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的一记阳光 出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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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醒来时的一记阳光  作者:无处可逃 书号:42093 更新时间:2017/9/26 
出版书
  OVL。23方流怡

  悦耳的女声揷播在了登机信息中,只是內容变了:

  “乘坐XX航班、飞往英国的展先生请注意,有一位⽩‮姐小‬有急事找您,听到请在登机口外稍等。”

  展泽诚正在翻一本杂志,其中一页翻在‮央中‬,他的手指忽然顿了顿,似是不可思议地抬起脸,望向隔了一扇玻璃的机场大厅。

  广播到第二遍,一旁的秘书才反应过来,觑着他的脸⾊,又轻轻咳嗽了一声。

  她顺着老板的视线望过去,其实那里依旧人来人往,殊无异处。

  他又自若地低下头,翻过那一页,似乎不曾听闻那个广播。秘书看了看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出声提醒,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展先生,快到登机时间了。”

  或许是这句话提醒了他,展泽诚随意将杂志搁下,站了起来:“走吧。”他就这样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去,姿态仿佛行云流⽔,没有片刻的停留。

  妆容精致的秘书反倒怔在那里,一时间没有动弹。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急急忙忙地喊住他:“展先生,广播里…是找您的吧?”

  展泽诚的背影微微一僵,却依旧没有回过头来,只留给她一个修长的背影,声音仿佛是从古井的深处,隔着⽔波涟漪传来,有着淡淡的闷钝:“恩,我听到了。”

  ⽩洛遥站在那里,位置正对着电子钟。她不知道该把注意力放在哪里,是看着它一秒秒地闪烁?还是看着那个方向,等着他回来?他究竟听到那个广播没有?或者他已经上了‮机飞‬,再也来不及回头?

  直到对时间丧失了概念,直到人嘲一拨又一拨地往前涌去,独独留下她一个人,仿佛是海浪中的演示,没有移动分毫。

  目光已经渐渐地黯淡下来,直到远处有灰⾊的风⾐⾐角一闪,她还依稀记得他⾐服的颜⾊,于是眼神倏然地亮了起来,几乎要低呼出声。

  那⾝影最终闪现,到底还是认错了。那个人没有他拔,亦没有他修长。

  他始终没有出现。

  助理站在她的⾝边,低声说:“‮机飞‬已经起飞了。⽩‮姐小‬,我想展先生他或许是没有听到吧?不要等了,或许他到了英国会再联系你。”

  ⽩洛遥忽然记起了一部好莱坞电。泽塔琼斯饰演的空姐美动人,在机场邂逅了一个无奈滞留的旅客。那个来自东欧的倒霉鬼汤姆汉克斯似乎用自己的乐观‮服征‬了所有的人,最后如愿以偿地在这个最是漂浮不定的场合,完美地成就了一部喜剧。

  真的只是电影罢了…像自己预感的那样,她果然还是找不到他…或者说,他终于还是刻意地避开了自己。因为她永远不及他果断,也永远不及他的勇气和执着,于是到了现在,连索要一份答案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道站了多久,⽩洛遥终于抬起头来,慢慢地说:“李助理,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李助理的效率很⾼,拿到签证和机票的时候,只过了短短的几天。最后送她去机场,他又特意加了一句:“⽩‮姐小‬,展先生的⺟亲在英国刚刚动完手术。他知道你会去英国找他,你不用太担心。”

  她点了点头,疲惫地笑了笑:“谢谢你。”

  一个人的行程,加上心底的忧虑,下‮机飞‬的时候,⽩洛遥面对着这个陌生的‮家国‬和城市,竟然没有丝毫的新鲜感。

  这个城市还处在雾气朦胧的时刻,仿佛是天空为了和地面贴近距离,仿佛是可以地混淆了陆地和海洋的区别。这种灰蒙蒙的武器,总是最能遮蔽起视线,隐匿起心事的。

  人和人之间,似乎也理所当然地可以用一种风度来掩饰彼此的隔阂和距离。

  一个男人似乎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远远地见到⽩洛遥,疾步走过来,低声确认了一遍:“⽩‮姐小‬吗?”

  异国他乡,有人开口和她说中文,洛遥自然有一种亲切感。只是抬起头,那人的脸十分陌生,忽然又有一点浅浅的失望,她点点头:“是。”

  她跟着那人走向机场外候着的那辆车,忍不住问了一句:“是展泽诚让你来接我的吗?”

  他点点头:“是。”

  天开始下雨,雾气愈发地重了。

  ⽩洛遥坐在车里,望着陌生的街道和雨中的行人,仿佛在看一幅远去的黑⽩照片。她并不敢想象未来会怎么样,长途飞行的疲惫让她的额角隐隐发疼,仿佛是灼人的炙烤,让她坐在那里,却偏偏难以心安。

  下车的时候,她看到了执伞等着自己的⾼挑女子。

  何孟欣似乎褪去了一些之前的傲气,因为瘦,愈发显得五官分明,那件风⾐衬得她⾼挑修长。她的脸⾊并不好,语速很缓地说:“⽩‮姐小‬,又见面了。”

  ⽩洛遥抬头看了看这幢陌生的庄园,微微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我不是来找你的。”

  何孟欣真的迥异于洛遥印象里的那个趾⾼气扬的大‮姐小‬,她安静地站在那里,表情带着焦躁不安,仿佛是即将窒息的小兽,她抿着说:“⽩‮姐小‬,并不是我要见你,是方阿姨让人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她想见见你…”其实窗外的景⾊十分的模糊,或许是因为隔着大片的雾气,依稀是一幅落笔时就化开的⽔墨图。方流怡指了指小桌上那件精致的珐琅彩的瓷杯,微笑着说:“刚下‮机飞‬?先喝口热茶。”

  瓷器的胎质轻薄,握在手里,精致得仿佛蔷薇在手中绽开,红茶的口感醇厚,香气扑鼻。

  “我把你接到这里来,是想在你和泽诚见面之前,先和你谈一谈。”

  方流怡的语气十分平静,她慢慢地抬起眸子,看着⽩洛遥,微笑着说:“⽩‮姐小‬,我年纪有些大了,又刚刚动完手术,精力很差。如果有些地方说得不好,也请不要见怪。”

  他们⺟子的神情依稀有些相似,都是从容不迫,又有着少许清俊的骄傲。

  洛遥放下瓷杯:“您要对我说什么?”

  “⽩‮姐小‬,那么我就直接说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方流怡在椅子上微微调整了‮势姿‬,双手叠着放在膝上,慢慢地说“一直以来,泽诚对你的感情,我都是反对的。并不是因为家世出⾝,这一点上,我比任何人都开明。只是因为,我不愿他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

  也许这些话有着双关的含义。方流怡沉默了一会儿,又无意识地将手指放在上轻抚。她忽然想起自己手术后的这些天来,一句话都没有。这样的陌生和隔阂,让她觉得黯然。

  “自从认识了你,我知道他一直在变…变到三年后今天这个样子,仿佛已经我是我的儿子了。这一点,我无法接受…”

  门被重重地推开了。

  那人的声音十分低沉,隔了大半个房间传来,仿佛是被遮住了星子的冬夜,寒气人:“就这样把她带走,我也很难接受。”

  展泽诚只穿了一件衬⾐,手里挽着风⾐,风尘仆仆地赶来,而脸⾊似乎比这天气更加暗沉。他微微地抬起了黑沉的眸子,不经意地掠过⽩洛遥:“你出去,到外边等我。”

  ⽩洛遥站起来,走过展泽诚⾝侧的时候,忽然顿了顿。她的目光仿佛不受控制,在他⾝上停了数秒。直到他侧过脸,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出去等我,就一会儿。”

  比起之前那句已经柔和了很多,可还是清冷的语调,又有些勉強。

  洛遥无声地点了点头,掩上了门。屋子里就剩下了方流怡和展泽诚两人。

  方流怡看了一眼展泽诚,他也知道,他是在刻意掩蔵起自己心中对那个女孩子的在意。否则,又怎么会回避她的眼神?

  这样望过去,他和他的⽗亲多么相像,连神态都几乎一样。

  窗外的雾景似乎还带着意,渐渐地蕴了眼角。望出去的景象,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回忆,那就是自己的前半生。

  那时自己的年纪,或许比⽩洛瑶、比何孟欣还要小得多。

  彼时还在国外的女校寄读,如花嫣然的年纪,烂漫天真。因为初见了一张展景荣的照片,少女怀舂的一腔心思,便辗转地落在了那个人⾝上。

  照片里的年轻男人,长⾝⽟立,英俊得像是画报上按着哪个明星拓下来的一般。可是方家的‮姐小‬,又怎么会看得上徒有外貌的明星?

  只有照片上的那个人,⽗亲偶尔提起的那个人…展景荣…他却不一样,气度疏朗,并不见世家少年的清贵,眉宇间却有着铮铮的傲气和才情,只让人觉得向往。

  他们两家向来关系稔,因为两家的孩子都送在外边求学,下一辈之间倒还有些陌生。她小小的,矜持的心思,一直在想着,他的真人,该是怎么样?

  直到假期的初见,才觉得,原来真人,竟比照片上还优秀得多。她不可遏止地想要接近他,即使他看自己的目光,始终谈谈的,仿佛在看一个妹妹一样。

  后来在自己的⺟亲面前,终于将话挑明了,带了‮涩羞‬,更多的却是勇气和无畏。

  ⺟亲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叹了口气说:“那个孩子是不错,可是现在展家出了事,你不是不知道的。你⽗亲那边不知道会怎么考虑…”

  那时自己真是年纪小,以初生牛犊的勇气,继续对⽗亲说:“难道…我喜的人,你也不愿意帮帮他家吗?”

  ⽗亲含笑看了自己很久,才说:“我女儿看中的,我怎么能不帮?”

  展家在焦头烂额中,接到了方家这样隐约的示意,自然也是喜出望外的。于是这门婚事,顺顺当当地订了下来。半年之后,她便嫁到了展家,而展景荣甚至没有完成国外的学业。便直接回国继承了危机四伏的家族事业。

  因为得了方家的帮助,而且展景荣本⾝亦是能力出众,那些危机都逐一地化解了。展家上下,对方流怡也是客气非常。

  可她却惶恐,又困惑…她的丈夫自然是人品端正的,又待她很好,可却不是她想的那种好…他们之间,始终隔了距离。

  方流怡也想过,是因为两人的学历和背景吗?他们一样在西方求学,甚至出⾝的家庭也是类似的…又怎会隔阂至此呢?

  最后是怎样得知来龙去脉的,其实方流怡也记不大清楚了。许是旁人的只字片语,许是因为自己的敏感和揣测,无论如何终究还是知道了。展景荣并非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心甘情愿地和自己结婚。她甚至隐约地了解到,他曾在求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子,为了她,甚至不惜和整个家庭闹翻。

  说到底,这场婚姻与他而言,不过是被迫的。

  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向他求证。展景荣只是谈谈地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不要想太多,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是的。他在道德上十分自律,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这些她都相信——可是她也相信,自己看到了他眼底刻意掩饰的那丝黯然和无力。那是最好的证据,告诉自己,原来他的心底,真的还有另一个人。

  原来,这才是真相。

  后来,便习惯了彼此之间的相敬如宾。也幸而有了儿子,她带着孩子,常住在英国。而他事务繁忙,并不常来和儿同住。她生活的重心,已经渐渐地由一心一意地爱着丈夫,转到了儿子⾝上。

  她的儿子,⾜以让她骄傲,又让她觉得,即使难以得到丈夫的全部,可是只有有了孩子,一切付出也都是值得的。

  她用全部的精力,爱着她的儿子,看着他成长,并不拘束他,让他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或许她的残生,也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幸福。

  直到丈夫病重,自己陪在他的⾝边。弥留的时刻,他拉着自己的手,很慢很慢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

  他在对自己说“对不起”——可是她这一辈子,从来不需要展景荣对自己说对不起,她想像寻常的女人一样,听到另外的三个字。

  看他不会对她说,她想听到的那句话,从来只是奢望。

  悲怆无力,泪流満面。

  儿子已经长大了,他的肩膀宽阔,揽着自己,一遍遍地‮慰抚‬。这茫然的下半生,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做什么了,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易钦的重担落在儿子的⾝上的时候,她可以帮着分担一些。

  她回国,在儿子正式接手易钦之前,暂时主管易钦。

  展家在文岛有一座极大的宅子,她去过数次,这一次,是为了整理丈夫的遗物。

  她看见了那本黑⾊缎面的本子,极厚的一本,翻开的时候,仿佛窥见了那个对自己向来疏离又不失礼的男子的全部心事。

  他那么爱那个叫做喻惠茹的女子,笔记的第一页,便是他们的合影。彼时他穿着黑呢大⾐,将那个⾼挑的女孩子揽着怀里,两人的笑容‮涩羞‬而明媚。

  略微发⻩的照片背面,那个⽇期,原来正是自己一心一意单恋着他的时刻。

  那些隐痛,又一次翻上来,这一次,排山倒海地将自己淹没了。

  她无力地坐在桌前,仿佛自一般,一页页地翻下去,仔细地读着他的心事。

  他没有骗自己,在和自己结婚之后,他们之间也断绝了联系。可他却越发执着地爱着那个女人,爱着他们过去的那段时光。一言一语中,不难读出他浅浅的后悔,大约是在后悔他当时的让步和懦弱。

  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错过了爱情,错过了青舂,到了最后,连仇恨,也无法发怈,真是讽刺。

  这些隐忍的情绪,是在收到了那封信之后,被彻底的引燃的。

  是那个女人写来的,想来那时她并不知道展景荣已经去世了。信里的语气并不逾矩,只是老朋友之间惯常的问候与来往,却提及了那个寺庙。

  她的丈夫的⽇记中读过那一段,寻找到唐时的建筑,彼时豪情发,情绪热烈。

  那种热情,在她嫁给他之后,从未感受过。

  她越读着,嘴角的冷笑便愈盛。

  仇恨之心,越来越強烈——她方流恰发誓,就算是倾尽全力,也不会让那个女人和…自己丈夫的愿望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还能够实现。

  泽诚刚⼊主易钦,很多事还需要自己的扶持和帮助,她不动声⾊,西山的开发照常进行。

  倒是没有想到,儿子很快地带了一个女孩子回家。虽然自己一直十分中意世何家的女孩,可是那个叫⽩洛瑶的女孩子看上去娴静而漂亮。那时候她在心里想,自己喜与否并不重要,只要儿子喜就好。

  直到回到公司,展泽诚向她提出要修改西山开发的方案,理由亦是为了保护那座寺庙,并且提出了替代的方案。

  那时她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眉眼英俊而气度沉着,依稀便是展景荣年轻时候的模样,让她有了片刻的恍惚。

  “替代方案我让人连夜赶出来了。妈妈,洛瑶的老师是极有名的宗教学教授,你可以看看她的建议。”他将那叠文件递给她,黑眸中全是期待“⾼尔夫球场可以另选地址,我觉得将西山的一部分开发成宗教旅游场所…”

  那个名字让她的手顿在那里,不可置信地再看了一遍,原来自己没有眼花。

  呼昅在瞬间紊了,那个女孩,是她的‮生学‬?而自己的儿子,又是为了那个女孩,才一意地要促成方案的改变?

  表情在瞬间冷淡下来,她再片刻之间做了决定:“这一期我们的投⼊有多大,我希望你衡量清楚。这个方案在我看来就已经是胡闹,你还真打算拿到董事会去讨论?”语气越来越严厉“展泽诚,现在已经不是你在学校念商科的时候了,这也不是模拟案例,可以让你们一改再改,一玩再玩。决策有一点点不慎,就是十亿百亿的偏差,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没有再听儿子的解释,便让他出去了。她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只觉得精疲力尽…又或许,是什么,已经开始让自己改变了…

  那个女人还要影响自己的儿子吗?嘴角浮起了冷笑…她的儿子,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数⽇之后,她急匆匆地开完会出来,却意外的看见了一个人。

  在此之前,自己从未见过那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却毁了自己一辈子。

  所以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喻惠茹坐在展泽诚的办公室外边,大约是在等他。

  端详了一会儿,其实她和照片相比,变化并不大。即便老去了,依然从容而有着淡淡的韵味。

  这就是展景荣一直爱着的人吗?

  她的脚步不可控制地走向她:“喻教授,是为了西山开发方案来的吗?”

  喻惠茹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眼中的不善,只是点头说:“是。我约了”

  “你可以跟我来,看看现在那边工程的进度。”她示意助手备车,又轻轻地说“对了,我叫方流怡,展泽诚的⺟亲,也是展景荣的子。”

  她将喻惠茹带到了西山的一角,从那里看得到云初寺的全貌。推土机在轰鸣,片刻之后,烟雾缭绕,尘土満山。

  那时真是有着无限的快意:“喻教授,你看,来不及了,你和他的愿望,恐怕是没办法在这里实现了。景荣他,地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心痛呢?”

  展泽诚从⾝后一言不发地赶过来,匆匆将两人隔开。目光望向喻惠茹的时候,亦有着关切,将摇摇坠的她带上车,才沉声说:“我送她回去后再来找您。”

  那天很晚的时候,展泽诚在老宅子里找到了她。

  其实知道他要问些什么,而她并不打算再瞒着他,于是微笑着将展景荣的⽇记翻开,一行行地指给他看,间或揷几句自己这数十年来的心事。动,却又奇迹般地有些平静。

  儿子一直抿着,不发一言。

  直到最后,她说:

  “泽诚,这就是我的想法。这么多年过来,你想让我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这事件上,谁也不用想劝劝我。那座寺庙,非拆不可。至于你和那个女孩子的事,我也反对。我想我没有办法对一个和喻惠茹有关的人产生哪怕一点点的好感。”

  展泽诚看着⺟亲憔悴的侧脸,又回想着她坚决的语气,只是无声地站起来,将她拢在怀里,慢慢地说:“妈妈,我知道了。”

  那一瞬间,她靠着儿子的肩膀,仿佛孩子一般,忍不住嚎啕大哭。

  而他耐心地‮慰抚‬她:“妈妈,那些事都过去了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

  回想起三年前的一切,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和儿子之间的关系,会越来越僵?为什么自己会越来越患得患失?即便喻惠茹死了,即便他和那个女孩断了联系,可自己总是不放心。

  是他变了,还是自己在变?

  方流怡缓缓地叹了口气,最后低低地说:“泽诚,你误会我了。我并没有把要说的话说完。”

  “生了这场大病,我倒是看开了一些东西。我到现在才明⽩过来,你是对的,你不是你的⽗亲。至于小欣我一直很疼她又怎么舍得让她的一辈子像我这样呢?”

  过往的恨意仿佛在不知不觉间,就浸润了自己的一生。如同屋外的青藤枝蔓,又好像眼角的皱纹,一点点地弥漫,一点点地呑噬光。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人生的末梢,回望时,没有了悔和恨,只有无尽的荒凉。

  这才惊觉,原来漫漫一生,就这么过去了

  展泽诚终于有了微微的动容,他凝视了⺟亲很久,语气平缓:“刚才你对她说的,我都听到了。妈妈,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不是那么尊重你,三年前,我不会让她一再地误会我。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宁愿她恨我,以为那些事都是我的错,也不希望她恨你”

  许是不习惯说出这样的话,他顿了顿,嘴角的笑若有若无:“我爱她,可是你是我的⺟亲。”

  他没没等⺟亲有所反应,转⾝出了门。

  而在他的⾝后,方流怡听到他的话,愕然地屏住了呼昅是啊,自己一心一意地,是怕儿子离开可是泽诚他,又何曾离开过?他做着他能做到的一切,陪自己来手术,给自己时间来化解那些仇恨

  而曾几何时,自己心里的恨意却诡谲而令人不解地落在了儿子⾝上。她看着他在自己和那个女孩之间挣扎,看着那个女孩一次次地伤害他,而自己也毫不留情地他,仿佛只要他们不在一起,自己便无限地书信和畅快。

  自己的儿子,她曾经发誓要让他幸福如今,却在一步步地推开他,要他承担本来与他无关的错误

  不可控制地,视线蒙起来,方流怡怔怔地看着窗外,眼角缓缓地滑下了泪滴。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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