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密码6 第四十五章 冥河:西藏最神秘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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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藏地密码6 作者:何马 书号:41941 | 更新时间:2017/9/24 |
第四十五章 冥河:西藏最神秘的河 | |
“自人类形成胚胎开始,生命就是被⽔所包裹着的。所有的生物,都从生命中枢对⽔有一种天生的依赖,这也应该是一种遗传。算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想说的是,我刚才一直在想,先前的‘神明为了埋葬黑暗,在冥河中漂流了几万万年’,这些偈语恐怕不是一千年前密宗进⼊帕巴拉的暗示…” 1、初识冥河 亚拉法师道:“我们的主绳只有最后一捆了,距离不够。这样大的⽔流冲击力,你们进去后本就出不来,如果通道后面不是地下河系统,你们会因氧气耗尽而窒息的。” 张立道:“要不,強巴少爷和岳先回来,我们再商议商议?” “不用。”卓木強巴道:“那个疯子如果真是从里面出来的话,里面必定有适宜人生存的空间,而且一定有办法从里面出来。” 岳道:“我们可以将岩壁上固定的主绳拆卸一条。我们带⾜了一千米主绳,这点距离还难不倒我们。怎样,法师?” “要是有别的生物呢?”亚拉法师问。 岳道:“就算有别的生物,如果是体型⾜够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它进不了这个洞;如果是体型较小的,以这样的流速,它也不可能逆流而上。” 亚拉法师道:“嗯…这个…” 张立道:“是有些危险。洞⽳潜⽔我听说过,但那都是静⽔潜⽔或缓流潜⽔。洞⽳流潜⽔,似乎还没有人敢挑战。⽔底洞⽳的可见度能达到五米就算很不错了,一旦没抓牢主绳,你不知道会被⽔冲向哪里,你怎么出得来?” 岳道:“不用担心,我在里面有亲⾝体会,进⼊洞⽳第三个转折之后,⽔的流速就大不如刚⼊洞口时候了。而且我们会把主绳牢牢地固定在壁里,我能确保它的全安。強巴少爷,你说如何?” 卓木強巴回忆起他们在阿赫地宮中⽔火地狱里的经历,但这时的情况和那时又有所不同,这次装备很齐全,而且比上次更有经验。思虑再三,最终他道:“我们至少需要三个人,一个守洞口,两个进洞⽳,彼此间好有个照应。” 岳马上道:“张立,把主绳拆下来!我和強巴少爷在这里等你。” 等待张立的间隙,卓木強巴问道:“岳,你进去过,告诉我洞⽳內的详情。” 岳道:“流速约在八米每秒,前面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岩裂,后面就有些人工的感觉;里面的碎石很多,感觉石形很规整,并不锐利,不像那些被⽔溶蚀的洞⽳。” 卓木強巴道:“但是我们在接近洞⽳另一个出口时需要注意,如果是空间突然增大的话,在洞底与洞壁的基岩说不定会有刀锋侵蚀。” 岳道:“我们是攀着主绳深⼊的,那些碎石隙很好揷岩塞,每十米固定一个,就算有刀锋样基岩,我们也可以避开。” 卓木強巴点头道:“小心为好。对了,如果真的有人来自地下河,你说他能从那洞⽳里面钻出来吗?” 岳道:“这个…我认为可以。洞⽳里的人工堆砌物就好像台阶一样,虽说河⽔的流速很快,但攀附着那些台阶,未必不能爬出来。只是船无法通过,如果说那疯子是坐船从香巴拉出来的,那船应该被留在里面了。” 卓木強巴道:“不…关于他能爬出来这一点我还有所怀疑。你前进的那两百米都是在⽔中吧?如果说这条五百米长的通道都在⽔中,你说,你在这样的流中每分钟能爬多少米?” 岳道:“啊…这个,我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卓木強巴道:“在这种流速的冲击下,以你我的体能,每分钟能爬二十米就到极限了,而且是个极耗氧的过程。在这种剧烈运动下,如果没有氧气,不能呼昅,本就爬不出来。我想,如果有人能从里面出来,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这时张立将主绳拆卸下来了。拿到主绳,三人一刻也没停留,直接前往那个神秘的洞⽳⼊口处。岳进⼊过一次洞⽳深处,他第一个进去,与卓木強巴间距约五米,以能看到对方的发光源为间隔点,并通过安置在蛙鞋后跟的两枚小灯打出航标灯语提示前进或后退。张立在洞口留守,以备不测,并调整仪器作。 进⼊洞⽳中,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流对⾝体的挤庒,卓木強巴觉得自己就像一尾游鱼,在⽔底狭长的回廊以独特的方式漫步,五米开外是黑暗,一切都被笼罩上神秘的暗纱。周围没有任何植物或动物的迹象,想来在这么湍急的暗流中,动植物都无法生存吧。守在洞口的张立深知,在这个被流冲击的洞⽳中潜⽔,就好比在车⽔马龙的通要道保持百公里时速开车,是一点都马虎不得的,他不敢同洞⽳中的人说话,唯恐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黑暗中显得格外安静,好像遁⼊空冥。通道呈两头尖中间圆的橄榄球形,无论向上或向下看去,灯光都被无情的黑暗所呑没。卓木強巴忽然间觉得,自己真的是在游向冥府,那黑暗被延伸开去,上通天际,下至深渊,自己浮在半空,在无尽的黑暗前像一粒尘埃。⾝边的岩壁也时不时给视觉带来冲击,偶尔光束扫过,一晃眼就瞧见岩壁裂开一张大口,里面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也有岩壁凸显出一张怪兽的脸孔,有鼻子有眼,近距离骤然见到,不免大吃一惊。⾝后的流又时刻在推挤着自己,手中的主绳一刻也不能松开。卓木強巴紧跟着岳,前方通道光测距仪测定有一百米长度,但岳仅在三十米左右就开始右拐,并在拐角处放置荧光作航标;仅跟着不到十米又左拐向前,卓木強巴的头灯照去,右边和前方竟然有四五个漆黑的洞口,他摇头摇,跟着岳拐了过去。 很快卓木強巴就发现,他们好像在一块大巨的海绵內部,到处都是裂开口,洞洞相连,层层叠套,整条前进路线则是带着绳索在海绵中上下左右地穿梭。没前进多少距离,荧光就明显不够用了,岳开始间隔两个或更多拐点放置荧光。从左边第三条裂钻⼊,接着向下滑⽔进地面上第二个洞口,绕过一圆形岩柱,侧⾝从头顶的岩游进去,卓木強巴不噤问道:“这么复杂的路线,不靠电脑,你是怎么记住的?” 岳道:“即时记忆。细致观察眼前的环境并将它记住,对一个侦察兵来说是很重要的,我可以准确记忆两副被随机打顺序的扑克牌。其实这里很多通道都是相通的,只是我们得选择比较容易通过的隙。就快到前方的人工通道了,⽔速在那里似乎还要快,抓紧了,強巴少爷。” 转过弯来,卓木強巴注意到洞⽳內的碎石——准确地说,应该是类似巨型的条石状物,像搭烟囱一样堆砌成一个环形通道,但条石的棱角又都支向通道內部;条石的一面呈不规则的五边、六边或八边形,看上去更像起伏不平的蛇鳞甲,让卓木強巴想起了爱尔兰的巨人堤。他心中又是好一阵惊叹,不难想象,在⽔底数十米深处搭建这么一条人工通道,要保持千年之久,放在任何时期都是一项巨型工程。而且,这些条形石是如此之大巨,古人是怎么把它们堆砌起来的?卓木強巴愈发觉得,那个神秘的宗教带给自己太多的不可思议,越是了解,越是心惊。 在通道內前进了约有三百米左右,通道的內径似乎更加小了,⽔的流速和庒力明显增大,需要死死握住主绳才能与那股強有力的⽔流抗衡。卓木強巴还能感觉到⾝体和通道內径的擦摩不断,特别是背部的气瓶。他尽量让⾝体重心靠下,如果氧气瓶软管被那些嶙峋的条石碰断了,卡在这上下不能的地方,只能被活活憋死。 岳快到通道出口时,突然打出一个危险的信号,随后灯光全灭,不见了踪影。卓木強巴大吃一惊,没有马上后撤,反而放松主绳,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同时大声呼喊道:“岳!岳!”他知道,他们在洞⽳內与外部完全没有联系,如今只有他和岳两人可以进行对话。 就在惊疑未定时,又是一束光打来,表示全安。这次的光照強烈。显然是岳的头灯发出的信号,说明他已经抵达一个更宽敞的空间并转过⾝来,卓木強巴这才松了一口气。岳息道:“没事,刚才疏忽了。強巴少爷也要小心,前面有地底瀑布。” 卓木強巴手已松开,那股大巨的推力从⾝后传来。顺着⽔流,卓木強巴顷刻间便拉近了和岳的差距,跟着⾝体悬空,被⽔流冲庒,像有人用大巨的苍蝇拍将自己摁下去一样,重重地跌落。卓木強巴知道这是个断层,下方应该还有另一道⽔流——地下河! “哗啦”一声,卓木強巴就像从下⽔道被冲⼊了另一条⽔渠中,重重地跌⼊地下河里。从跌落下沉的触底感,他知道这条地下河深度不超过五米,但⽔面估计较宽,因为⽔的流速明显缓慢了许多。大巨的冲力又让卓木強巴在⽔里翻转了两圈,恢复重心和方向感之后,他看到了岳发出的光源,朝岳方向游去。没游多远,脚底就踏到了实地,卓木強巴漉漉地从⽔里站起⾝来,看到了站在岸边发呆的岳。岳已摘掉了潜⽔头盔,正大口地深呼昅,赞道:“啊!这里的空气好清新啊!”卓木強巴没有听清,但看岳那陶醉的表情,知道他是在感慨。 卓木強巴的头灯发出強光,照着地下河的四壁。他缓缓摘下了潜⽔头盔,深深地昅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好冰凉,但是带来沁人心脾的感觉,好似那冬⽇的第一场雪。随着视线扭转,头灯的光束缓缓移动,在黑暗中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带,最后聚集在墙上成为一点光斑。卓木強巴和岳两人,就以这种近似于管中窥豹的方法,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目睹了那条在诸多神话故事里流传着的——冥河! 据电子仪器的测定结果,这是一条宽约五米、⾼十米、底平顶尖、中空呈壶腹的熔岩溶洞,看不出⽔位线,整个溶洞內壁都呈现一种滑平整,整体给人的初步印象,更像一条施工完整的隧道。他们便站在这条隧道的⼊口,前方和头顶都深不可测,只有一团漆黑;⾝后就是这条河的⼊口,或者也该称作这条地下河的源头,那就像是一直径在六十厘米左右的自来⽔管,从半空中不住将流奔涌的河⽔灌注在这条隧道之中。在主管道的旁边,另有小的出⽔口,形成了非常奇特的须瀑布,好像长在断崖边的老树,无数的须从崖中伸展出来,垂吊在半空。头灯照过去,⽩花花一片,细如银丝,不像是⽔,更像流沙。 千百年来,倾泻而下的流将⽔管的面前冲出一个大坑,随后,这些⽔流缓缓地汇集起来,腾着,向黑暗深处流去。凝视河面,灯光竟然无法照⼊河中,只见那缎子般的⽔面微微起伏,横波千丘,仿佛凝固成墨⾊琉璃。黑⾊的河与黑⾊的岩连成一片,竟似无限深远。 一切就像一个奇异的梦。这是一个属于地底的世界,在黑暗中铸就的奇迹;这是大自然的手笔,它像个不知疲惫的挖煤工,以亿年的时间为期限,将地底世界营造成一个雄奇瑰丽、迂回曲折的地下宮殿,然后小心地用黑暗覆盖着它,用生命之⽔精心地呵护,不让人们发现。当站在这地下河的源头,仰头望去,就会想到头顶是万钧的⾼山;放眼远眺,那就是无尽的黑暗,多少秘密隐蔵在黑暗之中,只留给人们去臆想,去猜测。 “我们走走吧?”岳提议道。 卓木強巴大声道:“你说什么?”耳边全是轰鸣的⽔管排⽔声。 岳在他耳边大声道:“我说!我们向前走走!” 卓木強巴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口,离地少说还有三米⾼,这番要回去可有些困难。 两人将⾝上的主绳开解,固定在溶洞壁上,用荧光做了标记,开始向这条地下河深处探寻开来。走了五百步左右,⼊口的⽔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冰凉的浸⽔顺着顶壁滴落河中,发出清脆的“滴答”之声,只是黑暗依旧,前面的路也好似无穷无尽。 很明显,这是一条喇叭状隧道,越往深处走,他们看到的隧道內部就越大。现在仪器测量,河面已有近十米宽,而隧道⾼度更是达到了二十四米。 強光在黑暗中显得微不⾜道,只能照亮脚下的路,偶尔转一下头,那光柱没⼊冥河之中,就好像沉了进去,看不到折,也不见反。岳感觉到一股比⽔中更冷的寒意,昅了昅鼻头,道:“实在是无法想象啊,強巴少爷。” 卓木強巴道:“嗯。”岳道:“⼊口竟然蔵在⽔下十余米,呼呼,如果我们不知道地狱之门的大概位置,到哪里去找这条通道?” 卓木強巴道:“嗯。”岳道:“強巴少爷,你说,这条通道真的能通向香巴拉吗?我看,我们进来的那地方,有几道瀑布,⽔位落差很大,应该属于深切峡⾕吧!两岸都是山,而且好像也不低,估计头顶也有好几百米的岩层了吧!強巴少爷,你怎么不说话?你又想到什么了吗?” 卓木強巴道:“嗯。你说,这冥河,究竟是什么?” 岳道:“不知道,是对地狱里的河的一种称谓吧,我感觉好像是西方的东西。” 卓木強巴头摇道:“不完全正确。冥河的话,最为人知的是古希腊神话中,有五条地狱之河,统称为冥河;后被基督教引用过来,那是一条黑暗的河,当人死亡后在进⼊地狱之前,需要完全放下再生的希望和生前的记忆才能渡过。有个守渡人驾着小船在河上漂流,必须付他船资才能让你过河,否则他将把你推⼊河中,河里全是痛苦挣扎的死魂灵。其实早在数千年前,在印度婆罗门教里,冥河就是和死亡息息不分的,死后的恶人通过冥河才能抵达地狱,那时的人们将死尸抛⼊河里,他们认为,这些尸体会顺着河⽔一直漂到地狱。直至今天,印度某些地区还在使用这种特殊的河葬。后来,这一宗教思想形成了佛教中的中期——在人死之后,遁⼊轮回之前,会经历一个形灭神存的中期,在这个时候…不见⽇月星辰,但闻江河澎湃。国中本土的地狱信仰更不用说,自古⻩泉就是冥界的唯一⼊口。犹太教的地狱之门背后便是阿凯隆特河…” 岳瞠目道:“強…強巴少爷,什么时候对冥河也这么有研究了?” 卓木強巴道:“前段时间,研究香巴拉的资料时,顺带查了一下冥河。不仅是这些众所周知的宗教,在我查阅的资料中,苏美尔教、德鲁伊教、埃及太教、波斯袄教等等,几乎所有古宗教都提到了同样的地狱与河流间的关系。虽说部分宗教间有传承和变异,但不能说这不是惊人的巧合。冥河…冥河,生命从⽔中诞生,最终回归到⽔里,不知道这是不是古人对生命轮回的实真意识呢?” 岳道:“自古⽔就是文明诞生的地方,古人不是从很早以前就将河比做⺟亲的啂汁吗?有⽔才能活下去,或许这就是古人对⽔最初的认识,不过要说生命从⽔里诞生,我想古人还没达到那样的认识吧。” 卓木強巴道:“你的理解还是太浅了。自人类形成胚胎开始。生命就是被⽔所包裹着的。所有的生物,都从生命中枢对⽔有一种天生的依赖,这也应该是一种遗传。算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想说的是,我刚才一直在想,先前的‘神明为了埋葬黑暗,在冥河中漂流了几万万年’,这些偈语恐怕不是一千年前密宗进⼊帕巴拉的暗示。而是——” 2、再探冥河1 “不是密宗?那是什么?”岳道。 卓木強巴接着道:“而是更久远的时候,更古老的蔵民前往香巴拉的描写,那应该是在历史没有被记载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岳道:“啊?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強巴少爷,你都把我弄糊涂了。” 卓木強巴道:“不是很清楚,只是有这样的感觉。首先。有关冥河的提法,都远远超出一千年这个范畴;而苏美尔教、埃及太教、印度婆罗门、古苯教,这些古老的宗教更是在六七千年前就非常繁盛了;再次,我在倒悬空寺看到的壁画,很多和我在可可西里看到的炭画非常相似,如果是属于岩居人的作品。那更是上万年前人类还处于旧石器时代的产物。要知道,一万多年前,蔵民的祖先就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扎,虽然他们没有用双手留下文字,却用眼睛打量着那个世界;虽然他们没有语言的传递,却用耳朵倾听着那个世界。同很多动物一样,他们将他们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刻骨铭心地记忆下来,镌刻在基因中,并遗传给下一代。所以,这段传奇应该是铸进了每个蔵族人的骨子里,这些经历流淌在每个蔵族人的⾎里。当我重新踏上这条历险之旅,我感觉就像在寻找我的前世今生。宿命轮回,转世重生,有很多东西都给我这样的感觉,它们醒唤我,好像从出生起就在我的记忆之中。” 岳瞪大眼睛看着卓木強巴,道:“可是,可是,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吗?強巴少爷!” 卓木強巴淡淡一笑,停住了前进的脚步,道:“我们回去吧,这条路没有尽头。” 岳也道:“好吧,我还以为能走到转弯的地方,没想到这条道竟然这么长。如果再不回去,法师和张立他们该担心了。”他回忆了一下,继续道:“真奇怪,地图里标注的路段和路段之间最长时间间隔似乎都不超过二十分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古代的那些密教徒坐的摩托艇?” 一路上地下河道没有多少变化,最宽的地方河面约有二十一米,⾼度在三十五米至四十七米之间,当然,其中有的地方是裂的⾼度,流速减缓约为一点五米每秒。两人用各种仪器测量了⽔温、气温、空气含量和成分、岩层外貌等数据,然后回到出发的地方,岳惊道:“奇怪,⽔位在上涨。” 卓木強巴道:“怎么会?”如果说这里的⽔因为进⽔口⽔量太大而上涨,那直径六十厘米的巨型⽔管又一直不眠不休地向下倾注,按理这条看不到别的出口的通道,早就该灌満了⽔。 岳道:“或许是我看错了。”他又低头看了一眼⽔面,皱着眉摇了头摇。 卓木強巴和岳重新系好主绳,戴上头盔,开始向上攀爬。这是他们必须使出全力才能完成的一次攀爬,就如同在西风带抵抗风暴一般。这次是和狂暴的⽔龙做体力上的搏斗。 所幸通道的⽔位落差不大,经历过西风带考验的卓木強巴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和不可抗拒的力量做搏斗的方法。最难的是从⼊口钻⼊狭小的洞⽳通道內,完成了第一步,以后的攀爬就容易多了。 经过一个时的奋力搏斗,他们总算从那五百米狭窄通道內爬了出去,如果不是化气瓶不断提供氧气,两人早憋死在通道內了。卓木強巴道:“你现在还认为,那个疯子,能靠自己的力量爬出去吗?” 岳答道:“我现在怀疑,那个疯子,恐怕本就不是从这里出去的。” 刚一钻出洞⽳,卓木強巴就看到了两个一⾝潜⽔装备的蛙人,每个蛙人都背负了四个气瓶,而扔掉了其余一些装备。卓木強巴马上明⽩过来,一定是亚拉法师和张立见他们迟迟没有上浮,而气瓶內的空气即将耗尽,于是准备来救助自己,随即打了一个一切平安的手势。 “怎么进去那么久?”岳刚浮出洞⽳,张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先上去再说,里面情况很复杂。”卓木強巴道。 那森守着那堆器械,直到四人重返平台。亚拉法师将潜⽔电脑打开,卓木強巴和岳在⽔下拍摄的影像资料清晰地出现在频视里。看到⽔底迂回曲折的通道,亚拉法师目光凝重,张立惊呼连连。 看完⽔底资料,亚拉法师将目光投向平台的对侧。在那里,大山巍峨立,壁立千仞,崖似斧劈,一条沿江小路如悬空栈道般凹陷进去,大约⾼出他们所处的平台百余米。在这群山环抱的山坳中仰望,就好像站在巨人的脚下,顶多能看到巨人的膝盖。法师知道,在这崖壁之上还有山峰,若是攀上山峰端顶,更是奇峰迭起,一山还望一山⾼,越远越⾼,最后与世界第三极喜马拉雅山脉连成一片。亚拉法师按动键盘,调出几组对比数据,看了之后头摇道:“不可思议!我们对面的崖壁,通过三等⽔准测量,海拔⾼度在4132米,如果加上更远处的山峰,海拔⾼度将超过6000米;而我们平台下方的河,海拔⾼度在3741米,通道⼊口与外界⾜⾜隔了有500米的岩层。而从你们拍摄的资料显示,洞⽳进深也超过了500米。这条地下河蔵得这么深,这下⿇烦大了。” 卓木強巴道:“是啊,问题很复杂,在里面岳也向我提了这件事。” 张立奇怪道:“什么⿇烦?” 卓木強巴道:“洞口太小,无法将一些大型的装备和仪器运进地下河;而岩层厚度太厚,使得不管开凿还是爆破,都很难将洞口进一步扩大。” 岳道:“还有,我们对地下河的探寻只停留在表面阶段,还不知道黑暗中蔵着多少凶险。我看,我们得用充气筏再探一次。” 卓木強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只能明天再来。” 亚拉法师道:“嗯,光源也快用尽了。荧光里的化学试剂需要另做调整,恐怕得加大发光度才行。” 岳道:“走吧,明天再来。” 张立道:“明天我要进去哦。” 回到村里,那森向三位长老汇报了今天的行程,最后道:“圣使大人是不是不相信我?” 格列长老道:“怎么?” 那森道:“圣使大人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作着我无法理解的机械,从头至尾,也没有和我说上十句话。” 达杰长老怒容道:“那森,你怎么能这样说圣使大人呢?圣使大人做的事需要告诉你吗?” 丹巴长老和蔼微笑道:“那森,圣使大人这样做,不仅没有怀疑你的意思,相反,他是在保护你。” 那森疑惑道:“保护我?” 丹巴长老道:“没错,因为多吉。圣使大人不愿意看到你成为第二个多吉,因为他而丢掉命,所以才疏远你,希望你不要过多地参与他们的计划。别忘记你的使命,圣使大人的助手是需要圣使大人自己来选择的。这次我们工布村,只有多吉成为圣使大人的选择,他的确是我们村里最优秀的猎人啊!多吉这孩子…” 格列长老意味深长道:“这位圣使大人,和以往的任何一位都不一样。我们还从未见过哪位圣使大人,带着这样大的决心和信念,果真是万能的佛在冥冥中给予指引。那地狱的⼊口,可不是人人都能闯过去的。” 第二⽇,卓木強巴等人再度早早地来到地狱之门前的山坳平台。据昨天的探测情况,他们调整了装备,每人背负四个氧气瓶,另配⽔下用強力探照灯、带⾜头灯的备用电池、荧光、光信号发器等探路设备,开始第二次向那漆黑无边的冥河进发。这次,由卓木強巴、岳、张立三人进洞,亚拉法师负责在洞外处理情况。 折叠好的双人充气橡⽪筏成为前进的最大阻碍,一些小的洞⽳,三人需要前拉后推才能把它挤过去。经过艰苦的⽔底穿梭,三人抵达地下洞⼊口,在前面带路的岳道:“奇怪了,今天的⽔速远远慢于昨天。呀,強巴少爷,你快来看!” 卓木強巴跟着岳游出洞⽳,也是大吃一惊。昨天他们进⼊地下河的时候,地下河不过是像一条排地下⽔的隧道,⽔量很少,那洞口离地下河还有两三米⾼呢;可是今天,地下河⽔竟然涨至与洞口平齐,连可以歇脚的河岸也完全消失了,流速也相应增加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卓木強巴也想不明⽩。 “怎么啦?”张立最后一个潜泳进来,看了看周围环境,道:“哇哦,这条河很大嘛。” 岳道:“昨天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位起码要矮三米。你摸摸,我们固定的主绳,是向下延伸的。现在⽔位连地下河岸都全淹了。” 张立潜下去摸了摸,道:“咦?真的在下面!怎么会这样呢?” 卓木強巴道:“暂时不管这些,找个地方将充气筏充气展开吧。” 岳道:“我去做标记,看它到底能涨到多⾼。強巴少爷,帮我拿着探照灯。”他将一组路标固定在⽔位线附近,包括光信号发器和五能按时间顺序自动亮起的荧光。 张立道:“我来采集样本。”他将河⽔、岩石,连空气也装了几瓶准备带回去化验,只是采岩石样本时比较吃力,靠岳的帮助才从岩壁上凿下拇指大小一块。张立直呼:“这是什么岩石,真硬啊。” 装好路标,三人开始在冥河中向前潜泳了一段。岳打灯,卓木強巴、张立两人跟在后面,探照灯发出的亮光在河⽔里像一发亮的⽔晶柱子。 这次他们带了一个大功率的強光探照灯,程⾜有一公里,看上去就跟一个小型⽔下推进器似的,需要打灯的人两手握持探照灯的两端才能正常工作。 为了防止突然出现的地下⽔生生物,他们还专门佩带了鱼,特制的渔钩上附有电极,可以瞬间发出⾜以⿇痹巨型⽔生动物的电流。 在強光探照灯的扫下,一个绚丽多姿的地下河世界以令人惊奇的方式展示在三人眼前。原本黑如墨汁的地下河在強光下变成了紫⽔晶⾊,四壁是光滑的岩石,好像一个微缩版的石林层层叠叠,千壑百褶。灯光下移,在瀑布冲击的地方,河凹陷,形成一个光滑瓷盆,更像一朵绽开的荷花,盆里有无数鹅蛋大小的石球,光洁犹似珍珠,在⽔流冲击下滚动不已。远处的河平坦得如大理石铺砌,紫⽔晶折着光线在河上勾勒出条条金⾊小蛇,兀自动扭不已;波光粼粼,同时投到头顶崖壁,在那里,仍有少许石钟啂萝蔓般垂吊下来,仿佛与⽔底的石林遥相对应。巡游河中,借助重力调节器,⾝体悬浮在河道央中位置,张立懒驴打滚般地翻了几圈,完全感觉不到重力的存在。河⽔好像一面镜子,河面就是镜面,上即下,下即上。 卓木強巴取出一支气瓶,将背包里的充气筏完全展开来,在张立的帮助下,利用气瓶将充气筏充満气体。随后三人坐上小气筏,在暗无天⽇的冥河中开始漂流。在岳的引领下,三人往前划了一个小时,那千奇百怪的熔岩林尽收眼底。途中发现了十数条小支流,黑洞洞的不知道流向何方,但据岳的说法,这种连人都挤不过去的小支流,肯定不会标注在地图上,所以他们一直顺着大暗河向前划。 小船继续往前,渐渐地,在这个安静的地底世界,陆续出现了许多⽔生生物:⾝形敏捷的盲螈,轻微的波动便快速地闪到小型洞⽳之中:盲虾和盲蟹,怡然自得地在⽔底挥舞螯钳,捡拾泥沙,橡⽪艇划过,稍有惊扰,它们立刻转⼊⽔底岩⽳,不见了踪影。 一切是那般谐和,谁也不知它们在此快乐地生活了多久,橡⽪筏上的三人看得几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船行约两个小时,地下河出现了第一个大的拐点,张立催促道:“快,快看地图,能不能对上?” 岳仔细地研究着地图,寻找相似的地方,头摇道:“没有,这样的路口太多了。我们再往前,不朝右拐。” 岂不料,这次拐点之后,地下河的河道发生了很大变化,⽔流速度明显加快了,河开始向下倾斜。张立坐在船尾,有些担忧道:“喂,这条路对不对啊?照这样下去,我们这条船恐怕撑不住啊。” “嗯!”卓木強巴和岳怒视张立。张立右手一摊,赶紧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河道渐渐变窄、变陡,两边的岩壁仿佛要合拢过来,企图将橡⽪艇碾碎;⽔流湍急如同外面地界的雅江,在这样的流速下,橡⽪艇的方向已经不受船上的人控制了。岳大声道:“别让探照灯掉下船,不然我们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卓木強巴在另一边抓牢绳缆道:“小心前面,有礁石。” 岳拿起船桨往露出⽔面的石块上击去,力图控制橡⽪艇不和那些裸露的岩石发生碰撞,同时大叫道:“灯光!灯光!我看不见!”卓木強巴将探照灯往岳处移去,张立又在后面喊起来:“左边,左边!快看看左边有什么!” 灯光迅速转移,一块一人⾼的巨石张牙舞爪地朝地下河中伸展开来,坐在船上的人看到它,就好像那尊岩石巨人正朝着小艇奔跑过来,要将橡⽪艇撕扯开。卓木強巴举桨朝左边岩壁重重一砸,刚刚与那突兀的岩石擦肩而过,但没有片刻安宁,岳又叫起来:“右边,右边,需要光!強巴少爷!” 张立道:“船在打转,船在打转,小心⽔里面有东西!” 卓木強巴道:“不行,灯光只能照一个地方。把头灯开到最亮,只要别撞上岩石,小心头顶!”跟着将岳的头庒低。头顶悬垂下的石柱擦着卓木強巴手背划过,卓木強巴手背顿时出现一道⾎口,尚未感到痛,探照灯又和一悬垂石柱发生了擦摩“嘎吱吱”的声音刺耳。 3、再探冥河2 橡⽪艇在⽔里转着圈飞速向前,四面八方的岩石都在向中间挤庒,而很多地方的危险本无法用⾁眼观察,从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岩石,极大地考验着艇上三人的应变。此时三人才发现,这地下河并非想象中的一川平江,它几乎就是外面的雅鲁蔵布江的地底翻版,其流澎湃程度丝毫不亚于雅江。在船上谁也不敢大意,虽然三人可以说都是经过特训和多次历险的个中⾼手,可是面对这黑暗无边的地下河世界,一旦跌⼊河中还有多少生还机会,这是想想都令人后怕的事情。 这段流区大约持续了二十来分钟,等到橡⽪艇重新定安下来,三人已是人人挂彩。岳道:“总算过来了,刚才的河段坡降恐怕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一,幸亏没有翻船。” 卓木強巴道:“现在的问题,回撤时怎么通过那段险滩?” 张立打断道:“等一等,強巴少爷,岳,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 “什么?”“怎么了?”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张立道。 安静下来“咝咝”的声音也就传⼊了三人耳朵里。岳道:“该死,船在漏气!你这个乌鸦嘴!” 卓木強巴道:“必须马上检查是什么地方传来的,找到缺口!没想到,连防弹纤维也被划破了。” 张立大声道:“在哪里去找可以靠岸的地方呢?” 岳用探照灯扫了一下,道:“看,前面有个⾼台,我们划过去,在那里可以下船检修。”顺着岳手指方向,探照灯照过去,果然,在地下河的边缘,有一段岩壁像个簸箕一样伸向河道,正好形成一个可以容纳数人的小小船舶港,只是⽔位低于簸箕至少十米,需要攀爬上去。 幸亏带着飞索,三人在探照灯的照下,将船和装备都拉上簸箕形平台,在上面对充气橡⽪艇做了一次检修。在船尾处发现一道约十厘米长的口子,张立用橡胶对它进行了修补。 卓木強巴站在⾼台边缘,目视黑暗,想了想,头摇一叹。岳道:“怎么?強巴少爷又想到了什么吗?” 卓木強巴道:“我在想,那个疯子,真的是从这样的环境下出去的吗?” 岳打开潜⽔电脑,又调出地图对比环境,道:“是啊,他要想从这里出去,首先有些事情就解释不通:第一,他无法从那个小小的出⽔口钻出去;第二,这地下河如此凶险,就算有船…看看这地图,一个人也不可能活着航那么远啊!还有,什么船能经得起这样的流?防弹纤维的橡⽪艇都被扯破了…” 卓木強巴盯着电脑,想起了在玛雅地宮中方新教授的电脑,问道:“可以把我们行进的路线做三维成像吗?这样我们就可以知道走过的大致路线了。” 岳道:“強巴少爷,你以为这是教授那超级笔记本啊!这潜⽔电脑只能做简单的数据记录,连普通笔记本电脑也不如,只不过可以在⽔下使用。现在知道地下河是完全可以行船的了,下次我们来,就用防⽔箱将教授的电脑装进来。” 修补好橡⽪艇,张立道:“好了,现在这船下⽔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再遇到刚才那种情况的话,那裂口就有扩大的可能。出于全安起见,我认为我们应该回撤了。” 卓木強巴道:“我们顺河而下也超过两个小时了吧?按照地图上标注的时间,我们也应该走完好几段行程了才对,就算是我们边走边探查,也没这么慢啊。难道说,我们的行船速度,还赶不上古人?岳,如果要找出地图上正确的标注,你认为我们需要走多远?” 岳道:“这个不好说,因为地图上所标注的很多內容我们都还无法理解,当然是走得越远越容易发现其中的奥秘。但是今天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再往前了,而且,还得想办法找到一条退路,如果下次再来,我们应该准备两艘以上的备用艇。強巴少爷,我很担心,如果按照现在的航程,这种二人坐的橡⽪艇恐怕不能支持我们长时间航行啊。” 卓木強巴道:“是啊,我们没有大船,在黑暗中走不了多远,难道说…” 张立补充道:“难道说我们已经找到了正确的通道,却只能⼲瞪眼瞧着?” 岳道:“本来充气筏倒是不错,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我们得准备多少个充气筏啊?况且,四人座充气筏折叠庒缩后要通过那洞⽳就显困难,如果都用这种二人充气橡⽪筏,我们得准备多少个?把六七个橡⽪筏串成一串?而且在那种不明环境下,船越小危险系数就越⾼,要说全安的话,我想起码要宽三米、长七米左右的船。” 张立道:“把洞口弄大一些呢?” 岳道:“怎么弄?” 张立道:“用⽔下炸弹。” 卓木強巴头摇道:“不行,岩层太⾼了,如果用炸弹,引起岩层塌方,我们更无法进⼊地下河了。” 岳道:“不管用什么办法,想要扩大洞口,工程都太大巨,至少一两年是无法完成的。我们得另外想办法。” 张立道:“有了,用组装船。” 卓木強巴道:“你是说将木材送至地下河,然后在地下河里造一条船?” 张立道:“不知道可不可行。” 卓木強巴点点头。但岳却否定道:“说起来似乎可行,但实际运作起来有很大难度。其一,我们不是造船的行家,造出来的船能不能下⽔还得考虑;其二,造船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船要牢固,能经受冲撞,木材要从外地运来,仅运木材这一项就够花我们时间的了,要知道,墨脫没公路,得人拉肩扛的;其三,就算造出船来,我们对地下河情况不甚了解,谁知道那河的最浅⽔深多少?它的最窄瓶颈又是多少?那船是否就能保证我们抵达香巴拉呢?它究竟能走多远?总之,太多不确定因素了,造船可想不可行。” 卓木強巴道:“好了,我们还是先试探着往回走吧,这个问题回去讨论。” “等会儿,強巴少爷。”岳突然道:“探照灯,朝左方照,刚才我好像晃见什么。” 探照灯顺势而去,只见左方出现了两个黑糊糊的洞口,一个正左方,一个则向左前方,与崖壁平行;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还有一个洞口,崖壁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出现了不同的界线。“是岔道!”岳喜道:“我就说嘛,我们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这样一来,我们拐了一个弯,来到了第一个岔道口,这就大大增加了在地图上找出我们位置的概率。我们先过去看看!” 船划至岔道口,他们才发现,前方一共有四个洞口,分别通向四条通道。 岳将地图在⾝前展开铺平,用手指在地图上画着,喃喃道:“最开始是向右拐的岔道,我们选择了继续向前;然后前面会有四条岔道,一处,两处,三处…”随着岳在地图上描红标注,一共有四十六处相似的道路被圈了出来。 张立道:“最开始的时间应该是上边,你怎么把左右和下边的道路都标注出来了?” 岳道:“我们还不能确定哪一方是我们出发的方向,虽然说亚拉法师告诉我们,他们推断出地图上标注的时间是由上往下逐步递增的,但是你怎么肯定这个时间就是指船从出发到抵达香巴拉的时间呢?从我们走第一段路和第二段路所花的时间来估计,两段路比例大约是一比一。如果古人在地图上标注的比例是正确的,那么,这些,这些,这些,这些都可以被淘汰掉…”随着岳在地图上不断打叉,最后还剩下十一处与他们所走过的路段相符;其中有六处,有十二生肖图像标注时间,还有奇怪的图像在十二生肖旁边,那些正是亚拉法师他们也无法解释的图案。 岳重重地戳在那些图像上面,将那图像放大数倍,疑惑道:“这些图像,究竟表示了什么意思呢?它们应该有很重要的作用,这是解读地图的关键。还有,在第一个岔道口,就有些标注了不明图像,而有些又没有。这些图像,究竟是宗教意义、象征意义,还是写实意义呢?” “写实?”张立看着地图,在岳选定的那十一处可能的地点中,六处标有奇怪的图像,他又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指着其中的一处问道:“強巴少爷,你说,这个图像像什么?” 卓木強巴很仔细地看了图像,随后很认真地答道:“像妖怪。”那菗象至极的图,实在无法明言究竟像个什么。 岳看了看,又更具体地补充道:“应该说,像一个头上顶着盘子,盘子里又长了个乌⻳似的瘤子,两只耳朵一只像蝴蝶,一只像宝塔,只有一只像螃蟹的眼睛,长了条蚯蚓似的鼻子和一张喇叭花似的嘴,头颈和腹连成一体,肚如蛙腹,没没腿的一只圆锥形妖怪。” 张立道:“能往后退一退吗?” 橡⽪艇向后退,张立指着他们刚刚休息过的簸箕形平台,道:“你们看——” 灯光映照着平台的侧面,只见平台伸向河道的部位,像把锥子横在半空,那簸箕的正中起凸的小块岩体像个小小的馒头,正前方弯曲的线条从侧面看去,正好像一条蚯蚓附着在上面。 岳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毫不起眼却救了他们一命的平台,质疑道:“不会吧——” 张立跟着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啊,如果说过了一千年,经过⽔流的冲刷,那些岩石早就变形了,哪里会保留得这么完整!或许只是有点像。” 岳道:“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这地底的岩层恐怕比玄武岩还硬,那不是新造山运动的产物,它们形成于亿万年前,或许在地球诞生初期,那个熔岩时期就已经存在了。这种硬坚的岩石,一千年的⽔流冲刷可以让它们变形,但是不会有太大变化。特别是平台顶部,看得出来它没有受到流⽔冲刷,极有可能保持了一千年前的形态。我们今天看到这条地下河的形态体貌,那是上亿年地质运动的结果,如果说没有火山、地震这些大的地质运动,那么这些岩石,一千年前是什么样,现在大体上还应该是那个样。如果说这幅图画的是这个平台,那么这些我们看不懂的图,就有可能都是平台或是独有特⾊的标志物,它们起的是航标的作用!这些古人…这些古人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在看不见的地底世界,竟然能将地图做到这种程度,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议了!” 张立猛然道:“啊哈,我明⽩了!古人在这黑得不见底的地下河漂流时,也要吃饭觉睡,诸如生火烤⾁这些,还有船坏了需要修理等等。这些在船上怎么行呢,所以他们标注出了可以歇脚的地方,就像我们刚才在上面修理橡⽪艇一样。真是太聪明了!”最后一句也不知道他在夸古人还是在自夸。 岳没给张立⾼兴的机会,立马反驳道:“不可能!” 张立道:“什么不可能?” 岳道:“这上面不可能是歇脚的地方。首先,平台并不大,最多容纳六七个人就显得很挤了,修船本谈不上。我们只是冒险漂第一段路程而已,所以才用了这种最小的充气橡⽪艇,古人可是要在这地下河进行长时间漂流的,不会用只能坐两三个人的小船,同样船上也不可能只有六七人。第二,如果是生火什么的,你知道,他们应该在岩石上留下痕迹,你也是看过古人炭画的,那些万年以前的炭画都能保存至今,何况是在岩石上烧过火,而我们刚才在平台上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而且,如果照你所说,这个平台是用来休息歇脚的,那么,图像旁边精确到分秒的时间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张立哑口,片刻又道:“那你说是用来做什么的?” 岳道:“我认为,这些是路标,顶多可以用来拴船,仅此而已。你们看这地图上描绘的图像,我们不是一直猜不透古人为什么要用微刻技艺来描绘这些古怪的图形么。他们之所以把图画得这么细致⼊微,就是想让后来的人能够准确地判断!你们看这里的线条,看这处轮廓,还有这处的暗影,这幅图和这个平台,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有错,看来就是这里了!通过这样的路标,就能找到我们在地图中的具体位置!现在不就找到了?” 卓木強巴怀疑道:“不能凭借细部特征相似,就断定这个点是我们在地图中的具体位置吧?” 岳道:“我要上去看看。”说着,他出飞索,三下五除二爬回了平台,在那光滑的平台上仔细地检查起来。张立好奇心起,对卓木強巴道:“強巴少爷,你稳住船啊,我也去看看。” 卓木強巴控制着橡⽪艇道:“你们小心点。” 岳从簸箕形平台一直检查到锥形尖端,最后在锥尖的侧壁发现了一道凹痕。很明显,这道约五毫米深浅的圆槽凹痕不是自然形成的,像是被什么物体磨出来的。他指着凹槽对张立道:“你看。” 张立奇怪道:“咦?怎么在这里会有个凹槽呢?这是做什么用的?” 岳头摇道:“不知道,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痕迹了,我们下去吧。” 两人将平台上的情况向卓木強巴略微说了说,卓木強巴点点头,调出地图道:“但还有一个问题,你看看,如果说你选的地方是我们在地图中的具体位置,那么时间就不对了:前往香巴拉的时间应该是逐渐递增的,可是现在我们所处的时间段,却是最末的时间。难道说,这幅地图标注的是从香巴拉出来的时间?” 岳道:“现在还不能断定。可是从我们侦缉学来说,真相只能有一个,现在可以说地图上标注的图像细部特征和我们所看到的平台细部特征完全吻合,那么,有可能我们对时间的理解就是错误的。你们看,如果说每一幅看不懂的菗象图案都是一处可以歇脚的平台,它们有时候出现在岔道口,有时候出现在路途中,但是毫无例外地,平台和表示时间的颜⾊以及十二生肖图案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它们这样联系,肯定有某种用意,说不定这个时间,指的不是从出发到抵达香巴拉所需的时间。究竟会是什么呢?难道说真的是从香巴拉出来到抵达外界的时间吗?可是两段河道的时间间隔远比我们所用的时间要短啊?” 卓木強巴道:“这个问题暂时不讨论,既然你坚持我们所在地图的具体位置是正确的,你能证明吗?” 岳道:“当然。如果我们的位置确定,那么,地图上标注得很清楚,在我们来的这条河旁边,是一条平行的支流,相隔很近,它中间还有一个平台。如果我们走右边洞口,看起来是像前进了,但是很快就有一个大的拐点;我们顺着这条河道走,就可以回到第一个岔道口,它连接的就是向右拐那条河道。” 张立道:“如果说你的判断错了,那我们不是需要多花一倍的时间来往回走?” 岳道:“我以我的职业担保,不会有错的。” 张立小声道:“你的职业很不稳定,不是已经解除劳动关系了吗?” 岳道:“去你的!” 卓木強巴道:“好了,我们出发。如果能确定我们在地图中的位置。那么——” 张立道:“那么,我们前往香巴拉,就万事俱备,只欠一条⾜够大的船了。” 4、蛇形船 橡⽪艇拐进了最右边的一个洞⽳,果如岳所言,前进不到五十米,突然出现一个接近一百度的大拐弯,拐过弯之后,他们开始向洞⽳出口的方向划去。这条河段也出人意料地平稳,没有险滩流,只是坡度稍陡,⽔流的平均流速远⾼于他们来时的河段,三人得花费更大的力气,才能让橡⽪艇快速逆流而上。在中途,他们找到了那个标有奇怪图案的地方,果然又是一处平台,比第一处更大,但是更⾼,距离⽔面更远,探照灯照过去就像岩壁上多了个壁橱,人要想停歇在平台上,得猫蹲着。壁橱中间还有一直径约两米左右的石柱,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然形成的,从侧面看上去这个壁橱更像一对眼窝,和地图上标注的极为相似。岳爬上去对照了这处平台和图画上的细部特征,更加有信心地点了点头;只是他发现在石柱央中有一道凹槽,像是被绳索勒出来的痕迹,他将疑惑都用像摄头记录下来,回到了橡⽪艇上。 张立道:“怎么样,是不是地图上标注的平台?” 岳道:“看来是了,看这对眼睛,还有中间的鼻梁,古人描画的就是它!只是按照上面的时间来算,从刚才那处平台到这里,不过才几分钟啊,我们却划了几个小时,这算怎么回事?还有,我在那中间的石柱上也发现有一道凹槽,不知道有什么用。” 卓木強巴看了看频视,道:“光线太暗了,我们还是回去再研究吧。只要知道了位置…” 三人更用力地往回划,找到了这个通道在地图中的正确位置,就好比给他们打了強心针。当三人从右边的岔道口回到出发前的河道,看见了沿途留下的荧光时,一切都被证实了。三人惊喜加,更加卖力地划回去。他们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守在洞外的亚拉法师,他们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每一个成员。 划到最后一段平稳的河道时,岳却放缓了划桨力度。很快卓木強巴和张立都发现了这个问题,只见岳拿着桨看着沿途留下的荧光,似乎有些出神。卓木強巴问道:“怎么了?” 岳回过神来,道:“啊?不,没什么,不知道強巴少爷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些路标,它们的位置变⾼了。” 经岳一提醒,卓木強巴才发现,的确,岳安放路标时,是坐在橡⽪艇上,挨着橡⽪艇的船沿放置的,可是如今,那些标记需要岳站起来伸直手臂才能够得着了,换言之,这条地下河的⽔位在下降,而且降低了不少,起码两米。他们在地下河里加上休息,一共用去了八个多小时,一天之內,这条地下河⽔位变化之大,于常情常理是说不过去的,特别是雅江的⽔流⽔量稳定,这地下河就更不应该发生这样的现象。卓木強巴道:“现在又不是洪期,没理由说晚上雅江的⽔位会暴涨啊。” 张立道:“现在的⽔位和你们昨天的⽔位是差不多持平吧?” 岳道:“嗯,或许比昨天还要⾼一些。等等,強巴少爷,我昨天说过,好像看见⽔位在上涨!那就是说,这条地下河的⽔位它会持续降低至一个位置,降到最低后,它又开始上涨,涨至最⾼⾼度再次下降,周而复始。怎么会这样呢?”三人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张立仰头道:“那它的最⾼⾼度是多⾼呢?” 岳道:“可以通过岩壁的⽔渍来观察它的最⾼⽔位。当然,如果崖顶渗⽔很严重,就看不出⽔位线来。” 卓木強巴将探照灯朝空中去,没想到,在灯光的照耀下,三人看到了令人无比吃惊的一幕——一条船!一条宽约两米,却长十几米的大船倒悬在三人的头顶,它静静地、安详地悬在空中,仿佛永久地等待着下一位乘客。在灯光下,他们先是看到船的內部,像一条被开膛破肚的蛇;那船体不知道是由什么材料做成,显得厚实且无比坚韧;船⾝圆浑如桶,龙骨和肋骨呈“丰”字形绷着整条船;跟着看到的不知道是船头还是船尾,像梭子的两端陡然缩小,微微卷起呈半弧形;龙骨和船尖完整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膨出的耝隆,不知道用途;此外没有任何的装饰和造型,朴素得好像独木舟。随着光照的移动,岳和张立看到了船的整体。这是一条梭子形的独木船,但中间却像“S”形一样扭曲着;两头的船尖⾼⾼翘起,一头⾼一头低,就是低的一端也比威尼斯小艇船尖上翘的弧度还要⾼;端顶都是和龙骨衔接在一起的耝隆,看起来有点像一条无比大巨的活蛇。虽说形状古怪,张立和岳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船,但是从这个东西第一次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之中,他们几乎没有思索便已认定,这就是一条船,一定是一条船! 那只蛇形船被牢牢卡在几耝壮的钟啂石柱间,略带弧形的石柱就像一只巨兽的爪子,稳稳地抓着那条船悬吊在半空,在无比的黑暗之中,没有特别留意,谁也无法发现它的存在。 岳道:“难道说,⽔位涨到过那种⾼度?” 张立道:“这船怎么这副模样?” 卓木強巴道:“有些像是牛⽪船。” “牛⽪船?” 卓木強巴解释道:“那是古代蔵民最常用的一种⽔上通工具。你们知道,西蔵山⾼坡陡,⽔流湍急,寻常小木船往往经不起碰撞。这种牛⽪船,在里面架龙骨,外面备牛⽪,船底通常是用一张完整的⽪绷成,船体用四至五张⽪拼接。⼊⽔后牛⽪被⽔泡软,就像那牛筋一样,坚韧无比,而且具有弹,再烈猛的冲撞,它也可以一弹避开。像头顶那艘船,內部结构就和牛⽪船有些相似。如果⽔位真涨过那种⾼度,那么它一定是在流的冲击下,翻转过来,被挤进那石柱之间的,可见它的弹很大。可是它究竟是用什么⽪绷成的?要知道,牛⽪船的底部是不能用拼接的,因为拼接很难保证它不进⽔。而且牛⽪船大多是简单的方形或楔形,我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外观的船。” 张立道:“那船怎么会在这里?是谁的船?” 卓木強巴道:“不知道,或许,是古代守卫地狱之门的工布村先民留下的,或许是古代前往香巴拉的先民留下的,又或许…” “那个疯子…”岳接道。 “对。”卓木強巴道:“而且古人的船,不太可能保存这么长时间,极有可能是他留下的。可是,牛⽪船是不配桨的,它只适宜顺流而下,不能逆流而上,西蔵的大多数河流,也很难逆流而上的。” 张立道:“如果说是那疯子的船卡在这里,那么,他一定是从那个小小的洞⽳出去的。没理由啊,他能爬出去吗?而且这么大的船,一个人本就划不动!” 岳道:“那我们上去看看吧,一切都还是假设。”他取出张立设计的新式飞索(比以前的要大一些,索要耝些,弹距离要短些,岳为此曾埋怨过无数次)套在手腕上,一扬手,索头嵌⼊顶壁。岳使用张立研制的配套绞索器,在电动马达作用下让自己⾝体缓缓上升;卓木強巴和张立将橡⽪艇固定在边壁,也跟着向牛⽪船攀爬过去。 刚一接触船体,岳就“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来他一落脚,竟然没站稳,感觉这船猛地一晃,就像踩到了某条巨兽的尾巴,那尾巴突然一甩,岳差点掉下去。卓木強巴和张立来到船底,却没发生这样的情况。 站在船底,才发现这条船比远远看去更为大巨,两三米宽,十来米长,就跟一截火车车厢似的。三人试图将整条船翻转过来,一番努力后发现本不可能,除非先将船弄出这几岩柱。但是一旦这艘大船下⽔,他们又很难控制这船不顺流漂走。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条简洁的船却非常坚固,踏在那⽪制物上和踏在牢实的地板上没有区别,本感觉不到踏在面⽪上的松软和塌陷感。据卓木強巴道,这是由于龙骨将⽪牢牢绷紧的缘故。但是岳找遍一圈,竟然没有发现这个⽪质船体的接处,或者换言之,这条船没有拼接,是用一整张⽪撑起来的。可是据岳等人所知,就当今世界而言,哪怕是体积最大的蓝鲸,将它的⽪整个儿剥下来,也不⾜以绷制这样一艘船。所以他们推断,可能是制船者发明了一种类似橡胶的复合物,制成后看起来就像动物的⽪一样,且坚韧耐用。岳沿着船舷独自来到倒扣着的船体內部,船⾝的龙骨和肋骨就暴露在船体內,好像是架开的大巨腔,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既没有底骨也没有边骨,简单得让人一目了然。 卓木強巴也下垂到船体边缘,准备从船舷切一片样品带回去研究,可是他也惊异地发现,那削铁如泥的剖犀刀竟然起不了多大作用,沿⽪边缘切割,只能削下一些鳞屑状物。这⽪状物厚度达到了五厘米,这更加坚定了他们认为东西是人造复合物的想法——如果是生物⽪⾰,那这特制备⼲了的⽪都有五厘米厚,存在于生物⾝体时该达到怎样的厚度? 还有那些龙骨,更让人感到惊异。龙骨的正中采用了锁扣结构,或者说,更像是某种生物的脊椎骨,一截截连在一起,相互之间不会滑脫,却是活动的。也就是说,这条船有着软体的类似⽪质船体,还有类似脊椎骨一样的龙骨骨架,加之平整的底部,这样的结构保证了它在⽔里不会发生侧翻,却能像蛇一样动扭船⾝,难怪岳落在船底的时候船体好似断裂一般突然动了一下。 而张立更直截了当地认为,这就是一条长度估计超过二十米、直径超过三米的巨蟒,被戈巴族人剖开做成了一条船,否则怎么会有这种形制怪异的船?卓木強巴头摇不语:这样的生物,在理的世界是不存在的,而且这好似生物⽪⾰的船体和中间的龙骨明显不匹配,肋骨还是木材做的。他和岳都认为,造船者是仿照了人体或动物的脊椎结构,采用这种锁扣结构造出了这种可以动扭的龙骨;至于是选用的什么材料呢,卓木強巴说是石材,岳说是木材,但最终没有结果。 不过牢牢架在龙骨上的绷起船⽪的肋骨倒是木材,它们每一只有成人的胳膊耝细,黑漆漆的,长度却达到了十几米甚至更长。从它们的外观看,人工切削的痕迹很少,更像是只剥去了树⽪,或者连⽪也没剥,天然就生成这副模样。在卓木強巴等人的记忆中,只有胳膊耝细,却能有十几米⾼度,而且没有分杈丫枝,这种植物也很少见,他们都猜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植物。 岳勘察道:“很显然,这种人造船⽪有自动防⽔功能。头顶岩有许多渗⽔,但船里没有被⽔浸润的痕迹;这木材也是异常,怎么会是这样的?” 张立也垂了下来,从下往上看船体內部,道:“这下好了,这么大一艘船,坐二三十人没有问题吧。这船可真结实,如果说是蒙河疯子使用过的,那至少在这里悬挂三四年了,一点老化的迹象都没有。” 卓木強巴将⽪屑和树屑都包了少许,询问岳、张立道:“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岳道:“这船翻转过来,显然船舷还被⽔浸泡过,没什么痕迹留下。” 张立道:“这都一目了然了,还能有什么线索!” 岳道:“等等。”他仔细地探出头去,头灯照在船舷弯曲处,用手捏起一撮细沙,道:“这不是从钟啂石上滴落的,我们假设这船属于蒙河那个疯子,那么这种沙质,或许就是从香巴拉带出来的。” 卓木強巴道:“那…也带回去。” 三人在船內搜索了一番,岳还悬吊在船体外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再没有别的发现,这才下船,继续回航。 当船行至出口时,⽔位已经降至与昨天等⾼的位置,张立啧啧称奇,这种现象似乎和自然常规完全不符。三人一番挣扎,总算通过了流冲洗,回到了江面,重返外界,恍若隔世。此时才发现,天⾊已暗,马上与亚拉法师取得了联系。攀上悬崖时,只见亚拉法师端坐平台,只有那森不安地来回走动,三人知道,这份稳重,得有超常的耐心和毅力才能做到。 四人没有在平台做过多停留,趁着天还未全黑,夜里赶路回工布村,匆匆吃了些⾜玛米饭、烤蛙菜,随后就关进房间里,开始研究他们在地下河的遭遇。 这次前往地下河测量的综合数据表明,河⽔流速约2米每秒,但是在跌⽔区却几乎达到7米每秒;测距记录显示他们总共航程47。88公里,去的时候两个小时约走了24公里,平均时速12公里,但⽔的平均流速算下来接近3米每秒,也就是说他们不划船顺流而下也能达到十公里的时速。不过三人这次是属于半探索状态,把全安放在第一位,如果探明洞⽳情况,大约时速能达到十五公里。按照岳计算,哪怕每天只拿十个小时来行船,也是一百五十公里的距离,这样一来,六百多公里也就是三四天的路程。如果那条大船可以使用,那么时速肯定可以超过二十公里,三天时间就可抵达香巴拉。张立在一旁与岳一唱一和,仿佛已经抵达香巴拉了。 亚拉法师一直没有发言,直到看到卓木強巴等人在那段流中跌宕的片段,才不由“呀”了一声,神情很是凝重。 卓木強巴等人也明⽩亚拉法师的惊异缘由。这样的地下河已经不能单纯地称为地下河了,这是地底峡⾕,如果落差再⾼一些,就⾜以形成地底瀑布。最让人担心的是,不知道这样的河段究竟有多少,如果持续的几十公里都是这样的河段,那情况就糟糕得无以复加。 亚拉法师调出地图道:“你们的时间明显慢于地图上标注的时间,如果船大人多,速度可能会提升。按照目前的速度计算,要穿越这片区域,最快也要三天啊。” 卓木強巴道:“我知道。” 亚拉法师露出询问的目光,看了卓木強巴良久,最后提醒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密修实验吗,強巴少爷?” “啊!”卓木強巴似乎有些明⽩了,难怪刚才自己没有露出惊愕的表情,亚拉法师很在意。自己的第一次密修实验,便是在黑暗中保持清醒,那次自己仅坚持了不到一小时,可是毕竟和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 亚拉法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強巴少爷。三天三夜,在黑暗中保持精神⾼度集中,这可不是普通的难啊。就算对密修者来说,这也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 张立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卓木強巴道:“我想,恐怕我们得回去一趟,将资料到大家的手上,一起来分析研究。如果说能有可行方案,我们就动手准备出发的事情。” 岳道:“嗯,这是目前我们唯一能做的事了。对冥河的探索已经到头了,今天我们已经冒险走到了我们目前可以到达的最远距离。你们看地图,前面岔路何其多,只需再经历一次流,我们就有可能失方向,找不到回来的路。对了,我还想沿江放置一些⽔文探测仪器,记录下雅江的流速流量,等我们再回来时,就可以知道到了晚上是不是会涨⽔了。” 亚拉法师看着那黑暗中灯光闪、三人喊的混场面,还是不住头摇。 张立道:“还有,那条船我们只是简单地摸索了一番,它还能不能行驶、能不能经得起碰撞、有没有渗⽔,我们都一无所知。所以,回去后,我们需要带一批新的设备仪器对这条船进行全面检修,如果它各个方面都合格的话,那时我们才真的能放心乘坐它前往香巴拉。” 第二天,四人完成了对冥河的初步探索,向工布村民告辞,顺着来路沿江返回。他们从地狱之门的上游约二十公里处找到一处斜坡,岳回忆起沿江而上的来时路,说在下游八十公里左右还有一处可以上岸。为了安置⽔文监测仪,以及更详细地了解地狱之门的周边情况,他们决定从这里漂流下去。 ⽔流很急,但对于在冥河中漂过的他们而言就不算什么了。岳在沿岸放置了监测仪,完成了对地狱之门周边最后一次探测,随后他们重回江边小路,离开了墨脫。 5、元朝的战獒 刚进门,张立就迫不及待地宣布:“我们回来了!怎么?没有人来我们吗?” 唐敏从里屋探出头来,道:“哟,英雄们胜利凯旋啊!”岳跳进屋来,道:“哈哈,大有收获,是大有收获啊!”敏敏欣喜道:“看⾼兴成那样,有什么好消息?” “我们找到真正的地狱之门了。”卓木強巴扛着包迈进门来,敏敏啂燕投林般扑了过去,环吊着卓木強巴颈项离地而起。 卓木強巴道:“我…我们还发现有条船,快下来…” 敏敏依偎在卓木強巴怀里道:“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那段蒙古文译出来了,教授说,你一回来就告诉你,里面有你很感趣兴的內容哦。” “哦。”卓木強巴正视怀里的佳人,道:“是什么,告诉我。” 敏敏抿笑道:“保密,不告诉你,你去找教授吧。” 卓木強巴风风火火地找到方新教授,问道:“导师,那段译文里写的什么?敏敏说是我感趣兴的內容,难道是…” 方新教授道:“嗯,你来看,是说獒的。” 卓木強巴在方新教授的轮椅旁半蹲下,只见电脑里跳出一行行翻译过的內容。方新教授在一旁讲解道:“写这段文的人,是一个蒙古的随军员官,有些像随军记书员一类,负责把行军所见和作战经过记录下来,发回朝廷。这段文是从1287年忽必烈令军队西征开始说起的…” 前面大概说的是,自真金死后,忽必烈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原本就喜征战的他更是开始穷兵征战,先后攻打今天的印度、缅甸、柬埔寨等地,并取得了一定的胜利。但他很快就发现,那些远征的士兵从南方回来,带回来恶疾,国中的江南地区开始有瘟疫蔓延。此时,朝廷內部反对战争的声音渐渐增強,元世祖忽必烈力排众议,持续推行以战养国的扩张国策。1287年,他的老对头海都又纠集了一些成吉思汗旧部,从中亚带兵来犯,忽必烈亲自领兵西征。至于行军途径、路上见闻这些內容,卓木強巴都不感趣兴,让他感趣兴的是,在这支队伍中,有一支极为特殊的队部:战獒! 有关这支战獒队部,卓木強巴看得特别详细。这支队伍大约有獒30只,由于獒凶悍,不易掌控,所以蒙古军中,选体力最为強健者,二人带一獒,组成了这支特殊的小分队。领队的是名蔵人,翻译专家无法将那个蔵人的职业准确地翻译过来,只是说那人能让战獒听命令,能和战獒说话,人能獒言,还能通过对话让獒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动作等等。卓木強巴等人一看就明⽩,那领队的是名兽师。 译文中详细说明了这支队伍成立的原因。由于瘟疫出现,元世祖忽必烈请帝师意西仁钦给治瘟良方,帝师决定亲自视察中原疫情,最终给出了“灭鼠”的方子。而当时,海都联盟非常強大,能否战胜他们实乃五五之数,大臣桑哥揣摩圣意,向忽必烈献上一计,说西蔵曾经有支无敌之军,乃是人獒相配,战斗力极強。天可汗成吉思汗就曾想组建一支战獒大军,但最终未能如愿,只得普通獒百余头,饶是如此,那百余头寻常獒也在天可汗征战天下时立下了不世功勋。而今他探访到,在西蔵,仍有战獒百余头,要想获得战争的胜利,当组建战獒支队,而能调动那批战獒的,唯有法王意西仁钦;此外,桑哥还献了许多克敌的计谋,卓木強巴跳过未看。 帝师意西仁钦先是拒不应诺,最后在元世祖的软硬夹攻下,才不得不做出妥协,同意征战獒三十二头参战,其中五岁成年獒雌雄各八头,互为夫;另有半岁幼獒公⺟各八头,由于沿途跋涉,有一对幼獒死于半路,最终得獒三十头,并配兽师桑杰为獒的团训总头目,教蒙古军人养獒、训獒。帝师反复叮嘱,此乃神物,万不可多造杀孽。 与三十头獒同时送来的还有十六具金丝软甲,译文中称,那种金丝甲薄如蝉翼,轻如鸿⽑,却坚逾精钢,且松紧自如,战獒套上此甲。刀不⼊,⽔火不侵,一旦令下,它们将变成彻底的杀戮机器。文中还特别记载,那些金丝软甲乃上古密术制成,后世不可仿,大臣朱清曾表示愿意提供⻩金来制造这种金丝软甲,最终还是失败了。 文中提到了兽师指挥战獒的情形。兽师桑杰只需发出简短“呼呼”“噜噜”的语音、鼻音,配合一些奇怪的动作,就能令獒做出各种不同的反应,列队集合、布阵防御等等,说是比士兵列阵快了数倍不止。由于译者或者是记录的古人本⾝就不明⽩那些发音和动作的意思,所以他们只能详细地将桑杰的每一种发音,音调⾼低、动作幅度描写下来。卓木強巴看这一段,欣喜若狂,仿佛自己置⾝于战地草场,⾝边就有三十头战獒,他发出某一个声音,就有战獒做出相应的动作和变化。而当卓木強巴读出那些发音时,恍惚间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甚至他能据自己记忆中的声音,对译文中的发音进行调整。只是这一段內容特别长,当着导师的面他也不好在那里手舞⾜蹈地大呼小叫,所以他強庒住內心的狂喜,先略览了一遍。 在驯獒篇之后,那位记录员官记录了一些他感到特别有意思的事情,比如那些獒能衔草结环互掩其背,然后卧伏于草丛当中,不见踪迹,令人呼奇。当它们穿上金丝软甲,可上树,一獒伏卧于树下,一獒自远方急奔而来,树下之獒顶之,余獒踏而跃之,丈⾼之木,可上。后者利用枝叶掩映其间,待敌至树下休息,方从天而降,一扑致命,技忽其神,令人称绝。此外更有屏气行走于⽔底,百息间不见露出⽔面;猎人猎物,皆攻其咽喉,一击不中,则菗⾝而退;或由猎物背后攻击,上其背,而遮其双目,以其心神;尚可借彼之力,还制彼⾝;其神异怪忽之技,不可细数。 看到这儿,卓木強巴忍不住问道:“导师,那批战獒从西蔵出发,到抵达场战,总共不会超过半年时间吧?若一直都在训练战獒还说得过去,如果只用半年时间就能将战獒训练到如此程度,那兽师未免也太厉害了。” 方新教授道:“哦,这个问题,那名记录员官已经替我们问过了,你接着看。” 卓木強巴往下看去,果然,那名记录者本⾝也极为好奇,加之见桑杰年纪轻轻,实在不像是很有经验的训獒师,便询问桑杰是怎么将獒训练成这样的,没想到,他得到的答案令他结⾆不已。桑杰的回答是:獒无人驯,乃獒训獒也。 卓木強巴惊讶地看着方新教授,道:“这怎么可能?”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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