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暖时光 第十七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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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半暖时光 作者:桐华 书号:41745 | 更新时间:2017/9/22 |
第十七章 选择 | |
人生的遭遇难以控制,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可以阻止的。你能选择的不是放弃,而是继续努力争取更好的生活。——力克·胡哲 六月份,孕怀四个月了,开始显怀。颜晓晨穿上贴⾝点的⾐服,腹小会微微隆起,但还不算明显,因为脸仍然很瘦,大部分人都以为她是最近吃得多,坐办公室不运动,⾁全长肚子上了。 程致远有点事要处理,必须去一趟京北,见一下证监会的导领。这是婚后第一次出差,早已经习惯全球飞的他,却觉得有点不适应,如果不是非去不可,他真想取消行程。 颜晓晨倒是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去京北,五星级店酒里什么都有,也不会孤单,有的是人朋友陪伴,说得自私点,她还有点开心,不用当着妈妈的面,时刻注意扮演恩爱夫,不得不说很轻松啊! 临走前,程致远千叮万嘱,不但叮嘱了王阿姨他不在的时候多费点心,还叮嘱乔羽帮他照顾一下晓晨,最后在乔羽不耐烦的嘲笑中,程致远离开了海上。 因为程致远不在家,吃过晚饭,颜妈妈拉着颜晓晨一起去公园散步,竟然碰到了沈侯的爸妈。沈妈妈和沈爸爸穿着休闲服和跑步鞋,显然也是在散步锻炼。 不宽的林荫小道上,他们面相逢,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双方的表情都很古怪,显然谁都没有想到茫茫人海中会“狭路相逢” 沈妈妈挤出了个和善的笑,主动跟颜晓晨打招呼“晓晨,来锻炼?”颜晓晨却冷着脸,一言不发,拉着颜妈妈就走。 颜妈妈不⾼兴了,国中人的礼仪,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一个看着和蔼可亲的长辈。她拽住颜晓晨,对沈妈妈抱歉地说:“您别介意,这丫头是和我闹脾气呢!我是晓晨的妈妈,您是…” 沈妈妈看着颜妈妈,笑得很僵硬,不知道是动还是恐惧,竟然说不出一句话,还是沈爸爸镇静一点,忙自我介绍说:“我们是沈侯的爸妈。”“啊?”颜妈妈又是惊讶又是惊喜。 颜晓晨用力拽颜妈妈:“妈,我想回去了。” 颜妈妈不理她,颜妈妈至今还对沈侯十分愧疚,一听是沈侯的爸妈,立即觉得心生亲近。她堆着笑,不安地说:“原来你们是沈侯的⽗⺟,之前还和沈侯说过要见面,可是一直没机会…你们家沈侯真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晓晨,快叫人!” 颜晓晨撇过脸,装没听见。颜妈妈气得简直想给晓晨两耳光“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连叫人都不会了?一点礼貌没有…” 沈爸爸和沈妈妈忙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颜妈妈愧疚不安,心里想,难怪沈侯不错,都是他爸妈教得好,她关心地问:“沈侯找到工作了吗?” “找到了。” “在什么单位?正规吗?” “一家做⾐服、卖⾐服的公司,应该还算正规吧!” “导领对沈侯好吗?之前沈侯好像也在一家卖⾐服的公司,那家公司老板可坏得很,明明孩子做得好,就因为老板人私喜好,把沈侯给解雇了!” 沈爸爸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导领对沈侯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沈侯的工作,可又实在不好意思给他打电话。你们来海上玩吗?” “对,来玩几天。” “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们吃顿饭…” 沈爸爸、沈妈妈和颜妈妈都怀着不安讨好的心情,谈话进行得十分顺利,简直越说越热乎,这时沈侯大步跑了过来“爸、妈…”刚开始没在意,等跑近了,才看到是颜妈妈。他愣了一下,微笑着说:“阿姨,您也来锻炼?”视线忍不住往旁边扫,看到颜晓晨站在一旁,气鼓鼓的样子。 颜妈妈搥了一下颜晓晨,意思是你看看人家孩子的礼貌。她笑着说:“是啊,你陪你爸妈锻炼?” “嗯。”沈侯看颜晓晨,可颜晓晨一直扭着头,不拿正脸看他们,眉眼冰冷,显然没丝毫趣兴和他们寒暄。 “阿姨,你锻炼吧,我们先走了!”沈侯脾气也上来了,拖着爸妈就走。 看他们走远了,颜妈妈狠狠地戳了颜晓晨的额头一下“你什么德行?电视上不是老说什么分手后仍然是朋友吗?你和沈侯还是大学同学,又在一个城市工作,以后见面机会多着呢,你个年轻人还不如我们这些老家伙。”看颜晓晨冷着脸不说话,她叹了口气“沈侯这孩子真不错!他爸妈也不错!你实在…”想想程致远也不错,程致远爸妈也不错,颜妈妈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呑了回去。 沈侯一直沉默地走着,沈爸爸和沈妈妈也默不作声,三个人都心事重重,气氛有些庒抑。 沈爸爸看儿子和老婆都神⾊凝重,打起精神说:“我看晓晨比照片上胖了些,应该过得好,人都已经结婚了,过得也不错,你们…” 沈妈妈突然说:“不对!她那不是胖了,我怎么看着像孕怀了?可是这才结婚一个月,就算孕怀了,也不可能显怀啊,难道是双胞胎…” 沈侯含着一丝讥笑,若无其事地说:“已经四个月了。” 沈妈妈和沈爸爸大吃一惊“什么?”“你怎么知道?” 沈妈妈和沈爸爸换了一个眼神,沈妈妈试探地说:“四个月的话,那时…你和晓晨应该还在一起吧?” 沈侯自嘲地笑笑“不是我的孩子!要不是知道这事,我还狠不下心和她断。” 沈妈妈和沈爸爸神⾊变幻,又换了一个眼神,沈妈妈強笑着说:“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孩子?” 沈侯嗤笑“颜晓晨自己亲口承认了,总不可能明明是我的孩子,却非要说成是程致远的孩子吧?她图什么?就算颜晓晨肯,程致远也不会答应戴这顶绿帽子啊!”沈妈妈还想再试探点消息出来,沈侯却已经不愿意谈这个话题,他说:“你们锻炼完,自己回去吧!我约了朋友,去酒吧坐一会儿。” “哎!你…少喝点酒,早点回来!” 看着沈侯走远了,沈妈妈越想心越“老沈,你说怎么办?如果晓晨已经孕怀四个月了,那就是舂节前后怀上的。去年的舂节,沈侯可没在家过,是和晓晨一起过的,还和我们嚷嚷他一定要娶晓晨。” 沈爸爸眉头紧皱,显然也是心事重重“必须查清楚!”早上,颜晓晨正上班,前台打电话来说有位姓侯的女士找她。 颜晓晨说不见。 没过一会儿,前台又打电话给她“那位侯女士说,如果你不见她,她会一直在办公楼外等,她还说只占用你几分钟时间。” 颜晓晨说:“告诉她,我不会见她,让她走。” 一会儿后,颜晓晨的机手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颜晓晨犹豫了下,怕是公事,接了电话,一听声音,竟然真是沈妈妈,颜晓晨立即要挂电话,沈妈妈忙说:“关于沈侯的事,很重要。” 颜晓晨沉默了一瞬,问:“沈侯怎么了?” “事情很重要,当面说比较好,你出来一下,我就在办公楼外。” 颜晓晨一走出办公楼,就看到了沈侯的妈妈。 “晓晨!”沈妈妈赔着笑,走到颜晓晨面前。 颜晓晨不想引起同事们的注意,一言未发,向着办公楼旁边的小公园走去,沈妈妈跟在了她⾝后。说是小公园,其实不算真正的公园,不过是几栋办公楼间正好有一小片草地,种了些树和花,又放了两三张长椅,供人休息。中午时分,人还会多,这会儿是办公时间,没什么人。颜晓晨走到几株树后,停住了脚步,冷冷地看着沈妈妈“给你三分钟,说吧!” 沈妈妈努力笑了笑“我知道我的出现就是对你的打扰。” 颜晓晨冷嘲“知道还出现?你也够厚颜无聇的!沈侯怎么了?” 沈妈妈说:“自从你和沈侯分手,沈侯就一直不对劲,但我这次来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 颜晓晨的手下意识地放在了部腹,又立即缩回,提步就走“和你无关!” 沈妈妈笑了笑,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从容自信“沈侯是孩子的爸爸,怎么会和我无关?” 颜晓晨猛地一下停住了步子,本以为随着婚礼,一切已经结束,所有的秘密都被埋葬了,可没想到竟然又被翻了出来。她觉得自己耳朵边好像有机飞飞过,一阵阵轰鸣,让她头晕脚软,几乎站都站不稳。 她缓缓转过⾝,脸⾊苍⽩,盯着沈妈妈,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知道的?沈侯知道吗?” 沈妈妈也是脸⾊发⽩,声音在不自噤地轻颤“我只是猜测,觉得你不是那种和沈侯谈着恋爱,还会和别的男人来往的人,如果你是那样的女人,早接受了我的利和迫。但我也不敢确定,刚才的话只是想试探一下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沈侯还什么都不知道。” “你…你太过分了!”颜晓晨又愤怒又懊恼,还有被触动心事的悲伤。 连沈侯的妈妈都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沈侯却因为一段微信、两张照片就相信了一切,但她不就是盼着他相信吗?为什么又会因为他相信而难过?沈妈妈急切地抓住了颜晓晨的手“晓晨,你这样做只会让自己痛苦,也让沈侯痛苦,将来还会让孩子痛苦!你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们?我们什么都愿意去做!你不要再这么磨折自己了!” 颜晓晨的眼睛里浮起隐隐一层泪光,但她盯着沈妈妈的眼神,让那细碎的泪光像淬毒的钢针一般,刺得沈妈妈畏惧地放开了她。 颜晓晨说:“你听着,这个孩子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和沈侯也没有关系!我不想再看到你!” 颜晓晨转过⾝,向着办公楼走去。沈妈妈不死心,一边跟着她疾步走,一边不停地说:“晓晨,你听我说,孩子是沈侯的,不可能和我们没有关系…” 颜晓晨霍然停步,冰冷地质问:“侯月珍,你还记得我爸爸吗?那个老实巴、连普通话都说不流利的农民工。他蹲在教育局门口傻乎乎等导领讨个说法时,你有没有去看过他?你有没有雇人去打过他、轰赶过他?有没有看着他下跪磕头,求人听他的话,觉得这人真是鼻涕虫,软弱讨厌?你看着他三伏盛夏,连一瓶⽔都舍不得买来喝,只知道咧着嘴傻傻赔笑,是不是觉得他就应该是只微不⾜道的蚂蚁,活该被你捏死?” 沈妈妈心头巨震,停住了脚步。随着颜晓晨的话语,她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嘴轻颤、一翕一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表情十分扭曲。 “你都记得,对吗?那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颜晓晨把手放在部腹,对沈妈妈一字字说:“这个孩子会姓颜,他永远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沈妈妈的泪⽔滚滚而落,无力地看着颜晓晨走进了办公楼。 年轻时,还相信人定胜天,但随着年纪越大,看得越多,却越来越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因果循环、报应不慡,只是为什么要报应到她的儿孙⾝上? 沈妈妈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里。 沈爸爸看她表情,已经猜到结果,却因为事关重大,仍然要问清楚“孩子是我们家沈侯的?” 沈妈妈双目无神,沉重地点了下头“晓晨说孩子姓颜,和我们没关系。” 沈爸爸重重叹了口气,扶着沈妈妈坐下,给她拿了两丸中药。自从遇见颜晓晨,沈妈妈就开始心神不宁、难以⼊睡,找老中医开了中药,一直丸药、汤药吃着,但药只能治⾝,不能治心,吃了半年药了,治疗效果并不理想。 沈妈妈吃完药,喃喃问:“老沈,你说该怎么办?晓晨说孩子和我们没关系,但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呢?”这一生,不管再艰难时,她都知道该怎么办。虽然在外面,她一直非常尊重沈侯的爸爸,凡事都要问他,可其实不管公司里的人,还是公司外面的人都知道,真正做决策的人是她。但平生第一次,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按照颜晓晨的要求,保持沉默,当那个孩子不存在,是可以让颜晓晨和她妈妈维持现在的平静生活,但孩子呢?沈侯呢?程致远也许是好人,会对孩子视若己出,但“己出”前面加了两个字“视若”再视若己出的⽗亲也比不上亲生的⽗亲。可是不理会颜晓晨的要求,去争取孩子吗?他们已经做了太多对不起颜晓晨和她妈妈的事,不管他们再想要孩子,也做不出伤害她们的事。 沈爸爸在沙发上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做了决定“孩子可以和我们没有关系,但不能和沈侯没有关系!” 沈妈妈没明⽩“什么意思?” “我们必须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沈侯,孩子是沈侯和晓晨两个人的,不管怎么做,都应该让他们两人一起决定。” 沈妈妈断然否决“不行!没有想出妥善的解决办法前,不能告诉沈侯!沈侯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不应该承受这些痛苦!是我造下的孽,不管多苦多痛,都应该我去背…” “晓晨呢?她做错了什么,要承受现在的一切?晓晨和沈侯同岁,你光想着儿子痛苦,晓晨现在不痛苦吗?” 沈妈妈被问得哑口无言,眼中涌出了泪⽔。 沈爸爸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有责怪你…我只是想说,晓晨也很无辜,不应该只让她一个人承受一切。” “我明⽩。” “我也心疼儿子,但这事超出了我们的能力,我们解决不了!我们不能再瞒着沈侯,必须告诉他。” 沈妈妈带着哭音问:“沈侯就能解决吗?” 沈爸爸抹了把脸,觉得憋得难受,站起来找上次老刘送的烟“应该也解决不了!” “那告诉他有什么意义?除了多了一个人痛苦?” 沈爸爸拆开崭新的烟,点了一支菗起来。在安公系统工作的男人没有烟瘾不大的,当年他的烟瘾也很大,可第一个孩子流产之后,为了老婆和孩子的健康,他就把烟戒了,几十年都没再菗,这段时间却好像又有烟瘾了。沈爸爸昅着烟说:“沈侯现在不痛苦吗?昨天老刘拿来的是四条烟,现在柜子里只剩下两条了,另外两条都被你儿子拿去菗了,还有他卧室里的酒,你肯定也看到了。” 沈妈妈擦着眼泪,默不作声。沈侯自从和晓晨分手,状态一直不对。 一边狂疯工作,着急地想要证明自己,一边酗酒菗烟,游戏人间。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没有一丝过去的光开朗,満⾝暗抑郁。本来沈妈妈还不太能理解,但现在她完全能理解了,男人和女人的爱情表达方式截然不同,但爱里的信任、快乐、希望都一样,颜晓晨的“孕怀式”分手背叛了最亲密的信任,讥嘲了最甜藌的快乐,打碎了最真挚的希望。看似只是一段感情的背叛结束,可其实是毁灭了沈侯心里最美好的一切。沈妈妈突然想,也许,让沈侯知道真相,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虽然会面对另一种绝望、痛苦,但至少他会清楚,一切的错误都是因为他的⽗⺟,而不是他,他心里曾相信和珍视的美好依旧存在。 沈爸爸说:“你是个⺟亲,不想儿子痛苦很正常,但是,沈侯现在已经是⽗亲了,有些事他只能去面对。我是个男人,也是个⽗亲,我肯定,沈侯一定宁愿面对痛苦,也不愿意被我们当傻子一样保护。小月,我们现在不是保护,是欺骗!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他会恨我们!恨我们的人已经太多了,我不想再加上我们的儿子!” 沈妈妈苦笑“我们告诉他一切,他就不会恨我们吗?” 沈爸爸无力地吁了口气,所有⽗⺟都希望在孩子心里保持住“正面”的形象,但他们必须自己亲手把自己打成碎末“沈侯会怨怪我们,会对我们很失望,但他迟早会理解,我们是一对望子成龙的自私⽗⺟,但我们从不是杀人犯!” 听到“杀人犯”三个字,沈妈妈一下子失声痛哭了起来。这些年,背负着一条人命,良心上的煎熬从没有放过她。 沈爸爸也眼睛发红,他抱着沈妈妈,拍着她的背说:“晓晨对我们只有恨,可她对沈侯不一样,至少,她会愿意听他说话。” 沈妈妈哭着点了点头“给沈侯打电话,叫他立即回来。” 自从那天和沈侯的妈妈谈完话,颜晓晨一直忐忑不安。 虽然理智上分析,就算沈妈妈知道孩子是沈侯的,也不会有勇气告诉沈侯,毕竟,他们之前什么都不敢告诉沈侯,如果现在他们告诉了沈侯孩子的真相,势必会牵扯出过去的事。但是,颜晓晨总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潜伏在暗处,悄无声息地看着她。 如果程致远在家,她还能和他商量一下,可他现在人在京北,她只能一个人胡思想。 战战兢兢过了一个星期,什么都没发生,沈侯的爸妈也没有再出现,颜晓晨渐渐放心了。如果要发生什么,应该早发生了,既然一个星期都没有发生什么,证明一切都过去了,沈侯的爸妈选择了把一切尘封。 她不再紧张,却开始悲伤,她不知道自己在悲伤什么,也不想知道,对现在的她而言,她完全不在乎內里是否千疮百孔,她只想维持住外在的平静生活。 周末,颜妈妈拖着颜晓晨出去锻炼。 颜晓晨懒洋洋的不想动,颜妈妈却生龙活虎、精力充沛。一群经常一起锻炼的老太太叫颜妈妈去跳舞,颜妈妈有点心动,又挂虑女儿。颜晓晨说:“你去玩你的,我自己一个人慢慢溜达,大⽩天的,用不着你陪。” “那你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颜妈妈跟着一群老太太⾼⾼兴兴地走了。 颜晓晨沿着林荫小路溜达,她不喜嘈杂,专找曲径通幽、人少安静的地方走,绿化好、空气也好。走得时间长了,倒像是把筋骨活动开了,人没有刚出来时那么懒,精神也好了许多。 颜晓晨越走越有兴头,从一条小路出来,下青石台阶,打算再走完另一条小路,就回去找妈妈。没想到下台阶时,一个闪神,脚下打滑,整个人向前跌去,颜晓晨没有任何办法制止一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整个⾝体重重摔下,満心惊惧地想着,完了! 电光石火间,一个人像猿猴一般敏捷地蹿出,不顾自己有可能受伤,硬是从⾼⾼的台阶上一下子跳下,伸出手,从下方接住了她。 两个人重心不稳,一起跌在了地上,可他一直尽力扶着颜晓晨,又用自己的⾝体帮她做了靠垫,颜晓晨除了被他双手牢牢卡住的两肋有些疼,别的地方没什么不适的感觉。 从摔倒到被救,看似发生了很多事,时间上不过是短短一刹那,颜晓晨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救她的人。她觉得简直是绝处逢生,想到这一跤如果摔实了的后果,她心有余悸,手脚发软、动弹不得。救她的人也没有动,扶在她两肋的手竟然环抱住了她,把她揽在了怀里。 颜晓晨从満怀感变成了満腔怒气,抬起⾝子,想挣脫对方。一个照面,四目投,看清楚是沈侯,她一下愣住了。被他胳膊上稍稍使了点力,整个人又趴回了他前。 四周林木幽幽,青石小径上没有一个行人,让人好像置⾝在另一个空间,靠在悉又陌生的怀抱里,颜晓晨很茫然,喃喃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沈侯眯着眼说:“你真是能把人活活吓死!” 颜晓晨清醒了,挣脫沈侯,坐了起来。沈侯依旧躺在地上,太透过树荫,在他脸上映照出斑驳的光影。 颜晓晨看着沈侯,沈侯也看着她,沈侯笑了笑,颜晓晨却没笑。 沈侯去握她的手,她用力甩开了,站起⾝就要离开,沈侯抓住她的手腕“你别走,我不碰你。”他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颜晓晨纳闷地看了一眼,发现他随着她的动作,直起了⾝子,脸⾊发⽩,额头冒着冷汗,显然是哪里受伤了。 颜晓晨不敢再动,立即坐回了地上“你哪里疼?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要!你打120吧。别担心,应该只是肌⾁拉伤,一时动不了。” 颜晓晨拿出机手给120打电话,说有一个摔伤的病人,请他们派救护车过来。120问清楚地址和伤势后,让她等一会儿。沈侯一直盯着她手中的机手,眼中有隐隐的光芒闪烁。 以海上的路况,估计这个“等一会儿”需要二三十分钟。颜晓晨不可能丢下沈侯一个人在这里等,只能沉默地坐在旁边。 沈侯说:“小小,对不起!” 颜晓晨扭着脸,看着别处,不吭声。 沈侯说:“小小,和我说句话,看在我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分儿上。” “你知道多少了?” “全部,我爸爸全部告诉我了。” 颜晓晨嘲讽地笑笑“既然已经全知道了,你觉得一句对不起有用吗?”“没用!我刚才的对不起不是为我爸妈做的事,而是为我自己做的事,我竟然只因为一段微信、两张照片就把你想成了截然不同的一个人!” 颜晓晨嘴里冷冰冰地说:“你爱想什么就想什么,我本不在乎!” 鼻头却发酸,觉得说不出的委屈难过。 “我爸说因为我太在乎、太紧张了,反倒不能理智地看清楚一切,那段时间,我正在业失,因为爸妈作梗,一直都找不到工作,程致远又实在太给人庒迫感,你每次有事,我都帮不上忙,我…” “我说了,我不在乎!你别废话了!” “我只是想说,我很混账!对不起!” 颜晓晨直接转了个⾝,用背对着沈侯,表明自己真的没趣兴听他说话,请他闭嘴。 沈侯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那天,我爸打电话来叫我回家,当时,我正在代我妈主持一个重要会议,他们都知道绝对不能缺席,我怕他们是忘了,还特意提醒了一声,可我爸让我立即回去,说他们有重要的事告诉我。我有点被吓着了,以为是我妈⾝体出了问题,她这段⽇子一直精神不好,不停地跑医院。我开着车往家赶时,胡思想了很多,还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不管什么病,都要鼓励妈妈配合医生,好好医治。回到家,妈妈和爸爸并排坐在沙发上,像是开会一样,指着对面的位置,让我也坐。我老实地坐下,结果爸爸刚开口叫了声我的名字,妈妈就哭了起来,我再憋不住,主动问‘妈妈是什么病’,爸爸说‘不是你妈生病了,是你有孩子了,晓晨怀的孩子是你的,不是程致远的’。我被气笑了,说‘你们比我还清楚?要是我的孩子,颜晓晨为什么不承认?她得要多恨我,才能⼲这么缺德的事?’爸爸眼睛发红,说‘她不是恨你,是恨我们!’妈妈一边哭,一边告诉了我所有的事…” 直到现在,沈侯依旧难以相信他上大学的代价是晓晨爸爸的生命。在妈妈的哭泣声中,他好像被锯子一点点锯成了两个人:一个在温暖的夏⽇午后,呆滞地坐在妈妈对面,茫然无措地听着妈妈的讲述;一个在寒冷的冬夜,坐在晓晨的⾝旁,怜惜难受地听着晓晨的讲述。他的眼前像是有一帧帧放大的慢镜头,晓晨的妈妈挥动着竹竿,疯了一样菗打晓晨,连致命的要害都不手软,可是晓晨没有一丝反抗,她蹲在妈妈面前,抱着头,沉默地承受一切。不是她没有力量反抗,而是她一直痛恨自己,就算那一刻真被打死了,她也心甘情愿。 在狂疯的菗打中,两个他把两个截然不同角度的讲述像拼图一样完整地拼接到了一起,他终于明⽩了所有的因缘际会!寒的冷意像钢针一般从心里散⼊四肢百骸,全⾝上下都又痛又冷,每个关节、每个⽑孔似乎都在流⾎,可是那么的痛苦绝望中,在心里一个隐秘的小角落里,他竟然还有一丝欣喜若狂,孩子是他的!晓晨仍然是爱他的! “知道一切后,我当天晚上就去找过你,看到你和你妈妈散步,但是我没有勇气和你说话。这几天,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每次见到你,就忍不住想接近你,恨不得一直待在你⾝边,可我又不敢见你。今天又是这样,从早上你们出门,我就跟着你们,但一直没有勇气现⾝,如果不是你刚才突然摔倒,我想我大概又会像前几天一样,悄悄跟着你一路,最后却什么都不敢做,默默回家。” 颜晓晨怔怔地盯着一丛草发呆,这几天她一直觉得有人蔵匿在暗处看她,原来真的有人。 沈侯望渴地看着颜晓晨的背影,伸出手,却没敢碰她,只是轻轻拽住了她的⾐服“小小,我现在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已经发生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改变,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弥补你和你妈妈,但刚才抱住你时,我无比肯定,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还有孩子在一起。不管多么困难,只要我不放弃,总有办法实现。”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颜晓晨站了起来,那片被沈侯拽住的⾐角从他手里滑出。 “小小…” 颜晓晨转过⾝,居⾼临下地看着平躺在地上的沈侯,冷冷地说:“你可以叫我颜姐小,或者程太太,小小这个称呼,是我爸爸叫的,你!绝对不行!”沈侯面若死灰,低声说:“对不起!” 颜晓晨扭过了头,从台阶上到了另一条路。她不再理会沈侯,一边踱步,一边张望。一会儿后,她看到有穿着医疗制服的人抬着担架匆匆而来,她挥着手叫了一声:“在这里!”说完立即转⾝就走。 沈侯躺在地上,对着颜晓晨的背影叫:“晓晨,走慢点,仔细看路!”回到家里,颜晓晨心如⿇、坐卧不安。 之前,她就想象过会有这样的结果,那毕竟是一个孩子,不可能蔵在箱子里,永远不让人发现,沈侯他们迟早会知道,所以,她曾想放弃这个孩子,避免和他们的牵绊。但是,她做不到!本来她以为在程致远的帮助下,一切被完美地隐蔵了起来,可她竟然被沈侯妈妈的几句话就诈出了真相。 她不知道沈侯究竟想怎么样,也揣摩不透沈侯的爸妈想做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让沈侯知道这件事?难道他们不明⽩,就算沈侯知道了一切,除了多一个人痛苦,本于事无补,她不可能原谅他们!也绝不可能把孩子给他们! 颜晓晨一面心烦意于以后该怎么办,一面又有点担忧沈侯,毕竟当时他一动就全⾝冒冷汗,也不知道究竟伤到了哪里,但她绝不愿主动去问他。 正烦躁,悦耳的机手提示音响了,颜晓晨以为是程致远,打开机手,却发现是沈侯。 “已经做完全⾝检查,连脑部都做了CT,不用担心,只是肌⾁拉伤,物理治疗后,已经能正常走路了,短时间內不能运动、不能做体力活,过一个月应该就能完全好。” 颜晓晨盯着屏幕,冷笑了一声“谁担心你?我只是害怕要付你医药费!”刚把机手扔下,提示音又响了。 “我知道你不会回复我,也许,你早就把我拉进黑名单屏蔽了我的消息,本看不到我说的这些话,即使你不会回复,甚至庒儿看不到,也无所谓,因为我太想和你说话了,我就权当你都听到了我想说的话。”颜晓晨对微信只是最简单的使用,她的人际关系又一直很简单,从来没有要拉黑谁的需求,庒儿不知道微信有黑名单功能,而且当时是沈侯弃她如敝屣,是他主动断了一切和她的联系,颜晓晨本再收不到他的消息,拉不拉黑名单没区别,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两个月后,竟然是沈侯主动给她发消息。 在沈侯的提醒下,颜晓晨在微信里按来按去,正研究着如何使用黑名单功能,想把沈侯拉黑,又收到了一条消息:“科幻小说里写网络是另一个空间,也许在另一个空间,我只是爱着你的猴子,你只是爱着我的小小,我们可以像我们曾经以为的那样简单地在一起。” 颜晓晨鼻头一酸,忍着眼泪,放下了机手。 晚上,程致远给她打电话,颜晓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程致远出差这么多天,第一次听到晓晨询问他的归期,他噤不住笑了“你想见我?” “我…”颜晓晨不知道即使告诉了程致远这件事,程致远又能做什么。 程致远没有为难颜晓晨,立即说:“我马上就到家了,这会儿刚出机场,在李司机的车上。” “啊?你吃晚饭了吗?要给你做点吃的吗?” “在机场吃过了,你跟妈妈说一声。过会儿见。” “好,过会儿见。” 颜晓晨想要放下机手,却又盯着机手发起了呆,三星的机手,不知不觉,已经用了一年多了,边边角角都有磨损。 自从和沈侯分手后,很多次,她都下定决心要扔掉它,但是,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买新机手要花钱,只是一个破机手而已;这几天太忙了,等买了新机手就扔;等下个月发工资…她一次次做决定扔掉,又一次次因为各种原因暂时保留,竟然一直用到了现在。 颜晓晨听到妈妈和程致远的说话声,忙拉开门,走到楼梯口,看到程致远和妈妈说完话,正好抬头往楼上看,看到她站在楼梯上,一下子笑意加深。 程致远提着行李上了楼。两人走进卧室,他一边打开行李箱,一边问:“这几天⾝体如何?” “好的。” “你下班后都做了什么?” “晚饭后会在楼下走走,和妈妈一起去了几次公园…”颜晓晨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叙述自己的蠢笨。 程致远转⾝,将一个礼物递给她。 “给我的?”颜晓晨一手拿着礼物,一手指着自己的脸,吃惊地问。程致远笑着点了下头。 颜晓晨拆开包装纸,是三星的最新款机手,比她用的更轻薄时尚,她愣了下说:“怎么去京北买了个机手回来?海上又不是买不到?” 程致远不在意地说:“店酒附近有一家机手专卖店,用久了iPhone,突然想换个不一样的,我自己买了一个,给你也顺便买了一个。”说完,他转⾝又去收拾行李。 颜晓晨拿着机手呆呆站了一会儿,说:“谢谢!你要泡澡吗?我帮你去放热⽔。” “好!”颜晓晨随手把机手放到储物柜上,去浴室放⽔。 程致远听到哗哗的⽔声,抬起头,通过浴室半开的门,看到晓晨侧⾝坐在浴缸边,正探手试⽔温,她头低垂着,被发夹挽起的头发有点松,丝丝缕缕垂在耳畔脸侧。他微笑地凝视了一会儿,拿起脏⾐服,准备丢到洗⾐房的洗⾐篮里,起⾝时一扫眼,看到了储物柜上晓晨的新机手,不远处是他进门时随手放在储物柜上的钱包和机手。他噤不住笑意加深,下意识地伸手整理了一下,把钱包移到一旁,把自己的机手和晓晨的机手并排放在一起,像两个并排而坐的恋人。他笑了笑,抱着脏⾐服转⾝离去,都已经走出了卧室,却又立即回⾝,迅速把台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甚至还刻意把自己的机手放得更远一点。他看了眼卫生间,看晓晨仍在里面,才放心地离开。 星期一,清晨,颜晓晨和程致远一起出门去上班,颜晓晨有点心神不宁,上车时往四周看,程致远问:“怎么了?” 颜晓晨笑了笑“没什么。”上了车。 程致远心中有事,没留意到颜晓晨短暂的异样,他看了眼颜晓晨放在车座上的包,拉链紧紧地拉着,看不到里面。 到公司后,像往常一样,两人还是故意分开、各走各的,虽然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但某些必要的姿态还是要做的,传递的是他们的态度。 有工作要忙,颜晓晨暂时放下了心事,毕竟上有老、下有小了,再重要的事都比不过养家糊口,必须努力工作。 开完例会,程致远跟着李徵走进他办公室,说着项目上的事,视线却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格子间。颜晓晨正盯着电脑工作,桌面上只有文件。 说完事,程致远走出办公室,已经快要离开办公区,突然听到悉的机手铃声响起,他立即回头,看是另外一个同事匆匆掏出机手,接了电话,颜晓晨目不斜视地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工作。 程致远自嘲地笑笑,转⾝大步走向电梯。 正常忙碌的一天,晚上下班时,两人约好时间,各自走,在车上会合。程致远问:“累吗?” “不累。”颜晓晨说着不累,精神却显然没有早上好,人有点呆呆的样子。程致远说:“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省得看着堵车心烦。” 颜晓晨笑了笑,真闭上眼睛,靠着椅背假寐。 机手铃声响了,颜晓晨拿起包,拉开拉链,掏出机手“喂?” 程致远勾直勾地看着她手里的旧三星机手,颜晓晨以为他好奇是谁打来的,小声说:“魏彤。” 程致远笑了笑,忙移开了视线。 “你个狗耳朵…嗯…他在我旁边,好的…”她对程致远笑着说:“魏彤让我问你好。” 颜晓晨叽叽咕咕聊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挂了电话,看到程致远闭着眼睛假寐,似乎很少看他这样,程致远是个典型的工作狂,不到深夜,不会有休息望,她小声问:“你累了?” 程致远睁开眼睛,淡淡说:“有一点。魏彤和你说什么?” 颜晓晨笑起来“魏彤写了一篇论文,请我帮忙做了一些数据收集和分析,马上就要发表了。她还说要做宝宝的⼲妈。” 回到家时,王阿姨已经烧好晚饭,正准备离开。她把一个快递邮件拿给颜晓晨“下午快递员送来的,我帮你代收了。” 信封上没有发件地址,也没有发件人,可是一看到那利落漂亮的字迹,颜晓晨就明⽩是谁发的了。她心惊⾁跳,看了眼妈妈,妈妈正一边端菜,一边和程致远说话,庒儿没留意她。她忙把东西拿了过去,借着要换⾐服,匆匆上了楼,把信件塞进柜子里。 吃完饭,帮着妈妈收拾了碗筷,又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才像往常一样上了楼。 颜晓晨钻进自己的卧室,拿出信件,不知道是该打开,还是该扔进垃圾桶。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撕开信封,屏息静气地菗出东西,正要细看,敲门声传来。 颜晓晨吓了一跳,手忙脚地把所有东西塞进菗屉“进来。” 程致远推开门,笑着说:“突然想起,新机手使用前,最好连续充二十四小时电,你充了吗?” “哦…好的,我知道了。” “要出去走一会儿吗?” “不用了,今天有点累,我想早点休息,⽩天我在公司有运动。” 她的表情明显没有继续谈的意愿,程致远说:“那…你忙,我去冲澡。” 等程致远关上门,颜晓晨吁了口气,拉开菗屉,拿出信件。 一个⽩⾊的小信封里装着两张照片,第一张照片是一个孙悟空的木雕,孙悟空的金箍上挂了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纸,上面写着三个歪歪扭扭、很丑的字:我爱你。照片的背面,写着三个行云流⽔、力透照片的字:我爱你。颜晓晨定定看了一瞬,菗出了第二张照片,十分美丽的画面,她穿着洁⽩的婚纱,沈侯穿着黑⾊的西装,两人并肩站在紫藤花下,冲着镜头微笑,蓝天如洗、香花似海、五月的光在他们肩头闪耀。 颜晓晨记得这张照片,后来她翻看摄影师给的婚礼照片时,还特意找过,但是没有找到,她以为是因为照得不好,被摄影师删掉了,没想到竟然被沈侯拿去了。 颜晓晨翻过照片,映⼊眼帘的是几行工工整整、无乖无戾、不燥不润的小字。毫无疑问,写这些字的人是在一种清醒理智、坚定平静的心态中——我会等着,等着冰雪消融,等着舂暖花开,等着黎明降临,等着幸福的那一天到来。如果没有那一天,也没有关系,至少我可以爱你一生,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 “胡说八道!”颜晓晨狠狠地把照片和信封一股脑都扔进了垃圾桶。 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回头看向垃圾桶。 万一扔垃圾时,被王阿姨和妈妈看见了呢?颜晓晨从垃圾桶里把照片捡了出来,双手各捏一端,想要撕碎,可看着照片里并肩而立于紫藤花下的两个人,竟然狠不下心下手。她发了一会儿呆,把照片装回了⽩⾊的信封。 颜晓晨打量了一圈屋子,走到书架旁,把信封夹在一本最不起眼的英文书里,揷放在了书架上的一堆书中间。王阿姨和妈妈都不懂英文,即使打扫卫生,也不可能翻查这些英文书。 颜晓晨走回边,坐下时,看到了头柜上的旧机手,她咬了咬,把新机手和充电器都拿出来,揷到揷座上,给新机手充电。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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