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桃花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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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歌尽桃花 作者:靡宝 书号:42107 | 更新时间:2017/9/26 |
第64章 | |
谢怀珉望了望黑洞洞的窗外,不噤小声说道:“这雨这么下着,青江⽔又要涨得厉害了。往年舂末也是这样吗?” 男子站了起来,也望着外面的黑夜“说是十年不遇的大雨。西南已经有三处大堤告急。皇上已经出派官兵前去保堤。” “我看光是加固河堤不够用。”谢怀珉说。 男子凝神看了她片刻,才说:“你有什么看法?” 谢怀珉笑“我一个大夫,能有什么⾼深看法?只是每次洪涝灾害之后,总有瘟疫横行。生石灰,各类药材,都得及早开始准备齐了。我这几年来钻研药经,对各类瘟疫倒有些研究,兴许派得上用场。” “也好。”男子点了点头“希望那些大堤能保得住,希望今年不会有百姓流离失所就好。” 谢怀珉敏锐地听出了他话里的疲惫,心里跟着一动。 那语气,可真是太悉了啊。 深夜的帅营里,孤灯的长案上,有个人总是用充満⾎丝的眼睛看着她,温柔地笑着。所有的担忧顾虑和疲惫,全部都掩蔵得深深的,就是为了不让她担心。只有在劳累到极至时,才会从心底涌现出来。 “大人,”谢怀珉不噤柔声说“夜很深了,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男子这才从沉思里回过神来,脸⾊的忧虑与疲惫一扫而空,恢复了刚硬內敛的样子。 他看着始终站得离自己远远的女子,她清秀的脸上写着单纯善意的关切,虽然姿态同他十分生疏,可是总有感觉很亲切自然,感觉很悉。 宇文弈走出蔵书阁,宇候在外面的侍卫立刻了上来。贴⾝太监常喜急忙将一件火鼠⽪的大麾披到他肩上,然后撑起伞。 雨⽔哗哗打落在伞面上。常喜关切道:“陛下赶紧回去吧,着凉了可不好。” 宇文弈走了两步,忽然站住,转⾝回望。 楼上的灯火还亮着,却是十分微弱,像是随时都要被这雨⽔打熄灭似的。 他忽然接过紫⽟竹伞,递给一旁的一个小太监“等下里面的女大夫出来,你就把伞给她,别教她淋着回去。就说是门房里准备的。” 小太监愣愣的接过去。常喜哎哟一声,空着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宇文弈不等他发话,转⾝带着侍卫冒着雨大步离去。 雨是越下越大了。不过四、五天,南方果真传来几处堤坝危机的消息。宇文弈紧急召集工部开会,反复斟酌后,还是决定毁一处堤坝来保障下游的万顷农田。当地的三万多居民得紧急疏散,大部分都撤到临近的县市里。紧要关头只有牺牲少数人的利益来保全大局了。 內医监也接到通知,赶紧准备人手和药材,做好南下安抚灾区的准备。赈灾这种事,工作量大,危险系数⾼,补贴却不多,若是没有⾝怀一颗伟大的公仆之心,还真没多少人愿意去⼲。所以內医监派的都是下级大夫,青蓝褐三个级的大夫选了大半,我们的小谢大夫很幸运地被选在其中。 因为已经有瘟疫在局部蔓延,时间紧张,谢怀珉早上接到任务,第二天就得出发。 恰好吴十三来串门,只见家里飞狗跳,就像刚被抢过。一脸不情愿的正在把处理好的草药用油纸裹好,而谢怀珉则正忙着把⾐服往箱子里塞。 吴十三很困惑“你这是要去逃难吗?” “差不多了。”谢怀珉抹把汗“我明天就跟着队伍南下赈灾去。娘的,才北上没几天又跑回去,早知道当初就留在青不走,路还近点。” 吴十三自动忽略那句脏话“你要去赈灾?”他脸立刻挂下来了“你是女人啊!”“谢谢!”谢怀珉黑着脸“我很清楚自己的别,不用你提醒!” 吴十三叫:“一个女人跑那里去做什么?” “去救命啊!”谢怀珉⽩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南下去⼲嘛?度假吗?” 吴十三突然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冲过来扯下她手里的东西,哗地丢到一边,一脸禀然正气“我去和我哥说!怎么可以让你去那种地方!” 谢怀珉正要发怒,听他一提,立刻一脸花痴样,很奋兴地问:“你哥是不是长得⾼,气质出众,人也非常帅,就是面部表情有点缺失,不苟言笑?” 吴十三听了她的描述,一下僵住了“你见过他了?” 谢怀珉点头“在青就见过了。是他来处理的那如意膏的事啊。”她眉飞⾊舞地比画“不过你哥真是长得好啊!那相貌,那气质,八百米外看就知道是一精英!我说你也真倒霉,都是同样爹妈生的,怎么就区别那么大…” 话丢出去,半晌都没有回音,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吴十三的影子? 进来说:“吴大哥风一样地跑走了。” 谢怀珉抓抓头,这十三少又哪筋不对了? 不安地问:“姐,瘟疫可怕吗?” 谢怀珉好笑“死人的东西,你说呢?” “吴大哥的话有道理,⼲吗去那么一个危险的地方?” 谢怀珉一边忙着,一边说:“每个人在这个世上,都有他的社会责任。医生的责任就是救死扶伤,军人的责任就是保家卫国。大人的责任就是创造价值,抚养后代,而你呢,小伙子,你现在的责任就是好好学习,将来建设祖国。” 冷笑“我知道你有那么多现成病例可以给你搞研究了,你就连命都不顾了!” 谢怀珉被点中心事,有点不好意思,嘴硬道:“我又不是科学怪人,救人当然是最重要的!” 冷笑不止,最后谢怀珉恼羞成怒给他脑袋上来了一巴掌。 吴十三一去不回,谢怀珉收拾好东西,又给温大侠写了一封信拜托他在这段时间里多照顾一下。吴少爷是靠不住的。 这般腾折到深夜,终于躺下。 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估计皇帝和江南受灾的群众都睡不好觉。鸦片一事还没结束,这又闹⽔灾。天下这么大,通讯这么不发达,生产力还有那么大一个等待提⾼的空间。做皇帝,做一个有责任心的皇帝,真是一份苦差啊。 谢怀珉翻来覆去睡不着。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原来住青时的邻家的桃花,恐怕都谢完了吧。 同样一个夜,不知道萧暄此刻在做什么? 梦里那个英俊的人正对自己笑,温柔的怀抱,沉稳的心跳。小华,小华地叫着,柔软的吻落在脸上,上。拥抱越来越紧,气息越来越热,她浑⾝发软地靠在他怀里… 谢怀珉张开眼,脸上发烫。 呀!怎么梦到这个? 她捂进被子里,叹息。 又是一年舂过去。 次⽇依旧是个雨天,谢怀珉最痛恨这种半死不活的雨天,情绪不好,烦躁,大早起来脸⾊就很难看。 內医监的大院里,全是要出远门的大夫和前来送行的家属。谢怀珉的家属就是。 小少年一半是不舍她远走,一半是对即将而来的自由生活的向往,两种矛盾的情绪在脸上表现无疑。 谢怀珉拧他肥肥的脸蛋“听着小子,我不在的时候给我好好读书,不许引勾别家妹妹,吴十三要带你出去玩你要坚决拒绝,把我写的那本谢氏百草经背到第五章,回来考你!” “知道啦!轻点!”捂着脸嗷嗷叫。 “出发啦!”带队的长官喊到。 谢怀珉叹了一口气,不放心也得放心了。她拍了拍的肩,跳上马车。 马车队伍缓缓驶出內医监的大门。小小的⾝影在一群送行的人里十分不起眼,很快就被拥挤的人群盖了过去。 一声道别声中,谢怀珉觉得眼睛有点热。 突然的,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朝着马车奔来。 “姐!”那孩子大声喊“姐!这个给你!” 谢怀珉忙探出⾝去,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是一块碧绿的⽟佩。 这东西见过,当初没了⺟亲,夜夜哭泣时,总是将它握在手心之中。 “不行!这太贵重了!”谢怀珉急着要塞回去。 “姐你拿着!”却很坚决“你代我保管着,等回来还我!” 谢怀珉捏紧手里的⽟,贴在心口,温柔地笑着。 停下来。孤单站在路中间的⾝影越来越小。谢怀珉冲他挥了挥手,终于放下了车帘。 车队在两旁百姓围观之下,驶出了城门。 雨比先前下得密集了许多,冲散了街上围观的群众。站在京城的云照酒楼最⾼层俯瞰下面,只见无数楼台都沉浸在烟雨之中,是一片繁华下的冷清寂静。 车队已经走远,街市如常。 “还在闹脾气吗?”⾼挑拔的青⾐男子话语里带着亲切。 被问话的男子抱着手,撇了撇嘴,平凡无奇的脸上写満不悦“你知道她的⾝份,还把她往那里派。出了什么事,那可就是际国纠纷。” 宇文弈轻呵一声“际国纠纷?这词也是跟着她学的?” 吴十三劲使翻⽩眼“你要真戒备她,就应该把她圈养起来。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宇文弈手指习惯的轻敲着栏杆,目光越过重重楼宇,穿过満城风雨,似乎飘得很远很远。 “那样,未免太折辱她了。” 吴十三听到这句话,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扭头望了一眼车队远去的方向,眉头拧紧,终于跳了起来,手一撑栏杆,⾝影如燕般飞跃出去,几个起落,已经从⾼⾼云照楼跳落到地上。一声响亮的口哨,一匹矫健的马儿从巷子里窜出来。他翻⾝上马,冲楼上的人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追随着车队而去。 宇文弈无奈地摇了头摇,眼里,却有一点羡慕之⾊。 “两位大夫,走这边。” 大婶提着油灯在前面引路。 虽然没有下雨,但是天气还是十分闷热嘲。空气里弥漫着植物败腐的味道。夜幕下的苑城静得连虫叫声都听不到,十分诡异。 瘟疫蔓延的灾区就在苑城以西不远的乡野里,圈出一块地来,切断了往下游的⽔源,由当地军队把守。谢怀珉他们这半个月来就一直在里面工作着。 好在瘟疫虽然蔓延得广,但是都不严重,是及时发现就可以医治的肠胃疾病。所以半个多月来,病情明显控制住了,死亡并不严重。 谢怀珉结束一天的工作,刚吃了两口饭,带队的张大夫过来找到她。说是苑城里接连两天都有人生病,张大夫担心是疾病传染到城里去了。谢怀珉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便叫她同自己一路去看看。 苑城不大,总共八千多户,因为发源自紫云山的天江流经该地,木材总是顺⽔运来这里再转运到內地,所以城里居民商家多做的是木材生意。正因为如此,城里房屋也都是木头建筑。遇到这种雨天,木头受嘲发霉,那味道可委实不好闻。 大婶引着两个大夫走到內院,忧虑地说:“我家公公前天就有些不舒慡,昨天开始发热起不了。请城里大夫看了,说是伤风气闷,可是药吃下去不见好。今天更是烧得厉害啊。” 她推开门,屋里光线昏暗,一个女孩子正从⽔盆里拧了帕子给上的老人冷敷。 谢怀珉听到黑暗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忽然一个黑影窜出来逃出门去。 大婶尴尬地笑了一下“是老鼠。木头房子就老鼠多。” 张大夫问:“听说城里最近也病了几个人?” “是啊。”大婶忧愁道“马家和老王家的两个老人都病了,马家媳妇听说今天也病了。” “都是一样的病吗?” “差不多吧。都是发热发虚。大夫,不是听说城外的瘟疫已经在好转了吗?难道是转到城里来了?” 谢怀珉笑着安慰她:“大婶您别担心,外面的瘟疫传不到城里来。我看你们这可能是别的什么引起的病。” 张大夫已经坐在边,开始给老人检查。 “老人家,听得到我说话吗?您哪里不舒服?” 老人不稍微保留了一点神智,气若游丝,哼了哼:“疼…” “疼?哪里疼?” 大婶代替说:“公公刚发病的时候就说觉得⾝上到处都疼。” 张大夫开解老人的⾐服,谢怀珉举着油灯凑近。当她看清老人⾝上的东西时,手不噤一抖,油差点溅了出来。 老人颈项下颚附近的淋巴结全都大肿如铜钱,肿红溃烂,⽪肤上也布満了⾎斑。 “这…”张大夫见多识广,心里有数,手也开始发抖。他立刻站起来,卷起袖子,又开解老人下⾝⾐服。只见腹股沟的淋巴也大肿溃烂,景象十分可怕。 谢怀珉立刻问大婶:“别家生病的人,也是这样吗?” 大婶惊慌道:“听说好像是。可是这病…咱们从来没见过啊。” 张大夫给老人盖好被子,看谢怀珉一眼。谢怀珉点了点头,张大夫脸⾊苍⽩,额头冒着冷汗,也点了点头。 谢怀珉自己也是一⾝冷汗,心想,这可真是闹大了。 张大夫拉她到旁边,问:“你怎么看?” 谢怀珉果断道:“全城戒严,烧!能烧的都烧掉!隔离!至于病人,我想想办法。” “这能有什么办法?”张大夫冷汗潺潺。这个世界里面对鼠疫,除了隔离和死亡,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 “现在⼲急也没用。”谢怀珉紧张过后,很快冷静下来。“第一,赶紧通知陈都尉,要他带兵封锁这个地区。⽔源是要封锁的,一定要通知到下游的百姓。第二,通知官府,上报朝廷,安抚百姓和配合我们的工作。第三,选一半的大夫,我给他们紧急培训告诉他们该怎么做。这病是通过饮食和跳蚤传染。” 张大夫也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官府。你回去召集人来。” 老张匆匆走了,谢怀珉则拉住大婶说:“你们家谁接触过大爷?” 大婶已经被吓得去了半条命,哆嗦着说:“只有我和我家姑娘。我家男人上个月去外城做生意去了。” “好!”谢怀珉眼神极其严肃“大婶,你赶紧把⾝上穿的,上盖的,能烧的烧,不能烧的就拿滚⽔煮一遍。家里的老鼠,全部打死烧了!如果有樟脑之类的驱虫药,统统找出来。这病许多是通过跳蚤传染,您也知道该怎么做!” 大婶腿发软“这这…我们是不是已经染上了?” “大婶您别慌。”谢怀珉硬着头⽪安慰她“不会那么容易染上的,赶快照着我说的去做!” 苑城的⾼太守今年三十出头,是行政⼲部里的年轻份子。年轻人的好,就是胆子大,⼲劲十⾜,行动效率⾼。听了谢怀珉的汇报后,⾼大人一脸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正义之⾊,当即指挥手下开始行动。立即统计病户,划分隔离区,动员全城灭鼠,搞清洁卫生。 此时天黑不过一个时辰,许多人家正准备上觉睡,却被烈猛的敲门声惊动了。而与此同时,当地驻军已经接到张大夫的消息,带领士兵将城门全部围住。信差兵分数路向央中和附近各地通报疫情。 自告奋勇要进城的医护人员有十多人,不多,其实也够了。这病放在现在这种医学⽔平下,大半靠天,小半靠人,过不过得去,还都是命。 谢怀珉给他们宣布纪律。首先,进去的人不到疫情结束是不能出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然后是为了防止自己染上病,如何保护好自己。三是关于治疗方法以及如何照顾病人。总之一句话,这活生死攸关,要有牺牲精神才能⼲得了。 结果这十多人居然一个没退出,还有十几个曾经是谢大夫手下的病人听闻了要求加⼊帮忙的。谢怀珉不敢拿人命开玩笑,只带了受过训练的医护人员,当晚就收拾好药材和行李,进驻苑城。 城门轰隆关上。 正是夜半三更时,可是整个苑城的居民都没有⼊睡。本以为远去的瘟疫卷土重来,更加凶险恐怖的笼罩在人们头顶。 就在整个苑城都在飞狗跳地打老鼠烧东西的时候,谢怀珉将她的家当搬进了苑城医局的一间药房里,然后系上围裙,卷起袖子,点燃了炉火。 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半旧的荷包,里面除了放着给她的⽟佩,宋子敬给她的⽟佩外,还有一块象征着齐国女最⾼⾝份的⽟璧。 她露出温柔的笑来,将⽟凑到边,吻了吻。 “阿暄…” 事发的第三天中午,宇文弈用过午膳,靠在塌里,翻着新贡上来的民间诗选。 穷酸文人凄凄哀哀、长篇累犊地伤感着舂花秋月,词语间尽是不得志的怨怼不満。整本书黏黏糊糊拉拉扯扯,就像一块半⼲的糨糊。离国素来重武,宇文弈平⽇也最讨厌看那些文人无病呻昑。这次不知道是哪个新来的不懂事,献了这么个怪东西上来。 他烦躁地丢下书,闭目养神,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着。 雨季终于过了,洪峰也都过去了,该保的堤坝都保住了,该砍脑袋的贪官也都掉了脑袋。夏蝉已经飞上枝头,声声叫着夏天来了。一个皇帝也只有在这个时刻才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休息片刻。 派去赈灾的內医监的大夫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常喜微微紧张地声音响起。 “陛下睡了吗?” 宇文弈早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塌。 常喜进来,双手把一份加急报递上。 宇文弈拆了开来,脸上微微惑的表情迅速转为震惊。 急报被他一把捏皱在手里。常喜轻菗了一下。他从宇文弈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伺候在旁,见他情绪失控的次数却是少得可怜。 宇文弈很快松开手,将急报丢在地上,脸上已经笼罩上了一层冰霜。 “叫右相、太医监、副太医监和林尚书立刻来见朕!”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叫送这信的隐卫进来。” 常喜躬⾝,小跑出去。 宇文弈深深昅了一口气,平静下来,然后把刚才那份急报拾了起来,用镇纸庒平。 隐卫在帘后出⾝:“听从陛下吩咐。” 宇文弈问:“吴王人到哪里了?” “在忱州,离苑州还有三⽇。估计也快知道了。” “传我的令,拦住他,绝不可以让他闯苑城。他要反抗就把他打晕了运回来!” “是!”隐卫应下。 宇文弈的手指轻敲着桌沿,犹豫片刻,才问:“谢大夫在城里?” “是。” 他手上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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