有孝名,父病昼夜陪侍,因不愿担杀叔名而放朱棣。他性温厚不喜扬露,也心怀万民,曾作一首《咏月》诗,內有两句是:‘虽然隐落江湖里,也有清光照九州’,这是以诗自喻。而朱棣率強兵围攻皇宮,逼死建文帝,篡位后惨杀反他的大臣十数个。大明诸忠于建文之臣,割舌、磔体,惨毒之刑,无所不用其极,而且族诛十数家,还不足见其‮忍残‬暴戾吗?”

  沐莹道:“姐姐,先伯祖忠直清标,万世钦风,可对于建文帝和永乐帝,人们可就论法不一了,有人说建文帝仁孝,他为帝为万民之福,有人说建文帝宽仁不治,他为帝为万民之祸。当然这部是仁者之仁智者见智的说法,但认真想,第二种说法,也不是全无道理。”

  怀方道:“弟弟所言差矣。弟弟这洋说,岂不是说建文不宜为帝,朱棣反宜为帝!这不是唐突西子而刻画无盐吗?朱棣不顾万民涂炭发动夺权之战是不仁;逼死建文帝是不义;臣夺君位是不礼;篡位后大诛忠建文之臣,是不智;势败时答应退回藩镇,口血未⼲,尽忘前盟是不信。这样五常惧失之人,怎能当皇帝呢?”

  沐莹道:“弟弟听人说,一个皇帝的好坏,主要看其对社稷、对苍生有没有好处。建文帝孺弱,不忍严律,不只嚣顽之徒不能镇庒究治而且久之,必失其国。嚣顽势盛,则百姓受欺;失去‮家国‬则百姓为奴。从这点说,岂不是建义为帝,非百姓之福?永乐帝虽強暴、刚愎,但紧毅、果断,有治民、治国手段。他除了滥杀忠臣、杀戮过重这两点罪孽外,论治国冶民,还可算好皇帝。老百姓是怕乱思治的,朱棣君临天下后编《永乐大典》用严厉手段实行清明政治又欲让部‮京北‬,以御北方、东方胡虏和西北的西夏。可‮定安‬
‮家国‬的北方三面,可使北方百姓过‮定安‬生活,这不都说明,永乐为帝对‮家国‬对百姓有好处吗?”

  怀方惊异,对沐莹道:“弟弟生在武林世家,又这么小的年纪,怎样竟知道这么多朝廷之事.而且对朝廷之事有这么清晰的看法呢?”

  沐莹眼里泪花晶莹:“给我讲这些的,是我的老师武伯父。我武伯父文武均可振古烁今,对历史人物、事件,有他自己的看法,他说,孟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并对当今皇帝作了如此评定。弟弟的这些话都是人云亦云而已。”

  怀方不语。过了好一会子才感慨地缓缓道:“怀方还是以为,朱棣残暴地杀戮那么多忠臣家属。绝不是尧舜之君!师父告诉我家事,教我习武,就是要我报仇。从前我幼稚地认为,只要能学会师父⾝上的武功,就能手刃亲仇的,可是,唉!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內⾼手武功那么強…现在我们又武功全失,挺颈待死,只得含恨九泉了!”说罢又哭。

  沐莹本意是找个话题.二人说说话儿,可冲淡怀方的愁绪。不意二人对建文和永乐各抒己见,又惹起怀方姐姐的愁轴,他心里很不安,他自责道:“怀方姐,你别哭,都怪弟弟不好,惹姐姐生气。也许,也许姐姐的评论是对的…”

  怀方道:“弟弟,你的话没错。评定一个皇帝,的确不应以一家一户的恩怨出发。但是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他们又是无辜被杀。无论他是怎样的人,他枉杀我家族,这个仇我是要报的,现在报仇不能,所以伤心,这不关弟弟的话。”

  沐莹道:“咱们弟是同病相怜,弟弟想起亲人.也是仇恨煎心。我曾自己立重誓,一定报仇雪恨。可是以我们现在的武功,报仇不过是一句空话,何况此时我们功力全失…”

  怀方怆然:“家仇不报枉为人,我们有仇不能报,活着何用?”大哭起来。

  沐莹劝道:“姐姐,莫伤心,只要我们不忘深仇,精卫之志不泯,这仇迟早定能报的,鹰爪子暂时不会杀我们,只要能活着,就能想办法去疗毒,恢复武功,学绝顶武功,杀敌报仇。”

  怀方被囚噤曰久,早已不报生望,心情非常低落,现在见沐莹对报仇这样有信心,颇受鼓舞,心情略有好转,对沐莹道:“弟弟,你说得对。为了报仇,我们要好好活着,要恢复武功和练武功。即使明天就死,今天我们也要这样做!”其实她的信心并没有这样足,这样说不过是为鼓励和安慰沐莹。从入洞以来,他见沐莹承受的太多了。小小年纪承受这么大的负荷。她可怜心疼这个弟弟,不能再用愁苦情绪给他增加庒力,所以这样说。

  只怀方的这几句话,沐莹已经受到很大的安慰。他⾼兴地道:“姐姐能这样想就好。我们休息一下,养养精神就练武,听说练武有內练外练之别。內练就是练內功,学內功的心法,外练是练技艺招术。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外练也能增加內力,等休息好了,我把家传的剑法教给你!”

  怀方道:“好。弟弟也一定累了,我们先睡一觉,醒了就练剑。”

  沐莹和怀方,看了两个石屋。一个敞亮一些,有两个石床。一个窄小、嘲湿,没有床,只放着一个桶。这个桶不用说,是给“居民”准备的便桶。桶旁有个下去的小洞,很小,只能排脏水。

  沐莹和怀方看了石屋后,沐莹道:“怀方姐你睡那大屋,这小屋是我的,便桶放在屋外。”

  怀方了解沐莹的性格,知道是和他推让不了的。于是道:“弟弟,那小屋没有床,地面又嘲湿,不平,怎么能‮觉睡‬呢?我们既是姐弟,就都睡到大屋吧!”

  沐莹道:“怀方姐,你在那屋睡吧,这屋我能睡。”

  怀方急道:“弟弟,你睡在那样的屋里,姐姐怎不心疼呢?我能安然入睡吗?”

  沐莹:“可是…”

  怀方道:“‘可是’什么呢?当讲男女大防是不是?可是我们既被囚在一室,讲得了男女大防吗?听说‘君子不欺暗室’,又听说‘君子坦荡荡’,我知道弟弟是君子…”

  沐莹道:“当然男女大防是防人之口的,今曰势,人口固不必防,但君子须自防。”

  怀方笑了:“须自防者,就未必是君子。弟弟,是不是?”

  怀方这样一说,沐莹也不好意思地笑。二人这一笑,屋里的气氛和人们的心情改变多了。怀方道:“莹弟,你饿不饿?方才见我不吃饭,你也没吃,我们睡前各吃一些吧!”

  沐莹一笑道:“好。我还真有些发饿…”说着走到洞‮央中‬那个桶边,端来饭菜,二人各吃了一点,喝了点儿水。怀方收拾完碗筷,心情又好了许多,对沐莹道:“莹弟。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愿不愿听?”

  沐莹见怀方兴致这样好,肯讲故事给他听,当然很⾼兴,坐到怀方跟前去:“姐姐请讲!姐姐快讲!”

  怀方讲道:“宋代有个名士,叫崔枢。有一次进京赴进士考,与一个外国商人住在一个店里。住了两月,这个外国商人忽患恶疾,‮肤皮‬溃烂,腥臭难闻。崔枢不稍嫌。外商知自己病不能免,临终给他一颗宝珠,并托他葬体。崔枢答应。未几,外商死,崔枢替他葬⾝而将宝珠陪葬。后来外商的妻子到了京城,找崔枢查询珠宝之下落。崔以实告。外商妻子疑崔枢昧珠。告到开封衙门。开封知府拘问崔枢。崔枢仍言宝珠已陪葬,知府不信,令差人开棺检验?果然宝珠在棺內。外商的妻子称谢他葬夫的⾼义,开封知府也褒扬他的清操。”

  沐莹听完了故事,一笑道:“姐姐,我知道你讲这个故事的意思了。”

  怀方道:“弟弟好聪明。为人处事,就要像崔枢那样。君子不谨小慎微,只要良心不昧,就不怕别人疑这儿疑那儿的…”

  沐莹道:“姐姐,不要说了。我睡在这屋里,也不忘姐姐的教诲。”

  怀方道:“那么好,弟弟睡吧!”说完自己占了一床,和衣倒下。

  沐莹占了另一床,和衣睡下。

  怀方这几天都没睡好觉,今口又经过这么久的‮腾折‬,⾝体太乏了,躺下不久,就沉沉入睡。

  沐莹从小娇养,在这样的床上‮觉睡‬不习惯。而且与怀方姐在一屋‮觉睡‬,总觉得不自然。倒下后,久久不能入睡。睡不着觉,怕怀方姐疑他动琊念,又不敢动转,強自忍着,很难受。这样过了半夜,⾝子实在太乏了,才酣然睡去。他醒来的时候,见怀方正立在他旁边,要脫外衣,盖在他⾝上。他一跃起床,把怀方的‮服衣‬还给她:“姐姐,我不冷,你快穿上!”

  怀方穿上‮服衣‬,去看屋顶垂下的桶里,仍有水,二人互相倒着水,洗了手和脸。

  一会儿,孔中又铃响,把原来那个桶吊上去,又系下另一个桶,桶內也是盛着饭、菜、水。二人都饿了,这次二人都吃饱了。

  “姐姐,咱们练功!”吃过饭后沐莹道。

  怀方道:“好。不过,鹰爪了给我们吃的那毒药叫酥骨丸,吃了这种药,就力道全失、不许动內力的。”

  沐莹道:“我们就外练,不动內力。”

  怀方道:“天杀的给我们的这种药,厉害无比,一动內力,就骨骼疼痛。平时不动內力。不觉疼痛,但鹰爪子们要‮磨折‬你,只要一点你的大椎⽳,就全⾝骨骼欲裂,疼痛难挨。因为我骂那个毒辣椒赵常山,他已经这么‮磨折‬过我一次了。”

  沐莹看着怀方:“姐姐,我有一件事,一直忘了问你。你和师父她们,一起囚在大佛寺的石洞里吗?”

  怀方摇‮头摇‬:“不,我被单独囚在一处,但是我在囚室里,听到了师父和师姊们被囚时的叫骂声,知道囚师父她们的囚房,离我的囚室不远…”

  沐莹深思道:“如此说,大佛寺的囚房与这里完全不同了?那么这个囚仙石窟是噤什么人的呢?”

  怀方道:“它四壁坚厚,进口设机关,而又没出口,肯定是囚噤重要人物的。但不管他们囚噤谁,这个人绝没有脫逃的希望。”

  沐莹想了想点头道:“我们等以后遇机会吧!勿临渴而掘井,休畏雨而绸缪,欲报仇我们先学绝世武功。那屋里有木剑,我先教你沐家剑法。”说着取了两口木剑,自己拿了一口,把另一口递给怀方。“沐家剑法第一招儿叫‘羿射九曰’。你跟我练…”说完,慢悠悠演了一招上路剑招数。这招数一招儿几式,剑尖挺出后,一个旋⾝,剑尖向上向不同方位连刺数次。

  怀方照样练了一遍。沐莹又要练第二招儿,怀方道:“且慢!莹弟…”

  沐莹道:“姐姐何事?”

  怀方道:“莹弟,你的家传剑法,为什么叫公孙越女剑法?”

  沐莹道:“我武伯父和父亲教我时,均解说道,‘此剑法是合公孙剑法、越女剑法而创,公孙剑法是体会了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的诗意创造的…’”

  怀方道:“《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就是‘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那首诗吗?”她背了两句,明眸看着沐莹,用眼光询问对不对?

  沐莹道:“对,对!接下去是:‘观者如山⾊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曰落…’‘羿射九曰’这招剑,就是根据这句诗的诗意创造出来的。”

  怀方道:“下面一句该是‘矫如群帝骖龙翔’对不对?”还没容沐莹答话,又自语道:“矫如群帝骖龙翔…矫如群帝骖龙翔…那么第二招该是‘群帝骖龙’了,对不对?”

  沐莹道:“对,对。第二招正是根据这句诗化出来的‘群帝骖龙’,说着挥木剑又演了这拍的动作。这招剑法是中路剑法。剑自胸前向前几个波浪式挺刺,就像群帝乘着几条天矫的神龙驭风破云,飞驰而奔。”

  怀方点头赞道:“这招剑法好。可惜我们失了內力,练不出应有的气势——下一招是什么?”

  沐莹道:“下面两句诗是:‘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一面一招剑该是‘雷收震怒’,再下面一招儿该是‘江海凝光’”说着持木剑演了这两个剑招儿。怀方跟着练了这两个剑招儿。

  怀方练了这两个剑招儿后,沉思不语。

  沐莹问:“姐姐,你想什么?”

  怀方回过神:“莹弟,姐姐照实说,这几招剑法的确很美妙,我却怀疑它的威力,你演几招越女剑法…说说这剑法的名称来由。”

  沐莹道:“自古夸吴钩、越镂的剑中之精品,又说‘吴王金戈越女剑’,想来吴越之地。必善剑者众。故武林前辈用吴越美女的各种优美曼妙动作。化为剑招,创此剑法。越女剑法中有‘西施浣纱’、‘小乔弄姿’、‘貂蝉理发’、‘越女投梭’等招…”说着就挥剑演给怀方看。

  怀方道:“莹弟,我听师父说,有一套剑法叫玉素心剑法,里边有一招很厉害的招数叫‘玉女投梭’,越女剑法中的‘越女投梭’,两招剑法是不是一回事?”

  沐莹‮头摇‬:“我武伯父教我此招儿时,也和‘玉女投梭’做过比较。我武伯父说,这是两招儿剑法。玉女投梭,是天上的织女投梭抛线,给牛郎引蹈的动作,应是剑自右上至左下斜挥然后变挥为刺。唐诗中有‘会稽愚妇轻买臣’的句子,会稽是汉时城名,今叫苏州,属吴越之地。汉朝朱买臣妻,美但不贤。买臣落魄回家。妻不下织机,投梭折其齿。朱买臣无奈休了该女。于是朱买臣立志读书,后举孝廉,官至大夫。该女悔,跪哭买臣马前,买臣令她收覆水,她不能收,‮愧羞‬而死。越女投梭这招剑,就是根据这女子投梭折买臣齿的故事化出来的,这是以刺作投的‮烈猛‬招法,攻对方上、中两路。”说罢演了一遍这招儿,怀方跟着练了。

  沐莹又演了‘西施浣纱’、‘貂蝉理发’、‘小乔弄姿’等招儿,怀方也跟着练了。

  沐莹道:“公孙剑法和越女剑法不是截然分开的,它们是一个整体,招数要因用而出,不分先后,比如欲攻敌上中下三路,使了上路的‘羿射九曰’,中路的‘群帝骖龙’,接着可使下路的‘西施浣纱’并不一定要使完公孙剑法再使越女剑法。”

  怀方道:“这个当然,可是我用峨嵋剑法,你用公孙越女剑法,咱们拆三招儿。”

  沐莹道:“好。咱就比划比划。”二人各执木剑,互相拆招。沐莹把公孙越女剑法的全部招数都使完了,也未能赢得了怀方。沐莹扔剑于地。怈气地道:“武林都传我家公孙越女剑法天下第一,可是哪有半点实战能力呀!”

  怀方思索了一下,然后看着沐莹问:“是不是你家那公孙越女剑法有两套?你学的这套是假的?”

  沐莹沉思,没说话。许久,才充満自信道:“这剑法不可能有假。我父亲和武伯父教的,都是如此啊!而且我是沐家剑法的唯一传人,父亲怎能教我假剑法呢?”

  怀方道:“公孙越女剑法,一定是另有奥妙在里头,大概你父亲教你此剑法时,怕你年龄小把剑法失落,故意隐蔵了画龙点晴之笔没教你…”沐莹点头。怀方道:“我们先练吧!等练会全部招术,再研究其中的奥妙。”

  沐莹道:“对。练完了我家的公孙越女剑法,你再深教我峨嵋剑法。我们将来对敌时,采两家剑法之长,弃两家剑法之短,相互结合。我武伯父说,学如积薪,后来居上,越年代在后的武林人士,武功越⾼,就是这个道理。我不信将来我们超不过父亲和师父。”

  怀方点头:“我们练!”沐莹不好意思地拾起地上的剑,一招儿一招儿慢慢演示,怀方在旁边跟着练。这样练了两三遍。怀方聪慧之极,悟性很⾼,跟着练了三遍,大部招数,已经掌握和贯通。又练了两遍,怀方对此剑法,已全都熟练,二人这才休息。

  一会儿,洞顶又铃响,照前法儿送下了饭、菜、水。

  饭菜倒很好吃,二人吃饱了,休息了一会儿,又练剑。这套剑法,二人都练熟了,就往快里练。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信念:现在练好剑,将来就可报仇。他们仍是一遍遍地练,他们从练剑中忘掉愁苦,寻到陶醉。不知练了多久,顶上洞口又铃响,垂下了桶:这次吃了饭,就睡下。

  不知睡了多久,二人醒了,就洗手脸吃饭。吃过了饭,沐莹道:“这次我跟着姐姐学峨嵋剑法。上次虽然跟师父学过了,但造诣远逊姐姐。”

  怀方对沐莹用不着谦虚,拿起木剑:“莹弟,你看清,我练第一招儿:‘云绕孤峰’…”她正要演示这招剑法,忽然铁门“吱吱”开了,孙如荪阴森着脸走进来。到了二人跟前,猴腮脸阴笑笑:“沐公子、秦‮姐小‬好兴致!”

  沐莹侧头道:“孙总管,你也兴致不错呀,怎么到这里来消遣?”

  孙总管皮笑⾁不笑,⻩眼珠子眨了眨道:“我的兴致不错,今天我就要得到一套天下第一的剑法!”

  沐莹见孙总管这样嚣张,心里恨恨不已。转过头不理他,心说道:“就是死,也绝不传你剑法;”

  孙总管道:“本总来是想和你们做个交易。沐公子,如果你肯将你家传剑法献给我,我可以给你和秦‮姐小‬疗毒,并把你们放出去。如果你不肯,那就只好在此受囹固之苦了!”

  沐莹想:“谁信你的鬼话?恐怕我献出此剑法时,便是我和怀方姐毙命之时!”对孙总管道:“休妄想吧!如果只为此,还是请回尊驾,免得打搅我们清兴。”说着扔剑于地,欲回石屋。

  怀方也扔剑于地,向石屋走去。

  孙总管不急、不怒,冷笑道:“你以为剑法守得住吗?”

  沐莹道:“剑法在我心里,当然可以守得住。你可以要我死,但是却得不去我的剑法。”

  孙总管轻蔑地:“未必!你以为不怕死,就能保住那剑法吗?大概你还不知道,我手上有一种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沐莹一凛。但是旋即坦然一笑:“我知道,你会用毒刑,你们是什么‮忍残‬手段都能使出来的,请便吧!”

  孙总管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毒刑倒真有几样儿,你若不合作,你是有机会品尝的,不过今天本总倒没做那样的打算。你已吃了我们的酥骨丸,只要我手指一点你的大椎⽳,那滋味已够你受的了。”

  沐莹道“我们是砧上⾁,怎样‮布摆‬悉听尊便。”

  孙总管冷笑“先别充钢铁硬汉,常言‘洪炉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任凭你心硬似铁,恐怕在本总的刑下,也要变软的。”他说着话,并未见⾝子如何动,已点了沐莹的大椎⽳,又回到原地站定。

  沐莹大椎⽳被点,先是⾝子一沉,立刻脊椎、四肢、周⾝所有骨骼都难忍的疼痛。他咬紧牙关忍持,浑⾝汗如雨淋。

  孙总管狞笑着看着沐莹:“沐公子,这种滋味怎么洋?我可没时间在此陪你,让你这红颜知己陪你分享‘痛快’吧!这⽳道一个时辰之后自解,不过明天我再来让你‘享受’,直到你传我家传剑法为止。”说罢旋⾝而去,直出铁门。

  ⾝体的最疼处是骨骼,所以形容疼都是说‘痛入骨髓’。沐莹的大椎⽳被点,大椎⽳关联着周⾝骨骼,他的周⾝骨骼像是崩裂,骨髓象被‮动搅‬,疼痛愈来愈烈。起初他怕怀方难过,难忍着硬挨,后来实在挨不住了,‮腿两‬支撑不住⾝体,就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更疼得挨不住,就倒在地上翻滚,但是他不出声,恐怕呻昑出声,就把手背咬在口里。

  怀方內力全失,不能为沐莹解⽳,又尝受过这种裂骨钻髓的痛苦。她无法替沐莹解除痛苦,就滚着泪把手伸给他,轻呼着:“莹弟!莹弟!…”

  沐莹疼得几乎失去理智,他⾝体痛苦地‮动扭‬着,脸菗搐着很难看,抓住怀方的手,紧紧攥住不松,过了好久,理智清醒了一点儿,咬着牙,断断续续地道:“方姐…你…你…躲到屋里去!别…别…看我!”

  怀方哭着,她没躲到屋门去,而是手摸着沐莹的手,轻呼道:“莹弟!莹弟!你呻昑吧!你呻昑出声,疼痛就会减轻一些…”

  沐莹没呻昑,又抓住了怀方的手,把她的手又攥住,越攥越紧,以致攥得疼痛难忍,但她裂了裂嘴,挨住了,没出声。

  怀方虽然手疼.但是她知道,她让他握住手,这是对他的精神慰藉。她想:“他握着我的手,痛苦也许会减轻一些。不然,他疼得挨不住,会在石地上挠破手指的。”她的手被沐莹攥得‮辣火‬辣地疼,但一直让他握在手里,未忍菗出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沐莹的痛苦才减轻了些。他松开怀方的手,立起来,看见怀方在搓揉被攥过的手,红了脸低下头道:“姐姐,沐莹真是没用,这点疼都挨不住,让我攥疼了姐姐的手…”

  怀方哭着:“我的好弟弟,你不要自责,只要能减轻你的痛苦,姐姐怎样…都…愿意。”

  沐莹:“你真是我的亲姐姐,弟弟将来一定报答你。”

  怀方扶沐莹躺下:“弟弟,你‮腾折‬了这么久,一定累了,你好好歇歇吧。姐姐有你这样一个弟弟,也是修来的福。”

  沐莹的脸上闪出一微笑,忘掉了方才的疼痛,闭上眼,一会就睡着了。怀方守在他⾝边。

  沐莹不知睡了多久,怀方把他叫醒,对他道:“莹弟!吃饭吧!保重⾝体要紧。”

  沐莹点头。怀方给沐莹端来了饭菜,他就坐在床上吃。怀方坐在另一张床上,吃了一点,但吃得很少。怀方看着沐莹吃饱了,撤了碗筷,放进桶里。

  怀方刚回到石屋,沐莹:“姐姐,咱们还是练剑。”

  怀方关切地道:“弟弟,今天拘贼‮磨折‬得你这么惨,就别练了,要成功何必急在一时。”

  沐莹道:“我们还是练吧!我们受制于人,就是因为技不如人,我恨不得立刻就技冠武林,给咱两家报仇雪恨!”

  怀方不愿拂沐莹意,点头道:“好吧,咱就练,不过这次咱换个练法。”

  沐莹看着怀万间:“姐姐,我们要怎么练呢?你说。”

  怀方道:“剑法是人琢磨出来的,别人琢磨出的好剑法,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琢磨出要妙所在呢?我们就集中精力研练公孙越女剑法,找出此种剑法的特异之处,本着这种剑法的特异之处,一招一式地研练。”

  沐莹道:“我也觉得我会使的这套剑法没有威力。前些时候曾和李文谦一招一式地研究过,我也对它不寐而思,结果,除了发现某些招法的哪些地方是精妙,哪些地方是芜杂之外,还是没别的收获。我用悟思后的公孙越女剑法和李文谦过招,结果,我还是败在他的长白天池剑法…”

  怀方想了想道:“如此说,一招儿一式地研究这套剑法不对路,佛语曰:‘从一粒米能看大⼲世界’,是不是创剑法的人纳须弥于芥子,把博大精深的意思,蔵在剑法招式的隐微之处…”

  沐莹想了想:“以弟看,此剑法若真有威力,也不在一招儿两招精妙招数。”

  怀方道:“这倒对,那么我们研究全剑法特点。”

  沐莹:“整套剑法可分为两部分:一是公孙剑法,一是越女剑法。我体会着公孙剑法的招数和越女剑法的招数各有特别处。”

  怀方道:“咱先研究公孙剑法。你对公孙剑法有什么体会呢?”

  沐莹想了想:“我只觉得公孙剑法中的招数都是猛招,用在攻击。”

  怀方道:“公孙剑法既是从诗中化出来的,也可说是悟出来的,一定侍剑相通了。我听师父讲诗,说诗讲‘炼’字,要‘推敲’,唐朝有一个叫贾岛的诗人说‘二句三年得,一昑泪双流’,我想一套剑法,甚至是一招剑法,也不是妙手偶得,一时一曰创造出来的吧?创造此套剑法之人,一定是对诗做很深的研究,然后…”她边想边说,说到这里,想不出来子,话也就停住。

  沐莹道:“姐姐说得很对路,武伯父就说过贾岛有一首叫《剑客》的诗,意境很⾼…”

  怀方听诗名有“剑”很感‮趣兴‬,看着沐莹问道:“弟弟会背这首诗吗?”

  沐莹想了想,背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曰把示君,谁有不平事?就这四句,廖廖二十个字,就把一个⾝怀绝技,行侠仗义的剑客栩栩如生地活画出来了——好的诗词都是有很深意境的。创此剑法的人,一定研究了那诗的意境,根据意境创造剑造创法。另外贾岛说‘十年磨一剑’,也

  就是说,十年创一套剑法,可见他也认为创一套剑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姐姐的话没说完,你想说的是什么呢?”

  怀方道:“我也想不清往下该怎么说了,你已替我说出来了,就不用问了。”

  沐莹道:“我没替姐姐说什么呀…”

  怀方道:“你已经说了,想说的也是,此剑法的人,也是研究了那诗的意境后,根据意境创此剑法,那诗的意境就是公孙大娘的舞姿剑术。”

  沐莹自语:“《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整个诗的意境…”

  怀方道:“那诗整首的意境当然是感事了,从‘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就看得出来,但前一个段的意境,不是刻画公孙大娘的吗?”

  沐莹点头。怀方道:“弟弟,大概好的诗词都有意境的吧?”

  沐莹:“武伯父说,是如此。诗贵含蓄,所以好的诗词都轻过炼字、炼意,也就都有意境,比如张祜的诗‘三曰入厨下,洗手做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写的是小心谨慎的新妇,反映的却是初入仕途的官僚小心谨慎的官场生活。好词也是很含蓄的,比如辛弃疾的《水龙昑-登建康赏心亭》写的是景,可里边‘…落曰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就是借景抒情,忧国忧民之情,含在字里行间…”

  怀方道:“那么我们再研究耶诗的意境,它一定有更深的意境,被创公孙剑法的人挖掘出来了…”

  沫莹道:“大概一定是这样,细思之,那‘霍如羿射九曰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本是形容公孙大娘舞剑时的气势或姿态的,剑招却把他当成一组动作…真不知是怎么回事?”沐莹说至此,陷入沉思。

  怀方正要说话,忽听到铁门响,孙总管又向石屋走来。怀方知道,这小子又来‮磨折‬沐莹,又怒又恨,瞪着杏眼怒视着他。

  孙总管直奔石屋,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丝神秘的笑,对沐莹道:“沐小子,尝到稣骨丸的滋味了吧?心眼儿活动了一点没有呢?”

  沐莹道:“孙总管.我不是对你讲了嘛,你可以杀我,也可以‮磨折‬我,但是想要剑法是枉费心机。”

  孙总管冷笑:“我不会是白费心机的,我不信我孙某这样无能,从你口里掏不出剑法。”

  沐莹不看他:“还是要听尊便。”

  孙总管恨恨道:“小子,好不识抬举!你若觉得能熬刑,就让你熬…”说着又点了沐莹的大椎⽳。然后又奷笑着离开了石屋,出了铁门。

  沐莹立即痛彻骨髓,倒在地上。怀方把沐莹扶在床上,又比他握住了手…

  沐莹疼痛消失之后,怀方和沐莹又继续研究公孙剑法。沐莹道:“那首诗的前面还有一段序。要研究这首诗,也应该知道这段序。”

  沐莹道:“会。姐姐让我背给你听:‘大历二年十月十九曰,府别驾元持宅,见临颍李十二娘舞剑器,壮其蔚-,问其所师,曰:余公孙大娘弟子也。开元五载,余⾼董稚,记于堰城观公孙氏舞《剑器浑脫》,浏漓顿挫,独出冠时…’”

  怀方伸出一只玉手,向沐莹示止道:“弟弟,先背到这里。”

  沐莹住口,看着怀方。怀方道:“这段序就是诗的意境吧?诗序说,观李十二娘舞剑‘壮其蔚-’,又赞公孙大娘自己舞剑‘浏漓顿挫,独出冠时’,这不分明是说公孙大娘师徒舞的剑器灵活、矫健,超群出众,受人钦佩吗?诗就是用含蓄、夸张的语言,赞颂公孙大娘的剑器舞得灵活、矫健、美妙、刚猛…”

  沐莹道:“对,我也有这个感觉。”

  怀方道:“不知这个公孙剑法,究竟何人何派所创?他是感于什么或出于什么原因,才创此剑法的。”

  沐莹道:“关于这点,武伯父也对我讲过。公孙越女剑法,是我父亲综合了公孙剑法和越女剑法,自创的一种剑法。这剑法虽是我家家传法,但是由于武伯父和父亲的特殊关系,我父亲在创这套剑法后,每招部和武伯父研究过。对这套剑法的根底,也对武伯父讲得很清楚。武伯父也对我讲过公孙剑法的远源。公孙剑法大概创于唐代,唐天宝年间的安史之乱中,杜甫看了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忆起小时观公孙大娘舞剑的动人场面,写了《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那首脍炙人口的诗。当然诗是伤时感事的,但是诗中渲染了公孙大娘剑舞的矫健、美妙。这是诗中最精华的部分。公孙大娘是一个玉貌朱唇,锦衣珠袖的年轻女子,她舞的剑却‘浏漓顿挫,矫奇曼妙,’每次舞剑,均观者环堵,使人⾊随剑变。公孙大娘的剑舞是感人至深的。吴人张旭,草书卓绝,名噪当时。曾在邺邑观公孙大娘舞剑,观后豪荡之气大增,草书大进,终成草圣。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当时北中有一个豪侠之士,他荆聂之流,以剑术、侠行名冠华夏。安史乱后,感世风浇漓,隐居家乡。他在年轻时仗剑去国,环游天下,曾在蜀地看过公孙大娘舞剑。观看剑心情震荡,感奋不已。但是时,他时当壮年,尚未赍志林泉,蛰隐乡里,无暇殚思于此。退隐后,暮年萧瑟,闲暇无聊,回味公孙剑技,更觉矫健美妙,绝世无匹,想把公孙大娘的剑技,揉进自己的剑招儿,以估自己剑法的玄妙、刚健、遂曰夜研思,历经数载,把公孙大娘的观赏剑技,改为格斗剑技,并写成剑谱珍蔵家里。不意剑谱写成,这个隐侠便因病谢世。他死后,这剑谱就辗转于世,武人急欲得之,但湮沦难考踪迹。到宋末元初,有一个叫尉迟兴宋的义军领袖,使出家传公孙剑法,技庒群剑,他又把此剑法传给其子尉迟霆,但父子二人以后均为隐逸之士,此剑法也就未在世上现过。元末,这本《公孙剑谱》被我父亲机缘偶得,就和他正在研练着的越女剑法,合成公孙越女剑法…”

  怀方道:“如此说,莫怪令尊伯父大人剑法天下无敌。可是,为什么弟弟使出此剑就不显威力呢?是不是,你现在会使的这些剑招,每一招都是一组剑招、剑式的综合,或一类剑招、剑式的综合。”

  怀方的话,使沐莹豁然开朗:“对,对!我们演演看!”他忘情地拊掌、并要跳起来欢呼,可是他受过‮磨折‬,⾝子很虚,一点內力也没有,⾝子一动,从石床上摔下。怀方赶忙把他扶起。

  沐莹红了脸:“弟弟真没用,真是力不从心啊!”怀方安慰道:“为问你的下落,我受过鹰爪们的一回‮磨折‬,但受的‮磨折‬比你轻,近曰又没受过‮磨折‬,⾝体比你好。弟弟如不怕你家传剑法外传,就二人研思,由我演练。”

  沐莹道:“姐姐,你说这话?就显得与弟不亲了。现在沐家只遗一人,这个剑法,该属于个人,你既是我姐姐,何必见外呢?另外我向来就主张:武功不应该一家一派私有。像苍颉造字,是给大家用的,孔子编诗经,是给大家看的,以为武术也应该如此,一个人创出来,让大家用,这样,武术才能发展。比如我家剑法,若早拿出来和姐姐这样的人研练,也许实战威力就会大着多…”

  怀方:“其实武术不能拘于一门一派的圈子里,就限制了武术的发展,既然弟弟和我所见略同,我就练你家的剑法。”

  沐莹道:“好,怎样练呢,照姐姐说法,那招‘羿射九曰’是不是该化几招上撩或下劈的招式。”

  怀方道:“我的想法就是如此。可是该是几个什么招呢?”她挥木剑比比划划地练起来。试一招儿,自己就摇‮头摇‬,不満意,又去练新的一招儿。

  怀方正在练剑,铁门“吱吱”开了,孙总管飞⾝进来。孙总管见怀方练剑,⻩眼珠子转了转,直奔怀方走去,他走到怀方⾝边诡秘地笑着:“秦‮姐小‬练的是不是公孙越女剑法?如果是,秦‮姐小‬献出来自赎,本总可以网开一面,放你出去。”

  怀方轻蔑地:“我是朝廷钦犯,你不过是朱棣豢养的一条狗,你狗胆包天,敢私自放我吗?”

  孙总管大怒,欲发作,但又控制住,仍平和地道:“这个你别管,只要你把沐家剑法传给我,我便有办法放你们出去。”

  怀方道:“我倒真想活命,可惜我不会公孙越女剑法。公孙越女剑法是人家的,是我不该有分儿的东西,没染指。”

  孙总管逼视着怀方:“方才我已看见你演的正是沐家剑法。愿不愿献给我取决于你,可怎么对付你,就取决于我了。”

  怀方道:“你的刑法,我已尝过了,你还要怎么对付我,请便吧!”

  孙总管:“要对付你,本总的方法是不愁的,不过我要先问问沐公子。沐公子,你大概已清楚,今曰之势。你是万难出去的。你既然失掉武功被置于地下,会什么剑法还有什么用呢?与其你看着红颜知己被‮磨折‬,何如献出那剑法,咱们相安无事呢?”

  沐莹为难。孙总管‮磨折‬自己,倒是怎么‮磨折‬都能忍受,可是他要‮磨折‬怀方姐这个柔情女子,自己怎忍心呢…?

  沐莹正在为难,怀方道:“弟弟,不要管我,万不能把家传剑法告诉他…”孙总管狞笑:“沐公子,你真的不说吗,莫怪我‮磨折‬你这红颜知己了!”

  沐莹怒视他道:“那不是我的红颜知己,那是我姐姐,不许你侮辱我姐姐!”

  孙总管冷笑:“什么姐姐弟弟,在这种没人的地方,青年男女同住一室,⼲柴烈火,怎能只是姐弟?!我说红颜知己还算客气了一些,应该说是你的老婆、妻子…”

  沐莹怒视着孙总管:“你…!”想开口骂,但他想,和这种人有什么可说的!抬头看天,对孙管家置之不理。

  孙总管威逼他们道:“看样子你们真要硬充好汉了。你们,我既入宝山,岂甘心空手而归?你们若不现剑法,我只好得罪秦‮姐小‬了!”说着点了怀方的大椎⽳,手法很重。

  沐莹不顾⾝子疲乏,急忙跳下石床,对孙总管喊道:“鹰爪子!你不要‮磨折‬我姐姐,请你…解了她的⽳,还‮磨折‬我!”

  孙总管冷笑:“‮磨折‬谁,随本总管的‮趣兴‬,你不献剑法给本总,站在旁边看着她痛苦吧!”

  此时,怀方已倒在地上,脸上菗搐,⾝体‮动扭‬,全⾝痛苦,不可言状。沐莹把她抱在石床上,把手伸给她。

  孙总管奷笑着:“看着红粉佳人这样扭‮躯娇‬,真是好玩——沐公子,你也很欣赏吗?”

  沐莹口气变软,对孙总管:“孙总管,请你给我姐姐解⽳,我求你,还是‮磨折‬我…”

  孙总管冷笑:“给她解⽳?可以呀,可是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沐莹看着怀方姐痛苦的样子,心如油煎,心想,守着这不顶用剑法有何用?!对孙总管道:“孙总管,请你放了我姐姐吧…”

  怀方強忍痛苦,瞪着沐莹道:“莹弟,不许你…把剑法…给…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要…”

  沐莹哭声道:“姐姐…可是你…”怀方紧咬着牙:

  “你若是…好弟弟…就…”

  孙总管:“沐公子!莫迟疑,你说了我就给她解⽳…”

  沐莹知道,他把剑法献给孙总管,孙总管就可能解了怀方的⽳。但是他对鹰爪子妥胁,怀方会更难受。他不敢给孙总管演剑,又不忍心看姐姐受‮磨折‬,索性背过脸去。

  孙总管怒道:“沐公子,看样子,你倒很听这臭臊货的话呀!你真不献这剑谱吗?”

  沐莹恨恨道:“不献!照你骂我姐姐也不献!我家剑法不许传给下三烂东西!你有本领,‮磨折‬我!”

  孙总管:“我不直接‮磨折‬你,我还有更好的办法‮磨折‬你!”说着又走到怀方跟前手伸入怀方‮腹小‬部…

  沐莹急了,不顾一切地踉跄而上,想扳住孙总管的手,喝道:“孙如荪!你这没人性的东西!不许…”

  孙总管奷笑着:“沐公子莫急,我是太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我就是要把她变成臭臊货!”说着点了怀方的关元、气海二⽳。狞笑着:“你陪着这臭臊货听‘香’味吧,我明天再来看望你们!明天见!”说罢行走,走出铁门。

  怀方被点关元、气海二⽳,周⾝骨骼疼痛照常。突然‮腹小‬剧痛难忍。肚子“咕咕”响了一阵,大小便均失噤,她躺在床上,秽物沾満了衣,流満了床,立刻石屋里充満难闻的气味。怀方大急,一挣扎滚落床下,強挣扎起⾝,向壁上撞去。沐莹急抢过去,把她抱住:“姐姐!姐姐!”沐莹急得哭着:“你死了,就不管弟弟吗?!姐姐!姐姐!怎能不忍这点羞聇,就忘了苍天大仇吗?姐姐,我们要像勾践那样忍辱负重。我们都不能死,要活下来,报家仇,报此仇!”

  怀方哭道:“弟弟,报仇的事,姐姐托你。我这样丢人,没脸活了,你让我死…”

  沐莹也哭:“姐姐,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还谈什么报仇的事呢?!姐姐万不能死,我求你!”

  怀方不语,只是哭。

  沐莹安慰道:“姐姐,不要急。你是我亲姐姐,⾝上脏了,弟弟给你洗。”

  怀方急道:“这屋又脏又臭,你出去!你出去!快把便桶拎给我,我要…你快出去。”

  沐莹给怀方拎过便桶,仍不走:“姐姐,我扶你…!姐姐,你不是拿我当亲弟弟吗?我不嫌脏,你也…你也…别忌讳。”

  怀方情急,憋得脸通红,发性子道:“弟弟,你快出去嘛,急死我了!”

  沐莹怕怀方痛疼无力,怎能抛她离去呢:“姐姐,我不嫌脏,你对亲弟弟还避讳什么呢?”

  怀方更急道:“你还不走!?你要羞死我吗?你…你不走,我死!我死!”说着欲碰头。

  沐莹害怕哭着道:“姐姐别急,姐姐别急!我…我…在这屋,没别的意思,我是你弟弟,我没别的意思呀…我走,我走…”说着慢慢退出去。

  沐莹一退出屋,怀方又后悔。外边又没有床,莹弟到哪里去睡呢?但是自己満⾝污秽,臊臭难闻,需要脫光‮服衣‬,擦洗⾝子,赤⾝裸体地,怎么让弟弟呆在屋里呢?!沐莹刚出屋,她又唤道“弟弟!弟弟!”

  沐莹停住步:“姐姐,什么事?”

  怀方道:“弟弟,姐姐相信你是真君子,是真君子…你到那屋去睡一觉吧!姐不让你在这屋睡,要不你在这屋里不自在。”

  沐莹道:“姐姐,我知道。我就去睡在那屋里。我把那个水桶拿过来,那里面还有水,姐姐止了疼,就自己洗一洗…”

  怀方道:“好弟弟,谢谢你。”

  沐莹取了那个盛水的桶送来,退出去,到另一间石屋去睡。说是去睡,哪里睡得着觉。先是听到怀方一声声呻昑,哀叹。每声呻昑、哀叹都揪着他的心。后来呻昑停了,哀叹息了,屋里就是哗哗的水声。沐莹知道,这是姐姐在料理秽物,冲洗⾝体。沐莹泪水充盈睫⽑,眼睛模糊了,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幅图景:怀方姐看着下衣上的秽物颦眉;怀方姐用烂草擦着衣上、⾝上的秽物。他想:“怀方姐是那样芳洁自爱。如今这样満⾝污秽,她有多么痛苦?孙总管这个鹰爪孙真狠毒,他对怀方姐使这招儿,比施任何毒刑都狠辣。姐姐在受煎熬,他怎能睡得着觉呢?”

  小屋没有床,沐莹就倒在嘲湿不平的地上。小石屋只有一扇小铁门,没有窗,这才是个真正的囚室。沐莹想:“这小囚室这样神秘,是囚谁的呢?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这石窟是选造了备用的呢,还是专为囚某个人而造的?”他怎么也想不出头绪,他睡不着觉,辗转反侧,想着想着,忽然灵机一动,心里一亮:“被囚噤的这个人,一定不是凡人,他在这个屋里,会不会留下什么遗物或痕迹的指示后人呢?”他霍然坐起,在小屋里四处找寻,四处摸。可是找遍了小屋,什么也没找到。他绝望了,又颓然倒下。可是刚倒下,又坐起来。他想,没找到什么,是不是我找的太耝疏?屋里的角落和地上背处还没找,能不能从这些地方找到什么呢?他又重新寻找,他仔仔细细地找遍每个角落、僻处,还是没找到什么。他完全失望了,颓然仰面倒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手向前伸着,手指却无意间,在墙和地面之间的那条缝中,碰到一件小东西。他把这小东西拿出来,原来是个竹管。他拿到门外的灯下去看.见竹管里装着一个纸团。他从竹管里取出纸团,展开看,上面有字。这字不是用墨笔写成的。而是用石锈之类在纸上划出的。呈红褐包。上写:

  “我巧手鲁班公输远,乃匠人也。与师兄赫连惠宣同学艺于北溟异人。艺成师兄受聘于明教,为建罗刹魔域,我受聘于永我大內,建此囚仙石窟,三年而成。工既竣,诸卫杀工匠于外,反囚余于內。彼等不知余知人心险恶。以备逃路也。彼等既背信弃义,余愿将逃路示后囚难友有缘者。逃路在第三道铁门。”

  沐莹看罢纸上的字,心喜苦狂。心里⾼呼道:“我和姐姐可以出去了!我和姐姐可以出去了!”揣起这张纸,就到进窟的那铁门跟前去找。他记得那就是第三道铁门。此次有了逃路的出口目标,他找得更仔细。门前的壁是石砌的。他仔细地检查壁上的每一石块,每一条缝,什么异状也查不出。但是他不怈气,心想,也许逃路的洞口在地上或门顶。他用小石块去敲击地面,刻划地面。地是石灰铺成,嵌着各⾊石子。匠人使用石灰的技艺很好。铺在地上的石灰‮硬坚‬如铁。划一下,只出现一道白印。地上也没异端,他仰看门顶,悬着的三口铡刀上面。是天然石顶。一场空欢喜过后,他又失望地低下头,他失望了。

  沐莹无情少绪地回到石屋,倒在地上。他又想那张纸上的字。他想,这个巧手鲁班绝不会无端生事,写张假字骗人。但是已把门口全找遍了,哪里有什么可逃出去的洞口呢?他想和怀方共同参详就去敲那石屋的门,呼道:“姐姐!姐姐!你睡了吗?”

  屋里没人回答。

  沐莹以为怀方睡了,提⾼了声音招呼道:“姐姐开门!姐姐开门!”他边招呼,边用力敲门。

  屋里仍没人答应。沐莹一惊,心说,不好!姐姐是疼昏过去了,是寻了短见呢?!他踢门但他內力全失踢不动。他益急,便全力用肩撞去。门被撞开了,他用力过猛,门骤然洞开,他收⾝不住⾝子也向里扑去,倒在地上。只见怀方姐赤着‮体下‬,露着藕腿玉肌,缩在石床靠墙的一角,瞪着悸怖的眼睛看着沐莹,喝道:“沐莹!你要⼲什么?”

  也许是沐莹与怀方有缘吧,怀方总是对沐莹柔情似水,这是沐莹与怀方在一起这么些天,听到的第一声怒喝。他知道这一定是姐姐误会了自己,赶忙道:“姐姐,对不起,弟弟惊了你,非是弟弟莽撞,是有一个很重要的发现,要告诉姐姐,共同商量。”

  怀方扭着⾝子,以手遮着下⾝避人处:“什么发现?”

  沐莹拿着那张纸,递向怀方:“姐姐请看,是在那个石屋发现的。”说着欲走过去。

  怀方道:“弟弟,把你拿的那纸放在床上。先把那下衣递给我,也请你先出去一下。”

  沐莹走过去,把那张纸放在怀方坐的石床上,回⾝去取放在另一张床上的怀方的下衣。见怀方这下衣尚湿漉漉的。沾満秽物。对怀方道:“姐姐,你就先别穿‮服衣‬了,我出去…”说完,拎起便桶走出去。

  沐莹把便桶里的秽物倒在小石屋的洞口里,又把那水桶系在洞顶孔中垂下的绳子上,刚回到小屋忽听怀方叫他。他走过去,见怀方翻穿了那件湿下衣,立在地上,见沐莹进屋,急忙说道:“弟弟,你找过第三道铁门了吗?”

  沐莹失望地道:“找过了,但是没有洞口。”

  怀方道:“咱们再去找。”

  二人又到石窟进口的铁门前,仔仔细细地找了两遍,但连个老鼠洞也没有。怀方也失望了,叹了口气:“这个巧手鲁班造的囚仙洞,备有逃洞,大概不会假。一定是巧手鲁班逃出后,鹰爪孙们发现洞口,又把它堵上了。”

  沐莹思索着点头:“很有这个可能。是不是也有另一种可能?”

  怀方问“莹弟,你指什么说?”

  沐莹道:“这个第三道铁门,也许是由內往外算。”

  怀方想了想摇‮头摇‬:“断无这个可能,你没看见吗,三道门都只能由外开,他若把逃洞设在最外那道门,他怎样出洞內的第一、第二两道门呢?”

  沐莹颓然道:“我们在第三道门找不到洞口,一定是姐姐说的那种原因。这样我们能逃出的可能性便很小。”

  怀方叹息道:“看来我们是命该如此了!”

  沐莹想了想:“可是那巧手鲁班分明写道:‘仅示后囚难友有缘者’,看意思,不像他逃出后,鹰爪孙们能发现洞口…”

  怀方道:“这就不知怎么回事了…”她立在门口思索,沐莹也立在她旁边沉思不语。

  二人正在冥思苦想,突然铁门“吱”地一响,向两边闪开。二人均吓了一跳,惊悸地看着铁门,只见从门口走进一个侍卫装的人来,沐莹与怀方均认出,是毒辣椒赵常山。他还是平时穿的那⾝‮服衣‬,腰间挂着沐莹的那把宝剑。

  赵常山进门,露出豁齿嘻笑着,贼眼灼灼地盯着怀方道:“今曰孙总管进燕京赴行了,这里的事交给再下。沐公子,请到室內避一避,我和秦姑娘有几句私话说。”

  沐莹知道赵常山淫琊之徒,此来对怀方姐不怀好意,他未动手,暗中握紧拳,想拼死护怀方。

  赵常山本是个采花盗出⾝,隐瞒了⾝分充当大內侍卫的。他早就对怀方垂涎三尺。今曰趁孙总管不在之机,来拣便宜。他在洞道里走着就欲火中烧。想进了石窟就抱住怀方…见沐莹未动⾝,大怒道:“你不听本侍卫长的话吗?分明是自讨苦吃!哼!快滚!”

  沐莹怒向着赵常山:“我早洞穿了你这贼子奷琊之心,光天化曰之下,竟…”

  赵常山恬不知聇地:“沐公子这是洞中,哪里有什么光天化曰啊?!难道本侍卫长要同秦‮姐小‬风流风流,还避讳你这待死之囚吗?”

  沐莹怒喝:“你敢…”

  赵常山冷笑:“你武功尽失,我有什么不敢的?就让你在旁边…学学螵女人之技艺。”说着走向怀方。

  怀方连气带吓脸⾊煞白。赵常山狞笑着向她走去,她本能地后退。眼看就要退列门角,⾝体靠上那持枪木武士。

  赵常山逼近怀方,猛扑过去。伸手去解怀方的下衣,怀方吓得“呀”一声惊叫。可是奇怪,这赵常山的手刚摸到怀方的下衣,又遽然菗回,原来他摸了两手污秽。手举到鼻前一闻,奇臭难闻.他皱起鼻子,吐着唾沫,不住甩手。

  怀方內力尽失,但手法仍是很快,在电光石火之间.一伸手菗出赵常山腰间的宝剑,而且一旋⾝向赵常山刺去。

  赵常山反应很快,见宝剑刺到,急忙后躲,因为慌张,脚踩错了石子,只见两旁的木武士往前疾移,挺着的长枪从两肋刺入,挑着他,把他架在那里。随着木武士的长枪刺入,上边悬着的三口铡刀也同时落下。中间的砍在他的头上,后边的一斜,砍在他的肩上,前边的落空,只砍断了他前伸的那只脚的脚趾。赵常山头被铡刀劈成两半,动也没动就立着死在那里。

  沐莹和怀方见赵常山死了,心情大快。怀方去看砍在地上的那把铡刀,无意间看到:原来左边放木武士脚下的那块滚板的地方,露出了一个洞口。怀方一见洞口,惊喜异常。对沐莹道:“莹弟。你过来看,这里有一个洞口!”

  沐莹急忙过去一看,喜道:“这可能就是公输远逃出的洞口,我们出去!”

  怀方点头:“事不宜迟。”

  沐莹道:“我先下去,怀方姐,你跟在我后面。”

  怀方道:“莹弟,给你这口剑!”说着,把手中那口宝剑递给沐莹。

  沐莹看了看那剑,惊喜道:“我以为碧莲给我的这口‘龙文’宝剑,要落入鹰爪子手里了。想不到天缘巧合,让这小

  子又给我送来!”说罢持宝剑跳下洞口,怀方跟下去。

  洞內是石阶。沐莹在前,沿地道石阶前行。这地道没有灯,沐莹用剑探路,摸索前进。不知走了多远,忽然剑尖碰到一个软物上。沐莹伸手去摸,摸到一块既软,又凉湿的东西,他用手一拨,密密的柔软物分开一条缝隙,透进光亮。他这才看清,他分开的是枝叶茂密的灌木丛,他仔细看,发现这就是洞的出口。他宝剑一挥,砍得那丛灌木丛七零八落,枝叶落了一地,灌木丛的枝叶光了,洞口外露出一条道路。

  沐莹在前,怀方在后,二人出洞。 wWW.niLXs.cOm
上一章   阴阳浪子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阴阳浪子》是一本完本武侠小说,完结小说阴阳浪子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阴阳浪子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武侠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