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歌(大汉情缘) Chapter 14 歌者去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云中歌(大汉情缘)  作者:桐华 书号:41754 更新时间:2017/9/22 
Chapter 14 歌者去
  “累吗?”

  “不累。”

  “你还能背我多久?”

  “很久。”

  “很久是多久?”

  “很久就是很久。”

  “如果是很难走、很难走的路,你也会背着我吗?如果你很累、很累了,还会背着我吗?”

  …

  云歌极力想听到答案,四周却只有风的声音,呼呼吹着,将答案全吹散到了风中。越是努力听,风声越大,云歌越来越急。

  “醒来了,夜游神。”许平君将云歌摇醒。

  云歌呆呆看着许平君,还有些分不清楚⾝在何处。

  许平君凑到她脸边,暧昧地问:“昨天夜里都⼲了什么?红⾐过去找你们时,人去房空。天快亮时,某个人才背着一头小猪回来。小猪睡得死沉死沉,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云歌的脸一下滚烫“我们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背着我四处走了走。”

  “难不成你们就走了一晚上?”许平君摇‮头摇‬表示不信。

  云歌大睁着眼睛,用力点头,表示绝无假话。

  “真只走了一晚上?只看了黑黢黢的荒山野岭?唉!你本来就是个猪头,可怎么原来孟珏也是个猪头!”许平君无力地‮头摇‬。

  云歌想起梦中的事情,无限恍惚,究竟是真是梦?她昨天晚上究竟问过这样的傻话没有?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会在爱上一个人时问出一些傻傻的问题?

  许平君拍拍云歌的脸颊“别发呆了,快洗脸梳头,就要吃午饭了。”

  云歌看屋子的角落里摆着一个轮椅,一副拐杖“公主想得很周到。”

  许平君一手有伤,不能动,另外一只手拎着陶壶给云歌倒⽔“可别谢错人了。我听到丁外人吩咐宮人给你找轮椅和拐杖,应该是孟大哥私下里打点过。公主忙着讨好皇上,哪里能顾到你?”

  云歌用⽑巾捂着脸,盖住了嘴边的幸福笑意。

  许平君说:“你睡了一个早上,不知道错过多少精彩的事情。皇上星夜上山,到行宮时,胳膊上、腿上都有⾎痕,马车里还有一件替换下的褴褛⾐袍。听说皇上本想悄悄进宮,谁都不要惊动,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公主大惊下,以为皇上遇到刺客,呼拉拉一帮人都去看皇上,闹得那叫一个热闹。”

  “真的是刺客吗?”云歌问。

  “后来说不是,本来大家都将信将疑。可皇上的贴⾝侍卫说没有刺客,皇上⾝边的太监说是皇上在林木间散步时,不小心被荆棘划伤。听公主带过来问话的人回说‘只看到皇上突然跳下马车,什么也不说地就向野径上走,等回来时,皇上就已经受伤了。’检查皇上伤口的几个太医也都确定说‘只是被荆棘划裂的伤口,不是刀剑伤。’这个皇上比你和孟珏还古怪,怎么大黑天的不到富丽堂皇的宮殿休息,却跑到荆棘里面去散步?”

  云歌笑说:“人家肯定有人家的理由。”

  许平君笑睨着云歌“难不成皇上也有个古怪的佳人要陪?孟大哥明明很正常的人,却晚上不‮觉睡‬…”

  云歌一撩盆子中的⽔,洒了许平君一脸,把许平君未出口的话都浇了回去。

  许平君气得来掐云歌。

  两人正笑闹,公主的总管派人来传话,让云歌这几⽇好好准备,随时有可能命她做菜。给了她们专用的厨房,专门听云歌吩咐的厨子,还有帮忙准备食材的人。

  云歌和许平君用过饭后,一个推着轮椅,一个吊着手腕去看厨房。

  云歌随意打量了几眼厨房,一开口就是一长串的食材名字,一旁的人赶忙记下后,吩咐人去准备。

  许平君看云歌下午就打算动手做的样子,好奇地问:“是因为给皇上做,担心出差错,所以要事先试做吗?”

  云歌看四周无人,低声说:“不是,我前段时间,一直在翻看典籍,看了一些七八糟的东西,自己正在琢磨一些方子,有些食材很是古怪和希罕。现在厨房有,材料有,人有,不用⽩不用。”

  许平君骇指着云歌“你,你占公主便宜。”

  云歌笑得十二分坦“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难道这些东西,他们不是从民取?难道我们不是民?”看许平君撇嘴不屑,她又道:“就算我不是民,你也肯定是民。”

  整个下午云歌都在厨房里做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多为公主尽心。

  本来许平君一直很乐意尝云歌的菜,何况还是什么希罕食材所做的菜,可当她看到菜肴的颜⾊越变越古怪,有的一团漆黑,像浇了墨汁,有的是‮稠浓‬的墨绿,闻着一股刺鼻的酸味,还有的⾊彩斑斓,看着像毒药多过像菜肴。

  甚至当一只蜘蛛掉进锅里,她大叫着让云歌捞出来,云歌却盯着锅里的蜘蛛看着,喃喃自语“别名次蟗、蛛蝥,苦寒,微毒…”

  许平君一听毒字,立即说:“倒掉!”

  云歌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却用勺子在汤锅里搅了搅,蜘蛛消失在汤中“⼊⾜厥肝经,可治小儿厌啂,小儿厌啂就是不喜吃饭,嗯,不喜吃饭…这个要慢慢炖。”

  许平君下定了决心,如果以后没有站在云歌旁边,看清楚云歌如何做饭,自己一定不会再吃云歌做的任何东西。

  所以当云歌将做好的一道墨汁菜捧到许平君面前,请她尝试时,许平君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笑着说:“云歌,我中午吃得很,实在吃不下。”

  “就尝一小口。”云歌的“一小口”让许平君又退了一大步。

  云歌只能自己尝,许平君在一旁皱着眉头看。

  云歌刚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不光是吐本来吃的东西,而是连中午吃的饭也吐了出来。

  “⽔,⽔。”

  连着漱了一壶⽔,云歌还是苦着脸。太苦了,苦得连胃汁也要吐出来了。

  看云歌这样,许平君觉得自己做了有生以来最英明的决定。

  天下至苦莫过⻩连,⻩连和这个比算什么?这碗黑黢黢的东西可是苦胆汁、⻩连、腐巴、腐婢、猪膏莓…反正天下最苦、又不相冲的苦,经过浓缩,尽集于一碗,云歌还偏偏加了一点甘草做引,让苦来得变本加厉。

  光喝了口汤就这样,谁还敢吃里面的菜?许平君想倒掉,云歌立即阻止。

  缓了半天,云歌咬着牙、皱着眉,拿起筷子夹菜,许平君大叫“云歌,你疯了,这是给人吃的吗?”

  “越苦越好,越苦越好…”云歌一闭眼睛,塞进嘴里一筷菜。胃里翻江倒海,云歌俯在一旁⼲呕,胆汁似乎都要吐出来。

  许平君考虑是不是该去请一个太医来?如果告诉别人厨子是因为吃了自己做的菜被苦死,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

  晚饭时,孟珏接到红⾐暗中传递的消息,云歌要见他。

  以为有什么急事,匆匆赶来见云歌,看到的却是云歌笑嘻嘻地捧了一个碗给他,里面黑黢黢一团,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这是我今⽇刚做好的菜,你尝尝。”

  孟珏哭笑不得,从霍光、燕王、广陵王前告退,不是说走就走的事情,晚宴上的菜肴也算应有尽有,何况吃和别的事情比起来,实在小得不能再小,云歌却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但看到云歌一脸企盼,他的几分无奈全都消散,笑接过碗,低头吃起来。

  很给云歌面子,不大会功夫,一大碗已经见底,抬头时,却看到侧过头的云歌,眼中似有泪光。

  “云歌?”

  云歌笑着转过头“怎么了?味道如何?”

  看来是一时眼花,孟珏笑摇‮头摇‬“没什么。只要你做的东西,我都喜吃。我要回去了。你腿还不方便,有时间多休息,虽然喜做菜,可也别光想着做菜。”

  孟珏说完,匆匆离去。云歌坐在轮椅上发呆。

  晚上,云歌躺在榻上问许平君“许姐姐,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吃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味道,会是什么感觉?”

  许平君想了想说:“会很惨!对我而言,辛苦一天后,吃顿香噴噴的饭是很幸福的事情。云歌,你不是说过吗?菜肴就像人生,一切形容人生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菜肴,酸甜苦辣辛,菜肴是唯一能给人直接感受这些滋味的东西,无法想象没有酸甜苦辣的饭菜,甜究竟是什么样子?苦又是什么味道?就像,就像…”

  “就像瞎子,不知道蓝天究竟怎么蓝,不知道⽩云怎么⽩,也永远不会明⽩彩虹的美丽,红橙⻩蓝,不过是一个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字符。”

  谈话声中,许平君已经睡着,云歌却还在辗转反侧,脑中反复想着能刺味觉的食谱。

  ――――――――――――

  山中的夜空和长安城的夜空又不一样。

  因为夜的黑沉,天倒显亮,青蓝、黛蓝、墨蓝、因着云⾊,深浅不一地杂在一起。

  刘弗陵斜靠着栏杆,握着一壶酒,对月浅酌。听到脚步声,头未回,直接问:“有消息吗?”

  “奴才无能,还没有。奴才已经暗中派人询问过山中住户和巡山人,没有找到唱歌的人。如今正派人在甘泉宮中查找,皇上放心,只要唱歌的人⾝在甘泉宮,奴才一定能把她找出来。”

  于安停在了几步外。看到刘弗陵手中的酒壶吃了一惊。因为环境险恶,皇上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只眼睛盯着,所以皇上律己甚严,几乎从不沾酒。

  刘弗陵回⾝将酒壶递给于安“拿走吧!”

  “今⽇霍大人正在代皇上宴请三位王爷,皇上若想醉一场,奴才可以在外面守着。”

  刘弗陵看着于安,微微一笑,笑未到眼內,已经消散。

  于安不敢再多说,拿过了酒壶“皇上,晚膳还没有用过,不知道皇上想用些什么?”

  刘弗陵淡淡地说:“现在不饿,不用传了。”

  “听公主说,前次给皇上做过菜的竹公子也在此,要不要命他再给皇上做次菜?皇上不是最爱吃鱼吗?正好可以尝一下竹公子的手艺。”

  刘弗陵蹙了眉头“阿姊也在晚宴上?”

  “是。”

  因为他和阿姊的亲近,让有心之人把阿姊视做了可以利用的武器。利用阿姊打探他的行踪,利用阿姊掌握他的喜怒,利用阿姊试探他的反应。

  今天早上的那一幕闹剧,不就又是那帮人在利用阿姊来查探他怪异行为的原因吗?

  阿姊⾝处豺狼包围中,却还不自知,偏偏又一片芳心所托非人。

  刘弗陵起⾝踱了几步,提⾼了声音,寒着脸问:“于安,公主今晨未经通传就私闯朕的寝宮,还私下询问侍从朕的行踪,现在又随意带人进⼊甘泉宮,你这个大內总管是如何做的?”

  于安一下跪在了地上“皇上、皇上…”此事该如何解释,难道从他看着皇上长大讲起?说皇上自幼就和公主亲近,姐弟感情一向很好?最后只能说:“奴才知错,以后再不敢。”

  刘弗陵冷哼一声“知道错了,就该知道如何改,还不出去?”

  于安小心翼翼地起⾝,倒退着出了屋子,一边摸着头上的冷汗,一边想:皇上真的是越来越喜怒难测了。

  公主究竟什么事情得罪了皇上?

  因为公主说广陵王眼中本没有皇帝?因为公主暗中和霍光、上官桀往过多?还是公主和丁外人的荒唐事?

  唉!不管怎么得罪,反正是得罪了,皇上连最后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了,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

  于安指了指守在殿外的太监宮女,恻恻地说:“都过来听话,把不当值的也都叫来。今⽇起,公主和其他人一样,没有事先通传,不得随意在宮中走动。若有人敢私做人情,我的手段,你们也都听闻过。死,在我这里是最轻松的事情。六顺,你去公主那边传话,将竹公子立即赶出甘泉宮。过会儿公主要来找,就说我正守着皇上,不能离开。”

  六顺苦着脸问:“如果公主闹着硬要见皇上呢?奴才们怕挡不住。”

  于安一声冷笑“你们若让皇上见到了不想见的人,要你们还有何用?”

  ―――――――――――

  许平君正在做梦,梦见皇上吃到云歌做的菜,龙心大悦,不但重赏了她们,还要召见她们,她正抱着一锭金子笑,就被人给吵醒了。

  服侍公主的掌事太监命她们立即收拾包裹,下山回家,连马车都已经给她们准备好了。

  许平君陪着笑脸问因由,太监却没有一句解释,只寒着脸命她们立即走。

  许平君不敢再问,只能赶紧收拾行囊。

  事出意外,云歌怕孟珏担心,却实在寻不到机会给孟珏传递消息,忽想起最近随⾝带了很多七八糟的中药,匆匆从荷包內掏出生地、当归放于自己榻旁的几案上。刚走出两步,她侧着头一笑,又回⾝在桌上放了一味无药(没药)。

  “云歌,肯定是你占公主便宜的事情被公主发现了,我的金子、我的金子。”许平君哭无泪。

  云歌觉得许平君的猜测不对,可也想不出是为什么,只能沉默。

  “这次真是亏大了,人被咬了,还一文钱没有赚到。”许平君越想越觉得苦命。

  云歌郁郁地说:“你先别哭命苦了,还是想想见了大哥如何解释吧!本来以为伤好一些时才回去,结果现在就要回家,连掩饰的办法都没有。”

  许平君一听,立即安静下来,皱着眉头发呆。

  ――――――――――――――――――

  长安城。

  上官桀原本就因为皇上未让他随行同赴甘泉宮而心中不快。此时听闻皇上因为在山道上受伤,所以命霍光代他宴请三王,气怒下将手中的酒盅砸在了地上。

  早就想摆脫霍光钳制的上官安,立即不失时机地劝⽗亲放弃以前和燕王的过节,不妨先假装接受燕王示好,联手铲除霍光,毕竟霍光现在才是上官氏最大的威胁。否则,万一霍光和燕王联合起来对付他们,形势对他们可就极度不利了。

  等铲除霍光,独揽朝政后,想收拾偏居燕北之地的燕王,并非什么难事。

  至于广陵王和昌邑王,封地虽然富庶,可一个是莽夫,一个是疯子,都不⾜虑。

  上官桀沉思不语。

  自从在霍府见过孟珏,上官桀就花⾜了心思想要拉拢。

  虽然彼此言谈甚,孟珏还暗中透漏了他与燕王认识的消息,并代燕王向他献上重礼示好,可最近却和霍光走得很近。

  女儿上官兰对孟珏很有好感,他也十分乐意⽟成此事,将孟珏收为己用。

  但孟珏对女儿上官兰虽然不错,却也和霍成君来往密切。

  的确如上官安所说,燕王既然可以向他们示好,也很有可能在争取霍光。别人被霍光的谦谦君子形象惑,他和霍光同朝三十多年,却知道霍光手段的狠辣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

  上官桀心意渐定,怒气反倒去了,很平和地对上官安说:“我们是不能只闲坐着了。”

  ――――――――――――――

  甘泉宮。

  刚送走三王的霍光面对皇上给予的荣耀,却无丝毫喜⾊。摒退了其他人,只留下孟珏喝茶。

  两人一盅茶喝完,霍光看着孟珏満意地点点头。

  深夜留客,一盅茶喝了有半个时辰,他一句话没有说,孟珏也一句话没有问。

  他不急,孟珏也未躁。

  别的不说,只这份沉着就非一般人能有,女儿的眼光的确不错。

  是否布⾐本不重要,他的出⾝还不如孟珏。更何况,对他而言,想要谁当官,现在只是一句话的问题。重要的是这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可以走多远,能否帮到他。

  “孟珏,你怎么看今夜的事情?”

  孟珏笑着欠了欠⾝子“晚辈只是随口说,说错了,还望霍大人不要见怪。今夜的事情如果传回长安,大人的处境只怕会很尴尬,霍大人应该早谋对策。”

  霍光盯着孟珏,神⾊严厉“你知道你说的人是谁吗?”

  孟珏恭敬地说:“晚辈只是就事论事。”

  霍光怔了会,神⾊一下变得十分黯然“只是…唉!道理虽然明⽩,可想到女儿,总是不能狠心。”

  不能狠心?行小人之事,却非要立君子名声。燕王的虚伪在霍光面前不过万一。孟珏心中冷嘲,面上当恶人却当得一本正经“霍大人乃正人君子,但对小人不可不防,毕竟霍大人的安危⼲系霍氏一族安危,如今社稷不稳,也还要依赖霍大人。”

  霍光重重叹了口气,十分无奈“人无害虎心,虎却有伤人意,只能尽量小心。”话锋一转,突然问:“你怎么看皇上?”

  孟珏面上笑得坦然,心內却是微微犹豫了下“很有可能成为名传青史的明君。”

  霍光抚髯颔首,孟珏‮坐静‬了一瞬,看霍光再无说话的意思,起⾝告退。

  霍光脸上的严肃褪去,多了几分慈祥,笑着叮咛:“我看成君心情不太好,问她又什么都不肯说,女大心外向,心事都不肯和我说了,你有时间去看看她。”

  孟珏没有答腔,只笑着行完礼后退出了屋子。

  ―――――――――――

  道路两侧的宮墙很⾼,显得天很小。

  走在全天下没有多少人能走的路上,看着自己的目标渐渐接近,可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虽然知道已经很晚,也知道她已经睡下,可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脚步。

  本来只想在她的窗口静静立会,却不料看到人去屋空,榻铺零

  他的呼昅立即停滞。

  是广陵王?是霍成君?还是…

  正着急间,却看到桌上摆放的三小片草药:生地、当归、没药,他一下摇着头笑了出来。

  不可留是生地,思家则当归,⾝体安康自然是无药。

  什么时候,这丫头袋子里的调料变成了草药?

  孟珏笑拿起桌上的草药,握在了手心里。似有暖意传来,从手心慢慢透到了心里。

  突然想到生地和当归已经告诉了他她们的去向,既然能回家,当然是‮全安‬,何必再多放一味没药?

  没药?无药!

  无药可医是相思!

  这才是云歌留给他的话吗?她究竟想说的是哪句?云歌会对他说后面一句话吗?

  孟珏第一次有些痛恨汉字的复杂多义。

  左思右想都无定论,不噤自嘲地笑起来,原以为会很讨厌患得患失的感觉,却不料其中自有一份甘甜。

  握着手中的草药,孟珏走出了屋子,只觉屋外的天格外⾼,月亮也格外亮。

  ―――――――――――――

  孟珏回到长安,安排妥当其它事情后立即就去找云歌,想问清楚心中的疑惑。

  到门口时,发现院门半掩着,里面叮叮咚咚地响。

  推开门,看到厨房里面一团团的黑烟逸出,孟珏忙随手从⽔缸旁提了一桶⽔冲进厨房,对着炉灶泼了下去。

  云歌一声尖叫,从灶堂后面跳出“谁?是谁?”一副气得想找人拼命的样子,隐约看清楚是孟珏,方不吼了。

  孟珏一把将云歌拖出厨房“你在⼲什么,放火烧屋吗?”

  云歌一脸的灶灰,只一口牙齿还雪⽩,悻悻地说:“你怎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一回来就坏了我的好事。我本来打算从灶心掏一些伏龙肝,可意外地发现居然有一窝⽩蚁在底下筑巢,这可是百年难见的良药,所以配置了草药正在熏⽩蚁,想把它们都熏出来,可你,你…”孟珏苦笑“你打算弃厨从医吗?连灶台下烘烧十年以上的泥土,药名叫伏龙肝都知道了?⽩蚁味甘温,⼊脾、肾经,可补肾益精⾎,又是治疗风的良药,⾼温旁生成的⽩蚁,‮效药‬更好。你发现的⽩蚁巢⽳在伏龙肝中,的确可以卖个天价。云歌,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医药知识了?”

  云歌还是一脸不甘,没好气地说:“没听过天下有个东西叫书籍吗?找我什么事情?”

  孟珏却半晌没有回答,突然笑了笑说:“没什么。花猫,先把脸收拾⼲净了再张牙舞爪。”

  孟珏把云歌拖到⽔盆旁,拧了帕子。云歌去拿,却拿了个空,孟珏已经一手扶着她的头,一手拿⽑巾替她擦脸。

  云歌的脸一下就涨红了,一面去抢帕子,一面结结巴巴地说:“我自己来。”

  孟珏任由她把帕子抢了去,手却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含笑看着她。

  云歌说不出是羞是喜,想要将手拽出来,却又几分不甘愿,只能任由孟珏握着。

  拿着帕子在脸上胡抹着,也不知道到底是擦脸,还是在躲避孟珏的视线。

  “好了,再擦下去,脸要擦破了。我们去看看你的⽩蚁还能不能用。”

  孟珏牵着云歌的手一直未放开,云歌脑子昏昏沉沉地随着他一块进了厨房。

  孟珏俯下⾝子向灶堂內看了一眼“没事。死了不少,但地下应该还有。索叫人来把灶台敲了,直接挖下去,挖出多少是多少。”

  云歌听到,立即笑拍了自己额头一下“我怎么那么蠢?这么简单、直接、耝暴的法子,起先怎么没有想到?看来还是做事不够狠呢!”

  云歌说话时,凑⾝向前,想探看灶堂內的状况,孟珏却是想起⾝,云歌的脸撞到了孟珏头上,呼呼嚷痛,孟珏忙替她

  厨房本就不大,此时余烟虽已散去,温度依然不低,云歌觉得越发热起来。

  孟珏着忽然慢慢低下了头,云歌隐约明⽩将要发生什么,只大瞪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孟珏。

  孟珏的手拂过她的眼睛,似乎含着她的耳朵在低喃“傻丫头,不是第一次了,还不懂得要闭眼睛?”

  云歌随着孟珏的手势,缓缓闭上了眼睛,半仰着头,紧张地等着她的第二次,实际第一次的吻。

  等了半晌,孟珏却都没有动静,云歌在睁眼和闭眼之间挣扎了一瞬,决定还是偷偷看一眼孟珏在⼲什么。

  偷眼一瞄,却看到刘病已和许平君站在门口。

  孟珏似乎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正微笑着,不紧不慢地站直⾝子,手却依然紧搂着云歌,反而刘病已的笑容很是僵硬。

  云歌眯着眼睛偷看的样子全落⼊了刘病已和许平君眼中,只觉得⾎直冲脑门,臊得想立即晕倒,一把推开孟珏,跳到一旁“我,我…”却什么都“我”不出来,索一言不发,低着头,大踏步地从刘病已和许平君⾝旁冲过“我去买菜。”

  临出院门前,又匆匆扭头,不敢看孟珏的眼睛,只大嚷着说:“孟珏,你也要留下吃饭。嗯,你以后只要在长安,都要到我这里来吃饭。记住了!”说完,立即跳出了院子。

  许平君笑着打趣:“孟大哥,听到没有?现在可就要听管了。”

  孟珏微微而笑“你的胳膊好了吗?”

  许平君立即使了个眼⾊“你给的药很神奇,连云歌都活蹦跳了,我的伤更是早好了。你们进去坐吧!我去给你们煮些茶。”

  孟珏会意,再不提受伤的事情,刘病已也只和孟珏闲聊。

  许平君放下心来,转⾝出去汲⽔煮茶。

  刘病已等许平君出了屋子,敛去了笑容“她们究竟怎么受伤的?和我说因为不小心被山中的野兽咬伤了。”

  孟珏说:“广陵王放桀⽝吃她们,被昌邑王刘贺所救。大公子就是刘贺的事情,平君应该已经和你提过。”

  刘病已的目光一沉,孟珏淡淡说:“平君骗你的苦心,你应该能体谅。当然,她不该低估你的智慧和格。”

  刘病已只沉默地坐着。

  许平君捧了茶进来,刘病已和孟珏都笑容正常地看向她,她笑着放下茶,对孟珏说:“晚上用我家的厨房做饭,我是不敢吃云歌厨房里做出来的饭菜了。这段时间,她⽇⽇在里面东煮西煮。若不是看你俩好,我都以为云歌在熬炼毒药去毒杀霍家‮姐小‬了。”

  孟珏淡淡一笑,对许平君的半玩笑半试探没有任何反应,只问道:“谁生病了吗?我看云歌的样子不像做菜,更像在尝试用药⼊膳。”

  许平君看看刘病已,茫然地摇‮头摇‬“没有人生病呀!你们慢慢聊,我先去把灶火生起来,你们等云歌回来了,一块过来。”

  刘病已看云歌书架角落里,放着一副围棋,起⾝拿过来“有‮趣兴‬吗?”

  孟珏笑接过棋盘“反正没有事做。”

  猜子后,刘病已执⽩先行,他边落子,边说:“你好像对我很了解?”

  孟珏立即跟了子“比你想象的要了解。”

  “朋友的了解?敌人的了解?”

  “本来是敌人,不过看到你这落魄样后,变成了两三分朋友,七八分敌人,以后不知道。”

  两个人的落子速度都是极快,说话的功夫,刘病已所持⽩棋已经占了三角,布局严谨,一目一目地争取着地盘,棋力相互呼应成合围之势。

  孟珏的黑棋虽然只占了一角,整个棋势却如飞龙,龙头直捣敌人內腹,成一往直前、绝无回旋余地的孤绝之势。

  刘病已的落子速度渐慢,孟珏却仍是刘病已落一子,他立即下一子。

  “孟珏,你的棋和你的人风格甚不相同,或者该说你平⽇行事的样子只是一层你想让他人看到的假相。”

  “彼此,彼此。你的満不在乎、任情豪侠下不也是另一个人?”孟珏淡淡一笑,轻松地又落了一子。

  刘病已轻敲着棋子,思量着下一步“我一直觉得不是我聪明到一眼看透你,而是你本不屑对我花费劲力隐瞒。你一直对我有敌意,并非因为云歌,究竟是为什么?”

  孟珏看刘病已还在思量如何落子,索端起茶杯慢品“刘病已,你只需记住,你的经历没什么可怜的,比你可怜的大有人在。你再苦时,暗中都有人拼死维护你,有些人却什么都没有。”

  刘病已手中的棋子掉到了地上,他抬头盯着孟珏“你这话什么意思?”

  孟珏淡淡一笑“也许有一⽇会告诉你,当我们成为敌人,或者朋友时。”

  刘病已思索地看着孟珏,捡起棋子,下到棋盘上。

  孟珏一手仍端着茶杯,一手轻松自在地落了黑子。

  云歌进门后,站到他们⾝旁看了一会。

  明知道只是一场游戏,却越看越心惊,忽地伸手搅了棋盘“别下了,现在势均力敌刚刚好,再下下去,就要生死相斗,赢了的也不见得开心,别影响胃口。”说完,出屋向厨房行去“许姐姐肯定不肯用我的厨房,我们去大哥家,你们两个先去,我还要拿些东西。”

  刘病已懒洋洋地站起,伸了个懒“下次有机会再一较胜负。”

  孟珏笑着:“机会很多。”

  刘病已看云歌钻在厨房里东摸西找,轻声对孟珏说:“不管你曾经历过什么,你一直有资格争取你想要的一切,即使不満,至少可以豁出去和老天对着⼲一场。我却什么都不可以做,想争不能争,想退无处可退,甚至连放弃的权利都没有,因为我的生命并不完全属于我自己,我只能静等着老天的安排。”他看向孟珏“孟珏,云歌是你真心实意想要的吗?云歌也许有些天真任,还有些不解世事多艰、人心复杂,但懂得生活艰辛、步步算计的人太多了,我宁愿看她整天不愁世事地笑着。”

  孟珏的目光凝落在云歌⾝上,沉默地站着。

  云歌抬头间看到他们,嫣然而笑。笑容⼲净明丽,再配上眉眼间的悠然自在,宛如空⾕芝兰、远山闲云。

  刘病已郑重地说:“万望你勿使宝珠蒙尘。”

  云歌提着篮子出了厨房“你们两个怎么还站在这里呢?”

  孟珏温暖一笑,快走了几步,从云歌手中接过篮子“等你一块走。”

  云歌的脸微微一红,安静地走在孟珏⾝侧。

  刘病已加快了步伐,渐渐超过他们“我先回去看看平君要不要帮忙。” wWW.nIlXs.cOm
上一章   云中歌(大汉情缘)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云中歌(大汉情缘)》是一本完本言情小说,完结小说云中歌(大汉情缘)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云中歌(大汉情缘)的免费言情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言情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