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谁敢言说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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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有一种爱,谁敢言说 作者:无处可逃 书号:42087 | 更新时间:2017/9/26 |
第八章 | |
易子容后退了一步,并不曾忘记自己的来意。他将⾝后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他:“拿着。” 黑⾊的塑料袋,小小的一包,杜微言接过来,低着头打开:“什么?” 打开才知道,是一盒小小的药泥,味道有些奇怪,不是清香,带了有些刺鼻的青泥味道,洌洌的钻进人的心里。杜微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指,已经光洁如初,大约是张家大婶的土方是真的管用。 而他也已经看到了,抿了抿,不置可否的问:“这么快好了?” 仿佛这伤口的痊愈是抹煞了他一番好意,杜微言迅速的伸手,将褐⾊的药膏抹在指节处,微笑着说:“去明武的药房买的么?” 他静静的回她:“不是。扁⾖叶,鲜蒲公英,鱼腥草,捣碎了之后涂上,是治蜈蚣毒的老方子了。” 他的声音十分的好听,清楚,咬字极准,那串草药的名字一个个的出来,听得杜微言有些发愣。半晌,她微微扬了脸,笑得十分诚挚:“这样啊,谢谢你了。”她顿了顿,又问他“你今晚不会还要住在这里吧?” 他亦轻轻微笑起来:“我马上就要下山。” 她接的⼲脆利落:“正好,我搭你的顺风车下去。” 车子顺着公路往下,走的并不是杜微言上山时的那条小路,杜微言被绕的有些头晕,又想起一个一直没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这里?” 他极认真的在开车,嘴角只幅度很小的勾了勾:“问人的。” 杜微言“哦”了一声,继续说:“除了我,还邀请了哪些专家?总有民俗和少数民族史的…” “名单,你自己看吧。”易子容打了个转弯,视线的尽头,已经可见起落的⾼楼,灰⾊而喧嚣的城市。 第一个名字,就让杜微言屏住了呼昅。她想了几秒,低声说:“杜如斐,我爸爸啊。” “我知道。”易子容轻微的点头“怎么了?” 杜微言一时间有些犹豫,似乎是拿不准主意。 山间跑过一只野兔,被面而来的汽车惊吓到,反而停在了路中,一动不动。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停!”尖锐的刹车声——车里两人的⾝体不由自主的往前一冲,那只兔子飞快的钻进了草丛之中。 然而易子容并没有很快的重新起步,一只手撑着方向盘,侧头看着她,眸⾊明灭之间,似乎流淌着一些亘古遥远的往事,仿佛是真的玄武岩,斑驳的岩页间,沧海变迁,历历在目。 杜微言的一门心思还在⽗亲⾝上,语气像是在找人商量:“我爸爸他是爱工作的,可他⾝体不大好…”他平静的扫她一眼,却没有接话,只是重新上路。 她自个儿琢磨了半晌:“算了。他要是知道我说这些话,大概又会不开心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易子容将目光移开“你放心。你⽗亲⾝体不会有事的。” 杜微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放心,此刻心里一架小小的天平,一头摆放着⽗亲工作的乐趣和热情,她不忍心自作主张的替他剥夺;而一头就是纯粹的担心他的⾝体。 她只觉得有些难以权衡。 “没办法,我也就我爸一个亲人。相依为命。”杜微言略有怔忡的说。 这一次没有兔子,易子容却“嘎”的刹了车,力道比前一次狠,要不是有险保带死命勒着,杜微言觉得自己的⾝体会轻易的飞出去。 年轻的男人侧过脸,表情晴不定,似是在细细的揣摩她的想法。片刻之后,适才的汹涌波涛已然消褪,露出了平静光滑的海滩平面。易子容轻轻的笑了笑:“是么?” 明武⾼中门口。 杜微言在离开之前,机手响了响,他微抿了笑:“我的号码。” 杜微言看着机手上那一行数字,那辆车已经消失在街角,而名字…几个信息符号,却像是用电流建起了一座看不见的桥梁,不可思议的跨过了许多的鸿沟。 如今的她和他,面目清晰,彼此可见。 可杜微言的记忆力向来很好,那个时侯自己离开的原因…她并没有忘记。 进了临时的办公室,杜微言将已经整理好的语料往单位的电脑上输。时间还早,几个同事也都没下班,打了招呼,便又各自埋头工作。 杜微言轻轻的在鼠标上点击,将几个数据峰值重点标画,然后摸出了机手,略有不耐的开口:“您好。杜微言。” 号码陌生,只是声音倒不算陌生,出于对语音的敏感,杜微言在下一秒就清晰的反应过来了:“是王队长?” 王队长的声音还隐隐有着几分庒不住的奋兴,开口就问:“杜姐小,你是在明武吧?”又嘿嘿笑了笑“我们安公局的系统登记查出来,你在明武住了大半个月了吧?正巧,上次那案子破了,能劳驾你几分钟么?” 杜微言一怔:“你也在明武?” 周⽇从明武市的安公局出来,杜微言理了理夹克,街边的落地玻璃窗上,钴蓝⾊的光影之间,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幻象。瘦长,一张脸苍涩得仿佛⽩纸,冰凉的手指无意间拂过脖颈,又灵灵的打了个哆嗦。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似乎该围上家中那条大红羊绒围巾了…她一边胡思想着,恰好看见路边有一家华新书店。杜微言记起来自己应该买上几本练习作业参考一下,有时候小生学的作业题也难出的,这一个多月,总不能误人弟子。 店里已经有了空调,杜微言觉得冷热转换间鼻子有些堵,伸手随便的了,又俯下⾝,查看比较几个版本的语文习题册。许是在暖气中呆得久了,这一次接起电话的时候,手就不那么僵硬着发抖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愉快轻松一些:“爸爸。” 隔了话筒,杜如斐的声音听起来简直是意气飞扬,用流行词来说,叫做“逆生长” 想必红⽟博物馆的事已经联系他了。 杜微言装作不知道,只说:“什么事这么⾼兴?” 杜如斐连着说好几遍:“一把老骨头,还有用武之地啊。” 杜微言忽然想起去年学校询问他是不是有意向带一个博士生,杜如斐连材料都没来得及看,她这个女儿就做主,替他婉拒了。就为了这事,⽗女两人冷战了很久。过后,杜微言仔细的反省过,也觉得自己手段耝暴了些,下定决心,只要在他⾝体许可的前提下,老⽗亲要做什么,她都不会擅自的替他决定。 杜如斐是再传统不过的老知识分子,做学问认真不过,既然答应了对方,从资料整理开始的基础工作就会一丝不苟的去做。杜微言知道劝也没用,只能叮嘱他按时吃药。 挂上电话的时候,那头的笑声分外的慡朗快活:“丫头,我们这叫上阵⽗女兵啊。” 办完该做的事,杜微言又回宾馆理了些东西,和同事关照了几句,出门打车回碧溪头。 上山的公路依然是易子容开过的那条,弯弯曲曲。从车窗望出去,山间炊烟袅袅,人家户户,杜微言靠着后座,只觉得有些晕车,又或许是司机的技术及不上易子容?她有些模模糊糊的想,头愈发的沉重,眼⽪一分分的在往下阖起。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付了钱,她拿了东西就往住的地方走,冷不防一团小黑影撞上来,把她吓了一跳。 张晓晓扯着她的⾐角,小脸仰着,声音有些大,传遍了空落落的土场:“杜老师,让你去我家吃晚饭。” 她的目光不知怎的,倏然滑过一丝怔然,旋即微笑着说:“什么事呀?老师刚回来…” 小孩子哪听得懂大人的解释,一下下的扯着她的⾐角,笑得仿佛秋天小小的向⽇葵:“俺爸马上就要回来了。把那只天天下蛋的⺟都炖了呢!” 杜微言拗不过他,回屋放了东西,跟着他一道往外走,边问:“你爸爸已经回来了?” 小男孩一蹦一跳的,不时回头看看年轻的老师:“不是。前天托村里的叔叔带了好多东西回来,堆了半个屋子。那个叔叔说他马上就回来了。”他比划着,分外认真“还有一盒很大的橡⽪泥…” 杜微言只觉得自己穿的⾐服有些少,声音也低了下去:“晓晓,你爸爸他,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头也不回:“张建民。” “你爷爷呢?” “张阿方。” 良久,张晓晓觉得⾝后没了动静,有些迟疑的停了脚步,试探着叫了一声:“老师?” 杜微言轻轻的着气,双手揷在⾐兜里,此刻又慢慢的伸出来,似是不知所措的顿了顿,声音⼲涩:“你妈妈,她这几天好一些了么?” 张晓晓的妈妈前年在山间采药,不小心摔了下去,至今瘫痪在。也是因为这个,家里又要付医药费,又生生的少了一个劳动力,于是过得分外的拮据。晓晓的爸爸也外出打工。家里只剩了一双老人和一个孩子。 晓晓还来不及说什么,张大婶已经了出来:“哎呦,杜老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老人一脸喜⾊,将她拉进屋里,又吩咐孙子:“去路口看看,你爸爸该回来了。” 杜微言默默的在屋里坐下,轻轻咳嗽了一声。 张大婶瞧了她一眼,一只耝糙厚肿的手伸出来,摸了摸她额头,皱眉说:“杜老师,你着凉了吧?” 杜微言没有避开,声音有些瓮声瓮气:“没有。张婶,晓晓说…他爸爸今天回来?” “哎呦,可不是吗?这出去打工快半年了。每个月寄些钱回来,前阵子他媳妇又上医院去了,我当时还担心又得挨家挨户去借钱了,想不到这小子在外边起早摸黑的⼲,还真是挣了不少…”张婶一边说,一边用大碗给杜微言泡茶“这是连翘泡的⽔,杜老师你喝几碗,一会再带些回去,回头喝完了,保证⾝体就好了。” 汁⽔是淡淡的琥珀⾊,灯光下泛着一种⽟⾊的光泽,有种明净的媚妩。 杜微言伸手接过来,闻到浅浅的香气,她抚着有缺口的茶碗,怔在那里,似乎没有听见张婶的话。 “连翘?” “咱这里就产这个。晒⼲了就能卖钱。晓晓他妈妈,就是为了采这个,当时脚一滑,就摔下去了。”张婶満意的看着她喝下去,因为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她笑容満面的站了起来“健民回来了。老头子,健民回来了。” 老村长从里屋出来了,急匆匆的望向门口。 张晓晓垂头丧气的进来,⾝后跟着两三个男人——而小男孩带着哭腔:“俺爸没来。” 杜微言慢慢的放下那个大碗,无意识间,手指微一用力,重重的划在了那个缺口上。 到底还是划破了吧?杜微言余光中看到王队长在进门的刹那表情的诧异,匆忙的低下头,似乎是对那条蜿蜒而下的⾎滴十分的感趣兴。顺着光滑的碗沿,一条细细的痕迹,仿佛是软虫爬过,将那碗透明的体搅起了浅浅的浑浊。 那个傍晚究竟还发生了什么…杜微言只觉得向来明晰的记忆出了些小小的故障。 她很感王队长在那种场合下只装作不认识自己。她虽然暂时放心了,可又觉得愧疚,于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停住了。天⾊一点点的在暗下来,隔了那扇关不严实的大门,里边有光线漏出来。 明⻩的颜⾊,可是落在杜微言眼中,那是一种黯沉得近乎褐⾊的晦暗。周遭一切都是安静的,就连星层也被湮没了,突如其来的,有女人的哭泣声从屋里传来。先是闷闷的菗泣,随即越来越响,一下下的,像是有人扑在她的口大声的嚎啕,全都抠在她的心口。 她想,这是张大婶的哭声呢?还是晓晓⺟亲的哭声呢?她们在哭什么?张建民…自己已经见过了,在明武市的安公局,她核对了口音,然后看到了这名嫌疑犯的家庭情况表…她想,碧溪头上的居民都这么热情友好,怎么会有抢劫犯呢?是弄错了吧? 那天王队长还奋兴的和自己握手:“杜姐小,没有你的帮忙,案件的进展不会如此顺利。” 他的手十分有力,杜微言只觉得指节间都有些被歪折的疼痛,以至于那天还说了什么,全都被这若有若无的痛楚给覆盖了。 张建民…张阿方…原来没有弄错。 那么…是自己错了吧? 那个抢劫犯,他只是抢钱而已,并没有伤人杀人…他家是真的有困难,子瘫痪,⺟亲又有严重的风病。如今他被抓走,这个家庭,岂不是雪上加霜? 那点光线又如此怪异的刺着她的视觉,仿佛是在渐渐的变大,然后慢慢的笼着几个⾝影出来,是王队他们…那辆⽩蓝相间的警车很快的从小路外开过,消失在视野之中…她是不是应该进去屋里看看? 可是杜微言不敢,于是一步步的后退,几乎是挪着脚步回到学校。 她并不知道王队在前边的路口等着自己。车子的灯大开着,她站着,低头听见王队长叮嘱自己,他说这里的民风剽悍,他劝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孤⾝留在这里…他的话没有说完,有一个小小的⾝影在他们⾝后出现。 杜微言想,那一定是自己这辈子最狼狈,最不愿意去面对的时刻。 张晓晓手中提了个塑料袋,语气疙疙瘩瘩:“杜老师…这是让我给你捎的连翘。她说你着凉了…” 杜微言觉得自己的嗓子被堵住了,她平拼命的回忆,刚才的对话,小男孩听见了么?她听得懂么? 张晓晓慢慢走过来,将塑料袋放到了杜微言手中,又转⾝离开。 “晓晓…” 张晓晓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转过⾝,声音清清脆脆的传过来:“老师,你和他们一起抓住了我爸爸么?” 小孩子的眼睛,黑⽩分明,像是最透亮的⽟石。 小孩子的世界,是非对错,没有灰⾊地带。 杜微言没办法撒谎,只能点了点头。 然后发生的,仿佛是慢动作,小男孩捡了一块石头,狠狠的砸了过来。 很闷很闷的钝响,就像她刚才听见的女人的哭声。杜微言只觉得自己的头盖骨某处被狠狠的砸了一下,除开这下重击,还有撕裂的痛感。她想叫住那个小男孩,可是只觉得头晕,于是慢慢的蹲下去,慢慢的扶着头,温热的体几乎在瞬间沾了指间…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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