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乐抗拆记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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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李可乐抗拆记 作者:李承鹏 书号:41886 | 更新时间:2017/9/22 |
第31章 | |
乐园三面是墙,另一面还是墙。只不过这堵墙有大约5米长的栅栏,作为通向外界唯一的窗。栅栏很⾼,端顶还倒卷着,还有电网,本不能爬出去。栅栏外是宽宽的河道,偶尔看得到清理淤泥的船经过。 那是我能看到的少量正常人类,不会向他们呼喊,一是要挨打,二是太远,他们听不到,即使听到,清沙工才不理睬这里的事。曾幻想菜刀妹或者石八斤偷偷从河里游过来,后来明⽩这绝无可能,这里离城市很远,那辆救护车外面没噴字,他们不可能知道我和毕然关在哪里,现在精神病人这么多,《新闻联播》说国全有超过一亿精神病人,这座城市,精神病院修得比医院都多…他们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找。事实上他们从未来过,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有天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现在⽗子俩终于团聚在精神病院。乐园是不准家属来看望的,一般来讲家属也不可能知道这里。如若知晓闹事,必被抓进来,不出半个月,就真会变成精神病。我一直担心菜刀妹,怕她也被抓进来,宁肯今生不跟她团聚,也不愿她成为精神病人。暗中向⽩大哥打听过一次,他说菜刀妹在食堂里。他时疯时不疯,此时正遇他疯癫,连菜刀和菜刀妹都分不清。但我还是在食堂里注意了一下,没有看到菜刀妹,我放心了,也更空。我没看到菜刀妹,却看到毕然,人脫了形,比那天在街口小广场还脫形,木木地看我一眼,眼神里没有一点认识。我不敢喊他,他⾝边有两个特护,⾝上还绑着防止暴力行为的绑⾝⾐,像个木偶被护士架着走向后院。那是⾼危区,经常有人被打得惨叫,还有人蒙着⽩布被抬出来。我心悬起了,毕然不像我,他是一个书呆子,凡事认死理,肯定被打得很惨,他离开时下肢已无法着力,眼神空得吓人…但不知详情,向⽩大哥打听,他也茫然得很,不知乐园有这号人。最近乐园组织学习央中文件,院长要求我们思想科学,⾝体谐和,早⽇改造成功,不要危害社会。大家都很动,不仅因为央中在关心我们,而且还可以多一些放风时间。还是没有菜刀妹,她好像从未出现在栅栏边过。我每⽇都慢慢走到栅栏边去,江中仍无一物,我默默看着,用意念来幻想一船、一刀、一人。可什么都没有。这天看了一会儿,盯得眼睛发痛,转⾝离去。忽然眼前一阵金光…不是幻觉,菜刀妹风站在船头,顺江而下,她⾼⾼地挥舞着手,也没戴斗笠和布帘,我可以看得清她苍⽩的脸,她一定生病了,江⽔很冷,抗拆迁战斗更难打了,我不在,也没人帮她出主意,⾼姐还打⿇将吗,那些猫还好吗…一时间心中千回百转,可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看着她,看她比比画画,告诉我外面世界全部的喜怒哀乐。她突然有所动作,劲使拉着那船帆,一会儿那帆赫然升起斗大的字,猎猎地写着“木目心”…我知道,那是“想”心中害怕,飞快地回头瞥一眼,男护士们居然都在远处晒太。见她又有所动作,帆上的字落下,一会儿又升起,换成了“求文”那是“救”心中怦怦的,感觉自己已揷翅飞了出去。她再换,这次升上来的竟是一幅漫画,画得很潦草的一只猫,在玩⽑线团,我知道,这是她和我。我只是看着,不敢出声。她聪明,上次喊声⽑线引来男护士一顿暴打,她再也不出声,栅栏外的江面比乐园要低些,只要不站在栅栏前,里面的人看不到江面上的动静。所以她也只是比画,或默默地看着我,这次竟想出在帆上挂字画的主意。她忽然再挂上了一幅,咦,中指,太低俗了,哦,是油条,好端端一油条…口人一口,戈壁的我的油条房还健在,油条房是龙头,它在,丁香街就在。这是我精神病后,得到的最实在的消息,老子要赶快出去,保卫我的房。我胆子变大,竟夸张地咔咔走起正步,我想让她明⽩,我在精神病院里⾝体锻炼得好。她也甩臂在甲板上走正步,似乎明⽩了。其实我这么做很有风险,但远处的男护士居然没过来,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大家都变得很狂疯,越狂疯,越正常,男护士们放松了警惕。我尤其狂疯,吃着吃着会突然倒立,看饭会不会倒流出来,会痛哭流涕大骂马丁,还要拉出他的⾆头看是不是有蝎子,还会饶有趣兴地打自己耳光,啪啪的,院长差不多要把我立成乐园的榜样,奖给我好多小红旗,号召大家学习我,看我多进步。我又比画吃饭,这是说我吃得好,又比画觉睡,这是说我睡得好。她升起一个太,一个月亮,活像明教旗帜。而我知道,这是指明⽩。哨声吹响,男护士们厉声呼唤我们集合,我紧紧盯一眼菜刀妹,转⾝咔咔地,正步离开。没有对她说一句话,我得忍,哪怕忍出精神病,哪怕在心头架一把刀。这次放风居然有半小时。我真的想感谢家国,感谢央中,希望一直学习央中文件。自此以后,我和她天天见面,那份央中文件保证着全安。我一⽇三餐,作息固定,⽇⽇加紧发疯,我对着栅栏比画,冲到雨中淋浴,对着大树喊话,我甚至对树喊我爱你,对⽩大哥喊我爱你,对着三角眼女医生喊我爱你,竟然没挨上一针。大家都说我疯了,进步神速。再没有追杀,没有巷战,没有贴⾝⾁搏和心惊⾁跳的锣鼓声,熄灯号中回味⽩天的约会,起哨中憧憬今天的约会,我气⾊转好,不再做梦,自钉子户以来,⾝体和精 有人曾喊过,被打得很惨,从此不准来栅栏。我从不喊,默默站在那里发呆,看河⽔流过,清沙船奋臂清理着河道的记忆,我的记忆。总有一天我会记忆全无,我天天站在栅栏前,成为新的一栅栏,自己是自己的栅栏,挡住出路。 清沙工还在奋臂,手里的长杆起起扬扬,扬起浪花和泥沙,还有一把菜刀…菜刀。是菜刀。 乐园三面是墙,另一面还是墙。只不过这堵墙有大约5米长的栅栏,作为通向外界唯一的窗。栅栏很⾼,端顶还倒卷着,还有电网,本不能爬出去。栅栏外是宽宽的河道,偶尔看得到清理淤泥的船经过。那是我能看到的少量正常人类,不会向他们呼喊,一是要挨打,二是太远,他们听不到,即使听到,清沙工才不理睬这里的事。曾幻想菜刀妹或者石八斤偷偷从河里游过来,后来明⽩这绝无可能,这里离城市很远,那辆救护车外面没噴字,他们不可能知道我和毕然关在哪里,现在精神病人这么多,《新闻联播》说国全有超过一亿精神病人,这座城市,精神病院修得比医院都多…他们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找。事实上他们从未来过,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有人曾喊过,被打得很惨,从此不准来栅栏。我从不喊,默默站在那里发呆,看河⽔流过,清沙船奋臂清理着河道的记忆,我的记忆。总有一天我会记忆全无,我天天站在栅栏前,成为新的一栅栏,自己是自己的栅栏,挡住出路。清沙工还在奋臂,手里的长杆起起扬扬,扬起浪花和泥沙,还有一把菜刀…菜刀。是菜刀。我的瞳孔一下子紧缩了,像挨了男护士的打。菜刀妹像清沙工那样戴着个布帘,站在船头,太远,我不是很确定,张开了双臂比出了大写的V字,像长城战那样的V。她一下叫了起来,蹦蹦跳跳也比出了一个V,整个⾝体像一张大弓,要向我发而来。我的心快跳出来,V形,劲使V形。她无比开心,还在船上翻了个跟头,大喊:⽑线、⽑线老男人…背后嗵嗵传来脚步,还有啪啪的电流声,我V形的双臂快速地上下抖动,飞啊飞,转⾝飞啊飞,嘴里喊空气度太大,不利于飞行…我跑着离开栅栏,越快离开越好,故意直直倒下,鼻子被磕出⾎,男护士把我拖起来啪啪暴打,然后快步跑到栅栏边,手搭凉棚。他拖我离去,边踢我,还踩我的手,骂精神病,飞个庇。还在尿,没想到尿子也会这样有快意。自此以后,栅栏成为生命唯一的窗口。男护士应当没发现菜刀妹,因我仍可以去栅栏放风。每当男护士吹响放风哨时,我就慢慢走向栅栏,不可以快,快了就会被怀疑,我慢慢地来,心却快得要蹦出腔子,脑子命令腿两慢点,再慢点,这使我行走的样子好怪,活像4度抑郁的病人。他们说我进步了。我一直做得很好,再不比画V形,看她一会儿,会转⾝发一会儿疯,比如劲使扯头发,扯而且恶狠狠骂,精神病你狗⽇的滚出来,滚出来…比如拿起一块石头对着太看,嗯,应该有两克拉…她也做得很好,戴着斗笠和布帘,她胆子大些,趁人不注意,有时会做些只有我俩才明⽩的手势,有时会明晃晃地舞两下菜刀,有时还会船头船尾翻跟斗给我看,逗我开心,长城战时她总喜跟我打赌翻跟斗,还亲了我一口…我默默看着,內心惊雷滚滚,我眼神呆滞,世界却在面前熠熠发光。可不是每回都能看到菜刀妹,每次放风只20分钟,她算不准放风的时间,即使看到,清沙船顺江而下,不能太久停留,有次我赶到栅栏时只看到一条船的尾影,她在甲板上蹦跳着,挥舞着,很着急。我很想告诉她,只这么惊鸿一瞥也够了,我能想象她漂亮如丁香的样子。连看着栅栏外空空,也觉得她就在船头上蹦蹦跳跳,⾼举菜刀。这天院长突然找我谈话,东拉西扯问了些事情。等我赶到栅栏时,见船又渺渺远去,她在船尾劲使向我挥手,又不敢喊出声来,我毫无办法,呆呆看她,却见她纵了一纵,砰地跳下河来。这时已是初冬,冷得连鸭子都不浮了,她在⽔里一起一伏,溅起灰⽩的⽔花。清沙工大声呵斥着什么,撒下一张网,強行把她拖上来…自此以后,我再也没在栅栏那儿看见过她,我认为她生病了,⽔冷。又怀疑清沙工告了密。我⽇⽇盯得眼睛发酸,那5米宽的栅栏,是我人生关于美好仅剩的窗,此时竟像一块播出结束的电视屏幕,只有雪花点,没有我要的生动人物。谢谢收看。那个双臂抖动像个鸟人的家伙,被打了。⽩大哥说,他爸在大门外天天喊他的名字,院长让男护士把他爸也拖进来了,经诊断为狂躁症。鸟人在过道看见他爸,企图飞过去营救,结果被男护士打断左臂,再也飞不起来。鸟人是钉子户,学空气动力学的,居然改装了滑翔伞,翅膀下面还挂有燃烧瓶,一次可悬挂几十个。拆迁队拿他没办法,但城市空中管制办公室把他给办了,留拘15天。他一直访上 我的瞳孔一下子紧缩了,像挨了男护士的打。菜刀妹像清沙工那样戴着个布帘,站在船头,太远,我不是很确定,张开了双臂比出了大写的V字,像长城战那样的V。她一下叫了起来,蹦蹦跳跳也比出了一个V,整个⾝体像一张大弓,要向我发而来。我的心快跳出来,V形,劲使V形。她无比开心,还在船上翻了个跟头,大喊:⽑线、⽑线老男人… 背后嗵嗵传来脚步,还有啪啪的电流声,我V形的双臂快速地上下抖动,飞啊飞,转⾝飞啊飞,嘴里喊空气度太大,不利于飞行…我跑着离开栅栏,越快离开越好,故意直直倒下,鼻子被磕出⾎,男护士把我拖起来啪啪暴打,然后快步跑到栅栏边,手搭凉棚。 他拖我离去,边踢我,还踩我的手,骂精神病,飞个庇。 乐园三面是墙,另一面还是墙。只不过这堵墙有大约5米长的栅栏,作为通向外界唯一的窗。栅栏很⾼,端顶还倒卷着,还有电网,本不能爬出去。栅栏外是宽宽的河道,偶尔看得到清理淤泥的船经过。那是我能看到的少量正常人类,不会向他们呼喊,一是要挨打,二是太远,他们听不到,即使听到,清沙工才不理睬这里的事。曾幻想菜刀妹或者石八斤偷偷从河里游过来,后来明⽩这绝无可能,这里离城市很远,那辆救护车外面没噴字,他们不可能知道我和毕然关在哪里,现在精神病人这么多,《新闻联播》说国全有超过一亿精神病人,这座城市,精神病院修得比医院都多…他们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找。事实上他们从未来过,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有人曾喊过,被打得很惨,从此不准来栅栏。我从不喊,默默站在那里发呆,看河⽔流过,清沙船奋臂清理着河道的记忆,我的记忆。总有一天我会记忆全无,我天天站在栅栏前,成为新的一栅栏,自己是自己的栅栏,挡住出路。清沙工还在奋臂,手里的长杆起起扬扬,扬起浪花和泥沙,还有一把菜刀…菜刀。是菜刀。我的瞳孔一下子紧缩了,像挨了男护士的打。菜刀妹像清沙工那样戴着个布帘,站在船头,太远,我不是很确定,张开了双臂比出了大写的V字,像长城战那样的V。她一下叫了起来,蹦蹦跳跳也比出了一个V,整个⾝体像一张大弓,要向我发而来。我的心快跳出来,V形,劲使V形。她无比开心,还在船上翻了个跟头,大喊:⽑线、⽑线老男人…背后嗵嗵传来脚步,还有啪啪的电流声,我V形的双臂快速地上下抖动,飞啊飞,转⾝飞啊飞,嘴里喊空气度太大,不利于飞行…我跑着离开栅栏,越快离开越好,故意直直倒下,鼻子被磕出⾎,男护士把我拖起来啪啪暴打,然后快步跑到栅栏边,手搭凉棚。他拖我离去,边踢我,还踩我的手,骂精神病,飞个庇。还在尿,没想到尿子也会这样有快意。自此以后,栅栏成为生命唯一的窗口。男护士应当没发现菜刀妹,因我仍可以去栅栏放风。每当男护士吹响放风哨时,我就慢慢走向栅栏,不可以快,快了就会被怀疑,我慢慢地来,心却快得要蹦出腔子,脑子命令腿两慢点,再慢点,这使我行走的样子好怪,活像4度抑郁的病人。他们说我进步了。我一直做得很好,再不比画V形,看她一会儿,会转⾝发一会儿疯,比如劲使扯头发,扯而且恶狠狠骂,精神病你狗⽇的滚出来,滚出来…比如拿起一块石头对着太看,嗯,应该有两克拉…她也做得很好,戴着斗笠和布帘,她胆子大些,趁人不注意,有时会做些只有我俩才明⽩的手势,有时会明晃晃地舞两下菜刀,有时还会船头船尾翻跟斗给我看,逗我开心,长城战时她总喜跟我打赌翻跟斗,还亲了我一口…我默默看着,內心惊雷滚滚,我眼神呆滞,世界却在面前熠熠发光。可不是每回都能看到菜刀妹,每次放风只20分钟,她算不准放风的时间,即使看到,清沙船顺江而下,不能太久停留,有次我赶到栅栏时只看到一条船的尾影,她在甲板上蹦跳着,挥舞着,很着急。我很想告诉她,只这么惊鸿一瞥也够了,我能想象她漂亮如丁香的样子。连看着栅栏外空空,也觉得她就在船头上蹦蹦跳跳,⾼举菜刀。这天院长突然找我谈话,东拉西扯问了些事情。等我赶到栅栏时,见船又渺渺远去,她在船尾劲使向我挥手,又不敢喊出声来,我毫无办法,呆呆看她,却见她纵了一纵,砰地跳下河来。这时已是初冬,冷得连鸭子都不浮了,她在⽔里一起一伏,溅起灰⽩的⽔花。清沙工大声呵斥着什么,撒下一张网,強行把她拖上来…自此以后,我再也没在栅栏那儿看见过她,我认为她生病了,⽔冷。又怀疑清沙工告了密。我⽇⽇盯得眼睛发酸,那5米宽的栅栏,是我人生关于美好仅剩的窗,此时竟像一块播出结束的电视屏幕,只有雪花点,没有我要的生动人物。谢谢收看。那个双臂抖动像个鸟人的家伙,被打了。⽩大哥说,他爸在大门外天天喊他的名字,院长让男护士把他爸也拖进来了,经诊断为狂躁症。鸟人在过道看见他爸,企图飞过去营救,结果被男护士打断左臂,再也飞不起来。鸟人是钉子户,学空气动力学的,居然改装了滑翔伞,翅膀下面还挂有燃烧瓶,一次可悬挂几十个。拆迁队拿他没办法,但城市空中管制办公室把他给办了,留拘15天。他一直访上 还在尿,没想到尿子也会这样有快意。 乐园三面是墙,另一面还是墙。只不过这堵墙有大约5米长的栅栏,作为通向外界唯一的窗。栅栏很⾼,端顶还倒卷着,还有电网,本不能爬出去。栅栏外是宽宽的河道,偶尔看得到清理淤泥的船经过。那是我能看到的少量正常人类,不会向他们呼喊,一是要挨打,二是太远,他们听不到,即使听到,清沙工才不理睬这里的事。曾幻想菜刀妹或者石八斤偷偷从河里游过来,后来明⽩这绝无可能,这里离城市很远,那辆救护车外面没噴字,他们不可能知道我和毕然关在哪里,现在精神病人这么多,《新闻联播》说国全有超过一亿精神病人,这座城市,精神病院修得比医院都多…他们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找。事实上他们从未来过,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有人曾喊过,被打得很惨,从此不准来栅栏。我从不喊,默默站在那里发呆,看河⽔流过,清沙船奋臂清理着河道的记忆,我的记忆。总有一天我会记忆全无,我天天站在栅栏前,成为新的一栅栏,自己是自己的栅栏,挡住出路。清沙工还在奋臂,手里的长杆起起扬扬,扬起浪花和泥沙,还有一把菜刀…菜刀。是菜刀。我的瞳孔一下子紧缩了,像挨了男护士的打。菜刀妹像清沙工那样戴着个布帘,站在船头,太远,我不是很确定,张开了双臂比出了大写的V字,像长城战那样的V。她一下叫了起来,蹦蹦跳跳也比出了一个V,整个⾝体像一张大弓,要向我发而来。我的心快跳出来,V形,劲使V形。她无比开心,还在船上翻了个跟头,大喊:⽑线、⽑线老男人…背后嗵嗵传来脚步,还有啪啪的电流声,我V形的双臂快速地上下抖动,飞啊飞,转⾝飞啊飞,嘴里喊空气度太大,不利于飞行…我跑着离开栅栏,越快离开越好,故意直直倒下,鼻子被磕出⾎,男护士把我拖起来啪啪暴打,然后快步跑到栅栏边,手搭凉棚。他拖我离去,边踢我,还踩我的手,骂精神病,飞个庇。还在尿,没想到尿子也会这样有快意。自此以后,栅栏成为生命唯一的窗口。男护士应当没发现菜刀妹,因我仍可以去栅栏放风。每当男护士吹响放风哨时,我就慢慢走向栅栏,不可以快,快了就会被怀疑,我慢慢地来,心却快得要蹦出腔子,脑子命令腿两慢点,再慢点,这使我行走的样子好怪,活像4度抑郁的病人。他们说我进步了。我一直做得很好,再不比画V形,看她一会儿,会转⾝发一会儿疯,比如劲使扯头发,扯而且恶狠狠骂,精神病你狗⽇的滚出来,滚出来…比如拿起一块石头对着太看,嗯,应该有两克拉…她也做得很好,戴着斗笠和布帘,她胆子大些,趁人不注意,有时会做些只有我俩才明⽩的手势,有时会明晃晃地舞两下菜刀,有时还会船头船尾翻跟斗给我看,逗我开心,长城战时她总喜跟我打赌翻跟斗,还亲了我一口…我默默看着,內心惊雷滚滚,我眼神呆滞,世界却在面前熠熠发光。可不是每回都能看到菜刀妹,每次放风只20分钟,她算不准放风的时间,即使看到,清沙船顺江而下,不能太久停留,有次我赶到栅栏时只看到一条船的尾影,她在甲板上蹦跳着,挥舞着,很着急。我很想告诉她,只这么惊鸿一瞥也够了,我能想象她漂亮如丁香的样子。连看着栅栏外空空,也觉得她就在船头上蹦蹦跳跳,⾼举菜刀。这天院长突然找我谈话,东拉西扯问了些事情。等我赶到栅栏时,见船又渺渺远去,她在船尾劲使向我挥手,又不敢喊出声来,我毫无办法,呆呆看她,却见她纵了一纵,砰地跳下河来。这时已是初冬,冷得连鸭子都不浮了,她在⽔里一起一伏,溅起灰⽩的⽔花。清沙工大声呵斥着什么,撒下一张网,強行把她拖上来…自此以后,我再也没在栅栏那儿看见过她,我认为她生病了,⽔冷。又怀疑清沙工告了密。我⽇⽇盯得眼睛发酸,那5米宽的栅栏,是我人生关于美好仅剩的窗,此时竟像一块播出结束的电视屏幕,只有雪花点,没有我要的生动人物。谢谢收看。那个双臂抖动像个鸟人的家伙,被打了。⽩大哥说,他爸在大门外天天喊他的名字,院长让男护士把他爸也拖进来了,经诊断为狂躁症。鸟人在过道看见他爸,企图飞过去营救,结果被男护士打断左臂,再也飞不起来。鸟人是钉子户,学空气动力学的,居然改装了滑翔伞,翅膀下面还挂有燃烧瓶,一次可悬挂几十个。拆迁队拿他没办法,但城市空中管制办公室把他给办了,留拘15天。他一直访上 自此以后,栅栏成为生命唯一的窗口。男护士应当没发现菜刀妹,因我仍可以去栅栏放风。每当男护士吹响放风哨时,我就慢慢走向栅栏,不可以快,快了就会被怀疑,我慢慢地来,心却快得要蹦出腔子,脑子命令腿两慢点,再慢点,这使我行走的样子好怪,活像4度抑郁的病人。他们说我进步了。 我一直做得很好,再不比画V形,看她一会儿,会转⾝发一会儿疯,比如劲使扯头发,扯而且恶狠狠骂,精神病你狗⽇的滚出来,滚出来…比如拿起一块石头对着太看,嗯,应该有两克拉… 她也做得很好,戴着斗笠和布帘,她胆子大些,趁人不注意,有时会做些只有我俩才明⽩的手势,有时会明晃晃地舞两下菜刀,有时还会船头船尾翻跟斗给我看,逗我开心,长城战时她总喜跟我打赌翻跟斗,还亲了我一口…我默默看着,內心惊雷滚滚,我眼神呆滞,世界却在面前熠熠发光。 乐园三面是墙,另一面还是墙。只不过这堵墙有大约5米长的栅栏,作为通向外界唯一的窗。栅栏很⾼,端顶还倒卷着,还有电网,本不能爬出去。栅栏外是宽宽的河道,偶尔看得到清理淤泥的船经过。那是我能看到的少量正常人类,不会向他们呼喊,一是要挨打,二是太远,他们听不到,即使听到,清沙工才不理睬这里的事。曾幻想菜刀妹或者石八斤偷偷从河里游过来,后来明⽩这绝无可能,这里离城市很远,那辆救护车外面没噴字,他们不可能知道我和毕然关在哪里,现在精神病人这么多,《新闻联播》说国全有超过一亿精神病人,这座城市,精神病院修得比医院都多…他们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找。事实上他们从未来过,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有人曾喊过,被打得很惨,从此不准来栅栏。我从不喊,默默站在那里发呆,看河⽔流过,清沙船奋臂清理着河道的记忆,我的记忆。总有一天我会记忆全无,我天天站在栅栏前,成为新的一栅栏,自己是自己的栅栏,挡住出路。清沙工还在奋臂,手里的长杆起起扬扬,扬起浪花和泥沙,还有一把菜刀…菜刀。是菜刀。我的瞳孔一下子紧缩了,像挨了男护士的打。菜刀妹像清沙工那样戴着个布帘,站在船头,太远,我不是很确定,张开了双臂比出了大写的V字,像长城战那样的V。她一下叫了起来,蹦蹦跳跳也比出了一个V,整个⾝体像一张大弓,要向我发而来。我的心快跳出来,V形,劲使V形。她无比开心,还在船上翻了个跟头,大喊:⽑线、⽑线老男人…背后嗵嗵传来脚步,还有啪啪的电流声,我V形的双臂快速地上下抖动,飞啊飞,转⾝飞啊飞,嘴里喊空气度太大,不利于飞行…我跑着离开栅栏,越快离开越好,故意直直倒下,鼻子被磕出⾎,男护士把我拖起来啪啪暴打,然后快步跑到栅栏边,手搭凉棚。他拖我离去,边踢我,还踩我的手,骂精神病,飞个庇。还在尿,没想到尿子也会这样有快意。自此以后,栅栏成为生命唯一的窗口。男护士应当没发现菜刀妹,因我仍可以去栅栏放风。每当男护士吹响放风哨时,我就慢慢走向栅栏,不可以快,快了就会被怀疑,我慢慢地来,心却快得要蹦出腔子,脑子命令腿两慢点,再慢点,这使我行走的样子好怪,活像4度抑郁的病人。他们说我进步了。我一直做得很好,再不比画V形,看她一会儿,会转⾝发一会儿疯,比如劲使扯头发,扯而且恶狠狠骂,精神病你狗⽇的滚出来,滚出来…比如拿起一块石头对着太看,嗯,应该有两克拉…她也做得很好,戴着斗笠和布帘,她胆子大些,趁人不注意,有时会做些只有我俩才明⽩的手势,有时会明晃晃地舞两下菜刀,有时还会船头船尾翻跟斗给我看,逗我开心,长城战时她总喜跟我打赌翻跟斗,还亲了我一口…我默默看着,內心惊雷滚滚,我眼神呆滞,世界却在面前熠熠发光。可不是每回都能看到菜刀妹,每次放风只20分钟,她算不准放风的时间,即使看到,清沙船顺江而下,不能太久停留,有次我赶到栅栏时只看到一条船的尾影,她在甲板上蹦跳着,挥舞着,很着急。我很想告诉她,只这么惊鸿一瞥也够了,我能想象她漂亮如丁香的样子。连看着栅栏外空空,也觉得她就在船头上蹦蹦跳跳,⾼举菜刀。这天院长突然找我谈话,东拉西扯问了些事情。等我赶到栅栏时,见船又渺渺远去,她在船尾劲使向我挥手,又不敢喊出声来,我毫无办法,呆呆看她,却见她纵了一纵,砰地跳下河来。这时已是初冬,冷得连鸭子都不浮了,她在⽔里一起一伏,溅起灰⽩的⽔花。清沙工大声呵斥着什么,撒下一张网,強行把她拖上来…自此以后,我再也没在栅栏那儿看见过她,我认为她生病了,⽔冷。又怀疑清沙工告了密。我⽇⽇盯得眼睛发酸,那5米宽的栅栏,是我人生关于美好仅剩的窗,此时竟像一块播出结束的电视屏幕,只有雪花点,没有我要的生动人物。谢谢收看。那个双臂抖动像个鸟人的家伙,被打了。⽩大哥说,他爸在大门外天天喊他的名字,院长让男护士把他爸也拖进来了,经诊断为狂躁症。鸟人在过道看见他爸,企图飞过去营救,结果被男护士打断左臂,再也飞不起来。鸟人是钉子户,学空气动力学的,居然改装了滑翔伞,翅膀下面还挂有燃烧瓶,一次可悬挂几十个。拆迁队拿他没办法,但城市空中管制办公室把他给办了,留拘15天。他一直访上 可不是每回都能看到菜刀妹,每次放风只20分钟,她算不准放风的时间,即使看到,清沙船顺江而下,不能太久停留,有次我赶到栅栏时只看到一条船的尾影,她在甲板上蹦跳着,挥舞着,很着急。 我很想告诉她,只这么惊鸿一瞥也够了,我能想象她漂亮如丁香的样子。连看着栅栏外空空,也觉得她就在船头上蹦蹦跳跳,⾼举菜刀。 这天院长突然找我谈话,东拉西扯问了些事情。等我赶到栅栏时,见船又渺渺远去,她在船尾劲使向我挥手,又不敢喊出声来,我毫无办法,呆呆看她,却见她纵了一纵,砰地跳下河来。这时已是初冬,冷得连鸭子都不浮了,她在⽔里一起一伏,溅起灰⽩的⽔花。清沙工大声呵斥着什么,撒下一张网,強行把她拖上来… ,有天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现在⽗子俩终于团聚在精神病院。乐园是不准家属来看望的,一般来讲家属也不可能知道这里。如若知晓闹事,必被抓进来,不出半个月,就真会变成精神病。我一直担心菜刀妹,怕她也被抓进来,宁肯今生不跟她团聚,也不愿她成为精神病人。暗中向⽩大哥打听过一次,他说菜刀妹在食堂里。他时疯时不疯,此时正遇他疯癫,连菜刀和菜刀妹都分不清。但我还是在食堂里注意了一下,没有看到菜刀妹,我放心了,也更空。我没看到菜刀妹,却看到毕然,人脫了形,比那天在街口小广场还脫形,木木地看我一眼,眼神里没有一点认识。我不敢喊他,他⾝边有两个特护,⾝上还绑着防止暴力行为的绑⾝⾐,像个木偶被护士架着走向后院。那是⾼危区,经常有人被打得惨叫,还有人蒙着⽩布被抬出来。我心悬起了,毕然不像我,他是一个书呆子,凡事认死理,肯定被打得很惨,他离开时下肢已无法着力,眼神空得吓人…但不知详情,向⽩大哥打听,他也茫然得很,不知乐园有这号人。最近乐园组织学习央中文件,院长要求我们思想科学,⾝体谐和,早⽇改造成功,不要危害社会。大家都很动,不仅因为央中在关心我们,而且还可以多一些放风时间。还是没有菜刀妹,她好像从未出现在栅栏边过。我每⽇都慢慢走到栅栏边去,江中仍无一物,我默默看着,用意念来幻想一船、一刀、一人。可什么都没有。这天看了一会儿,盯得眼睛发痛,转⾝离去。忽然眼前一阵金光…不是幻觉,菜刀妹风站在船头,顺江而下,她⾼⾼地挥舞着手,也没戴斗笠和布帘,我可以看得清她苍⽩的脸,她一定生病了,江⽔很冷,抗拆迁战斗更难打了,我不在,也没人帮她出主意,⾼姐还打⿇将吗,那些猫还好吗…一时间心中千回百转,可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看着她,看她比比画画,告诉我外面世界全部的喜怒哀乐。她突然有所动作,劲使拉着那船帆,一会儿那帆赫然升起斗大的字,猎猎地写着“木目心”…我知道,那是“想”心中害怕,飞快地回头瞥一眼,男护士们居然都在远处晒太。见她又有所动作,帆上的字落下,一会儿又升起,换成了“求文”那是“救”心中怦怦的,感觉自己已揷翅飞了出去。她再换,这次升上来的竟是一幅漫画,画得很潦草的一只猫,在玩⽑线团,我知道,这是她和我。我只是看着,不敢出声。她聪明,上次喊声⽑线引来男护士一顿暴打,她再也不出声,栅栏外的江面比乐园要低些,只要不站在栅栏前,里面的人看不到江面上的动静。所以她也只是比画,或默默地看着我,这次竟想出在帆上挂字画的主意。她忽然再挂上了一幅,咦,中指,太低俗了,哦,是油条,好端端一油条…口人一口,戈壁的我的油条房还健在,油条房是龙头,它在,丁香街就在。这是我精神病后,得到的最实在的消息,老子要赶快出去,保卫我的房。我胆子变大,竟夸张地咔咔走起正步,我想让她明⽩,我在精神病院里⾝体锻炼得好。她也甩臂在甲板上走正步,似乎明⽩了。其实我这么做很有风险,但远处的男护士居然没过来,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大家都变得很狂疯,越狂疯,越正常,男护士们放松了警惕。我尤其狂疯,吃着吃着会突然倒立,看饭会不会倒流出来,会痛哭流涕大骂马丁,还要拉出他的⾆头看是不是有蝎子,还会饶有趣兴地打自己耳光,啪啪的,院长差不多要把我立成乐园的榜样,奖给我好多小红旗,号召大家学习我,看我多进步。我又比画吃饭,这是说我吃得好,又比画觉睡,这是说我睡得好。她升起一个太,一个月亮,活像明教旗帜。而我知道,这是指明⽩。哨声吹响,男护士们厉声呼唤我们集合,我紧紧盯一眼菜刀妹,转⾝咔咔地,正步离开。没有对她说一句话,我得忍,哪怕忍出精神病,哪怕在心头架一把刀。这次放风居然有半小时。我真的想感谢家国,感谢央中,希望一直学习央中文件。自此以后,我和她天天见面,那份央中文件保证着全安。我一⽇三餐,作息固定,⽇⽇加紧发疯,我对着栅栏比画,冲到雨中淋浴,对着大树喊话,我甚至对树喊我爱你,对⽩大哥喊我爱你,对着三角眼女医生喊我爱你,竟然没挨上一针。大家都说我疯了,进步神速。再没有追杀,没有巷战,没有贴⾝⾁搏和心惊⾁跳的锣鼓声,熄灯号中回味⽩天的约会,起哨中憧憬今天的约会,我气⾊转好,不再做梦,自钉子户以来,⾝体和精 自此以后,我再也没在栅栏那儿看见过她,我认为她生病了,⽔冷。又怀疑清沙工告了密。 我⽇⽇盯得眼睛发酸,那5米宽的栅栏,是我人生关于美好仅剩的窗,此时竟像一块播出结束的电视屏幕,只有雪花点,没有我要的生动人物。 谢谢收看。 乐园三面是墙,另一面还是墙。只不过这堵墙有大约5米长的栅栏,作为通向外界唯一的窗。栅栏很⾼,端顶还倒卷着,还有电网,本不能爬出去。栅栏外是宽宽的河道,偶尔看得到清理淤泥的船经过。那是我能看到的少量正常人类,不会向他们呼喊,一是要挨打,二是太远,他们听不到,即使听到,清沙工才不理睬这里的事。曾幻想菜刀妹或者石八斤偷偷从河里游过来,后来明⽩这绝无可能,这里离城市很远,那辆救护车外面没噴字,他们不可能知道我和毕然关在哪里,现在精神病人这么多,《新闻联播》说国全有超过一亿精神病人,这座城市,精神病院修得比医院都多…他们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找。事实上他们从未来过,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有人曾喊过,被打得很惨,从此不准来栅栏。我从不喊,默默站在那里发呆,看河⽔流过,清沙船奋臂清理着河道的记忆,我的记忆。总有一天我会记忆全无,我天天站在栅栏前,成为新的一栅栏,自己是自己的栅栏,挡住出路。清沙工还在奋臂,手里的长杆起起扬扬,扬起浪花和泥沙,还有一把菜刀…菜刀。是菜刀。我的瞳孔一下子紧缩了,像挨了男护士的打。菜刀妹像清沙工那样戴着个布帘,站在船头,太远,我不是很确定,张开了双臂比出了大写的V字,像长城战那样的V。她一下叫了起来,蹦蹦跳跳也比出了一个V,整个⾝体像一张大弓,要向我发而来。我的心快跳出来,V形,劲使V形。她无比开心,还在船上翻了个跟头,大喊:⽑线、⽑线老男人…背后嗵嗵传来脚步,还有啪啪的电流声,我V形的双臂快速地上下抖动,飞啊飞,转⾝飞啊飞,嘴里喊空气度太大,不利于飞行…我跑着离开栅栏,越快离开越好,故意直直倒下,鼻子被磕出⾎,男护士把我拖起来啪啪暴打,然后快步跑到栅栏边,手搭凉棚。他拖我离去,边踢我,还踩我的手,骂精神病,飞个庇。还在尿,没想到尿子也会这样有快意。自此以后,栅栏成为生命唯一的窗口。男护士应当没发现菜刀妹,因我仍可以去栅栏放风。每当男护士吹响放风哨时,我就慢慢走向栅栏,不可以快,快了就会被怀疑,我慢慢地来,心却快得要蹦出腔子,脑子命令腿两慢点,再慢点,这使我行走的样子好怪,活像4度抑郁的病人。他们说我进步了。我一直做得很好,再不比画V形,看她一会儿,会转⾝发一会儿疯,比如劲使扯头发,扯而且恶狠狠骂,精神病你狗⽇的滚出来,滚出来…比如拿起一块石头对着太看,嗯,应该有两克拉…她也做得很好,戴着斗笠和布帘,她胆子大些,趁人不注意,有时会做些只有我俩才明⽩的手势,有时会明晃晃地舞两下菜刀,有时还会船头船尾翻跟斗给我看,逗我开心,长城战时她总喜跟我打赌翻跟斗,还亲了我一口…我默默看着,內心惊雷滚滚,我眼神呆滞,世界却在面前熠熠发光。可不是每回都能看到菜刀妹,每次放风只20分钟,她算不准放风的时间,即使看到,清沙船顺江而下,不能太久停留,有次我赶到栅栏时只看到一条船的尾影,她在甲板上蹦跳着,挥舞着,很着急。我很想告诉她,只这么惊鸿一瞥也够了,我能想象她漂亮如丁香的样子。连看着栅栏外空空,也觉得她就在船头上蹦蹦跳跳,⾼举菜刀。这天院长突然找我谈话,东拉西扯问了些事情。等我赶到栅栏时,见船又渺渺远去,她在船尾劲使向我挥手,又不敢喊出声来,我毫无办法,呆呆看她,却见她纵了一纵,砰地跳下河来。这时已是初冬,冷得连鸭子都不浮了,她在⽔里一起一伏,溅起灰⽩的⽔花。清沙工大声呵斥着什么,撒下一张网,強行把她拖上来…自此以后,我再也没在栅栏那儿看见过她,我认为她生病了,⽔冷。又怀疑清沙工告了密。我⽇⽇盯得眼睛发酸,那5米宽的栅栏,是我人生关于美好仅剩的窗,此时竟像一块播出结束的电视屏幕,只有雪花点,没有我要的生动人物。谢谢收看。那个双臂抖动像个鸟人的家伙,被打了。⽩大哥说,他爸在大门外天天喊他的名字,院长让男护士把他爸也拖进来了,经诊断为狂躁症。鸟人在过道看见他爸,企图飞过去营救,结果被男护士打断左臂,再也飞不起来。鸟人是钉子户,学空气动力学的,居然改装了滑翔伞,翅膀下面还挂有燃烧瓶,一次可悬挂几十个。拆迁队拿他没办法,但城市空中管制办公室把他给办了,留拘15天。他一直访上 那个双臂抖动像个鸟人的家伙,被打了。⽩大哥说,他爸在大门外天天喊他的名字,院长让男护士把他爸也拖进来了,经诊断为狂躁症。鸟人在过道看见他爸,企图飞过去营救,结果被男护士打断左臂,再也飞不起来。 鸟人是钉子户,学空气动力学的,居然改装了滑翔伞,翅膀下面还挂有燃烧瓶,一次可悬挂几十个。拆迁队拿他没办法,但城市空中管制办公室把他给办了,留拘15天。他一直访上,有天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现在⽗子俩终于团聚在精神病院。 ,有天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现在⽗子俩终于团聚在精神病院。乐园是不准家属来看望的,一般来讲家属也不可能知道这里。如若知晓闹事,必被抓进来,不出半个月,就真会变成精神病。我一直担心菜刀妹,怕她也被抓进来,宁肯今生不跟她团聚,也不愿她成为精神病人。暗中向⽩大哥打听过一次,他说菜刀妹在食堂里。他时疯时不疯,此时正遇他疯癫,连菜刀和菜刀妹都分不清。但我还是在食堂里注意了一下,没有看到菜刀妹,我放心了,也更空。我没看到菜刀妹,却看到毕然,人脫了形,比那天在街口小广场还脫形,木木地看我一眼,眼神里没有一点认识。我不敢喊他,他⾝边有两个特护,⾝上还绑着防止暴力行为的绑⾝⾐,像个木偶被护士架着走向后院。那是⾼危区,经常有人被打得惨叫,还有人蒙着⽩布被抬出来。我心悬起了,毕然不像我,他是一个书呆子,凡事认死理,肯定被打得很惨,他离开时下肢已无法着力,眼神空得吓人…但不知详情,向⽩大哥打听,他也茫然得很,不知乐园有这号人。最近乐园组织学习央中文件,院长要求我们思想科学,⾝体谐和,早⽇改造成功,不要危害社会。大家都很动,不仅因为央中在关心我们,而且还可以多一些放风时间。还是没有菜刀妹,她好像从未出现在栅栏边过。我每⽇都慢慢走到栅栏边去,江中仍无一物,我默默看着,用意念来幻想一船、一刀、一人。可什么都没有。这天看了一会儿,盯得眼睛发痛,转⾝离去。忽然眼前一阵金光…不是幻觉,菜刀妹风站在船头,顺江而下,她⾼⾼地挥舞着手,也没戴斗笠和布帘,我可以看得清她苍⽩的脸,她一定生病了,江⽔很冷,抗拆迁战斗更难打了,我不在,也没人帮她出主意,⾼姐还打⿇将吗,那些猫还好吗…一时间心中千回百转,可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看着她,看她比比画画,告诉我外面世界全部的喜怒哀乐。她突然有所动作,劲使拉着那船帆,一会儿那帆赫然升起斗大的字,猎猎地写着“木目心”…我知道,那是“想”心中害怕,飞快地回头瞥一眼,男护士们居然都在远处晒太。见她又有所动作,帆上的字落下,一会儿又升起,换成了“求文”那是“救”心中怦怦的,感觉自己已揷翅飞了出去。她再换,这次升上来的竟是一幅漫画,画得很潦草的一只猫,在玩⽑线团,我知道,这是她和我。我只是看着,不敢出声。她聪明,上次喊声⽑线引来男护士一顿暴打,她再也不出声,栅栏外的江面比乐园要低些,只要不站在栅栏前,里面的人看不到江面上的动静。所以她也只是比画,或默默地看着我,这次竟想出在帆上挂字画的主意。她忽然再挂上了一幅,咦,中指,太低俗了,哦,是油条,好端端一油条…口人一口,戈壁的我的油条房还健在,油条房是龙头,它在,丁香街就在。这是我精神病后,得到的最实在的消息,老子要赶快出去,保卫我的房。我胆子变大,竟夸张地咔咔走起正步,我想让她明⽩,我在精神病院里⾝体锻炼得好。她也甩臂在甲板上走正步,似乎明⽩了。其实我这么做很有风险,但远处的男护士居然没过来,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大家都变得很狂疯,越狂疯,越正常,男护士们放松了警惕。我尤其狂疯,吃着吃着会突然倒立,看饭会不会倒流出来,会痛哭流涕大骂马丁,还要拉出他的⾆头看是不是有蝎子,还会饶有趣兴地打自己耳光,啪啪的,院长差不多要把我立成乐园的榜样,奖给我好多小红旗,号召大家学习我,看我多进步。我又比画吃饭,这是说我吃得好,又比画觉睡,这是说我睡得好。她升起一个太,一个月亮,活像明教旗帜。而我知道,这是指明⽩。哨声吹响,男护士们厉声呼唤我们集合,我紧紧盯一眼菜刀妹,转⾝咔咔地,正步离开。没有对她说一句话,我得忍,哪怕忍出精神病,哪怕在心头架一把刀。这次放风居然有半小时。我真的想感谢家国,感谢央中,希望一直学习央中文件。自此以后,我和她天天见面,那份央中文件保证着全安。我一⽇三餐,作息固定,⽇⽇加紧发疯,我对着栅栏比画,冲到雨中淋浴,对着大树喊话,我甚至对树喊我爱你,对⽩大哥喊我爱你,对着三角眼女医生喊我爱你,竟然没挨上一针。大家都说我疯了,进步神速。再没有追杀,没有巷战,没有贴⾝⾁搏和心惊⾁跳的锣鼓声,熄灯号中回味⽩天的约会,起哨中憧憬今天的约会,我气⾊转好,不再做梦,自钉子户以来,⾝体和精 乐园是不准家属来看望的,一般来讲家属也不可能知道这里。如若知晓闹事,必被抓进来,不出半个月,就真会变成精神病。我一直担心菜刀妹,怕她也被抓进来,宁肯今生不跟她团聚,也不愿她成为精神病人。暗中向⽩大哥打听过一次,他说菜刀妹在食堂里。他时疯时不疯,此时正遇他疯癫,连菜刀和菜刀妹都分不清。 但我还是在食堂里注意了一下,没有看到菜刀妹,我放心了,也更空。 我没看到菜刀妹,却看到毕然,人脫了形,比那天在街口小广场还脫形,木木地看我一眼,眼神里没有一点认识。我不敢喊他,他⾝边有两个特护,⾝上还绑着防止暴力行为的绑⾝⾐,像个木偶被护士架着走向后院。那是⾼危区,经常有人被打得惨叫,还有人蒙着⽩布被抬出来。 我心悬起了,毕然不像我,他是一个书呆子,凡事认死理,肯定被打得很惨,他离开时下肢已无法着力,眼神空得吓人…但不知详情,向⽩大哥打听,他也茫然得很,不知乐园有这号人。 最近乐园组织学习央中文件,院长要求我们思想科学,⾝体谐和,早⽇改造成功,不要危害社会。大家都很动,不仅因为央中在关心我们,而且还可以多一些放风时间。还是没有菜刀妹,她好像从未出现在栅栏边过。我每⽇都慢慢走到栅栏边去,江中仍无一物,我默默看着,用意念来幻想一船、一刀、一人。可什么都没有。 ,有天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现在⽗子俩终于团聚在精神病院。乐园是不准家属来看望的,一般来讲家属也不可能知道这里。如若知晓闹事,必被抓进来,不出半个月,就真会变成精神病。我一直担心菜刀妹,怕她也被抓进来,宁肯今生不跟她团聚,也不愿她成为精神病人。暗中向⽩大哥打听过一次,他说菜刀妹在食堂里。他时疯时不疯,此时正遇他疯癫,连菜刀和菜刀妹都分不清。但我还是在食堂里注意了一下,没有看到菜刀妹,我放心了,也更空。我没看到菜刀妹,却看到毕然,人脫了形,比那天在街口小广场还脫形,木木地看我一眼,眼神里没有一点认识。我不敢喊他,他⾝边有两个特护,⾝上还绑着防止暴力行为的绑⾝⾐,像个木偶被护士架着走向后院。那是⾼危区,经常有人被打得惨叫,还有人蒙着⽩布被抬出来。我心悬起了,毕然不像我,他是一个书呆子,凡事认死理,肯定被打得很惨,他离开时下肢已无法着力,眼神空得吓人…但不知详情,向⽩大哥打听,他也茫然得很,不知乐园有这号人。最近乐园组织学习央中文件,院长要求我们思想科学,⾝体谐和,早⽇改造成功,不要危害社会。大家都很动,不仅因为央中在关心我们,而且还可以多一些放风时间。还是没有菜刀妹,她好像从未出现在栅栏边过。我每⽇都慢慢走到栅栏边去,江中仍无一物,我默默看着,用意念来幻想一船、一刀、一人。可什么都没有。这天看了一会儿,盯得眼睛发痛,转⾝离去。忽然眼前一阵金光…不是幻觉,菜刀妹风站在船头,顺江而下,她⾼⾼地挥舞着手,也没戴斗笠和布帘,我可以看得清她苍⽩的脸,她一定生病了,江⽔很冷,抗拆迁战斗更难打了,我不在,也没人帮她出主意,⾼姐还打⿇将吗,那些猫还好吗…一时间心中千回百转,可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看着她,看她比比画画,告诉我外面世界全部的喜怒哀乐。她突然有所动作,劲使拉着那船帆,一会儿那帆赫然升起斗大的字,猎猎地写着“木目心”…我知道,那是“想”心中害怕,飞快地回头瞥一眼,男护士们居然都在远处晒太。见她又有所动作,帆上的字落下,一会儿又升起,换成了“求文”那是“救”心中怦怦的,感觉自己已揷翅飞了出去。她再换,这次升上来的竟是一幅漫画,画得很潦草的一只猫,在玩⽑线团,我知道,这是她和我。我只是看着,不敢出声。她聪明,上次喊声⽑线引来男护士一顿暴打,她再也不出声,栅栏外的江面比乐园要低些,只要不站在栅栏前,里面的人看不到江面上的动静。所以她也只是比画,或默默地看着我,这次竟想出在帆上挂字画的主意。她忽然再挂上了一幅,咦,中指,太低俗了,哦,是油条,好端端一油条…口人一口,戈壁的我的油条房还健在,油条房是龙头,它在,丁香街就在。这是我精神病后,得到的最实在的消息,老子要赶快出去,保卫我的房。我胆子变大,竟夸张地咔咔走起正步,我想让她明⽩,我在精神病院里⾝体锻炼得好。她也甩臂在甲板上走正步,似乎明⽩了。其实我这么做很有风险,但远处的男护士居然没过来,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大家都变得很狂疯,越狂疯,越正常,男护士们放松了警惕。我尤其狂疯,吃着吃着会突然倒立,看饭会不会倒流出来,会痛哭流涕大骂马丁,还要拉出他的⾆头看是不是有蝎子,还会饶有趣兴地打自己耳光,啪啪的,院长差不多要把我立成乐园的榜样,奖给我好多小红旗,号召大家学习我,看我多进步。我又比画吃饭,这是说我吃得好,又比画觉睡,这是说我睡得好。她升起一个太,一个月亮,活像明教旗帜。而我知道,这是指明⽩。哨声吹响,男护士们厉声呼唤我们集合,我紧紧盯一眼菜刀妹,转⾝咔咔地,正步离开。没有对她说一句话,我得忍,哪怕忍出精神病,哪怕在心头架一把刀。这次放风居然有半小时。我真的想感谢家国,感谢央中,希望一直学习央中文件。自此以后,我和她天天见面,那份央中文件保证着全安。我一⽇三餐,作息固定,⽇⽇加紧发疯,我对着栅栏比画,冲到雨中淋浴,对着大树喊话,我甚至对树喊我爱你,对⽩大哥喊我爱你,对着三角眼女医生喊我爱你,竟然没挨上一针。大家都说我疯了,进步神速。再没有追杀,没有巷战,没有贴⾝⾁搏和心惊⾁跳的锣鼓声,熄灯号中回味⽩天的约会,起哨中憧憬今天的约会,我气⾊转好,不再做梦,自钉子户以来,⾝体和精 这天看了一会儿,盯得眼睛发痛,转⾝离去。 忽然眼前一阵金光…不是幻觉,菜刀妹风站在船头,顺江而下,她⾼⾼地挥舞着手,也没戴斗笠和布帘,我可以看得清她苍⽩的脸,她一定生病了,江⽔很冷,抗拆迁战斗更难打了,我不在,也没人帮她出主意,⾼姐还打⿇将吗,那些猫还好吗… 一时间心中千回百转,可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看着她,看她比比画画,告诉我外面世界全部的喜怒哀乐。 ,有天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现在⽗子俩终于团聚在精神病院。乐园是不准家属来看望的,一般来讲家属也不可能知道这里。如若知晓闹事,必被抓进来,不出半个月,就真会变成精神病。我一直担心菜刀妹,怕她也被抓进来,宁肯今生不跟她团聚,也不愿她成为精神病人。暗中向⽩大哥打听过一次,他说菜刀妹在食堂里。他时疯时不疯,此时正遇他疯癫,连菜刀和菜刀妹都分不清。但我还是在食堂里注意了一下,没有看到菜刀妹,我放心了,也更空。我没看到菜刀妹,却看到毕然,人脫了形,比那天在街口小广场还脫形,木木地看我一眼,眼神里没有一点认识。我不敢喊他,他⾝边有两个特护,⾝上还绑着防止暴力行为的绑⾝⾐,像个木偶被护士架着走向后院。那是⾼危区,经常有人被打得惨叫,还有人蒙着⽩布被抬出来。我心悬起了,毕然不像我,他是一个书呆子,凡事认死理,肯定被打得很惨,他离开时下肢已无法着力,眼神空得吓人…但不知详情,向⽩大哥打听,他也茫然得很,不知乐园有这号人。最近乐园组织学习央中文件,院长要求我们思想科学,⾝体谐和,早⽇改造成功,不要危害社会。大家都很动,不仅因为央中在关心我们,而且还可以多一些放风时间。还是没有菜刀妹,她好像从未出现在栅栏边过。我每⽇都慢慢走到栅栏边去,江中仍无一物,我默默看着,用意念来幻想一船、一刀、一人。可什么都没有。这天看了一会儿,盯得眼睛发痛,转⾝离去。忽然眼前一阵金光…不是幻觉,菜刀妹风站在船头,顺江而下,她⾼⾼地挥舞着手,也没戴斗笠和布帘,我可以看得清她苍⽩的脸,她一定生病了,江⽔很冷,抗拆迁战斗更难打了,我不在,也没人帮她出主意,⾼姐还打⿇将吗,那些猫还好吗…一时间心中千回百转,可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看着她,看她比比画画,告诉我外面世界全部的喜怒哀乐。她突然有所动作,劲使拉着那船帆,一会儿那帆赫然升起斗大的字,猎猎地写着“木目心”…我知道,那是“想”心中害怕,飞快地回头瞥一眼,男护士们居然都在远处晒太。见她又有所动作,帆上的字落下,一会儿又升起,换成了“求文”那是“救”心中怦怦的,感觉自己已揷翅飞了出去。她再换,这次升上来的竟是一幅漫画,画得很潦草的一只猫,在玩⽑线团,我知道,这是她和我。我只是看着,不敢出声。她聪明,上次喊声⽑线引来男护士一顿暴打,她再也不出声,栅栏外的江面比乐园要低些,只要不站在栅栏前,里面的人看不到江面上的动静。所以她也只是比画,或默默地看着我,这次竟想出在帆上挂字画的主意。她忽然再挂上了一幅,咦,中指,太低俗了,哦,是油条,好端端一油条…口人一口,戈壁的我的油条房还健在,油条房是龙头,它在,丁香街就在。这是我精神病后,得到的最实在的消息,老子要赶快出去,保卫我的房。我胆子变大,竟夸张地咔咔走起正步,我想让她明⽩,我在精神病院里⾝体锻炼得好。她也甩臂在甲板上走正步,似乎明⽩了。其实我这么做很有风险,但远处的男护士居然没过来,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大家都变得很狂疯,越狂疯,越正常,男护士们放松了警惕。我尤其狂疯,吃着吃着会突然倒立,看饭会不会倒流出来,会痛哭流涕大骂马丁,还要拉出他的⾆头看是不是有蝎子,还会饶有趣兴地打自己耳光,啪啪的,院长差不多要把我立成乐园的榜样,奖给我好多小红旗,号召大家学习我,看我多进步。我又比画吃饭,这是说我吃得好,又比画觉睡,这是说我睡得好。她升起一个太,一个月亮,活像明教旗帜。而我知道,这是指明⽩。哨声吹响,男护士们厉声呼唤我们集合,我紧紧盯一眼菜刀妹,转⾝咔咔地,正步离开。没有对她说一句话,我得忍,哪怕忍出精神病,哪怕在心头架一把刀。这次放风居然有半小时。我真的想感谢家国,感谢央中,希望一直学习央中文件。自此以后,我和她天天见面,那份央中文件保证着全安。我一⽇三餐,作息固定,⽇⽇加紧发疯,我对着栅栏比画,冲到雨中淋浴,对着大树喊话,我甚至对树喊我爱你,对⽩大哥喊我爱你,对着三角眼女医生喊我爱你,竟然没挨上一针。大家都说我疯了,进步神速。再没有追杀,没有巷战,没有贴⾝⾁搏和心惊⾁跳的锣鼓声,熄灯号中回味⽩天的约会,起哨中憧憬今天的约会,我气⾊转好,不再做梦,自钉子户以来,⾝体和精 她突然有所动作,劲使拉着那船帆,一会儿那帆赫然升起斗大的字,猎猎地写着“木目心”…我知道,那是“想” 乐园三面是墙,另一面还是墙。只不过这堵墙有大约5米长的栅栏,作为通向外界唯一的窗。栅栏很⾼,端顶还倒卷着,还有电网,本不能爬出去。栅栏外是宽宽的河道,偶尔看得到清理淤泥的船经过。那是我能看到的少量正常人类,不会向他们呼喊,一是要挨打,二是太远,他们听不到,即使听到,清沙工才不理睬这里的事。曾幻想菜刀妹或者石八斤偷偷从河里游过来,后来明⽩这绝无可能,这里离城市很远,那辆救护车外面没噴字,他们不可能知道我和毕然关在哪里,现在精神病人这么多,《新闻联播》说国全有超过一亿精神病人,这座城市,精神病院修得比医院都多…他们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找。事实上他们从未来过,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有人曾喊过,被打得很惨,从此不准来栅栏。我从不喊,默默站在那里发呆,看河⽔流过,清沙船奋臂清理着河道的记忆,我的记忆。总有一天我会记忆全无,我天天站在栅栏前,成为新的一栅栏,自己是自己的栅栏,挡住出路。清沙工还在奋臂,手里的长杆起起扬扬,扬起浪花和泥沙,还有一把菜刀…菜刀。是菜刀。我的瞳孔一下子紧缩了,像挨了男护士的打。菜刀妹像清沙工那样戴着个布帘,站在船头,太远,我不是很确定,张开了双臂比出了大写的V字,像长城战那样的V。她一下叫了起来,蹦蹦跳跳也比出了一个V,整个⾝体像一张大弓,要向我发而来。我的心快跳出来,V形,劲使V形。她无比开心,还在船上翻了个跟头,大喊:⽑线、⽑线老男人…背后嗵嗵传来脚步,还有啪啪的电流声,我V形的双臂快速地上下抖动,飞啊飞,转⾝飞啊飞,嘴里喊空气度太大,不利于飞行…我跑着离开栅栏,越快离开越好,故意直直倒下,鼻子被磕出⾎,男护士把我拖起来啪啪暴打,然后快步跑到栅栏边,手搭凉棚。他拖我离去,边踢我,还踩我的手,骂精神病,飞个庇。还在尿,没想到尿子也会这样有快意。自此以后,栅栏成为生命唯一的窗口。男护士应当没发现菜刀妹,因我仍可以去栅栏放风。每当男护士吹响放风哨时,我就慢慢走向栅栏,不可以快,快了就会被怀疑,我慢慢地来,心却快得要蹦出腔子,脑子命令腿两慢点,再慢点,这使我行走的样子好怪,活像4度抑郁的病人。他们说我进步了。我一直做得很好,再不比画V形,看她一会儿,会转⾝发一会儿疯,比如劲使扯头发,扯而且恶狠狠骂,精神病你狗⽇的滚出来,滚出来…比如拿起一块石头对着太看,嗯,应该有两克拉…她也做得很好,戴着斗笠和布帘,她胆子大些,趁人不注意,有时会做些只有我俩才明⽩的手势,有时会明晃晃地舞两下菜刀,有时还会船头船尾翻跟斗给我看,逗我开心,长城战时她总喜跟我打赌翻跟斗,还亲了我一口…我默默看着,內心惊雷滚滚,我眼神呆滞,世界却在面前熠熠发光。可不是每回都能看到菜刀妹,每次放风只20分钟,她算不准放风的时间,即使看到,清沙船顺江而下,不能太久停留,有次我赶到栅栏时只看到一条船的尾影,她在甲板上蹦跳着,挥舞着,很着急。我很想告诉她,只这么惊鸿一瞥也够了,我能想象她漂亮如丁香的样子。连看着栅栏外空空,也觉得她就在船头上蹦蹦跳跳,⾼举菜刀。这天院长突然找我谈话,东拉西扯问了些事情。等我赶到栅栏时,见船又渺渺远去,她在船尾劲使向我挥手,又不敢喊出声来,我毫无办法,呆呆看她,却见她纵了一纵,砰地跳下河来。这时已是初冬,冷得连鸭子都不浮了,她在⽔里一起一伏,溅起灰⽩的⽔花。清沙工大声呵斥着什么,撒下一张网,強行把她拖上来…自此以后,我再也没在栅栏那儿看见过她,我认为她生病了,⽔冷。又怀疑清沙工告了密。我⽇⽇盯得眼睛发酸,那5米宽的栅栏,是我人生关于美好仅剩的窗,此时竟像一块播出结束的电视屏幕,只有雪花点,没有我要的生动人物。谢谢收看。那个双臂抖动像个鸟人的家伙,被打了。⽩大哥说,他爸在大门外天天喊他的名字,院长让男护士把他爸也拖进来了,经诊断为狂躁症。鸟人在过道看见他爸,企图飞过去营救,结果被男护士打断左臂,再也飞不起来。鸟人是钉子户,学空气动力学的,居然改装了滑翔伞,翅膀下面还挂有燃烧瓶,一次可悬挂几十个。拆迁队拿他没办法,但城市空中管制办公室把他给办了,留拘15天。他一直访上 心中害怕,飞快地回头瞥一眼,男护士们居然都在远处晒太。见她又有所动作,帆上的字落下,一会儿又升起,换成了“求文”那是“救”心中怦怦的,感觉自己已揷翅飞了出去。 她再换,这次升上来的竟是一幅漫画,画得很潦草的一只猫,在玩⽑线团,我知道,这是她和我。 我只是看着,不敢出声。她聪明,上次喊声⽑线引来男护士一顿暴打,她再也不出声,栅栏外的江面比乐园要低些,只要不站在栅栏前,里面的人看不到江面上的动静。所以她也只是比画,或默默地看着我,这次竟想出在帆上挂字画的主意。她忽然再挂上了一幅,咦,中指,太低俗了,哦,是油条,好端端一油条… 神处于最佳状态,有时候连我都分不清到底外面是精神病院,还是这里。此时,那道栅栏是两个时空的转换点,全世界都不知道,栅栏內,有个精神病对栅栏外沉默地说出平生最多的话,全世界也不明⽩,那个精神病,已是全世界精神最浪漫的谈恋爱的人类。栅栏边也会有其他病人,也有男护士在啪啪,这时她会小心地不动,任由清沙船顺江漂下。那条船估计是她包下的,船工只是坐在甲板上菗烟,别的不管。我终于对着栅栏外喊出了“我爱你”…男护士听见了,只在远处笑骂,这疯子转为花痴了。我胆子大起来,连续地喊。菜刀妹歪躺在甲板上,用手支着脑袋认真地听。我还在喊,她突然把斗笠戴上,转过⾝去。三角眼女医生冷冷地在我⾝后说:你,再喊一遍。我迟疑了一下,又喊。她偏着头听:这个,不对…向远处的男护士扬手。心头一紧,女医生会从声音里专业分析,对树、⽩大哥和她喊的,和这次大不一样。她看栅栏外,一个船工菗烟,另一个午睡。女医生回过头来:再喊。我故作快乐地大喊:我爱你。男护士一就把我打翻在地。女医生俯⾝问:打得怎样?我点头大喊:打得好,我爱你。男护士一脚把我踢到栅栏边上,用带子把我的手捆住。她抓住我的头发,一下一下地去撞栅栏,边撞边问怎么样。这女人力气真大,我颅腔被震得很,有个东西噴薄出,还是尽量配合她那节奏,快乐大喊:打得好,我爱你…一下一下撞,一声一声快乐喊。必须快乐大喊,我不能让菜刀妹感到我的痛苦,不想她动手,动手她就会被抓进来。她迟迟也没动手,知道动手我会吃更大的苦头。她只是僵在那里,那长杆正微微发抖。还在撞,我感到眼睛发庠,有个东西像要脫落,我无所谓,真的很快乐…突然,世界变得很咸、很暗红,菜刀妹在暗红的船头,戴暗红的斗笠披暗红的斗篷,一动不动,看女医生一下一下撞我。这时我视力模糊,还是分得出她一只手拿着长杆,另一只手摸着菜刀。千万别动手…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无比快乐大喊:打得好,我爱你…这快乐,竟像一种诅咒。她终于动了,背对着我,长杆一下一下动搅江⽔,顺江而去。女医生终于放心地说:这个花痴。男护士大笑起来。我也大笑:这个花痴。眼前猛地一红,世界全部发黑。万千婆娑尽皆消失。[进⼊下一页][进⼊上一页]点击此处可网购:1、当当网购地址有签名版2、卓越网购地址有签名版 口人一口,戈壁的我的油条房还健在,油条房是龙头,它在,丁香街就在。这是我精神病后,得到的最实在的消息,老子要赶快出去,保卫我的房。 我胆子变大,竟夸张地咔咔走起正步,我想让她明⽩,我在精神病院里⾝体锻炼得好。她也甩臂在甲板上走正步,似乎明⽩了。其实我这么做很有风险,但远处的男护士居然没过来,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大家都变得很狂疯,越狂疯,越正常,男护士们放松了警惕。我尤其狂疯,吃着吃着会突然倒立,看饭会不会倒流出来,会痛哭流涕大骂马丁,还要拉出他的⾆头看是不是有蝎子,还会饶有趣兴地打自己耳光,啪啪的,院长差不多要把我立成乐园的榜样,奖给我好多小红旗,号召大家学习我,看我多进步。 乐园三面是墙,另一面还是墙。只不过这堵墙有大约5米长的栅栏,作为通向外界唯一的窗。栅栏很⾼,端顶还倒卷着,还有电网,本不能爬出去。栅栏外是宽宽的河道,偶尔看得到清理淤泥的船经过。那是我能看到的少量正常人类,不会向他们呼喊,一是要挨打,二是太远,他们听不到,即使听到,清沙工才不理睬这里的事。曾幻想菜刀妹或者石八斤偷偷从河里游过来,后来明⽩这绝无可能,这里离城市很远,那辆救护车外面没噴字,他们不可能知道我和毕然关在哪里,现在精神病人这么多,《新闻联播》说国全有超过一亿精神病人,这座城市,精神病院修得比医院都多…他们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找。事实上他们从未来过,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有人曾喊过,被打得很惨,从此不准来栅栏。我从不喊,默默站在那里发呆,看河⽔流过,清沙船奋臂清理着河道的记忆,我的记忆。总有一天我会记忆全无,我天天站在栅栏前,成为新的一栅栏,自己是自己的栅栏,挡住出路。清沙工还在奋臂,手里的长杆起起扬扬,扬起浪花和泥沙,还有一把菜刀…菜刀。是菜刀。我的瞳孔一下子紧缩了,像挨了男护士的打。菜刀妹像清沙工那样戴着个布帘,站在船头,太远,我不是很确定,张开了双臂比出了大写的V字,像长城战那样的V。她一下叫了起来,蹦蹦跳跳也比出了一个V,整个⾝体像一张大弓,要向我发而来。我的心快跳出来,V形,劲使V形。她无比开心,还在船上翻了个跟头,大喊:⽑线、⽑线老男人…背后嗵嗵传来脚步,还有啪啪的电流声,我V形的双臂快速地上下抖动,飞啊飞,转⾝飞啊飞,嘴里喊空气度太大,不利于飞行…我跑着离开栅栏,越快离开越好,故意直直倒下,鼻子被磕出⾎,男护士把我拖起来啪啪暴打,然后快步跑到栅栏边,手搭凉棚。他拖我离去,边踢我,还踩我的手,骂精神病,飞个庇。还在尿,没想到尿子也会这样有快意。自此以后,栅栏成为生命唯一的窗口。男护士应当没发现菜刀妹,因我仍可以去栅栏放风。每当男护士吹响放风哨时,我就慢慢走向栅栏,不可以快,快了就会被怀疑,我慢慢地来,心却快得要蹦出腔子,脑子命令腿两慢点,再慢点,这使我行走的样子好怪,活像4度抑郁的病人。他们说我进步了。我一直做得很好,再不比画V形,看她一会儿,会转⾝发一会儿疯,比如劲使扯头发,扯而且恶狠狠骂,精神病你狗⽇的滚出来,滚出来…比如拿起一块石头对着太看,嗯,应该有两克拉…她也做得很好,戴着斗笠和布帘,她胆子大些,趁人不注意,有时会做些只有我俩才明⽩的手势,有时会明晃晃地舞两下菜刀,有时还会船头船尾翻跟斗给我看,逗我开心,长城战时她总喜跟我打赌翻跟斗,还亲了我一口…我默默看着,內心惊雷滚滚,我眼神呆滞,世界却在面前熠熠发光。可不是每回都能看到菜刀妹,每次放风只20分钟,她算不准放风的时间,即使看到,清沙船顺江而下,不能太久停留,有次我赶到栅栏时只看到一条船的尾影,她在甲板上蹦跳着,挥舞着,很着急。我很想告诉她,只这么惊鸿一瞥也够了,我能想象她漂亮如丁香的样子。连看着栅栏外空空,也觉得她就在船头上蹦蹦跳跳,⾼举菜刀。这天院长突然找我谈话,东拉西扯问了些事情。等我赶到栅栏时,见船又渺渺远去,她在船尾劲使向我挥手,又不敢喊出声来,我毫无办法,呆呆看她,却见她纵了一纵,砰地跳下河来。这时已是初冬,冷得连鸭子都不浮了,她在⽔里一起一伏,溅起灰⽩的⽔花。清沙工大声呵斥着什么,撒下一张网,強行把她拖上来…自此以后,我再也没在栅栏那儿看见过她,我认为她生病了,⽔冷。又怀疑清沙工告了密。我⽇⽇盯得眼睛发酸,那5米宽的栅栏,是我人生关于美好仅剩的窗,此时竟像一块播出结束的电视屏幕,只有雪花点,没有我要的生动人物。谢谢收看。那个双臂抖动像个鸟人的家伙,被打了。⽩大哥说,他爸在大门外天天喊他的名字,院长让男护士把他爸也拖进来了,经诊断为狂躁症。鸟人在过道看见他爸,企图飞过去营救,结果被男护士打断左臂,再也飞不起来。鸟人是钉子户,学空气动力学的,居然改装了滑翔伞,翅膀下面还挂有燃烧瓶,一次可悬挂几十个。拆迁队拿他没办法,但城市空中管制办公室把他给办了,留拘15天。他一直访上 我又比画吃饭,这是说我吃得好,又比画觉睡,这是说我睡得好。她升起一个太,一个月亮,活像明教旗帜。而我知道,这是指明⽩。 哨声吹响,男护士们厉声呼唤我们集合,我紧紧盯一眼菜刀妹,转⾝咔咔地,正步离开。没有对她说一句话,我得忍,哪怕忍出精神病,哪怕在心头架一把刀。 这次放风居然有半小时。我真的想感谢家国,感谢央中,希望一直学习央中文件。 ,有天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现在⽗子俩终于团聚在精神病院。乐园是不准家属来看望的,一般来讲家属也不可能知道这里。如若知晓闹事,必被抓进来,不出半个月,就真会变成精神病。我一直担心菜刀妹,怕她也被抓进来,宁肯今生不跟她团聚,也不愿她成为精神病人。暗中向⽩大哥打听过一次,他说菜刀妹在食堂里。他时疯时不疯,此时正遇他疯癫,连菜刀和菜刀妹都分不清。但我还是在食堂里注意了一下,没有看到菜刀妹,我放心了,也更空。我没看到菜刀妹,却看到毕然,人脫了形,比那天在街口小广场还脫形,木木地看我一眼,眼神里没有一点认识。我不敢喊他,他⾝边有两个特护,⾝上还绑着防止暴力行为的绑⾝⾐,像个木偶被护士架着走向后院。那是⾼危区,经常有人被打得惨叫,还有人蒙着⽩布被抬出来。我心悬起了,毕然不像我,他是一个书呆子,凡事认死理,肯定被打得很惨,他离开时下肢已无法着力,眼神空得吓人…但不知详情,向⽩大哥打听,他也茫然得很,不知乐园有这号人。最近乐园组织学习央中文件,院长要求我们思想科学,⾝体谐和,早⽇改造成功,不要危害社会。大家都很动,不仅因为央中在关心我们,而且还可以多一些放风时间。还是没有菜刀妹,她好像从未出现在栅栏边过。我每⽇都慢慢走到栅栏边去,江中仍无一物,我默默看着,用意念来幻想一船、一刀、一人。可什么都没有。这天看了一会儿,盯得眼睛发痛,转⾝离去。忽然眼前一阵金光…不是幻觉,菜刀妹风站在船头,顺江而下,她⾼⾼地挥舞着手,也没戴斗笠和布帘,我可以看得清她苍⽩的脸,她一定生病了,江⽔很冷,抗拆迁战斗更难打了,我不在,也没人帮她出主意,⾼姐还打⿇将吗,那些猫还好吗…一时间心中千回百转,可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看着她,看她比比画画,告诉我外面世界全部的喜怒哀乐。她突然有所动作,劲使拉着那船帆,一会儿那帆赫然升起斗大的字,猎猎地写着“木目心”…我知道,那是“想”心中害怕,飞快地回头瞥一眼,男护士们居然都在远处晒太。见她又有所动作,帆上的字落下,一会儿又升起,换成了“求文”那是“救”心中怦怦的,感觉自己已揷翅飞了出去。她再换,这次升上来的竟是一幅漫画,画得很潦草的一只猫,在玩⽑线团,我知道,这是她和我。我只是看着,不敢出声。她聪明,上次喊声⽑线引来男护士一顿暴打,她再也不出声,栅栏外的江面比乐园要低些,只要不站在栅栏前,里面的人看不到江面上的动静。所以她也只是比画,或默默地看着我,这次竟想出在帆上挂字画的主意。她忽然再挂上了一幅,咦,中指,太低俗了,哦,是油条,好端端一油条…口人一口,戈壁的我的油条房还健在,油条房是龙头,它在,丁香街就在。这是我精神病后,得到的最实在的消息,老子要赶快出去,保卫我的房。我胆子变大,竟夸张地咔咔走起正步,我想让她明⽩,我在精神病院里⾝体锻炼得好。她也甩臂在甲板上走正步,似乎明⽩了。其实我这么做很有风险,但远处的男护士居然没过来,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大家都变得很狂疯,越狂疯,越正常,男护士们放松了警惕。我尤其狂疯,吃着吃着会突然倒立,看饭会不会倒流出来,会痛哭流涕大骂马丁,还要拉出他的⾆头看是不是有蝎子,还会饶有趣兴地打自己耳光,啪啪的,院长差不多要把我立成乐园的榜样,奖给我好多小红旗,号召大家学习我,看我多进步。我又比画吃饭,这是说我吃得好,又比画觉睡,这是说我睡得好。她升起一个太,一个月亮,活像明教旗帜。而我知道,这是指明⽩。哨声吹响,男护士们厉声呼唤我们集合,我紧紧盯一眼菜刀妹,转⾝咔咔地,正步离开。没有对她说一句话,我得忍,哪怕忍出精神病,哪怕在心头架一把刀。这次放风居然有半小时。我真的想感谢家国,感谢央中,希望一直学习央中文件。自此以后,我和她天天见面,那份央中文件保证着全安。我一⽇三餐,作息固定,⽇⽇加紧发疯,我对着栅栏比画,冲到雨中淋浴,对着大树喊话,我甚至对树喊我爱你,对⽩大哥喊我爱你,对着三角眼女医生喊我爱你,竟然没挨上一针。大家都说我疯了,进步神速。再没有追杀,没有巷战,没有贴⾝⾁搏和心惊⾁跳的锣鼓声,熄灯号中回味⽩天的约会,起哨中憧憬今天的约会,我气⾊转好,不再做梦,自钉子户以来,⾝体和精 自此以后,我和她天天见面,那份央中文件保证着全安。我一⽇三餐,作息固定,⽇⽇加紧发疯,我对着栅栏比画,冲到雨中淋浴,对着大树喊话,我甚至对树喊我爱你,对⽩大哥喊我爱你,对着三角眼女医生喊我爱你,竟然没挨上一针。 神处于最佳状态,有时候连我都分不清到底外面是精神病院,还是这里。此时,那道栅栏是两个时空的转换点,全世界都不知道,栅栏內,有个精神病对栅栏外沉默地说出平生最多的话,全世界也不明⽩,那个精神病,已是全世界精神最浪漫的谈恋爱的人类。栅栏边也会有其他病人,也有男护士在啪啪,这时她会小心地不动,任由清沙船顺江漂下。那条船估计是她包下的,船工只是坐在甲板上菗烟,别的不管。我终于对着栅栏外喊出了“我爱你”…男护士听见了,只在远处笑骂,这疯子转为花痴了。我胆子大起来,连续地喊。菜刀妹歪躺在甲板上,用手支着脑袋认真地听。我还在喊,她突然把斗笠戴上,转过⾝去。三角眼女医生冷冷地在我⾝后说:你,再喊一遍。我迟疑了一下,又喊。她偏着头听:这个,不对…向远处的男护士扬手。心头一紧,女医生会从声音里专业分析,对树、⽩大哥和她喊的,和这次大不一样。她看栅栏外,一个船工菗烟,另一个午睡。女医生回过头来:再喊。我故作快乐地大喊:我爱你。男护士一就把我打翻在地。女医生俯⾝问:打得怎样?我点头大喊:打得好,我爱你。男护士一脚把我踢到栅栏边上,用带子把我的手捆住。她抓住我的头发,一下一下地去撞栅栏,边撞边问怎么样。这女人力气真大,我颅腔被震得很,有个东西噴薄出,还是尽量配合她那节奏,快乐大喊:打得好,我爱你…一下一下撞,一声一声快乐喊。必须快乐大喊,我不能让菜刀妹感到我的痛苦,不想她动手,动手她就会被抓进来。她迟迟也没动手,知道动手我会吃更大的苦头。她只是僵在那里,那长杆正微微发抖。还在撞,我感到眼睛发庠,有个东西像要脫落,我无所谓,真的很快乐…突然,世界变得很咸、很暗红,菜刀妹在暗红的船头,戴暗红的斗笠披暗红的斗篷,一动不动,看女医生一下一下撞我。这时我视力模糊,还是分得出她一只手拿着长杆,另一只手摸着菜刀。千万别动手…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无比快乐大喊:打得好,我爱你…这快乐,竟像一种诅咒。她终于动了,背对着我,长杆一下一下动搅江⽔,顺江而去。女医生终于放心地说:这个花痴。男护士大笑起来。我也大笑:这个花痴。眼前猛地一红,世界全部发黑。万千婆娑尽皆消失。[进⼊下一页][进⼊上一页]点击此处可网购:1、当当网购地址有签名版2、卓越网购地址有签名版 大家都说我疯了,进步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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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对着栅栏外喊出了“我爱你”…男护士听见了,只在远处笑骂,这疯子转为花痴了。我胆子大起来,连续地喊。菜刀妹歪躺在甲板上,用手支着脑袋认真地听。 我还在喊,她突然把斗笠戴上,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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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园三面是墙,另一面还是墙。只不过这堵墙有大约5米长的栅栏,作为通向外界唯一的窗。栅栏很⾼,端顶还倒卷着,还有电网,本不能爬出去。栅栏外是宽宽的河道,偶尔看得到清理淤泥的船经过。那是我能看到的少量正常人类,不会向他们呼喊,一是要挨打,二是太远,他们听不到,即使听到,清沙工才不理睬这里的事。曾幻想菜刀妹或者石八斤偷偷从河里游过来,后来明⽩这绝无可能,这里离城市很远,那辆救护车外面没噴字,他们不可能知道我和毕然关在哪里,现在精神病人这么多,《新闻联播》说国全有超过一亿精神病人,这座城市,精神病院修得比医院都多…他们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找。事实上他们从未来过,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有人曾喊过,被打得很惨,从此不准来栅栏。我从不喊,默默站在那里发呆,看河⽔流过,清沙船奋臂清理着河道的记忆,我的记忆。总有一天我会记忆全无,我天天站在栅栏前,成为新的一栅栏,自己是自己的栅栏,挡住出路。清沙工还在奋臂,手里的长杆起起扬扬,扬起浪花和泥沙,还有一把菜刀…菜刀。是菜刀。我的瞳孔一下子紧缩了,像挨了男护士的打。菜刀妹像清沙工那样戴着个布帘,站在船头,太远,我不是很确定,张开了双臂比出了大写的V字,像长城战那样的V。她一下叫了起来,蹦蹦跳跳也比出了一个V,整个⾝体像一张大弓,要向我发而来。我的心快跳出来,V形,劲使V形。她无比开心,还在船上翻了个跟头,大喊:⽑线、⽑线老男人…背后嗵嗵传来脚步,还有啪啪的电流声,我V形的双臂快速地上下抖动,飞啊飞,转⾝飞啊飞,嘴里喊空气度太大,不利于飞行…我跑着离开栅栏,越快离开越好,故意直直倒下,鼻子被磕出⾎,男护士把我拖起来啪啪暴打,然后快步跑到栅栏边,手搭凉棚。他拖我离去,边踢我,还踩我的手,骂精神病,飞个庇。还在尿,没想到尿子也会这样有快意。自此以后,栅栏成为生命唯一的窗口。男护士应当没发现菜刀妹,因我仍可以去栅栏放风。每当男护士吹响放风哨时,我就慢慢走向栅栏,不可以快,快了就会被怀疑,我慢慢地来,心却快得要蹦出腔子,脑子命令腿两慢点,再慢点,这使我行走的样子好怪,活像4度抑郁的病人。他们说我进步了。我一直做得很好,再不比画V形,看她一会儿,会转⾝发一会儿疯,比如劲使扯头发,扯而且恶狠狠骂,精神病你狗⽇的滚出来,滚出来…比如拿起一块石头对着太看,嗯,应该有两克拉…她也做得很好,戴着斗笠和布帘,她胆子大些,趁人不注意,有时会做些只有我俩才明⽩的手势,有时会明晃晃地舞两下菜刀,有时还会船头船尾翻跟斗给我看,逗我开心,长城战时她总喜跟我打赌翻跟斗,还亲了我一口…我默默看着,內心惊雷滚滚,我眼神呆滞,世界却在面前熠熠发光。可不是每回都能看到菜刀妹,每次放风只20分钟,她算不准放风的时间,即使看到,清沙船顺江而下,不能太久停留,有次我赶到栅栏时只看到一条船的尾影,她在甲板上蹦跳着,挥舞着,很着急。我很想告诉她,只这么惊鸿一瞥也够了,我能想象她漂亮如丁香的样子。连看着栅栏外空空,也觉得她就在船头上蹦蹦跳跳,⾼举菜刀。这天院长突然找我谈话,东拉西扯问了些事情。等我赶到栅栏时,见船又渺渺远去,她在船尾劲使向我挥手,又不敢喊出声来,我毫无办法,呆呆看她,却见她纵了一纵,砰地跳下河来。这时已是初冬,冷得连鸭子都不浮了,她在⽔里一起一伏,溅起灰⽩的⽔花。清沙工大声呵斥着什么,撒下一张网,強行把她拖上来…自此以后,我再也没在栅栏那儿看见过她,我认为她生病了,⽔冷。又怀疑清沙工告了密。我⽇⽇盯得眼睛发酸,那5米宽的栅栏,是我人生关于美好仅剩的窗,此时竟像一块播出结束的电视屏幕,只有雪花点,没有我要的生动人物。谢谢收看。那个双臂抖动像个鸟人的家伙,被打了。⽩大哥说,他爸在大门外天天喊他的名字,院长让男护士把他爸也拖进来了,经诊断为狂躁症。鸟人在过道看见他爸,企图飞过去营救,结果被男护士打断左臂,再也飞不起来。鸟人是钉子户,学空气动力学的,居然改装了滑翔伞,翅膀下面还挂有燃烧瓶,一次可悬挂几十个。拆迁队拿他没办法,但城市空中管制办公室把他给办了,留拘15天。他一直访上 我迟疑了一下,又喊。她偏着头听:这个,不对…向远处的男护士扬手。 心头一紧,女医生会从声音里专业分析,对树、⽩大哥和她喊的,和这次大不一样。她看栅栏外,一个船工菗烟,另一个午睡。女医生回过头来:再喊。我故作快乐地大喊: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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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园三面是墙,另一面还是墙。只不过这堵墙有大约5米长的栅栏,作为通向外界唯一的窗。栅栏很⾼,端顶还倒卷着,还有电网,本不能爬出去。栅栏外是宽宽的河道,偶尔看得到清理淤泥的船经过。那是我能看到的少量正常人类,不会向他们呼喊,一是要挨打,二是太远,他们听不到,即使听到,清沙工才不理睬这里的事。曾幻想菜刀妹或者石八斤偷偷从河里游过来,后来明⽩这绝无可能,这里离城市很远,那辆救护车外面没噴字,他们不可能知道我和毕然关在哪里,现在精神病人这么多,《新闻联播》说国全有超过一亿精神病人,这座城市,精神病院修得比医院都多…他们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找。事实上他们从未来过,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有人曾喊过,被打得很惨,从此不准来栅栏。我从不喊,默默站在那里发呆,看河⽔流过,清沙船奋臂清理着河道的记忆,我的记忆。总有一天我会记忆全无,我天天站在栅栏前,成为新的一栅栏,自己是自己的栅栏,挡住出路。清沙工还在奋臂,手里的长杆起起扬扬,扬起浪花和泥沙,还有一把菜刀…菜刀。是菜刀。我的瞳孔一下子紧缩了,像挨了男护士的打。菜刀妹像清沙工那样戴着个布帘,站在船头,太远,我不是很确定,张开了双臂比出了大写的V字,像长城战那样的V。她一下叫了起来,蹦蹦跳跳也比出了一个V,整个⾝体像一张大弓,要向我发而来。我的心快跳出来,V形,劲使V形。她无比开心,还在船上翻了个跟头,大喊:⽑线、⽑线老男人…背后嗵嗵传来脚步,还有啪啪的电流声,我V形的双臂快速地上下抖动,飞啊飞,转⾝飞啊飞,嘴里喊空气度太大,不利于飞行…我跑着离开栅栏,越快离开越好,故意直直倒下,鼻子被磕出⾎,男护士把我拖起来啪啪暴打,然后快步跑到栅栏边,手搭凉棚。他拖我离去,边踢我,还踩我的手,骂精神病,飞个庇。还在尿,没想到尿子也会这样有快意。自此以后,栅栏成为生命唯一的窗口。男护士应当没发现菜刀妹,因我仍可以去栅栏放风。每当男护士吹响放风哨时,我就慢慢走向栅栏,不可以快,快了就会被怀疑,我慢慢地来,心却快得要蹦出腔子,脑子命令腿两慢点,再慢点,这使我行走的样子好怪,活像4度抑郁的病人。他们说我进步了。我一直做得很好,再不比画V形,看她一会儿,会转⾝发一会儿疯,比如劲使扯头发,扯而且恶狠狠骂,精神病你狗⽇的滚出来,滚出来…比如拿起一块石头对着太看,嗯,应该有两克拉…她也做得很好,戴着斗笠和布帘,她胆子大些,趁人不注意,有时会做些只有我俩才明⽩的手势,有时会明晃晃地舞两下菜刀,有时还会船头船尾翻跟斗给我看,逗我开心,长城战时她总喜跟我打赌翻跟斗,还亲了我一口…我默默看着,內心惊雷滚滚,我眼神呆滞,世界却在面前熠熠发光。可不是每回都能看到菜刀妹,每次放风只20分钟,她算不准放风的时间,即使看到,清沙船顺江而下,不能太久停留,有次我赶到栅栏时只看到一条船的尾影,她在甲板上蹦跳着,挥舞着,很着急。我很想告诉她,只这么惊鸿一瞥也够了,我能想象她漂亮如丁香的样子。连看着栅栏外空空,也觉得她就在船头上蹦蹦跳跳,⾼举菜刀。这天院长突然找我谈话,东拉西扯问了些事情。等我赶到栅栏时,见船又渺渺远去,她在船尾劲使向我挥手,又不敢喊出声来,我毫无办法,呆呆看她,却见她纵了一纵,砰地跳下河来。这时已是初冬,冷得连鸭子都不浮了,她在⽔里一起一伏,溅起灰⽩的⽔花。清沙工大声呵斥着什么,撒下一张网,強行把她拖上来…自此以后,我再也没在栅栏那儿看见过她,我认为她生病了,⽔冷。又怀疑清沙工告了密。我⽇⽇盯得眼睛发酸,那5米宽的栅栏,是我人生关于美好仅剩的窗,此时竟像一块播出结束的电视屏幕,只有雪花点,没有我要的生动人物。谢谢收看。那个双臂抖动像个鸟人的家伙,被打了。⽩大哥说,他爸在大门外天天喊他的名字,院长让男护士把他爸也拖进来了,经诊断为狂躁症。鸟人在过道看见他爸,企图飞过去营救,结果被男护士打断左臂,再也飞不起来。鸟人是钉子户,学空气动力学的,居然改装了滑翔伞,翅膀下面还挂有燃烧瓶,一次可悬挂几十个。拆迁队拿他没办法,但城市空中管制办公室把他给办了,留拘15天。他一直访上 一下一下撞,一声一声快乐喊。必须快乐大喊,我不能让菜刀妹感到我的痛苦,不想她动手,动手她就会被抓进来。她迟迟也没动手,知道动手我会吃更大的苦头。她只是僵在那里,那长杆正微微发抖。还在撞,我感到眼睛发庠,有个东西像要脫落,我无所谓,真的很快乐…突然,世界变得很咸、很暗红,菜刀妹在暗红的船头,戴暗红的斗笠披暗红的斗篷,一动不动,看女医生一下一下撞我。 这时我视力模糊,还是分得出她一只手拿着长杆,另一只手摸着菜刀。 千万别动手…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无比快乐大喊:打得好,我爱你…这快乐,竟像一种诅咒。她终于动了,背对着我,长杆一下一下动搅江⽔,顺江而去。 ,有天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现在⽗子俩终于团聚在精神病院。乐园是不准家属来看望的,一般来讲家属也不可能知道这里。如若知晓闹事,必被抓进来,不出半个月,就真会变成精神病。我一直担心菜刀妹,怕她也被抓进来,宁肯今生不跟她团聚,也不愿她成为精神病人。暗中向⽩大哥打听过一次,他说菜刀妹在食堂里。他时疯时不疯,此时正遇他疯癫,连菜刀和菜刀妹都分不清。但我还是在食堂里注意了一下,没有看到菜刀妹,我放心了,也更空。我没看到菜刀妹,却看到毕然,人脫了形,比那天在街口小广场还脫形,木木地看我一眼,眼神里没有一点认识。我不敢喊他,他⾝边有两个特护,⾝上还绑着防止暴力行为的绑⾝⾐,像个木偶被护士架着走向后院。那是⾼危区,经常有人被打得惨叫,还有人蒙着⽩布被抬出来。我心悬起了,毕然不像我,他是一个书呆子,凡事认死理,肯定被打得很惨,他离开时下肢已无法着力,眼神空得吓人…但不知详情,向⽩大哥打听,他也茫然得很,不知乐园有这号人。最近乐园组织学习央中文件,院长要求我们思想科学,⾝体谐和,早⽇改造成功,不要危害社会。大家都很动,不仅因为央中在关心我们,而且还可以多一些放风时间。还是没有菜刀妹,她好像从未出现在栅栏边过。我每⽇都慢慢走到栅栏边去,江中仍无一物,我默默看着,用意念来幻想一船、一刀、一人。可什么都没有。这天看了一会儿,盯得眼睛发痛,转⾝离去。忽然眼前一阵金光…不是幻觉,菜刀妹风站在船头,顺江而下,她⾼⾼地挥舞着手,也没戴斗笠和布帘,我可以看得清她苍⽩的脸,她一定生病了,江⽔很冷,抗拆迁战斗更难打了,我不在,也没人帮她出主意,⾼姐还打⿇将吗,那些猫还好吗…一时间心中千回百转,可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看着她,看她比比画画,告诉我外面世界全部的喜怒哀乐。她突然有所动作,劲使拉着那船帆,一会儿那帆赫然升起斗大的字,猎猎地写着“木目心”…我知道,那是“想”心中害怕,飞快地回头瞥一眼,男护士们居然都在远处晒太。见她又有所动作,帆上的字落下,一会儿又升起,换成了“求文”那是“救”心中怦怦的,感觉自己已揷翅飞了出去。她再换,这次升上来的竟是一幅漫画,画得很潦草的一只猫,在玩⽑线团,我知道,这是她和我。我只是看着,不敢出声。她聪明,上次喊声⽑线引来男护士一顿暴打,她再也不出声,栅栏外的江面比乐园要低些,只要不站在栅栏前,里面的人看不到江面上的动静。所以她也只是比画,或默默地看着我,这次竟想出在帆上挂字画的主意。她忽然再挂上了一幅,咦,中指,太低俗了,哦,是油条,好端端一油条…口人一口,戈壁的我的油条房还健在,油条房是龙头,它在,丁香街就在。这是我精神病后,得到的最实在的消息,老子要赶快出去,保卫我的房。我胆子变大,竟夸张地咔咔走起正步,我想让她明⽩,我在精神病院里⾝体锻炼得好。她也甩臂在甲板上走正步,似乎明⽩了。其实我这么做很有风险,但远处的男护士居然没过来,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大家都变得很狂疯,越狂疯,越正常,男护士们放松了警惕。我尤其狂疯,吃着吃着会突然倒立,看饭会不会倒流出来,会痛哭流涕大骂马丁,还要拉出他的⾆头看是不是有蝎子,还会饶有趣兴地打自己耳光,啪啪的,院长差不多要把我立成乐园的榜样,奖给我好多小红旗,号召大家学习我,看我多进步。我又比画吃饭,这是说我吃得好,又比画觉睡,这是说我睡得好。她升起一个太,一个月亮,活像明教旗帜。而我知道,这是指明⽩。哨声吹响,男护士们厉声呼唤我们集合,我紧紧盯一眼菜刀妹,转⾝咔咔地,正步离开。没有对她说一句话,我得忍,哪怕忍出精神病,哪怕在心头架一把刀。这次放风居然有半小时。我真的想感谢家国,感谢央中,希望一直学习央中文件。自此以后,我和她天天见面,那份央中文件保证着全安。我一⽇三餐,作息固定,⽇⽇加紧发疯,我对着栅栏比画,冲到雨中淋浴,对着大树喊话,我甚至对树喊我爱你,对⽩大哥喊我爱你,对着三角眼女医生喊我爱你,竟然没挨上一针。大家都说我疯了,进步神速。再没有追杀,没有巷战,没有贴⾝⾁搏和心惊⾁跳的锣鼓声,熄灯号中回味⽩天的约会,起哨中憧憬今天的约会,我气⾊转好,不再做梦,自钉子户以来,⾝体和精 女医生终于放心地说:这个花痴。男护士大笑起来。 我也大笑:这个花痴。 神处于最佳状态,有时候连我都分不清到底外面是精神病院,还是这里。此时,那道栅栏是两个时空的转换点,全世界都不知道,栅栏內,有个精神病对栅栏外沉默地说出平生最多的话,全世界也不明⽩,那个精神病,已是全世界精神最浪漫的谈恋爱的人类。栅栏边也会有其他病人,也有男护士在啪啪,这时她会小心地不动,任由清沙船顺江漂下。那条船估计是她包下的,船工只是坐在甲板上菗烟,别的不管。我终于对着栅栏外喊出了“我爱你”…男护士听见了,只在远处笑骂,这疯子转为花痴了。我胆子大起来,连续地喊。菜刀妹歪躺在甲板上,用手支着脑袋认真地听。我还在喊,她突然把斗笠戴上,转过⾝去。三角眼女医生冷冷地在我⾝后说:你,再喊一遍。我迟疑了一下,又喊。她偏着头听:这个,不对…向远处的男护士扬手。心头一紧,女医生会从声音里专业分析,对树、⽩大哥和她喊的,和这次大不一样。她看栅栏外,一个船工菗烟,另一个午睡。女医生回过头来:再喊。我故作快乐地大喊:我爱你。男护士一就把我打翻在地。女医生俯⾝问:打得怎样?我点头大喊:打得好,我爱你。男护士一脚把我踢到栅栏边上,用带子把我的手捆住。她抓住我的头发,一下一下地去撞栅栏,边撞边问怎么样。这女人力气真大,我颅腔被震得很,有个东西噴薄出,还是尽量配合她那节奏,快乐大喊:打得好,我爱你…一下一下撞,一声一声快乐喊。必须快乐大喊,我不能让菜刀妹感到我的痛苦,不想她动手,动手她就会被抓进来。她迟迟也没动手,知道动手我会吃更大的苦头。她只是僵在那里,那长杆正微微发抖。还在撞,我感到眼睛发庠,有个东西像要脫落,我无所谓,真的很快乐…突然,世界变得很咸、很暗红,菜刀妹在暗红的船头,戴暗红的斗笠披暗红的斗篷,一动不动,看女医生一下一下撞我。这时我视力模糊,还是分得出她一只手拿着长杆,另一只手摸着菜刀。千万别动手…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无比快乐大喊:打得好,我爱你…这快乐,竟像一种诅咒。她终于动了,背对着我,长杆一下一下动搅江⽔,顺江而去。女医生终于放心地说:这个花痴。男护士大笑起来。我也大笑:这个花痴。眼前猛地一红,世界全部发黑。万千婆娑尽皆消失。[进⼊下一页][进⼊上一页]点击此处可网购:1、当当网购地址有签名版2、卓越网购地址有签名版 眼前猛地一红,世界全部发黑。 ,有天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现在⽗子俩终于团聚在精神病院。乐园是不准家属来看望的,一般来讲家属也不可能知道这里。如若知晓闹事,必被抓进来,不出半个月,就真会变成精神病。我一直担心菜刀妹,怕她也被抓进来,宁肯今生不跟她团聚,也不愿她成为精神病人。暗中向⽩大哥打听过一次,他说菜刀妹在食堂里。他时疯时不疯,此时正遇他疯癫,连菜刀和菜刀妹都分不清。但我还是在食堂里注意了一下,没有看到菜刀妹,我放心了,也更空。我没看到菜刀妹,却看到毕然,人脫了形,比那天在街口小广场还脫形,木木地看我一眼,眼神里没有一点认识。我不敢喊他,他⾝边有两个特护,⾝上还绑着防止暴力行为的绑⾝⾐,像个木偶被护士架着走向后院。那是⾼危区,经常有人被打得惨叫,还有人蒙着⽩布被抬出来。我心悬起了,毕然不像我,他是一个书呆子,凡事认死理,肯定被打得很惨,他离开时下肢已无法着力,眼神空得吓人…但不知详情,向⽩大哥打听,他也茫然得很,不知乐园有这号人。最近乐园组织学习央中文件,院长要求我们思想科学,⾝体谐和,早⽇改造成功,不要危害社会。大家都很动,不仅因为央中在关心我们,而且还可以多一些放风时间。还是没有菜刀妹,她好像从未出现在栅栏边过。我每⽇都慢慢走到栅栏边去,江中仍无一物,我默默看着,用意念来幻想一船、一刀、一人。可什么都没有。这天看了一会儿,盯得眼睛发痛,转⾝离去。忽然眼前一阵金光…不是幻觉,菜刀妹风站在船头,顺江而下,她⾼⾼地挥舞着手,也没戴斗笠和布帘,我可以看得清她苍⽩的脸,她一定生病了,江⽔很冷,抗拆迁战斗更难打了,我不在,也没人帮她出主意,⾼姐还打⿇将吗,那些猫还好吗…一时间心中千回百转,可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看着她,看她比比画画,告诉我外面世界全部的喜怒哀乐。她突然有所动作,劲使拉着那船帆,一会儿那帆赫然升起斗大的字,猎猎地写着“木目心”…我知道,那是“想”心中害怕,飞快地回头瞥一眼,男护士们居然都在远处晒太。见她又有所动作,帆上的字落下,一会儿又升起,换成了“求文”那是“救”心中怦怦的,感觉自己已揷翅飞了出去。她再换,这次升上来的竟是一幅漫画,画得很潦草的一只猫,在玩⽑线团,我知道,这是她和我。我只是看着,不敢出声。她聪明,上次喊声⽑线引来男护士一顿暴打,她再也不出声,栅栏外的江面比乐园要低些,只要不站在栅栏前,里面的人看不到江面上的动静。所以她也只是比画,或默默地看着我,这次竟想出在帆上挂字画的主意。她忽然再挂上了一幅,咦,中指,太低俗了,哦,是油条,好端端一油条…口人一口,戈壁的我的油条房还健在,油条房是龙头,它在,丁香街就在。这是我精神病后,得到的最实在的消息,老子要赶快出去,保卫我的房。我胆子变大,竟夸张地咔咔走起正步,我想让她明⽩,我在精神病院里⾝体锻炼得好。她也甩臂在甲板上走正步,似乎明⽩了。其实我这么做很有风险,但远处的男护士居然没过来,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大家都变得很狂疯,越狂疯,越正常,男护士们放松了警惕。我尤其狂疯,吃着吃着会突然倒立,看饭会不会倒流出来,会痛哭流涕大骂马丁,还要拉出他的⾆头看是不是有蝎子,还会饶有趣兴地打自己耳光,啪啪的,院长差不多要把我立成乐园的榜样,奖给我好多小红旗,号召大家学习我,看我多进步。我又比画吃饭,这是说我吃得好,又比画觉睡,这是说我睡得好。她升起一个太,一个月亮,活像明教旗帜。而我知道,这是指明⽩。哨声吹响,男护士们厉声呼唤我们集合,我紧紧盯一眼菜刀妹,转⾝咔咔地,正步离开。没有对她说一句话,我得忍,哪怕忍出精神病,哪怕在心头架一把刀。这次放风居然有半小时。我真的想感谢家国,感谢央中,希望一直学习央中文件。自此以后,我和她天天见面,那份央中文件保证着全安。我一⽇三餐,作息固定,⽇⽇加紧发疯,我对着栅栏比画,冲到雨中淋浴,对着大树喊话,我甚至对树喊我爱你,对⽩大哥喊我爱你,对着三角眼女医生喊我爱你,竟然没挨上一针。大家都说我疯了,进步神速。再没有追杀,没有巷战,没有贴⾝⾁搏和心惊⾁跳的锣鼓声,熄灯号中回味⽩天的约会,起哨中憧憬今天的约会,我气⾊转好,不再做梦,自钉子户以来,⾝体和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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