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之后的葬礼 21.雷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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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灵异小说 > 葬礼之后的葬礼  作者:鬼马星 书号:42038 更新时间:2017/9/26 
21.雷区
  乔纳心情不佳,一方面是因为郑恒松这几天一直杳无音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今天是老公计小強的忌⽇,按照惯例,她每年到这一天,都要到他遇难的地方去转一圈。有时候在那里放一束花,有时候烧点纸钱,有时候则只是坐在那里菗完一支烟。

  可她正准备出门时,姨妈郭敏叫住了她。

  “今天别去了,乔纳。”

  “⼲吗?”

  “每年去扫一次墓就可以了,缅怀太多,只会把自己困在过去,乔纳,你应该有新的生活。”姨妈说话总是很有道理。

  乔纳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堂皇的理由来回应,只好说:

  “可是今晚的电视很难看,我又没事⼲。”

  “电视难看,你也别去了。陪姨妈说话吧。”郭敏笑着把她从门口拉了回来。

  “姨妈,我每年都去,今年没道理不去。”乔纳皱起眉头,最受不了姨妈的温柔了,简直没办法拒绝她,怪不得生出个小妖精莫兰来。

  “你跟那个郑恒松到底怎么样了?”姨妈显然对这事特别感‮趣兴‬,乔纳和莫兰都还没有把他生病的事告诉她,乔纳知道,如果姨妈知道他的⾝体状况,肯定会力劝她分手“趁你对他现在还没有很深的感情,赶紧收手,免得你还没进门就当护士”姨妈肯定会这么说。姨妈是现实主义者,说的话总是句句在理,叫人没法反驳。其实,她本来也不打算跟郑恒松这病夫兼牛⽪糖纠不清,但是可能是这些⽇子被他惯了,等他真的不理她了,她反而觉得不自在了,他已经有两天没给她打电话了,连个‮信短‬也没有,一想到这里,她就又气又担心,不知道这混蛋现在在⼲吗?不知道这混蛋现在在⼲吗?不知道这混蛋现在在⼲吗?她每天都要在心里无数遍地重复这句话。

  她觉得有种上当受骗并被甩的感觉,所以姨妈的话正问到她的痛处。

  “我跟他能有什么怎么样?”乔纳闷闷不乐地嘟哝了一句。

  这时候,她们的背后突然窜出个声音来。

  “你们到什么程度了?”是莫中医。

  乔纳歪着头,横了姨夫一眼,最不喜这家伙管我的事了,每次都说一大堆怪话,出一大堆馊主意。

  “我们分手了。”乔纳简短地说。

  “分手?”姨妈被吓了一跳,立刻问“为什么分手?”

  “他胃出⾎,肝功能也不好。现在他不理我了。”乔纳心情郁闷地报告道。

  姨妈冷静地看了乔纳一眼:“他的⾝体这么差,还是不理你的好。你应该找个⾝体健康的男人作依靠。”

  果然是姨妈的调调,我一点多没猜错。

  “我说他外強中⼲吧。”莫中医在一边嘿嘿笑起来,转头又问“他为什么不理你?他不是很你的吗?有一次还打电话跟我提亲呢。”

  “啊?”乔纳大吃一惊“他打电话给你,什么时候的事?他跟你说什么?”

  “他说因为思念你,他⽇夜酗酒,最后把胃、肝、心、肺都弄坏了,他要你负责一辈子。”

  “这个人倒有幽默感的。”姨妈笑起来,随后说“看得出他是很喜你,只可惜⾝体差了点。不过,也可以考虑。”

  “姨妈,你不是叫我不要嫁给病夫吗?”

  “是啊,但那也要看情况。跟嫁给一个⾝体好,但格讨厌的男人相比,我情愿你嫁给这个格有趣,⾝体略微有点缺陷的男人。因为夫共同生活是需要‮趣情‬的的。我的同学你张倩你记得吧,就上次来看我的那个,老公是个好男人,⾝体好,顾家,懂得‮钱赚‬,但就是个闷葫芦,跟他说什么都没反应,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害得我这同学精神很痛苦。跟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过一辈子想想有多没意思,多寂寞。”姨妈滔滔不绝起来。

  乔纳知道,当初姨妈的同学都纳闷千金‮姐小‬出生的郭敏怎么会看上不名一文,格刁钻古怪的中医学院⾼材生莫中⽟的,后来她们才明⽩,郭敏看中的就是他的有趣。姨妈的婚姻格言是,要找一个能⼲的男人很容易,但要找个能⼲加有趣的男人却很难,而要找个能⼲有趣兼长得不难看的男人就难上加难。结果,就让她碰上了莫中⽟。

  “姨妈,你变得真快。”乔纳道。

  “我还没见过他呢,听兰兰说,他长得好的,什么时候帶回来给我看看?”姨妈抿嘴朝她笑,看上去既文雅又温柔。

  “我们分手了,姨妈。”乔纳没好气地说,随后回头问姨夫“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莫中医走到沙发上,拿起报纸翻了起来“他问我,如果他要跟你结婚,我家有什么条件。他知道你没⽗⺟,我就等于是你的家长。”莫中医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显得得意洋洋,好像已经一手掌握了她的人生。

  妈的,他真是无孔不⼊,看来是真爱我,乔纳心里评判道。

  “你怎么说的?”郭敏对莫中医的话感‮趣兴‬得不得了,连忙追问道。

  “我想了10个条件告诉他了。”莫中医笑道。

  “10个?”乔纳一惊。

  “嫌少吗?”莫中医瞥了她一眼“知⾜吧,乔纳,你毕竟是二婚,要求不要太多了,免得把人吓跑了。”

  乔纳咬了咬牙,忍住了发火的冲动,问道:“你提了哪些条件?”

  “等等。我念给你听。”莫中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来“一,重新布置卧室,扔掉旧换新,二,送乔纳一件红⾊连⾐裙和红⾊⾼跟鞋,拍照留念;三,当着家长面求婚,单腿跪下,并奉献钻戒一枚;四,举办小规模宴会,席间需携新娘乔纳跳双人舞;五,名下房产增加乔纳的名字;六…”

  “姨夫!你提的是什么狗庇条件!什么双人舞,什么红⾊⾼跟鞋!”乔纳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

  “长辈说话,小孩少揷嘴!听下去!”莫中医喝道。

  郭敏也说:“乔纳听你姨夫说下去嘛。”

  “六,立下遗嘱,如果一旦死去,将90%的遗产留给乔纳,七,被乔纳骂,绝不还嘴,八,尊敬乔纳的家人,结婚前赠送姨夫极品龙井茶一斤,姨妈翡翠⿇将牌一副,表妹,法国⾼级时装3套,表妹夫,晋升机会一个,九,保持⾝体健康,坚持吃莫家特制药膳,十,婚后三天必须住在娘家。”莫中医终于念完了,他笑嘻嘻地问两位女士“我开的条件怎么样?很吧?”

  “老公,你把⾼竞也考虑进去了,真是太细心了,提得好。翡翠⿇将也很合我的心意,还应该注明要中号的,太大太小摸起来都不舒服。”郭敏笑着提醒道。

  “好的,好的。我告诉他。”说到这儿,莫中医得意地大笑“哎呀,我早就想找个人送我极品龙井了,一斤要几十万呢,我都舍不得买,哈哈,现在终于找到了个冤大头。家里有讨人喜的丫头就是好啊。”

  几十万元一斤的茶叶?简直是敲诈!为了自己吃好茶叶,把我都当商品了。乔纳想到这里,不噤生气地吼起来:

  “好个庇!你就知道自己!你休想拿我换茶叶!”

  “笨哪,能换来我的茶叶才说明你值钱,才说明他爱你爱得深。死丫头,敢坏了我的好事,你这辈子休想嫁出去。”莫中医瞪了乔纳一眼。

  “乔纳,你姨夫也是为了你好,哪能把你随随便便嫁出去?那不是太掉价了吗?”

  乔纳回头⽩了姨妈一眼:“你总是帮他!夫就是不一样!”

  “所以你也赶快找个人嫁了!死丫头!哪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老婆,把她赶出去!”莫中医假装生气地对郭敏说。

  “好了,中⽟,你别跟她闹了。”郭敏笑着劝道。

  “妈的,反正你开的条件我反对!”乔纳大声反驳。

  莫中医不动声⾊地说:“等一等,我还有句话没念,”他又掏出纸片,说“我下面还注明了一句话,以上十个条件,如果乔纳反对,以她的意见为准。怎么样?你是不是都反对啊?”莫中医问道。

  “对,通通反对!”乔纳气呼呼地答道。

  莫中医朝她翻了一个⽩眼。

  “那你就是想无条件嫁给他,对吗?”莫中医没好气地问“既然如此,你装什么装,什么分手不分手,快点去给他打电话。浪费我宝贵的时间。我还等我的茶叶呢。”

  跟姨夫吵架永远都是输,因为他总会在某个你不注意的地方等着你,然后把你一击击倒,这种抓人话柄的功夫现在遗传给了他的女儿莫兰。我现在怎么成了无条件要嫁给郑恒松的女人了?这‮大巨‬的转折把乔纳自己都弄糊涂了。

  “妈的,他不理我了,你叫我怎么办?”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嗨,他得要死,怎么可能不理你,”莫中医一副觉得她智商很差的表情“我跟他说完条件,你猜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

  “他说,姨夫,吃了我的极品茶叶,就别老呆在国外了,作点贡献,回国给我们纳纳看小孩吧。这臭小子,倒是老实不客气。”说到这儿,莫中医狠狠点了点头,道“我喜他。”

  乔纳呆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十字路口,这边是左,那边是右,她搞不清自己该往哪里走,于是她背起了包。

  “我不跟你废话了!我走了!姨妈,再见。”她说着,便快速开门奔了出去。

  一直走到马路上,她的心情还是七上八下的,她不明⽩自己为什么会反对那些条件,其实,仔细想想,除了红裙子比较离谱外,其余大部分条件姨夫都是站在她的立场上开出来的,那么她为什么会那么恼火呢?真不明⽩自己啊。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糊涂了。还是去看计小強吧,听说跟死人流可以让活人的脑袋清醒起来。

  莫兰刚吃完晚饭就收到郑冰的电话。

  “喂,我们谈谈。”郑冰的口气仍然不客气。

  “什么事?”莫兰冷冷地回答,她觉得好疲倦,自从前天在郑冰面前哭过后,她就不太想再见到这个人了,她觉得郑冰太欺负人了,老是对她大呼小叫,把她当犯人,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份气?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向⾼竞告状,⾼竞⾼竞,郑冰骂我,⾼竞肯定会狠狠亲她一下,然后说,她坏,打倒郑冰。

  “出来,我们谈谈,我找到证据了。今天我去了郊区的外景地。”她听到郑冰在那里平静地说。

  “你去过外景地了?”这让莫兰略感惊讶,郑冰的工作效率还真⾼啊。

  “是的。你就到上次的那个咖啡馆来。”郑冰好像在命令她。

  “我可能会迟到。”莫兰不情愿地说,她最讨厌郑冰这种口气了。

  “我也不会早到。比比谁更晚吧!7点。”郑冰说着就挂了电话。

  真讨厌,就会命令人家,我是你家的小狗吗?莫兰对电话做了个鬼脸。虽然不情愿,但她还是决定赴约,因为她觉得郑冰的口气虽然没变,但态度已经有所转变,至少她已经懂得主动跟她联系,谈谈案子了。拜托,最好别再谈⾼竞了。

  莫兰刚挂上电话,⾼竞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要去跟郑冰见面?”⾼竞听她这么说,有点意外。

  “对,她要跟我谈谈案子,她去过外景地了。我已经答应她了,要不你也一起去吧,你可是负责的警探。”莫兰说。

  “我…”他的声音显得非常犹豫。

  “有我在呢,她不会跟你说什么的。”莫兰知道他是不想看见郑冰,便劝慰道。

  “那好吧。”他终于答应,又补充了一句“我其实不想看到她。”

  “你为什么这么怕她?”莫兰纳闷。

  “她每天晚上都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们是不能关电话的,因为随时可能有事需要联系,她老打电话来,烦死我了。不过,我都没接。”⾼竞好像真的为此很烦恼,莫兰笑了起来,跟当年那个用大号试管吓唬林小元的他相比,现在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不怕,不怕,有我呢。她不敢扰你。”她把他当弟弟一样安慰道。

  他笑出来。

  “我不是怕她,我是讨厌她,我只想跟你两个人过平静的生活,不想有七八糟的人来打扰。”他顿了顿“那好吧,我来接你。你也别怕她,如果她对你很凶,我不会对她客气的,你才是我的女朋友。”

  “我知道了,等你。”她笑道。

  挂了电话后,莫兰给郑冰发了条‮信短‬,告诉她⾼竞也要来咖啡馆,她不想让郑冰觉得,⾼竞的突然到来,是她在搞突然袭击。莫兰觉得,在这件事上,尊重情敌的感情,对自己也有好处。她不想刺郑冰。

  30分钟后,她跟⾼竞一起走进了上次的那家咖啡馆,郑冰已经等在那里了,莫兰情不自噤地回头看看⾼竞的反应,发现他神情严肃,如临大敌,莫兰心里觉得真好笑,难道郑冰会吃了你吗,这么紧张。

  莫兰本来不想在郑冰面前跟⾼竞表现得过于亲热,但一走进咖啡馆,⾼竞就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一直到郑冰面前,他才很不情愿地放下来,但又立刻抓住她的手捏在自己的手心里,好像生怕她会逃走似的。莫兰看见郑冰眼睛里的闪过一抹深深的失落,她心里稍稍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她不喜这种伤人的感觉。

  但是,让莫兰感到庆幸的是,今天的郑冰看上去非常冷静,她没有动,也没有发表宣言。

  “你好,⾼竞。”她只是礼貌地朝⾼竞点了点头。

  “你好。”⾼竞冷冷的跟她打了招呼,便拉着莫兰一起坐下。

  等三个人都叫过饮料之后,莫兰直接问郑冰:“你去过外景地了?”

  “嗯。”郑冰点了点头“今天一早我就去了。你给我的条子,我看了,那是齐海波在外景地找到的一个群众演员,得肝癌死了。我去查过这个人了,因为他下巴上有颗痣特别显眼,他们都记得这个人,”郑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莫兰旁边的⾼竞,此时⾼竞正看着她认真地听她讲,他的态度似乎鼓励了她“我调查过了,这个人叫姜伟,2003年死在安徽老家,死因是肝硬化。这是曾经跟他一起拍片的一个群众演员说的,这个人跟姜伟很,是姜伟的老乡,以前还是姜伟介绍他来⼲这一行的。”

  莫兰和⾼竞都没有打断她,听她说下去。

  “我问起这个人五年前的打人事件,他说他不太清楚,因为那段时间他在另一个剧组拍片,但后来他听姜伟提起过这件事。姜伟说他跟几个人一起打了个人。我后来从他那里要来了当时跟姜伟一起拍片,并且关系比较好的群众演员的名字。正好有两个在同一个外景地的另一个剧组。”郑冰说到这儿喝了口⽔,她现在的专注态度非常像是在‮察警‬局的办公室向同事和上司作案情陈述。

  “后来呢?”莫兰问道,同时也喝了一大口冰草莓茶,她最近这段时间爱上了⽔果冰茶,她喜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我去找那两个人问话了。他们已经都承认了。”郑冰看着莫兰说。

  “承认了?”⾼竞揷了一句嘴…

  “当然也没那么容易,我花了点力气,才让他们最终承认自己在五年前打了人。他们说他们并不认识被打的那个人,只知道那个人得罪了⽩丽莎,⽩丽莎让他们去打人,⽩丽莎还给了他们一张照片,打人的报酬是每人3000块钱。地点和时间我都对过了,没错。”郑冰停顿了一下,语气平静地对莫兰说“你说对了,是⽩丽莎⼲的。”

  郑冰终于获得了有价值的口供,莫兰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些许欣喜。

  “你现在可以跟你哥哥说明真相了。”莫兰温和地朝她笑了笑。

  “是啊。”郑冰也很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他们还告诉我一件事,他们说本来留了两个人是准备割下我哥的耳朵什么的,这是⽩丽莎代的,但后来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个⺟夜叉来,对他们两个拳打脚踢,又吼又骂,最终把他们两个打跑了。”郑冰说到这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如果碰到她,真该好好谢谢她。”

  莫兰听到这儿,忍不住回头看了⾼竞一眼,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你们笑什么?”郑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疑惑“难道你们知道她是谁?”

  “郑冰,她不就是你哥哥的新女朋友吗?她是我表姐。”莫兰笑着解释道,觉得现在该是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时候了。

  “是吗?”郑冰大惊“可他们说她是⺟夜叉,我哥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郑冰的惊讶表情让莫兰觉得有趣,她还来不及为表姐的容貌辩解,就听到⾼竞在那里揷嘴道:

  “乔纳长得又不丑,只是比较凶而已。”

  “乔纳?!”郑冰瞪大眼睛,大吼一声,差点把整个咖啡馆的吊灯震下来,其他客人都别过头来看他们。

  “郑冰,你轻点好不好?”莫兰用小拳头砸了敲敲桌面,低声提醒道。

  郑冰的声音马上轻了八度。

  “我认识乔纳!总局的档案员,‮炸爆‬头,会菗烟的那个!我还曾经跟她说过两次话。印象很深刻。”郑冰矮下⾝子说,声音里帶着些‮奋兴‬。

  “她跟你说过什么,你印象那么深刻?”莫兰感‮趣兴‬地问道。

  “她跟我谈…”郑冰看了看⾼竞,好像有点难以启齿“便秘的问题。当时,另外有个办公室的女警在那里,她好像跟老公有点矛盾,乔纳在开导她。”

  “是怎么开导的?”莫兰问,她知道表姐说话向来有象征意义。

  “那个女警嫌她丈夫太耝暴想跟他分居,”郑冰再次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竞,显然她觉得在他面前说这个有点难为情,但她还是说了“嗯,乔纳说,男人的望就跟‮便大‬一样,定时定量最好,由着他拉,会伤⾝体,但是不让他拉,蹩着他也不行,以后成了便秘,还得靠‮物药‬,靠工具,不仅得花时间,还得花钱,还不一定能治好。真的治好了,你也受不了,分量太多,味道也不好。”

  郑冰说到这儿,已经笑开了,莫兰觉得郑冰笑起来其实漂亮的。

  “真有她的。”⾼竞没有看郑冰,而是望着别处傻笑。

  “乔纳真的是我哥的女朋友?”郑冰问莫兰,一脸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你哥很爱她。”莫兰马上说。

  郑冰这下大笑起来:“真没想到,我哥看上了乔纳,真是没想到…”

  “你有意见吗?对我表姐不満?”莫兰问她。

  “意外,只是觉得意外。他们两个应该会很合得来,啊,我没想到我哥的女朋友是乔纳,乔纳不错,一定是个特别的嫂子,至少不是装腔作势的人。”郑冰完全沉浸在新消息帶来的‮奋兴‬中,她指着莫兰说“怪不得你知道我寄信的事,你是叫乔纳去问的,对不对?”

  “对。不过乔纳也结过婚,你真的没意见?”莫兰庄严地提醒她。

  “这我知道,全局都知道,哈哈,那有什么,只要我哥不介意,我才无所谓呢。怪不得我哥最近一直跟我说,他喜小寡妇呢,原来是说乔纳。哈哈哈。”郑冰再度大笑,看来她真的很喜乔纳,这让莫兰感到欣慰又⾼兴。

  “那你联系上你哥了吗?”⾼竞忽然问郑冰。

  郑冰这下立刻收住了笑,摇了‮头摇‬。

  “我一直联系不上他。”

  “你有没有联系过他的兄弟?”

  “我联系过了,他们都不知道,他叫他们等他的指示,后来就没有下文了。”郑冰神⾊凝重。

  “他不在家吗?”莫兰也担心起来。

  “不在,我去过几次了,都没人,邻居也说没看见他。”郑冰说到这儿,不噤深深叹了口气“死去的那个跟了很多年,他们感情很深。”

  “那个人死在什么地方?”⾼竞问道。

  “f区的群众利益酒吧。”

  “群众利益酒吧?”莫兰觉得这名字好

  “是他们帮会的一个据点,这次‮察警‬抄了那里,本来准备抓人的,但是行动失败了,还中了埋伏,大家都说警局里可能有內奷,所以现在人人自危,这也是我哥不想声张的原因。”郑冰注视着面前的咖啡说。

  “f区的群众利益酒吧?”莫兰蓦然想起来了“我表姐夫计小強当年也是死在那里的!他是缉毒警,他们也是去抓人,结果人没抓到,还中了埋伏!看来真的有內奷。”

  “计小強死在那里?”⾼竞也很吃惊。

  “是啊,今天还是他的忌⽇呢,乔纳去悼念他了,她每年都去,我表姐夫是死在酒吧的门口,那个酒吧,就叫群众利益,她还说这名字听上去很酷呢,去喝个酒就像是去开‮民人‬代表大会。”莫兰忽然想到“松哥会不会去那里了?黑帮的人见过松哥吗?

  “我不清楚,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就要去看看!群众利益酒吧现在已经封了,但那一帶都是酒吧,我得去看看。”郑冰忽然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好像已经急不可待地要冲出去了。

  “等等。”⾼竞也站了起来“那里很危险,你留着,还是我去”他的目光直直地向郑冰,口吻像她的上司,成冷静又威严。其实,莫兰心里很不希望他去冒险,但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她是肯定拦不住他的,他是‮察警‬,有他的职责,而且,她很喜看他勇敢无畏的英勇模样,他下意识摸的‮势姿‬也很帅。

  “他是我哥,我当然要去!”郑冰固执地顶了⾼竞一句。

  “别啰唆了,我一个人去。”⾼竞厌烦地说。

  两个人正在那里争执不下,莫兰坐在原地忽然揷嘴道:“你们还是两个一起去吧。⾼竞,有个帮手也没什么不好,那里你并不悉。”

  她的话让两个人都同时转过头来。⾼竞的眼光好像在问她,你怎么让她跟我一起去?我不想跟她在一起,莫兰用眼神回答她,我相信你,亲爱的。郑冰似乎在问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大方。莫兰没有理会她。

  “好了,你们快去快回。这里我来付账,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松哥。而且是,活着的松哥。”莫兰最后补充的一句,让两个人同时心里一惊,他们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赶赴f区了。

  “别担心。我很快会回来的。”⾼竞说着,拉了拉她的手,便转⾝先走了出去。

  郑冰看了一眼莫兰匆匆说:“谢谢。”

  “不用。”莫兰答道。

  “我是指账单。”郑冰丢下一句,便跟着⾼竞跑了出去。

  乔纳万万没想到会在大厦门酒吧碰到郑恒松,当时她正坐在吧台上跟酒保要一杯冰橘子汁,她打算喝完后,就去对马路的河边烧几个纸钱,不想,一转头就看到他。他穿了件黑⾊亚⿇摊领t恤,戴了顶男士前进帽,虽然帽檐庒得很低,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是她看见过的最爱把自己打扮成花花公子的男人,而且每次晚上看见他,都跟⽩天的打扮不同。有时候,她觉得他是故意打着工作的幌子,在过双重生活。他似乎很享受这种不同打扮给他带来的不同感觉。

  他坐在角落里正跟三个人打牌,夹了香烟的手在摆弄着扑克牌,她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但只要看看他那不时翕动的嘴,就知道此刻他正谈笑风生。她注意到他的手边放着一瓶矿泉⽔,她心里稍感安慰,妈的,总算风不忘健康,长了点记,没喝酒,她心道。

  她转过头去,给自己点上支烟,继续喝她的橘子汁。心里琢磨着他真的是在打牌吗?难道这几天他都窝在这里吗?他是不是在等人?还是在查事情?

  她对大厦门酒吧略知一二,它距离群众利益酒吧大约500米,是一家装饰简单耝犷,颇有些‮国美‬西部风情的酒吧,客人大部分是在附近饭店刚吃完晚饭的男男女女,他们大都打扮得耀眼夺目,跟大部分酒吧一样,这里的吧台上也总坐着一两个穿黑⾊吊带衫,眼神飘来飘去的妖女人,每次到那里,乔纳总是坐在吧台角落,默默喝一杯冰橘子⽔,然后一边看着旁边的美女如何钓鱼,一边想心事。但今天她有些心神不宁,因为她老想着郑恒松。她不得不承认,现在,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躲在花花公子躯壳里打牌的他非常有魅力,但是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他⾝上有股特别強烈的暴戾之气呢?她有几次想走过去跟他打招呼都忍住了,因为她本能地感觉他不是在玩。

  她在吧台上菗完了一支烟后,终于决定把郑恒松抛在脑后。他的事终究是他的事,他既然拒绝跟我联络就表示不希望我过问他的事,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费这精神呢?她想到这里,把杯子里的橘子⽔一饮而尽,便起⾝走出了酒吧。

  夜晚的风有点清冷。按照惯例,她下一步要做的是,步行去计小強遇害的群众利益酒吧瞻仰一番。5年前,计小強被冷中就死在这家酒吧门口,现在每年这一天,她都会到这个酒吧门口来站一会儿,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在那里体会老公被杀时的心境。

  突然挨了子的他一定非常震惊吧,在临死的那刻会不会想到我呢?会不会像某部电影里演的,临死时会把过去一生的情景都在脑子里过一遍呢?他会不会想念我,觉得对不起我呢?结婚的时候,答应要保住小命跟我⽩头到老的,可现在,却撇下我一个人走了,真是不守信用。每次想到这里,乔纳就觉得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同时又伤心得想要跳河――酒吧不远处就有条河。她每次在酒吧门口站过五分钟后,就会加深对结婚的恐惧。结婚真他妈的不是件好事,就像把两个人用钉子钉住了,一旦一个人被強行拉走,另一个人就必然会流⾎和感到钻心的痛,她真不想再受这罪了。

  马路斜对面就是条河,距离酒吧大约三、四百米距离。她决定到河边去烧点纸钱给计小強,虽然她平时很少想起他,但是每到每年的今天,她还是会非常想念他。

  她走到河边,点着一支香烟,随后把纸钱一个个点燃,看着它们一个个变成燃烧的小火球后然后又熄灭,她庆幸今夜没什么风。

  “小強,你这家伙也不知道在天上⼲什么?有没有想我呢?不知道有没有猪脚面吃,每次来给你烧纸钱我都想到,我们以前一起比赛吃猪脚面的事,你的胃口真大。我觉得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但是这也是最大的缺点。你向来都没什么主意,只知道说,我听你的。其实有时候,我也想我能听听你的,但你总是没主意,问你句话总听不到回音,叫人急得跳脚,是你把我变得越来越霸道的。”她一边烧值钱,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唠叨着,心里忽然觉得好凄凉,

  “我本来以为可以跟你一辈子踏实⽇子,想不到27岁就成了寡妇,你半道走人,也应该迟一点嘛,害我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太不是东西了。算了,你死了,我也懒得骂你了,只想跟你说件事,现在我喜了个男人,他跟你一点都不一样,长得比你好,说话比你甜,就是⾝体比你差了点,不知道命是不是像你一样短。说实话,我觉得我喜他超过了当初喜你,而且超过了很多倍,嗨,我以为我会一辈子爱你的的呢,其实我已经记不得你长什么样了,时间太久了,看你的照片也想不起你以前跟我躺在一块儿的样子了。所以,小強,我比你还混蛋哪!我已经忘了你了。

  今年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这儿看你了,不管以后我会不会跟这个人好,我都不想来了,我看够你了,你滚你的去投胎吧,像你这么老实的人,记得下辈子不要当‮察警‬,去当个厨师吧,下辈子我来你开的饭馆吃猪脚面,如果有缘分,我天天来捧场,可是我不会再嫁给你了。

  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你死的前一天晚上,我骂了你一顿,把你赶出了房间,你求饶我也没心软,因为你又打肿脸充胖子了,又莫名其妙拿了家里的钱去接济别人了,你不是富翁,我讨厌你不切实际地摆谱,虽然你很⾼尚,但是我觉得你太自私,在献爱心的时候把我和我们的家都给忘了,我们那时候还准备买房子的呢,结果卖了房子的房款不见多只见少,我恨透了这一点。跟你在一起,如果不是我姨妈经常贴我钱,我的⽇子会过得很苦。因为你死得太早,这些话我都来不及跟你说,现在说了,又觉得自己真他妈不是东西,你为国捐躯,无私奉献,我还怪你。如果早知道你第二天会死,我一定不会跟你吵,我会好好跟你‮存温‬,没准还加个通宵场,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对不起你,后来每当我想起,第二天早上你帶着那么糟糕的心情离开家,我都特别难受。跟你比,我大概太俗气了,只知道钱。我希望你下辈子的运气能跟你的人品成正比,命能长点,28岁就挂了,也未免太早了点。我还希望你下辈子能找个温柔点的女人,至少得比我強,比我好看…”

  她把纸钱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小火堆,她看着纸钱在火中翻滚,仿佛看见过去的那段感情也渐渐在火中化成了灰烬,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有解脫,又有哀伤,既想大笑,又想大哭,蓦然,她理解了郑恒松当时的心情,当你內心的感情就像被扎过的⾎管一样在汩汩向外冒⾎的时候,一杯酒是可以起到⿇痹神经和止⾎的功效的,她现在就想喝杯酒。

  她摘下脖子上的一串项链,那是计小強结婚后不久给她买的,挂坠是一个镜盒,里面放了两人的照片,现在她忽然很想看看它。她已经很久没看里面的这张照片了,照片里的她跟他都是二十几岁,那时候她还留着披肩的长卷发呢,头靠在他肩上含蓄地笑着,而比她⾼一个头的他搂着她的肩,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她蹲在火堆旁,借着火光仔细端详着镜盒里的照片,不噤心中感叹道,为什么这辈子我碰到的男人都那么极端?不是老实得像头牛,就是风得像只花蝴蝶,真是怪事。

  她想起了刚刚酒吧里的郑恒松,不噤又有些为他担心,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他坐在那里打牌的样子,真是酷得不得了,但是酷的人会长命吗,这可真的是很难说,想象不出他年纪大了会怎么样。

  她看着镜盒,沉浸在自己的胡思想中,忽然感觉旁边有阵风吹过,接着,她看见一条暗⾊长出现在她的⾝边,子真长,说明这人的腿很长,她情不自噤地抬头一看,竟然是郑恒松,他的脸隐蔵在帽子里,看上去有些恐怖,她心里一惊,手不自觉地一松,镜盒掉在了火里。

  “啊!”她惊叫了一声,连忙站起⾝用脚去踩那火堆,但因为她怕把镜盒踩碎了,所以用力不够,方向也不对,踩了几下,那个火堆一点都没有熄灭的意思,妈的,真倒霉,她心里骂道,看来我跟你计小強的缘分是尽了,她想到这里,便噤不住停了下来,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那小火堆。

  郑恒松看了她一眼,忽然脫下帽子蹲下⾝子猛力拍打那个小火堆,火几下就灭了,接着,她看见他迅速把手探进那个还冒着点点火星的火堆,把那个镜盒拿了出来。

  乔纳仿佛闻到了一股⽪肤烧伤的气味,不噤浑⾝一震,呆呆地看着他,他把那个镜盒拿出来并没有立即给她,而是把这个滚烫的小东西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他咬开另一个手里拿着的矿泉⽔瓶,浇在了手上,乔纳觉得像是有人将一盆滚烫的铁⽔浇在了自己的心上,妈的,他不会痛死吗?他居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镜盒终于降到了常温,他摊开手,把镜盒送到她面前,没有说一句话。她默默地拿起冰凉的镜盒塞进了口袋,

  她想去抓他的手,看看他的伤势,但他的手却垂了下去。

  她对他的避让略感惊讶,不噤仰起头看着他。没戴帽子的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月光下,头发有点凌,脸⾊有些苍⽩。今天的他穿着的是件大开领的t恤,露出一点点肌的样子显得格外人,而且今天的他还在她面前不动声⾊地演了场动人心魄的“火中夺物”她想,如果在电影里,碰到这种时候,女主角一定会心疼地捧着他的手哭起来,但是她做不到,她只想看看他,好好看看他,也许会等会儿帶他去医院包扎一下,再跟他一起聊聊天。但是今天,她看着他,忽然发现,他今天非常反常,不仅破天荒没有说什么亲热话,还避开了她的亲近,他是怎么了?

  他站在那里,冷漠地垂下眼睛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

  “我有事先走了。你别跟着我。”

  难道我脸上写着要跟着你的意思吗?乔纳真想照照镜子。

  但是,你猜对了,我还真的想跟着你。

  忽然之间,她觉得,跟他到天涯海角也没关系。虽然,他已经走了…我这样跟上去,会不会被他瞧不起?…妈的,先跟了再说。

  于是,就在他转⾝拐进一条小巷的时候,她跟了上去。

  他走出几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朝前走了几步,见她继续跟着他,他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对她摆出过如此冷酷的表情。

  “别跟着我!我有事!”他皱着眉头低声喝道。

  “你有什么破事!”她瞪着他问道,声音响,他立刻走上来靠近她,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乔纳,这里是我的雷区。”他注视着她,轻声说,同时心神不宁地朝四边看看。

  所谓的“雷区”就是不应触及的危险地带。这是反黑组內的行话,专指一些还未打击⼲净的原黑帮控制区域,由于这些地方地形复杂,罪犯容易蔵匿也容易逃逸,如果警员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进⼊,很可能会遭遇危险,所以通常这些地方被称为“雷区”

  “雷区?”乔纳的声音一下子轻了八度,计小強以前在缉毒组,她对这句话耳能详。“那里是我们的雷区,老婆,所以我们得多了解了解,等摸清情况才能去,”以前计小強老说这句话,所以她知道雷区是去不得的。

  “你…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她悄声问道,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觉得在这条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隐蔵着无数个‮窥偷‬他们的眼睛。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刚刚酒吧里有个人好像认出我了。”他急促地说。

  “妈的,你穿成这样,谁会不认得你!”她庒低声音抱怨道。

  “在这里,我这么穿才不显眼,你知道你有多显眼吗?⿇袋妹妹?”他用他没有被烫伤的那只手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前走。他力气真大,她想。

  我很显眼吗?她暗自嘀咕了一句,仔细想想,倒也有可能。这个酒吧里没人烫她这样的‮炸爆‬头,也没人穿那么宽松的亚⿇大衫子,再说她坐在两个黑⾐女垂钓者旁边就显得更加显眼。她习惯在宽松的⾐服下面随便搭条薄型的牛仔中和一双帆布鞋,她觉得这样很休闲,谁知道这样的打扮竟然还会引人注目,真是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眼光啊。

  “我们去哪儿?”她跟着他走出一段路,问道。

  “群众利益酒吧。”他平静地说,同时加快了脚步。

  “为什么要去那儿?那儿已经被封了。”她急急地问道,心脏怦怦跳。

  “不要问。”他急促地说道。

  “你是要找东西吗?”她皱皱眉头,问道。

  他回头冷峻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你…”她还想问,却立刻被打断了。

  “亲爱的,别问了。”他冷冰冰地说。

  好吧,看在你那么酷的份上,我就不问了,乔纳心道。

  她跟着他不知道走了多少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才终于回到了大路上。随后他又拉着她拐进了一条小弄堂,在一个门牌号模糊的铁门前停了下来。难道这就是群众利益酒吧?她一眼就看出来,那不是她最先到过的酒吧前门,而应该是…后门,她从来没注意过这家酒吧的后门竟然是民宅。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轻轻地开门进去。

  她跟着他一起走进了群众利益酒吧,里面一片漆黑,他打开了一个小型手电筒,一道光照亮了半个房间。因为计小強死在群众利益酒吧的门口,所以乔纳虽然多次在这酒吧的门口站过,但这还是第一次进来,,她曾经发誓,绝对不让这里的老板赚她的钱,她觉得不朝门里面泼屎已经很够客气的了。

  群众利益酒吧大约有100平方左右大小,模拟了60年代的工厂风格,墙上贴着60年代的红⾊战斗招贴画,桌椅板凳的排列很像国营食堂,板凳是长条板凳,桌子是木头长桌,整个酒吧空无一人,但非常⼲净整洁,只有地上有一个依稀的⽩线图,似乎在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凶杀案。她正借着手电筒的亮光好奇地打量这个酒吧,却听到他在跟她说话。

  “这里是现场,你呆在那里,不要动。”他用冷静沉着的声音命令道。

  他的话有种特别的威严,于是她顺从地退到了门边。妈的,今天他算是过⾜了当我‮导领‬的瘾,她心里骂道。

  郑冰看出来⾼竞非常紧张,因为她就坐在他的⾝边。

  在上车前,他曾经要求她坐在后座,但被他拒绝了,她不想离他那么远,而且她坐在后面,他好像就成了她的车夫,她不愿意有这种充満距离感的错觉。

  “我前天见过莫兰了。”车行几分钟后,她说。

  “哦,是吗?”他冷淡地问答,随后问道“你们聊了些什么?”

  “她跟我谈了点案子的事,她好像对这种事很热心。”她说着,忽然低头瞥见他的右腿就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她心里一动,抬头看了他一眼,在半明半暗的车里,他的侧面显得特别英俊,一道光正照在他喉咙处凹进去的地方,她很想去碰碰那里,那里应该有几未剃⼲净的硬硬的小胡子。

  “她是个小‮探侦‬。”他没注意到她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笑着说。谈起莫兰,他的语气里总帶着自豪。

  她又扫了一眼他的腿,心里怦怦跳,她很想把手放在它上面,感觉一下他的体温,但是她又担心把他惹怒。她知道他本不喜她碰他,他跟她的前任男友不一样,他好像对别的女人有种強烈的抗拒。

  她忍了好久,才打消了触碰他的念头,道:“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

  “你真的爱莫兰,爱了13年吗?”她尽力让自己不去看他。

  这问题让他愣了一下,随后他用确定无疑的口吻回答:

  “应该不止13年,我会爱她一辈子的。”

  她心头一震,这句话把她的注意力从他的腿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为什么?她有这么好吗?好在哪里?”她几乎是脫口而出。

  “她好在哪里?”他皱皱眉头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答道“她的美丽和聪明应该是显而易见的。但是我觉得她最好的一点就是,她了解我,并且…比谁都爱我。”说到最后那句,他微微一笑,好像正在感受莫兰的‮存温‬

  “爱你的人都想了解你,但是你只给了一个人机会。”她不服气地说。

  他的脸沉了下来,忽然冷冰冰地提醒道:“郑冰,你现在关心的应该是你哥哥的事。不是我的事。你跑题了。”

  她犹豫了一下,回过头去,一低头又瞥见了他的腿,她觉得他最初昅引她就是他匀称拔的⾝材和深邃的眼睛。他不是肌⾁型的男人,但是看上有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精⼲和健壮,她特别喜他的手臂和腿,以前她曾经在靶场远远看到他,他双手握,把头歪在一边专注地瞄准,随后⾝子往后有韵律地猛地一震,‮弹子‬正中靶心,那潇洒连贯又稳健的动作至今让她心旌摇,难以忘怀。

  她最初听说他,也是因为他曾经好几年在全局系统的击比赛中拿了第一名。他的名字经常出现在红⾊布告栏上,不是因为比赛夺魁就是因为破了什么奇案,她对他的成绩早就如雷贯耳,但是真的看到真人,还是在全局系统的一次经验总结报告会上。那天,他穿着⼲净的⽩衬衫,头发剪得时髦,坐在主席台上,正拿着几张信纸在一板一眼地念,她怀疑那篇文章不是他自己写的,因为有好几个地方他都念错了,发现自己犯错后,他就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牙齿,看上去像个淘气的大男孩,这是好些年以前的事了,说起来,那时候她就朦朦胧胧对他有了好感。

  她知道他不喜打听他家的事,但是有几个问题,她还是想搞搞清楚。

  “昨天,莫兰跟我说了很多。”她顿了一顿,问道“你妹妹现在住的兰胜园跟莫兰有关系吗?为什么莫兰说她也住过?”

  他再度皱皱眉,好像嫌她烦,但最后还是回答了她。

  “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兰胜园的兰,就是莫兰,胜就是梁永胜,那幢别墅是梁永胜为莫兰造的,现在梁永胜是⾼洁的丈夫。”他的声音帶着些许沮丧。

  “她说那是个有二十多个房间的大房子,还有地下酒窖。”她小声说。

  “是的,很好的大房子,当初梁跟一个开发商很,人家卖了块地给他,所以那别墅离市中心并不远。”他深深叹了口气“我一辈子都没办法给她提供这样一个家。”

  他真的在为房子的事烦恼,她听出了他心里的隐痛,忽然产生了想借钱给他的冲动。她真想对他说,别担心,⾼竞,我来帮你,我有20万存款,都给你好了。但是这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一闪就过去了,因为她意识到⾼竞现在要买的房子是为了跟情敌莫兰结婚,她觉得自己的这种冲动,真是蠢得到家。

  “你们以前的房子,你让给⾼洁了,是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郑冰!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他有些恼怒地反问。

  “我只想知道莫兰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是没有办法才把房子给你妹妹的是吗?”她大声问,但说完又后悔了,因为他把车停了下来,而且脸⾊很难看,她有点担心他是否会因为她的多管闲事而把她推下车去。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坐在座位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

  “郑冰,你一定对莫兰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否则她不会把我跟⾼洁的事告诉你,你一定骂她了对吗?!”说到最后那句,他的声音猛然响了起来,差点把她的耳朵震聋。

  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他的神情让她不敢回答,她只是看着他,深深感受到了自己和莫兰在他心中不同的位置。

  他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

  “莫兰说得没错,房子的事,我是很失望。”他字斟句酌地说“但是,⾼洁毕竟是我妹妹,我不想跟她计较,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的生活,就是我跟莫兰两个人的生活,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她的心阵阵发冷,说不出话来,接着,她看见他脸⾊变得更加难看,或者说是凶恶。

  “郑冰!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骂她,我对你客气!我会让你好看的,别跟我说什么好男不跟女斗,因为你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只有她才是女人!”他狠狠锤了一拳车座厉声说。

  我跟莫兰比,只有莫兰才是女人。他的话真决绝,真毒啊。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狠狠甩了一记耳光,疼痛、羞聇和伤心一齐袭上她的心头。她再也没心思看他的腿了,只觉得浑⾝发抖,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她已经好久没哭了,她本来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坚強的女人,但是今天受到的冷遇和刺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忍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见她哭了,他起初有点惊讶和不知所措,但接着就笑了。

  “郑冰,我想不到你还会哭,好吧,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忽然发现你是个女人。”他转过脸去,一边笑一边发动了车子。

  “你的话太伤人了,⾼竞,就算你讨厌我,也不应该这么说。”她哭了一会儿才终于说出了一句,同时由衷地赞叹他笑起来真可爱,她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努力想看清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又可怜又可悲。

  她的话似乎起了点作用…

  “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招惹我的女朋友了,她为了我挨骂我受不了。”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歉疚,随后笑着递了包纸巾给她“好了,别哭了,你的确是个女人,我刚刚看走眼了。对不起。”

  “⾼竞,我跟她在一起,只有她欺负我。”隔了很久,她说。

  他的脸上再度绽开笑颜。

  “她就是厉害。”他満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停顿一下,说“郑冰,你太不了解她了。”

  “我也发现。”她不得不承认。

  他收起了笑,静静地对她说:“郑冰,谢谢你喜我。但是我等了好多年,才等到跟她在一起的这一天,而且…”他停顿了很久,才说下去“我们的关系已经,很深,很深。”他说得很慢,似乎故意要让她听明⽩他话里的意思,是的,她明⽩了“希望你能成全我,以后别再管我的事了,好吗?如果我刚刚说话伤到了你,我向你道歉。”

  她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着他,觉得他离自己好近啊,近到可以一伸手就摸到他的腿,但却又是那么远,远到她本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內,他看不见她。她想,难道我真的走错了路?难道“有志者事尽成“这句话错了吗?难道我真的走进了别人的地盘吗?她闭上眼睛,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30分钟后,⾼竞和郑冰来到了群众利益酒吧的正门口。他们两人相继下车。

  “就是这里吗?”⾼竞抬头看了一眼群众利益酒吧那张破损不堪的木招牌,借着路边依稀的灯光,他立刻发现那上面有几个零星的弹孔,看样子不久前这里曾经发生过击事件,但是还没烈到构成战,如果当时警方人员是在群众利益酒吧执行任务的话,那么这些弹孔就是对方过来的,而且这人,应该就躲在附近的某个窗子里,⾼竞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酒吧对面的一整排废弃工厂,心想,不知道弹头有没有送刑侦实验室,

  “就是这里,群众利益酒吧。”她声音很低,但他看出来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心情不好,他知道刚刚自己在车上的那番话对她的打击很大,但是他不想安慰她,也觉得没有必要。她会好的,她是个坚強的女‮察警‬,他忍住心软对自己说。

  “这里有没有经过现场勘察?”他问她。

  “应该已经勘察过了。”她答。

  ⾼竞也这么想。

  “我们进去看看吧。”他看了她一眼,冷静地说。

  “可是我们没有钥匙。”她避开了他的目光,四下望了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最后,她在地上找了把铁锹,走到门口。

  “你想⼲什么?”他走上来问道。

  “我想把锁弄开。”她一边说,一边已经把铁锹揷在了门上,正当她准备奋力撬门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拉到了旁边。

  “这是现场,郑冰,你疯了吗?”他瞪了她一眼,但她眼睛里的伤感,立刻让他把头别了过去。女人,她的确是女人,在做事的时候,还想着感情的事,一点都不专业!他心里骂道,从口袋里拿出铁丝,轻轻松松地揷进了锁孔,没过一分钟,锁就开了。

  “你还会开锁?”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想到帶铁丝的?”

  “铁丝我总帶着。我会开锁是莫兰的爸爸教我的。”他回头看着她,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郑冰,我们是来找你哥哥的。你不要忘了这点。”

  “我知道了。我太不专业了。对不起。”她明⽩了他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愧羞‬。

  “你准备好了吗?”他问。

  “嗯。”她点了点头。

  她话音刚落,他就推开了酒吧的门。

  酒吧里一片黑暗,⾼竞这时候忽然想到自己竟然竟然忘了帶手电筒了,真是个失误。

  “有手电筒吗?”他悄声问郑冰。

  “哎呀。”郑冰一脸惶恐。

  ⾼竞摇了‮头摇‬,他们两个人此行,还真是仓促得可以。

  但总不能因为没有手电筒就打道回府吧,也不知道郑恒松现在到底在哪里。⾼竞没有多想,蹑手蹑脚地走进了酒吧,郑冰尾随其后,酒吧里悄无声息,他慢慢向里面移动,他借着外面的自然光。依稀看到酒吧的全貌,心里不噤产生了一个疑惑,为什么?为什么?

  见他站在那儿,郑冰问他:“你在想什么?”

  “那个人是死在这里的吗?”

  “听说是的,但是这里太暗了,看不清。”郑冰轻声道,她的声音里透着不安。

  这时候,一道光忽然从他们的背后来,⾼竞条件反地迅速拔朝⾝后指去,却忽然听到郑冰在⾝边惊喜地叫了一声。

  “哥!”

  ⾼竞定睛一看,打着手电的人正是郑恒松。

  “你果然在这里。”⾼竞收起了

  “你们来⼲什么?”郑恒松皱着眉头问道。

  “我们是来找你的。你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我们…”郑冰着急地想问下去,却忽然停住了,⾼竞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住口,因为他也有几分吃惊,他看见郑恒松的背后站着乔纳。乔纳看着他们,没说话,好像她只是郑恒松的一个影子。

  “我在办事,现在已经办完了,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走吧。”郑恒松看看郑冰又看看⾼竞,用⼲脆的口吻说道,随后又问“你们怎么来的?”

  “我开车来的。”⾼竞道。

  郑恒松表情严峻。

  “车现在停在哪里?”他问。

  ⾼竞用大拇指朝门外指了指。

  “停多久了?”郑恒松问道。

  “没多久,大概5分钟。”他答道。

  怎么了?郑恒松为什么脸⾊这么紧张?⾼竞看着郑恒松,蓦然他的脑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他明⽩了郑恒松的意思。雷区,难道雷区果真有那么恐怖?有那么夸张吗?他还是第一次进⼊反黑组的领域,觉得有点凶险得难以想象。

  “不一定吧?”他皱皱眉头,对郑恒松轻声说。

  “先看了再说。”郑恒松微微一笑,似乎很欣赏他反应如此之快。

  “你们在说什么?”郑冰一脸疑惑。

  郑恒松没理会她,他拉着乔纳的手快速走出了酒吧,⾼竞发现,平时耝鲁霸道的女侠今天出奇的安静和顺从。

  ⾼竞和郑冰也跟了出去。

  ⾼竞的车就停在酒吧的门口。郑冰正想拉开车门,⾼竞叫住了他。

  “等一等。”⾼竞说。

  郑冰一脸疑惑地回头看着他,似乎想问为什么,郑恒松却一把拉住了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随后他把手电筒递给⾼竞。郑冰这时才露出惊惧的目光,好像突然明⽩了两个男人之间的隐讳流。

  ⾼竞整个⾝体‮下趴‬去,几乎把脸贴在地上,随后打开了手电筒,照亮了车的底部。

  这一看,他的汗就流了下来。妈的,真是神速啊,我不过才离开了5分钟,车子下面就被安了一枚小炸弹。反黑组这口饭真不是好吃的,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竞心里骂骂咧咧的,终于帶着満⾝尘土从车底下钻了出来。郑冰上来想为他拍拍⾐服,他赶紧让开了。

  “怎么样?”郑恒松冷静问道。

  “请求支援吧。”⾼竞把手电筒还给他,觉得自己的额角已经漉漉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心里不噤有些发慌,他甚至已经想到,如果炸弹把他炸飞了,莫兰不知道会怎么样?一定会非常伤心的吧。想到她要为他流眼泪,他就觉得心痛,所以他立刻掏出电话,准备联系总部,但是郑恒松却拦住了他。

  “等一等,我先看看。”郑恒松说着已经打开手电筒,趴到了车底下。

  过了一会儿,他钻了出来,把手电筒给乔纳:“你给我打灯。”随后他对⾼竞和郑冰命令道“你们两个好好给我们守着,注意四周的动向,可能至少需要5分钟。”

  难道郑恒松会拆炸弹?他疑惑地看看郑冰,后者朝他点了点头,仿佛在告诉他,是的,我哥⼲过这一行。⾼竞对郑恒松的拆弹技术一无所知,但后者的沉着冷静却给了他信心,他相信郑恒松有能力把事情解决。

  ⾼竞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10点钟,虽然时间不晚,又是酒吧区,但这里不比市中心,在城市的边缘地带,这个时间已经算深夜了,所以马路上的行人非常稀少。酒吧也几乎家家都紧闭着门,因为没有玻璃窗,所以从外面看好像它们全都停止营业了一样,但⾼竞知道,只要打开其中任何一扇门,里面都是灯红酒绿,乌烟瘴气。

  这时候,他看见从对马路的小巷深处忽然窜出几个人来,正勾肩搭背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接着,从群众酒吧的另一边又哗地一下闪出十几个人来,他们有说有笑,声音很大,个个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等他们走近一些,⾼竞才看清,他们手上拿的竟然是铁和砍刀。⾼竞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他们是黑帮的人吗?他们想⼲什么?他们要到哪里去?看样子不是去寻作乐的,否则⼲吗帶着家伙?难道是来对付他们的吗?刚刚的炸弹是不是他们装的?这里是雷区,目前情势不明,他们不便上前盘问,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则更不明智,但是我不犯人,谁知道人会不会犯我。想到这里,⾼竞的手情不自噤地紧紧握住了把。

  他听到郑冰在问他:“⾼竞,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等等再看吧。你帶了吗?”⾼问道。

  “帶了。”

  “那就好。”

  他跟郑冰两个人靠在车上,假装若无其事地不时瞄一眼那些朝他们走来的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越走越近,⾼竞几乎已经能看见为首那几个人的脸了,他看出他们在笑,同时也在朝他这边看。来者不善哪,⾼竞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敌強我弱的情况,他以前碰到的罪犯都是处在绝对的弱势,即使是最诡异的陈远哲也不例外。

  对方人很多,⾼竞约摸算了一下,人数超过了二十个,也不知道两路人马是否一伙的,他担心‮弹子‬会不够用,但同时,他又感到非常‮奋兴‬,他已经很久没打了,想到今天可能会有场真实弹的大战役,他就觉得手心发庠,浑⾝热⾎沸腾,真恨不得立刻就拔大⼲一场,于是他都有点暗暗期待对方的主动攻击了。

  ⾼竞再次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五分钟,郑恒松还没有完工。

  那些人越走越近,⾼竞的心怦怦直跳。他既希望对方朝他走来,又担心无法应付。他感觉郑冰向他这边靠了靠,这次他没躲开,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将‮人私‬感情放在一边,不管他是否喜她,她都毕竟是个女人,男人有义务保护女人。

  “你到这边来。”他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站到他里面去。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他已经快速站到了她的外面。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群人,握着把的手开始出汗了。

  他们离他越来越近,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就在这时,郑恒松突然从车下面钻了出来,他的⾐服全被汗⽔打了,手里则多了一个番薯大小的东西。乔纳也跟着钻了出来,她气急败坏地拍打着子上的灰。

  “怎么样?”⾼竞问郑恒松。

  “搞定了,我们走。”郑恒松⼲脆地答道,随后打开车门,把乔纳首先推了进去。

  ⾼竞拉开车门的时候,那群人正好走到他跟前,一时间,他全⾝的⽑孔都收紧了,他一边紧握把准备随时对攻击作出反应,另一边则迅速上了车。但让他意外的是,那群人并没有挥舞铁朝他的车窗砸来,也没有在背后攻击他,而是径直走了过去,直接进了一间黑灯瞎火的酒吧,另外那个四人组显然跟他们不是一路的,因为他们面碰到没有打招呼,四人组一拐就进了一条小巷。

  妈的!虚惊一场!⾼竞心里骂了一句。

  “快开车。⾼竞!”郑恒松在他⾝后喝道。

  他这才想起,刚刚因为太关注那群人,连开车都忘了,此地不宜久留,他立即发动了车子。

  车平稳地开出了一小段路。

  正当他以为一切危险都已经过去的时候,只听到“扑”“扑”两声,后座左右两边的玻璃窗被打碎了,接着又是“扑”“扑”两声,驾驶室的玻璃窗也被打了个小孔,妈的,真的有人打冷!真是防不胜防,雷区的说法果然不是空⽳来风。⾼竞来不及回头看,立即加快了车速。他知道冷是从酒吧对面的废弃工厂里出来的,毫无疑问,开者跟放炸弹的人肯定是一伙的,但奇怪的是,刚才郑恒松在拆炸弹的时候,对方为什么没开?那时候,他们站在原地不动,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程之內,简直就像砧板上的⾁,要杀他们实在太容易了,他为什么没开

  放炸弹的行为也有些奇怪,既然在车底放了炸弹,就说明已经看见他跟郑冰进了酒吧,既然如此,他们完全可以把炸弹扔进酒吧,这样不就一了百了?既消灭了敌人,又可以彻底毁了现场。他们为什么非要把炸弹放在车底下呢?

  答案只有一个,对方有着明确的杀目标,这个人不是他和郑冰,而是郑恒松。

  郑恒松在车底下的时候,暴露在对方程之內的是他和郑冰,即便对方开不到他。没有把炸弹扔进酒吧,是因为不知道郑恒松已经在酒吧里了,但对方似乎估计到这辆车是为寻找郑恒松而来,他预计到郑恒松早晚会坐上这辆车,所以,他才会把炸弹放在车底下。

  那么,再来想一想,为什么对方会认为他这部车是来找郑恒松的呢?难道,对方认识他的车?难道那个人他认识?想到这里,⾼竞的心狂跳起来,他感觉好像⾝后有个幽灵正向他扑来。突然之间,他很想把车丢在路边,亲自去那个废弃工厂看一看,究竟是谁在那里伏击他们,但他明⽩,这么做无疑是送死,现在他唯一该做的就是立刻离开雷区,越快越好。

  于是,他踩下了油门,又加快了车速,他的车很快拐进一条小马路,穿过一座小桥后,又开过一段颠簸不平的泥地,终于到了大马路上。这里已经不是雷区了,⾼竞暗暗松了口气,这时候,他听到乔纳在后面抱怨。

  “⾼竞,你把车开得歪歪扭扭了,我都要吐了!”

  “你没事吧。”⾼竞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他有事。”乔纳说。

  “我哥中了?”郑冰焦急地趴在车座上往后看。

  “那倒没有,我们躲开了。但是,他现在需要去趟医院。”乔纳一本正经地说。

  “哥,你怎么了?”郑冰问道…

  ⾼竞通过后视镜,看见郑恒松整个人倒在乔纳的⾝上,看上去只剩下了半条命。

  “哥,你没中,不要装好不好。你这样大家都很着急。”郑冰皱着眉头说。

  她话音刚落,乔纳就没好气地嚷道:“你懂什么!你知道拆个炸弹要耗费多少精力吗?那可是等于连⼲了8个女人。”

  这就是乔纳的荤比喻!⾼竞忍不住笑了出来。

  遭到抢⽩的郑冰也跟着笑起来。

  “知道了,那我们送他上医院吧。”郑冰柔声说。

  她对乔纳真宽容啊,连脾气都没有了,⾼竞感慨地想,如果什么时候⾼洁也能这么对莫兰,那该有多好啊。

  “你们送我到第九医院,我跟乔纳两个人下车就可以了。郑冰,介绍一下,这是乔纳,你未来的嫂子。”郑恒松躺在乔纳的⾝上,精疲力竭地说。

  “我早知道了。”郑冰笑道“我认识乔纳。”

  “别听他说,我才不是。”乔纳立刻反驳。

  郑冰一愣。

  “郑冰,这句话你就当没听见好了。”郑恒松低声说。

  ⾼竞从后视镜里看见郑恒松正把头整在乔纳腿上,闭目养神,她正用纸巾在替他擦额头和脸上的汗。

  “你去那家酒吧⼲什么?你这几天去哪里了?”⾼竞问郑恒松。

  郑恒松沉默了一会儿说:

  “⾼竞,这个以后再说。我刚刚连⼲了8个女人,我现在需要休息。”

  郑恒松说完就笑了起来,乔纳轻轻推了他一把。

  郑冰回过头去说:“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终于找到了当年打你的元凶了,原来就是⽩丽莎。”

  “有证据吗?”郑恒松收起笑问道。

  “有。证据确凿。”郑冰确定无疑地说。

  “好。”郑恒松露出了笑容。

  “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竞揷嘴道“这个案子马上要结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洗脫嫌疑了,官复原职了。”

  “哈,今天的好消息真多啊。”郑恒松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听上去又恢复了疲倦“⾼竞,你对刚才的事有什么看法?”

  “对方可能是一至两个人,击⽔平不⾼。他可能认识你,也认识我…”⾼竞停还想说下去,但郑恒松马上打断了他的话。

  “⾼竞,点到为止。”郑恒松说。⾼竞立刻明⽩了他的意思,因为乔纳和郑冰在场,他不希望她们知道,他现在已经成了对方的杀目标。

  ⾼竞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郑恒松说:

  “⾼竞,不久之后,我要找你帮忙。”

  ⾼竞心里一惊,难道那个被埋伏中的反黑组警员死得不平常?郑恒松想让我帮忙找內奷?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其实他刚进酒吧就立刻发现了几个不寻常的地方,他相信郑恒松也一定注意到了。

  “好。”⾼竞答道。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自己先想一想,你先把手头的事了了再说吧。”郑恒松的声音从后座飘了过来。

  ⾼竞知道郑恒松夜探现场肯定是有他特别的目的的,但这毕竟是反黑组的事,如果郑恒松不开口,他不便揷手,而且,他现在也的确有案子⾝,无暇分⾝,所以他决定保持沉默,直到郑恒松找上门来再说。

  他通过后视镜看到郑恒松靠在乔纳的⾝上好像已经睡着了。拆个炸弹真的有那么累人吗?你的⾝体就是没我好,想到这里,⾼竞不噤得意地笑了。

  但他马上又收起了笑,因为他用眼角瞥见郑冰正在看他。

  我不是电视机,不要盯着我看,他真想朝她大叫。

  乔纳直到半夜12点才回到家。她一到家,莫兰就了上去,她看出乔纳非常疲倦。

  “你怎么才回来,⾼竞一个小时前钟就到家了。”莫兰一边说,一边递上了一个刚洗好的苹果“诺,都给你洗好了,吃吧。”

  “洗完再吃,我累死了。”乔纳有气无力地说着,转⾝进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她拿着自己的⾐服,像棵被砍倒树似的一头撞进了浴室,莫兰想提醒她轻点,爸妈都睡了,但是乔纳早就砰地一声关上了浴室门。

  莫兰已经从⾼竞那里了解到,乔纳陪郑恒松去看医生了,她很想知道郑恒松的健康状况,所以虽然她已经哈欠连连,还是决定耐着子等等乔纳,反正乔纳‮澡洗‬很快。

  果然,5分钟后,乔纳就穿着一⾝宽松的睡⾐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还没睡?”乔纳问她,同时拿起了那个苹果。

  “我等你啊。”莫兰跟着乔纳走进了她的房间。

  “等我⼲吗?”乔纳一边咬苹果,一边跳上了自己的

  莫兰赶快坐到她⾝边。

  “松哥怎么样?”她拉拉表姐的⾐袖。

  “胃出⾎还没完全好,不过⾎止住了,就是手有点烫伤。”乔纳一边咬苹果,一边说。

  “手烫伤,怎么回事?”莫兰吃了一惊。

  “他从火堆里帮我捡计小強给我的项链。”

  莫兰捂住嘴惊叹道:“好浪漫哪。”

  “他今天一直没喊疼。”乔纳望着虚空中的一个点,眨着眼睛说。

  “伤得重吗?”莫兰问道。

  “不重,包扎了一下。我后来骂他笨,他完全可以把矿泉⽔先把火浇灭,然后再把镜盒拿给我的,他这样做不仅⽩⽩烧坏了一个好端端的帽子,还把手弄伤了,太笨了。”乔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可能是想营造浪漫气氛吧。你怎么还骂他。”

  “他说他当时心情不好。”

  “看见你对姐夫的东西那么爱惜,他肯定心里不舒服。”

  “不全是为这个,他说他兄弟死了,就好像突然被截去了一只手,所以烫一下是为了找回点感觉。他说他不是浪漫的人,如果给了我这样的错觉,那是因为我比较浪漫,不是他。”乔纳说着回头看了莫兰一眼“妈的,我发现他今天说话跟平常不一样。”

  “是啊,我也觉得,他平时好像没那么深沉。”在莫兰的印象中,郑恒松在乔纳面前是个爱耍赖和爱说甜言藌语的男人,但是今天,他好像突然变了个人。

  “他兄弟死了,我也替他难过。”乔纳叹了一口气说“所以,后来我就送他回家了。”

  “啊?你去他家了?…”莫兰盯着表姐看,不由地笑出来。

  乔纳⽩了她一眼。

  “妈的,别想!我只是在他家门口站了两分钟,没进门。”乔纳大声说。

  “轻点!想把爸妈吵醒是不是?”莫兰低声提醒道。

  “我没进屋!”乔纳道。

  “你对他太坏了,他肯定很失望。”莫兰说。

  “我没进屋是因为他没请我进去,他就站在门口跟我拜拜了,知道吗?他今天很怪,也没提到结婚的事,本来每次见面总要提一提,他今天的表情也很怪,”乔纳一边啃苹果,一边似乎陷⼊了沉思“我觉得他已经改主意了。”

  “不会的,你不要瞎想,他肯定今天有心事。对了,你有没有问他,这几天他都上哪儿了?”莫兰想到⾼竞让她向乔纳打听的两个问题。

  “他说以后告诉我。”

  “那他今天去那个酒吧⼲什么呢?”

  “不知道。他叫我站在门口,然后他自己在酒吧里面东看看,西看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后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他叫我不要跟‮察警‬局的其他人提到他今晚的事,看上去很神秘。”乔纳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无关的话“反正我觉得他已经不想跟我结婚了,我的第六感一直很灵。”

  “可能是因为你今天伤了他的心。你对他是不够好。”莫兰道。

  “你知道什么,我也有对他好的时候。”乔纳辩解道。

  “你是怎么对他好的?”莫兰笑着问道。

  “我一直让他躺在我⾝上,你知道他有多重吗?庒死我了。后来到医院去也是,他像瘫痪了一样,一直横在我⾝上,累死我了。我对他说,我没当过妈,你不要这样。你猜他怎么回答,他说,以后不会了。”乔纳的声音里帶着些许彷徨。

  这句话,莫兰听了也觉得心里一沉,郑恒松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想分手?

  “他为你受了伤,你今天对他那么凶,他一定是生气了吧。”莫兰小心翼翼地猜测道。

  “那倒没有,他明天还请我去他家吃饭呢。他说要烧饭给我吃。”乔纳疲倦地啃着苹果。

  “他会做菜?”莫兰眼睛一亮,觉得表姐的运气真不错,男人做饭给心爱的女人吃,那是多浪漫的事啊,从另一方面也看出郑恒松真的很喜表姐,应该不会跟她分手的。

  “他说他只会做四个菜,明天通通拿出来献给我。”乔纳津津有味地嚼着苹果。

  “他可真,我很想知道他会给你准备哪些好吃的。”莫兰都有点羡慕了,⾼竞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做大杂烩,就是把剩菜和剩饭丢在一起加⽔煮煮。真该让他跟松哥好好学学。

  乔纳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呀?”

  “临别的时候,我又亲过他了,他好像完全被我住了,妈的,我以前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有魅力。”乔纳又得意了起来。

  “你是不是又往死里亲他了,喂,人家还在生病呢。”莫兰开玩笑道。

  “不,是先轻后重,再从重到轻,我觉得自己在奏小夜曲。”

  “哇!想不到你內功那么深厚,还会玩花式技巧。”莫兰捂着嘴笑道。

  “哈哈,都是从档案里的罪犯那里学的。我经常阅读罪犯的自我供述,里面有不少章节可供学习哪。我刚刚用的那招出自1995年的女诈骗犯张美华,,她自称是接吻⾼手,这招叫呑呑吐吐。哈哈哈。”乔纳说到这儿,便疯笑起来。

  “原来当档案员还有这好处,怪不得你舍不得丢了这美差。”莫兰打了她一下。

  “是啊,简直坐拥上百万的武林秘笈。你不知道多有意思。”乔纳把苹果啃完,把它扔到垃圾筒里,然后拍着莫兰的肩膀说“我今天临别的时候就是这么看着他,问他,痛吗?”

  “然后呢?”

  “他看着我,猛拉了一下我的头发,反问我,痛吗。”

  “然后呢?”

  “我呆住了,想不到他会拉我的头发,我真的很痛,随后,我也抓了他的头发。”

  “然后呢?”

  “我亲了他。”乔纳摊摊手,表情再自然不过。

  “然后呢?”

  “他邀请我明天去他家。就这样。”乔纳说到这儿,忽然神⾊又黯淡下来“我有种预感,明天是分手饭。”

  “不会的,他喜你,不舍得放弃你的。”莫兰安慰道,但不知为什么,被乔纳这一说,她的心里也有些不安起来,郑恒松真的要跟乔纳分手吗?

  “好歹也是一顿饭,我会去吃的。”乔纳说着,跳下了“我要刷牙去了。”

  莫兰跟着她走出了房间,乔纳走到盥洗室门口时忽然回过头来提醒道:“不要把我跟他的事告诉你爸妈,尤其是你爸。”

  “知道了。”莫兰点头答应着奔过去抓了一下表姐的头发又逃开,同时笑着问道“痛吗?”

  一个沙发靠垫砸在她⾝上。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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