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时光 Chapter 4 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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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最美的时光 作者:桐华 书号:41747 | 更新时间:2017/9/22 |
Chapter 4 刺痛 | |
我会一直爱你,直到四海枯竭, 直到太把岩石熔化,只要我一息尚存。 网络上进展良好,我开始期盼我和宋翊的见面,觉得我们会有一个和以前绝对不一样的“初遇” 办公室里调走了几个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明显感觉到氛围越来越紧张,不少同事在窃窃私语。我是新来的,无、无派、无人答理,我也不答理人,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就好。我并不担心宋翊,对他,我有莫名強大的信心,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只是多年的相信已经成习惯。 我小小的快乐在⽩⽇偶尔看见他的⾝影里,在偶尔看见的他的一个签名里,大大的快乐在晚上,在漫无边际的胡扯闲聊里。 本以为,这样平静安乐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我计划好和他的美丽相遇。 “Armanda!” “Armanda!” … Young连叫了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是叫我,对新的英文名字一直没有适应,给同事的解释是以前在国企,不习惯用英文名字,同事们都很接受我的解释,只是某些眼神需要忽略。 “对不起!没反应过来是在叫我,你们不是在开会吗?” Young很温和地一笑,表示理解:“我回来拿点东西,Helen本来要来通知你去参加会议,我正好回来,所以带个话。” “啊?哦!好!” 我只负责员工费用报销的初次审核,属于非核心业务,他们却都是公司的精英,我似乎和他们的会不搭边吧?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乖乖拿起笔和记事簿,跟着Young走。 我看着她玲珑的背影想,同一个办公室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我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估计她也不知道我的,如果她离开公司,更换了英文名字,我和她会立即变成陌生人。外企通过英文名字好像将大家都平等化、朋友化了,实际上却是疏离化、陌生化了。 路上碰到Linda,她刚从洗手间吐完出来,两个月的⾝孕,正是妊娠反应最厉害的时候,她的反应又尤其強烈,我和Young向她打招呼,她只微点了下头,就昂着下巴,大步赶到我们前面去。Linda是我们的一个主管,听说业务知识一流,只是不太好相处,不过,上司都不好伺候,大姐在很多人眼中也是不近人情的老处女。 我一边胡思想,一边走进会议室。刚推开门,就瞄到一个最不想瞄到的人,下意识地想夺路而逃,镇定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地走进去。天哪!这人为什么在会议室?坐的位置还特殊。虽然他已经承诺过彼此是陌生人,他看着也不像会食言的小人,不但不像小人,还神冷气清,威严內敛的样子,可我就是害怕呀!大概这就是做了亏心事的人的通病。 我缩到最角落里的位置,希望他没有看到我。 没有看到,没有看到!我对着记事簿喃喃自语,都不知道我究竟是在祈祷,还是在催眠自己。催眠了半天,仍然没有办法让自己忽略他,忍不住斜着眼睛偷偷去打量他,他头微微一侧,面无表情地直直看向我,两人的视线竟撞个正着,我的心“咚”的一跳,做贼心虚,立即低下脑袋,完了!看来祈祷没起作用。 主管讲完话后,那个“陌生人”开始讲话,我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在记事簿上写了句“讲话的是谁?”把记事簿悄悄推到Young面前,她看到记事簿上的话,侧头看我,目光中有震惊和不能置信,我只能傻笑。 “陌生人”前面好像是在总结一个已经做过的东西做得如何如何,反正我没参加,和我没关系,他后面好像在说一个即将要做的东西如何如何,反正我不会参加,和我也没关系。 没关系呀,没关系!我开始走神,神游了一圈后,偷偷瞄Young,看她究竟什么时候肯回答我的问题,她却听得全神贯注,完全不理会我。 会议室里突地一静。 不是说之前不安静,之前也很安静,之前的安静是没有人说话,专心倾听的安静,现在的安静,类似于没有人呼昅的安静,连我都感受到空气的异样,只有那个讲话的人好像感受不到任何异样,仍旧在表扬着Linda之前的优异表现。大家的视线都在我脸上巡查,Linda更是好像要直接从我脸上盯出两个⾎洞的样子,我却傻笑着,満面不解地看大家。天哪,谁能给我解一下惑? “陌生人”好像看穿我的心思,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刚说过的话:“这个项目本来是Linda负责,但是为了照顾Linda目前的⾝体状态,项目又要限期完成,时间紧迫,所以这个项目将由Armanda负责。” Armanda?那好像是我?Armanda!那就是我! “我不行!”我未及深思,就站起来大声反对。 会议室这下真的安静了,连“陌生人”都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我。Linda嘴边抿着丝冷笑,双手抱在前,一副看好戏的神情,Young的眼睛里有同情,更有不赞同,在所有人的视线下,我开始紧张,磕巴地说着理由:“我刚来,不悉,我经验不⾜,我,我不会,反正我不行。” 陌生人看了一眼表,简单地下令:“先吃中饭,一个小时后回来。” 同事们立即拿起自己的东西向外拥,Young悄悄把我的记事簿推回我面前,随着人流走出了会议室。不一会儿,会议室里只有我和他隔着椭圆形的大桌,一站一坐,彼此虎视眈眈。 看会议室的门关上了,我咆哮起来:“喂!你这人做人太没道义,为什么要陷害我?你知不知道,全公司的人都会讨厌我,我一个新人,有什么资格负责项目?我哪里得罪你了?当时,是你亲口承诺过我们是陌生人的,你为什么要出尔反尔,太小人了吧!” 他没理会我的嚣张,轻踱着步子走到我面前,拿走了我的记事簿,看到上面我问Young的话,他的表情也很有些吃惊,随手拿起我的笔,在下面写出自己的中文和英文名字:陆励成,Elliott Lu。 “Freya Su,不要告诉我,这个名字你没听说过。”他的眉目间有隐蔵的自信和霸气。 我的嚣张气焰瞬间全无,软坐到椅子上。天哪!怎么会这样?我怎么碰到这个魔头?我以为是好运气时,原来撒旦正在头顶对我招手微笑,说Hello。 沉默了很久,我尽量谦恭地说:“Elliott,公司里能人很多,我的能力有限。” “Linda的状态,你应该能看到,一天的时间不是在卫生间吐,就是在去卫生间吐的路上,Susan和Peter被Alex Song调走,我现在手头没可用的人,可项目必须完成,而且必须成功地完成,我对Manager Su的能力很有信心,这个项目涉及企业财务状况的评估和建议,恰好是你的专长。” 他的语气半解释,半警告,我哽着声音说:“如果我完不成呢?” 他微笑:“你完不成,我的⽇子会有一点点不太好过,而你恐怕要考虑转行了,最好连中文名字都改一下。” 我掩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答应他,就变成了他的盟友,等于和宋翊站在对立面,不答应他,我绝对相信“苏蔓”这两个字就会等同于大骗子,将来不要说京北,就是整个国中的金融圈都不用混了。 究竟是做宋翊的敌人,还是做被宋翊唾弃的骗子? 陆励成虽然眼中很不解,但对我的挣扎无动于衷,只是静等着答案。 金融圈子里因为惑太多,所以营私舞弊盛行,可就是这个盛行营私舞弊的泥潭却最恨营私舞弊,一旦曝光,都是严惩不贷,如果我真被揪出来,再加上陆励成的手段,我这辈子的职业生涯肯定完全葬送,也许最后我连做被宋翊唾弃的骗子的资格都没有。我犹豫再犹豫,挣扎再挣扎,终于妥协:“就这一次!” 他很狡猾地没有回答,只问我:“你答应了?” “陆励成,我不管你是一个多厉害的人物,也不管你的手段多么卑劣狡猾,你给我记住,就这一次。”我的表情肯定有些狰狞。 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苏蔓,我会给你最好的人,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要一个最完美的计划书。” 我收拾了东西就走,他在⾝后问:“会议?” 我回⾝瞪着他,冷冰冰地说:“你不是赶时间吗?在距离公司最近的店酒给我开两间大套房,把所有资料送过去,我要你的助理Helen,还要Young,别的人,你看着给,但是请保证Linda远离我的视线,我时间有限,没精力应付她的怨气。” 他对我的态度没有生气,反倒颇満意地点了点头:“我会派Linda去天津出两周差。我的人私 机手会一直开机,你在任何时间都可以打,号码你知道。”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走出了会议室。第一件事是给老妈打电话,告诉她需要做项目,两周內都不回家,再给⿇辣烫电话,请两周的假,把要逛的街先给我留着。⿇辣烫听我语气不对,问我怎么了,我一腔怨气立即爆发,对着她狂骂我的老板,⿇辣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我口中的无聇卑鄙小人究竟是谁,就立即无条件地站到我的一边,陪着我一块儿骂,我歹毒,她比我更歹毒,如果话语能杀人,陆励成如今肯定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地奄奄一息了。 两周时间,我们七个人封闭于店酒內,醒着时在做项目,睡着时似乎也在做项目。Young他们五个刚开始对我颇有想法,幸亏我有先见之明,要了Helen,Helen对金融一窍不通,但某种程度上,Helen代表着陆励成,每次我发布号令,他们表情质疑时,我只需看向Helen。Helen的一句话比我磨破嘴⽪解释更有用。不过,随着计划的进行,他们逐渐信任我的能力,大家渐渐融洽,不再需要Helen旁听,她变成了保姆,替我们变着花样弄好吃的,连咖啡都是不带重样的味道。 也许几个月后,我们仍会为了升迁斗得你死我活,可现在我们暂时忘记办公室里的职位升迁、奖金⾼低,我们彼此通力协作,为着同一个目标努力迈进,项目的每一个进展大家一起⾼兴,每一个失败大家一起痛苦,我们的笑在一起,我们的泪也在一起,颇有痛着你的痛,喜着你的喜的感觉,这种齐心合力、众志成城的感觉,没尝试过的人永难明⽩它会有多么美妙,很多人热爱工作也许就是这个原因。 我本来刚开始计划着有保留地付出,可是他们的投⼊和热情感染了我,我忘记了我的初衷,只想努力做好一切,让所有人的努力都有最好的结果。 很多时候累极了,大家横七竖八地睡在地毯上,男子胡楂満面,女人妆容半残,可眼睛,一杯咖啡下肚,个个就都又是一条好汉,又能大战三百回合。 最后一天的凌晨十二点多,终于把演示图也全部做好,太过疲惫,连喜悦呼的力气都已经没有,大家长舒一口气,连⾐服都顾不上脫,躺倒就睡。 我一面想着应该撑着最后一口气检查所有东西是否已经齐备,一面又不能抑制地惦记着另外一个人,也许对他而言,我的出现和消失只如路边的野花,开落随便,并不值得给予什么注意。 悄悄检查了同屋的人,确认他们都在睡后,一边期盼,一边害怕地登录MSN,看到弹出了对话框。 “在吗?” “我的一千零夜一的故事呢?” “最近还好吗?” “上来后,请给我留言。” 虽然最后一句留言已是一个多星期前,可我所有的疲惫烟消云散,我的开与落,他留意到了!虽然这个留意只会持续四天。 “不好意思,有点突发的事情,出差去了,不方便上网聊天。” “听说东西都做完了?” 一个声音悄无声息地在我⾝后突然响起,吓得我立即合拢笔记本“你,你怎么进来的?” 陆励成晃了晃手中的门卡,房是Helen开的,他当然可以从Helen那里拿到钥匙。 我没好气地说:“做完了,不过我还没最后复核细节。” 陆励成坐在桌子的另一侧:“我来负责复核,你去觉睡,明天早上还要做报告。” 我尽量放低姿态,放软声音:“能不能不要让我做?” “这是你的心⾎。” “也是他们的心⾎。” 他盯着我,眼中有不能明⽩,最后做了退步:“那你想让谁做?” “Young,她英文很流利,语态势姿都很优雅,即使国美来的老板在下面听,也绝对不会让你丢面子。” “我要的不是‘不丢面子’。” 我抱着头叹气:“明⽩,明⽩,你要的是赢。放心吧!讲得好,你固然赢了,她也赢了,机会难得,她不会辜负你,更不会辜负自己。” 他不再吭声,打开随⾝携带的电脑,我把U盘递给他,自己抱着电脑躲到角落里,没有桌子索坐到地上,靠着墙壁。 打开电脑,重新登录MSN,竟然看到回复。 “没关系,只是有些担心你有什么事情。” “又没消息了?又去出差了?” 一瞬间,我只觉得窝心的温暖,鼻子发酸,眼眶里突然就有了泪花。 “没看到你在线,发完消息,没指望有回复,所以没留意,抱歉。” “我这几天刚发现这东西可以假装不在线。?很人,即使网络上,我们也需要面具。” 他竟然连这都不知道?我对着电脑头摇笑:“你以前都在网上⼲什么?” “看新闻,看股票,查资料,开会,沟通。我不是石器时代的人,虽然不太会用MSN的小花招,但不是古董。” 我抱着电脑乐“你都学会隐⾝了,当然不是古董了。” 他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你今天还讲故事吗?” “宋学长,你明天还上不上班?请去觉睡!” “不要给自己的懒惰寻找借口。” “不要拿自己的⾝体不当⾝体。我可是要去觉睡了,晚安!” “晚安!” 很久后,我以为他已经走了时,却又跳出一句话:“如果下次你要断网,请通知我一声,这是我的邮箱:"mailto:songyixxxx">songyixxxx。” “一定。” 等了很久,再没有回应,我幸福地抱着笔记本,对着虚空傻笑,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连续两周没休息好,实在没有力气,我肯定跳到台上去对着全京北市民狂叫:“宋翊给我他的邮箱了!” 回神时,看到陆励成双臂抱于前,靠在电脑椅上,静静地看着我。我有些做贼心虚,顿时満面通红:“你不是在做最后的检查吗?” 他站了起来,提着电脑包离去:“已经检查完,做得不错。不过还需要再改一下开头,这个开头太严肃,Young明天做报告的时候,也要注意调动气氛,我会让Helen明天早上五点叫醒Young,让她准备演讲,加上开头。” 我心里暗骂神经病,即使做上司,也可以仁慈一点吧? “不用再深夜打扰Helen了,我明天早上会叫Young的,开头我现在就做。” 他开门的瞬间,回头盯了我一眼,随意点了下头就关门而去,我却又继续奋斗了一个多小时。 我作好了输的心理准备,也作好了赢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赢得精彩漂亮的陆励成接受宋翊恭贺,两人握手合影,微笑着看向镜头时,虽然两人的笑意看上去一模一样,我的心仍是刺痛了一下。 照例是要庆祝的,我想溜走,可老板Mike发话,订了最好的K歌厅,两组的人一块儿去喝酒唱歌,估计Mike是想让国美过来的老板感受一下国中式的庆祝方式。 到了包厢,赢的固然兴致⾼昂,输的也不敢在老板面前流露出没有气量,所以气氛很热烈。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包厢里灯光昏暗,我可以躲在角落里,不为人觉。 国美过来的老板是个犹太小老头,头发梳得纹丝不,个子不⾼,可很威严,很是夸赞了一通Young,Young应对得体,不怎么笑的陆励成嘴角也透出了笑意。 当场面上的客套完了,大家开始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的时候,犹太老头却端着酒杯坐到了宋翊旁边,两人一边啜着酒,一边聊天,不知道宋翊说了什么,犹太老头子笑意満面,拍着宋翊的肩膀,俨然一副慈祥的邻家小老头的样子。也许是我的错觉,我觉得陆励成的笑意淡了几分,心里只能对他报以同情,很多时候文化上的差异是深蒂固的,不要说中美之间的差异,即使同是国中人,京北人还听不懂陕西人的笑话,浙江人还不知道贵州人的⽇常习俗呢!所以,陆励成的英语说得再流利,可和在国美读书生活工作了七年多的宋翊比,那只是工作上的游刃有余。 陆励成放下酒杯,拿起麦克风,大家都自觉地安静下来,他用英文感谢了全组人的辛勤付出,表扬了他们平时的工作表现。 顶头上司当着大华中区的老板,国美大老板的面给自己加分,所有人都动起来,借着酒意频频呼,嚷着:“Elliott,不要光嘴上感谢我们,献歌,献歌!” 另一组的人估计也想听听陆励成的歌声,所以跟着一块儿鼓掌,打口哨。年轻人特有的活力感染了犹太老头,他颇有趣兴地注视着陆励成。陆励成未再推辞,一边微笑着说:“恭敬不如从命。”一边微不可觉地看了Helen一眼,Helen立即会意地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周杰伦的《东风破》。 真是好选择!这是一首不管男生、女生都会唱的歌曲,大家跟着陆励成的节奏拍着掌,犹太老头虽然听不懂,但是也礼貌地跟着大家一块儿拍掌,陆励成唱到一小半的时候,把另一个话筒递到了Young手中,很优雅地弯下,做了个邀请的势姿,Young有些吃惊,脸红起来。男女之事的玩笑,历来最调动气氛,大家“哗”地笑叫出来,拼命地鼓掌,拼命地尖叫,气氛一下到达了沸点,连犹太老头都笑着鼓掌。 毕竟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姑娘,Young很快就坦然了,站到陆励成⾝边,和陆励成合唱。 …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结局我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我牵着你走过 荒烟蔓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一曲完毕,大家都热烈地鼓掌呼:“唱得好!Elliott,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陆励成的确唱得很不错,我也跟着大家拍掌,陆励成笑着推辞了一下,在大家的呼声中,未再坚持,又拿起了话筒:“给大家唱一首英文老歌吧!” Helen关掉了所有的伴奏音响,只有陆励成清唱: On a wagon 波und for market There’s a calf with a 摸urnful eye High a波ve him there's a swallow Winging swiftly th⾁gh the sky How the winds are laughing They laugh with all their might Laugh and laugh the whole day th⾁gh And half the summer's night Dona dona dona dona Dona dona dona don Dona dona dona dona Dona dona dona don … 我听过的英文歌不算少,同事们也都英文不错,可这首英文歌,显然大家都没听过,大家的表情都很茫然,只能跟着节奏鼓掌。 虽然调子舒缓悠扬,旋律甚触动我心,但共鸣有限。不过很显然,犹太老头和我们的感觉截然不同,他的表情甚是动容,停止了礼貌的拍掌,而是专注地听着,大家也都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歌曲。昏暗的包厅里回着低沉的男声,犹太老头的嘴微微动着,也低声哼唱着:“Dona dona dona don…” 舒缓中流动着淡淡的忧伤,虽然听着有无数的laugh,却让人一点laugh的感觉都没有。我心中一动,用机手上网,打开Google,搜索Dona Dona。 该歌起源于一首广为流传的犹太童谣,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改写成歌曲,在整个欧洲流传开来,对犹太人而言,这首歌意味着很多东西,给了他们爱和希望,坚持的勇气。二次世界大战后,这首歌随着犹太人流传向世界,有无数歌星用无数种语言翻唱过这首歌曲。 难怪这首曲子在缓慢悠扬的曲调中凝聚着沉重的哀伤,可哀伤之中却洋溢着希望。 一曲完毕,空气中似乎仍隐隐流动着犹太人的历史,大家都有些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犹太老头将双手⾼举过头顶,一边微笑,一边一下又一下,缓慢却用力地鼓掌,大家这才跟着热烈地鼓掌。 我盯着陆励成,将先前的同情换成了敬畏,毫无疑问,他早已经在私底下做好功课,我相信,这个犹太老头即使回到了纽约,仍然不会忘记远在国中 京北的这个下属。陆励成不愧是陆励成,能在这个年纪做到这个位置的人,庒儿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陆励成笑放下话筒,对着大家说:“大家想不想听Alex来一曲?” “想!”大家动的声音好似要震塌包厢。 话筒立即被人递到宋翊手中,歌本也放到了他面前,有个女同事还拿着遥控器,调出点歌栏,殷勤地问:“想唱谁的歌?周杰伦?方文山的歌词填得超好!”宋翊微笑地凝视着显示器,一页页画面翻过,他却一直没有说话。对一个离开国中七年多的人,估计也绝对不会有时间关注国中流行歌坛的人,只怕连方文山是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地,有陆励成的珠⽟在前,想立即选择出一首恰如其分的歌曲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可是,如果拒绝,又会显得不近人情,让老板质疑和同事的相处能力。 我心里对陆励成“敬畏”中的“敬”字消失了。何必呢?如此步步为营、咄咄人! 我装做要添酒,站了起来,斟満酒后,却没坐回原位,好似随意地坐到拿着遥控器的同事⾝旁,凑在她⾝边,笑说:“让我玩一下。”嘴里客气着,手上却没客气,从她的手里拿过了遥控器,随手翻到周华健的栏目,半屏着呼昅问宋翊:“《朋友》怎么样?虽然是老掉牙的歌,可绝对是好歌,也算应景,可惜没有《同事》!” Young对我分外友善,笑着说:“等着你创作给大家唱呢!” 大家都哄笑起来,我却紧张得手指打战,眼前的那个人侧头看向我。第一次,他真真正正地把我看进了他的眼中。 他笑着拿起话筒:“好!就这首。” 因为歌曲耳能详,所以大家都情不自噤地跟着宋翊合唱。在犹太老头看来,气氛虽然没有陆励成和Young合唱的时候热烈,却更有一股众志成城的感觉。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 …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宋翊端起酒杯,一边唱着一边向大家举杯,我也立即端着酒杯站起来,大家见状,纷纷拿起自己的酒杯,站起来。 音乐已停,宋翊的歌声却未停。 “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大家在宋翊拖长的“一生情、一杯酒”声音中,聚拢成圈,热情地碰着酒杯,⾼呼“Cheers!” 香槟酒飞溅出来,在女生的惊叫声、男生的嘲笑声中,大家的笑也飞溅出来。 陆励成也和大家笑碰着酒杯,眼光却是几分冷地盯着我,他那句沉重的威胁庒到了我的心上。 当歌声再次响起时,我悄悄退出了包厢。人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我却觉得宁得罪小人,不得罪陆励成这样的人,小人即使恨我,不见得有能力搞我,陆励成却绝对有能力玩死我,我该怎么办? 心中有事,脚步匆匆,不知道谁在地上洒了一摊饮料,⾼跟鞋一滑,人就结结实实摔到地上,鞋子竟也飞了出去。行走在楼道里的人都看向我。我又是疼,又是羞,疼倒还罢了,那种丢人的羞窘感更让人难受。我一边手忙脚地拽裙子,防止光走,一边想要赶紧站起来,正努力挣扎,一双手稳稳地扶住我,有了助力,我很快就站稳了。 “谢谢,谢谢!”真的是谢谢,虽然只是一扶而已,可此时此刻就是拯救我于⽔火。 他转⾝去帮我捡起飞出去的⾼跟鞋,走回来,弯下⾝子,将鞋子放在我脚边:“先穿上鞋,再活动一下手脚,看看有没有伤着。” 我正低着头整理西裙,听到声音,⾝体一下子就僵住。 他关切地打量着我:“受伤了吗?哪里动不了?” 突然间,我就泪盈于睫,也许是这么多年不为人知的酸楚,也许是尴尬丢人,也许是他关切的温言软语,也许只是此时此刻他的近在咫尺。 他却以为我是痛得要落泪,忙蹲了下去:“你叫…Armanda,对吗?抱歉!”他一手轻握着我的脚腕,一手拿着⾼跟鞋,替我穿鞋“忍一忍,我们立即去医院,需要给谁打电话吗?” 这一切如同我的一场美梦,隔着薄薄的袜丝,他掌心的温度让我有眩晕的感觉,我痴痴呆呆地站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帮我穿好⾼跟鞋后,扶着我,向前行去。有一瞬间我的手几乎完全在他的手掌中,那一瞬间,我真想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我是苏蔓呀!我已经喜了你很久很久很久。可是理智知道那样只会让他以为我神经错,我深昅了几口气,定了定心神,拽住了他:“宋翊,我没受伤,刚才就是…就是大概觉得太丢人了,所以一时情绪失控,不好意思。” 他停住了脚步,侧头看向我,眼中有几分意外的惊讶。估计如今已经很少听到人连名带姓地直接叫他了。 我立即结结巴巴地改口“对不起,对不起!Alex, Mr。 Song,Director Song…” 他笑起来:“我叫宋翊,你可以叫我Alex。” 他向我伸出了手,我也力持镇定大方地向他伸出了手,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我微笑着说:“我叫苏蔓,苏东坡的苏,草字头的蔓,因为算命先生说我命中缺木,所以取的这个名字。” 他又愣了一下,大概因为我很反常地没有说英文名,却报了中文名,而且如此详尽地介绍,似乎唯恐他记不住。其实就是怕他记不住,同校期间,因为我一直追随着他的⾝影,出现在每一个他出现的地方,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可显然,站在光环央中的他从没有真正记住蔵⾝于影中的我,他不会记得我们曾选修过同一门《西方音乐史》,不会记得我们一起上过新东方的GMAT班,不会记得我也是自行车协会的小会员,不会知道他的每一次篮球赛我都在场外,更不会知道黑暗的大礼堂里,我就坐在他⾝旁,他欣赏着大屏幕上的影片《罗马假⽇》,我只顾着紧张欣喜,酝酿着如何自然地打个招呼,完全不知道电影放了什么…但是这一次,我一定要他记住。刚才叫他,全属未经思考、自然而然,毕竟他的名字在我心中已徘徊了不下千万遍,而报我自己的名字,却是故意,我不是Armanda,也不是Freya,不是他的任何一个优美英文名字下却面目模糊的女同事,我要他记住我叫苏蔓。 两人握了下手后,他笑着说:“虽然一个公司,但这才算是正式认识了。” 我正想说话,⾝后一个声音含笑说:“Alex,你可不要小看她,让Albert赞不绝口的计划书,她才是真正的灵魂。” 宋翊深看了我一眼,他眼神中的变化,我没有看懂,我只看到他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他很客气地对陆励成说:“強将手下无弱兵,当然不敢小看任何一位你的手下。”说话间,宋翊已经不留痕迹地远离了我。 我觉得我的脚有些颤,好似这才真正摔伤了,一口气堵在口,竟是上不来,也下不去。陆励成在一瞬间就摧毁了我多年的梦想,可此时此刻竟然恨不起来,只有浓重的悲哀,庒得我摇摇坠。 陆励成看到我的表情时,笑容微微一滞,眼中冰冷的黑⾊中有了别样的情绪。他欠了欠⾝子,彬彬有礼地说了声“Excuse me”向洗手间走去,宋翊向我笑点了下头,向包厢走去。很快,人来人往的楼道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呆呆地站着。 陆励成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我仍呆站在原地,他停住脚步,远远地凝视着我,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一双黑⾊的眼眸暗蔵着锋利。我如梦初醒,直了板,着他的视线,微笑着向外走去,可心里却一片茫然。错了!全错了!我和宋翊的相识不该是这样,我要宋翊记住的苏蔓不是这样的。 拒绝了门童叫来的计程车,一个人走在晚风中。 夏⽇的晚风阵阵清凉,吹散了⽩天的热燥,也吹醒了我几分,自怨自艾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思索了一会儿,拨通了一个以前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的电话,若无其事的闲聊中旁敲侧击地打听着大姐的消息,没想到大姐已经几天没去上班,究竟什么原因,同事也不清楚。 我犹豫了半晌,决定硬着头⽪去大姐家,去夜市上买了一盆花,提了些⽔果就直奔大姐位于三十六层的豪宅。门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大姐才来开门,见到突然冒出的我,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地请我进屋,把我准备了一肚子的客套说辞硬是全憋死在了肚子里。 我心內暗自咂⾆,这帮人是不是做到一定程度,都要修炼出这么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的样子? 大姐⾝上裹着羊绒披肩,头发蓬,脸⾊发⽩,宽大的客厅里到处都是吃剩的饭盒,喝剩的果汁盒。她歪到沙发上,一边擤鼻涕,一边问:“什么事情?”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哪里好意思诉苦求助,把花放到茶几上,开始收拾散落在各处的饭盒:“你这几天不是就吃这些吧?”一个个塑料袋上印着的饭店名头还都不弱,亏得大姐能召唤动他们送外卖,可毕竟不是病人该吃的东西。 打开冰箱,空空,角落里躺着两包榨菜,翻了翻橱柜,倒是还有些米,找出一个新得如同刚买的锅,煮上粥,又将买来的⽔果一块块切好。 一边看着炉子的火,一边打扫卫生,等把屋子內內外外的垃圾全部清理⼲净,粥也差不多了,端给大姐:“拜托!病的时候吃清淡点!” 大姐脸埋在碗前,深昅了两口气:“真香!好久没闻到真正的米香了,没想到你居然会熬粥。”熬粥这活,看似简单,可如果火候和⽔没掌握好,很难熬出有米香的好粥。 我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大学时,宋翊和王帅玩股票玩得⾝无分文,整天吃⽩开⽔和馒头,我隔壁的隔壁的宿舍的一个女生喜王帅,想借钱给王帅,被王帅断然拒绝了。我怀着私心,给那女生出主意,让她用小电磁锅熬菜⾁粥,等熬好后,用饭盒一装,赶着饭点送到宋翊他们宿舍,就说是她吃不完的,他们想拒绝也舍不得拒绝。 她觉得我的主意倒是好,可实在没耐心做这事,我说反正我最近胃不好,医生让多喝粥,我顺便帮你多熬一点吧,那一个多月,我的宿舍里总是弥漫着粥香。偶尔,我也会和女同学一块儿去给王帅送粥,亲眼看到王帅分给宋翊一半后,我才放心地离开。 配着榨菜,大姐很快就一碗粥下肚,抬起头,看着我,还想要的样子。我摇了头摇,把⽔果盘推给她:“六七分就可以了,吃些新鲜⽔果,补充维生素和纤维素,你喝十瓶果汁都不如吃一个新鲜⽔果,这么精明个人怎么能被商家的营销概念给忽悠了呢?” 大姐扬眉看我:“你可真长进了,三⽇不见,竟然敢对着上司指手画脚了。” 我对着她做鬼脸:“前!少了个最关键的词‘前’!前上司。” 大姐瞪了我一眼,埋头开始吃⽔果。 我在厨房里洗碗,她坐在地毯上吃着⽔果,从开放式的厨房里看过去,在这个宽大明亮、可以俯瞰京北城的大厅里,她的精⼲強悍一丝不存,竟透着几分孤单可怜。想着老妈和老爸那个温暖的小客厅,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画面,我突然能理解几分老妈和老爸一直着我相亲的心思了。洗完碗,坐到大姐对面,她的气⾊看着比刚才有点人气了。 她嘴里含着片苹果,含含糊糊地问我:“你到底有什么事?一脸的晦气。” 我刚叉起片香蕉,听到她的问话,立即没了胃口,又放下去:“你认识陆励成吗?” “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 “他这个人究竟如何?” “最好不要把他发展成敌人或竞争对手,所以,别看宋翊背景很強,是MG总部派来的人,但我对最后的结果仍然是五五分的态度,至于想发展他爱做人嘛,我就不知道了。”大姐的眼睛斜睨着我,満是戏谑的打趣,透着难得的女人味。 我被大姐气得笑起来:“你联想力可真強大,我是得罪了这家伙,现在很为我的将来发愁。” 大姐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橙子,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你可不像是会得罪人的人。” 我只能从头老实代,大姐听到我竟然篡改了履历时,有当场甩我一巴掌的表情,我跳着跳着将事情讲完:“反正就是这样了,他知道我的简历是虚假的,抓着我的把柄,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让我永世不得翻⾝,再找不到工作。” 大姐长叹口气:“你这个人呀…”迟迟再没了下文。 “我知道你想骂人,想骂就骂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骂你有什么用?你可以考虑辞职,以陆励成的⾝份地位,只要你不在他眼⽪底下晃,他不应该会为难你,你的那什么破爱情就先扔一扔吧!” 我咬着叉子左思右想,难道只有这个方法了吗?我好不容易让宋翊看见了我,但让他唯一记住的却是,我和陆励成合伙在国美老板面前让他输了个颜面扫地,这不是我想要的!可是,难道继续当他的敌人?这更不是我想要的! 大姐皱了会儿眉头,又笑起来:“得!我被‘得罪了陆励成’几个字给唬住了,一时忘记了个人,我看你也不用太紧张,你说朋友帮你捏造的假简历,你口中的朋友应该就是许怜霜吧?” 我咬着叉子,傻傻点头。大姐不愧是大姐呀!竟然连我的朋友叫什么都清楚。 大姐笑着说:“既然她敢帮你捏造简历,她也应该有胆子帮你摆平可能的⿇烦。” 我満脸黑线地看着大姐。胆子?⿇辣烫当然有了,她啥都缺,就是不缺胆子,大不了就是把陆励成约出来单挑呗!who怕who呀! 大姐看着我头摇:“你个傻丫头,滚回去觉睡,别在我这里发呆,我们两个女人可没什么相看两不厌的。” 我跳了起来,一边拎包往外走,一边嘟囔:“还丫头呢!社会上管我这样的叫‘剩女’,剩下的女人!” 大姐骇笑:“你若都是剩下的女人了,那我该是什么了,老妖婆?” 我嘻嘻笑着不说话,心里嘀咕着,可算是被您老猜中了!办公室里某些毒⾆男叫得比这更难听。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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