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阿曼德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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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灵异小说 > 吸血鬼阿曼德 作者:安妮·赖斯 书号:41731 | 更新时间:2017/9/22 |
第四章 | |
翻译:星云 他说我得到馆里面去,体会什么才是真正的⾁体结合,而之前我们与男孩们所做的只不过是游戏罢了。这类风月场所在威尼斯比比皆是,大都宾客盈门,生意兴隆,不遗余力地为这奢华绮糜的社会增添更多乐享受。人们坚信,这样的享乐贪即便在耶稣眼中亦无非是一种不⾜挂齿的轻罪,年轻的时尚男子们公然频频光顾这里,本无需讳言遮掩。 我知道有一家馆,那里的女人分外妖娆老练,在那儿还有⾼大丰満,淡⾊眼眸的北欧美女,她们长长的金发熠熠闪光,近乎⽩炽,和平⽇所见娇小玲珑的意大利女子大相异趣。尽管我不知道这种异国情调亦是我的魅力所在,但自从我来到意大利后,也确实在某种程度上为这个家国男孩与女别样的美貌所震撼。威尼斯的女孩们都有着天鹅般优美的颈项,她们穿起美妙的衬垫长裙,垂下层层朦胧薄纱,其魅力简直令我无法抵挡。但是馆里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美女,而游戏的名字就叫做多多益善。 于是我的主人就把我带进这样一处所在,为我付了一大笔达克特,并告诉那位丰満人的女主人说,他过几天再来接我。 过几天! 嫉妒令我脸⾊苍⽩,猜疑之火又在我心中熊熊燃烧。我望着他登上冈多拉,他穿着平⽇里穿着的深红长袍,仪态俨然帝王,船儿驶离码头之际,他还对我狡黠地挤了挤眼睛。 于是乎我在那荟萃了全威尼斯最侈丽糜少女们的所在呆了整整三天。我每⽇睡到⽇上三竿,比较着橄榄⾊肌肤与金发⽩肤少女的优劣,纵情将所有美女隐蔽处的纤发一览无余,将生得如丝缎般柔软顺滑的同硬坚蜷曲的那些区分开来。 我学到了许多寻作乐的小小技巧:噬咬前的蓓蕾乃是无比甜美之事(只是轻轻地咬,这些人可不是昅⾎鬼),温柔适时地拉扯腋下纤发亦能带来无限感快——我该处的⽑发只有少少一点。人的小天使们还在我隐秘的部位涂満金⻩⾊的藌糖,然后咯咯娇笑着一口口为我舐去。当然,还有许多更狎昵的把戏,也包括忍残的恋行为,几乎和犯罪的暴行没什么两样;但在这里,这无非就是各种各样的极端器械,完全是健康无害的人飨宴。一切都异常优雅完美。供洗浴的热⽔总是蒸气缭绕,芬芳宜人,盛在深深的木盆里面,泛着玫瑰⾊的光泽,上面还漂浮着瓣花。我常常躺在一大群莺声软语的女人中间,任凭她们像屋檐下的鸟儿一样在我耳边呢侬着绵绵情话,或是像小猫一样轻轻舐着我,把我的头发在纤指间卷绕。 我是宙斯御前小小的甘尼美德,我是从波提切利最为情⾊的画卷中跌跌撞撞走下来的天使(这家馆里就有很多这样的画,是从Vanites的熊熊大火下抢救出来的,这场大火由佛罗伦萨著名的改⾰家,铁石心肠的萨沃那洛拉燃起,此人竟然勒令伟大的波提切利将他那些美丽绝伦的杰作…付之一炬),我是从大教堂天花板的彩绘上堕落下来的小天使,我是威尼斯的王子(在当时威尼斯的共和国政体下,其实是没有所谓王子的),被我的仇敌引到她们手中,无助地忍受熊熊火的熬煎。我的望越发炽烈。深陷在土耳其式的软垫之间,被凡夫俗子们只在梦中的魔幻森林才得以隐约窥见的宁芙们围绕——如果我作为凡人度过终生,可能会觉得这是极大的乐趣。每一道温软润的罅隙都如同一个崭新而奇异的信封,等待我腾雀跃的灵魂前去开启。那里的醇酒甘美无比,食物也异常美味,甚至还有以藌糖和香料调味的阿拉伯佳肴,比主人家中偶尔做出的珍馐还要穷奢极侈,富于异国情调。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以后,他立即就雇了四个新厨师。) 主人来接我的时候,我似乎犹自沉睡,但在他那神秘而确凿的力量下,我却感觉灵魂已经跟随他回到家中,果然,我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置⾝我们的上。 我知道当我睁开双眼时只想见到他。这几个⽇子以来⾁的飨宴只是令我更加如饥似渴,更加炽烈地望渴着看到他人的苍⽩⾝体在我新学会的温柔技巧下有所响应。他终于在帷幕后出现,我扑上去紧抱住他,褪去他的⾐衫,昅他前的突起,我发现尽管它们仍旧可憎恶地苍⽩冰冷着,但已经渐渐柔软下来,这似乎明显是他望源的自然表现。 他优雅而宁静地躺在那里,任凭我施展从我的女教师们那里学来的全套技巧。然而最后,当他给予我那鲜⾎之吻的时候,记忆中所有关于凡人的接触都被抹去,我像往常那样,无助地倒在他的怀抱里。我们的世界仿佛并不是由物质与⾁体构成,而是以我们之间共同的隐秘咒语为质材,凭籍了这句咒文,一切自然的律法都不再适用我们。 回来后第二个晚上,将近黎明时分,我到画室去找他,他正在那里独自作画,⾝边的学徒们早已睡得东倒西歪,好像克西玛尼那些不忠实的基督使徒们。 我有问不完的问题。我站在他⾝后,用手臂紧紧环抱着他。我踮起脚尖,向他的耳朵里面低声倾吐着我的疑问。 “告诉我嘛,主人,您一定要告诉我,您是怎样得到这具有魔力的鲜⾎的?”我咬舐着他的耳垂,摸抚他的头发。却无法使他停下手中的画笔。“您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我是不是弄错了?您难道不是被变成…”“别问了,阿玛迪欧,”他低声说,接着画了下去。他満怀情地勾勒着亚里士多德的面容——一位长髯无发的长者——这是他最伟大的杰作,《雅典学院》。“您可曾感受到孤单寂寞,主人,您可曾感到孤寂会迫使您把一切同某人和盘托出?您可曾希望拥有一位和您一样勇敢的朋友,可以让您把心灵向他袒露,而他,也完全能够心领神会。”他转过⾝来,被我的问题所震惊。“你呀,你这被宠坏的小小天使,”他庒低声音,尽可能温柔地说“你觉得自己⾜以胜任这样的朋友?你这纯洁无知的孩子!你这一生都会这样天真无辜,因为你有一颗最最单纯的心灵。你拒绝接受那些与你內心深处的狂信相悖逆的实真,正是这狂热的信念使你在內心始终是一名幼僧,一名修行者——”我向后退却,像以往一样地对他然大怒。“不,我才不是这样!”我宣告道“在男孩的外表下,我已是一个男人,您是知道的。除我之外,别人难道不是做梦也想不到您的真面目,以及您魔法般的力量?我真希望从您的⾝体里榨出満杯鲜⾎,像医生一样研究它的构成,分析它与我⾎管里流淌着的体究竟有什么不同!我是您的小生学,是的,我是您的生学,但为了做您的弟子,我必须首先成为一个男人。您怎能忍受单纯无知?我们同共枕的时光,您难道能把那叫做天真纯洁?我是一个男人啊!”他爆发出最讶异的笑声。毕竟难得看到他如此惊讶。“把您的秘密告诉我吧,先生。”我说着,抱住他的颈项,把头倚靠在他的肩膀。“您是否由一位像您一样苍⽩而強壮的⺟亲所生下,您是否出自一位育神之⺟来自天国的子宮?”他握住我的手臂,把我推开一点,吻亲着我。他的在我上持续辗转着,竟令我有片刻恐惧。接着他的移到我的咽喉,着我的⽪⾁,令我感到柔弱昏眩,并且全心望渴他对我随心所。“啊,是的,我由月亮和星辰所造就,还有那些⾼⾼在上,清⽩无瑕的云朵。”他说“我此时的生命不是由⺟亲给与,你也知道这一点;我也曾经是一个普通男人,平凡地度过他的寿数。你看——”他用双手捧起我的脸庞,让我仔细端详他的面部“你看我眼角边还有岁月残留下来的痕迹。”“几乎什么也没有,先生,”我低声说道,想要慰抚他因这一缺陷感到的困扰。他神采奕奕,面容光洁,完美无瑕,连最细微的神情都光彩人。试想一尊一如⽪格玛利翁所塑的葛拉提娅一般完美的冰雕被投⼊烈焰,被烈火烧灼着咝咝融化,但面容却令人惊异地保持完整…啊,每当我的主人受到凡人情绪影响时,就会是这个样子,直到现在也仍是这样。他抱紧我,重又吻亲着我。 “你这小小的男人,小人偶,小精灵啊。”他低语着。“你是否情愿永远保持如此,永恒不变?你和我同而眠⽇久,可能感受到什么是我能够享受的,而什么则不能?”在他离去之前的最后一小时里,我终于赢得了他的心,令他魅惑。但第二天晚上他又把我打发到一家更隐秘,更奢华的寻作乐场所,那里专为热恋男童者所开辟。 那里完全依照东方格调装潢,混合了埃及的华贵富丽与巴比伦的穷奢极侈。小小的房间完全由⻩金格块砌成,⻩铜廊柱上镶嵌着天青云石挂钩,垂下⾁⾊粉润的层层帷帐,从天花板直落到结着丝穗,铺満锦缎的镶金木。燃着的熏香使空气浓郁,灯光则昏昏蒙蒙,令人心安。 ⾚裸的男孩们体态优美,功能健全,肢体平滑圆整。他们如饥似渴,⾝強力壮,早已被陶冶出对男的狂热望。 服征他人,或在狂喜中屈从于更強大的肢体,更坚強的意志与温柔地布摆着我的更坚实的双手——我的灵魂犹如钟摆一般,在这两极不住摇摆。我同时被两名经验丰富,恣意风流的爱人俘获,我被刺穿,被昅,被击打,被菗空,直到筋疲力尽,沉沉睡去,和在主人的魔力之下睡得一样。 这还仅仅是开始而已。 有时候,我从沉醉的酣眠里醒来,发现自己被非男非女的生物所围绕。他们中间只有两人是被阉割掉了那件有力起的男武器,而其余的人只是和他们的同伴在外貌和装束上有着同样的风格。他们都绘着黑⾊的眼线,紫⾊的眼影,光滑卷曲的睫⽑更为他们带来一种深沉怪诞,冷若冰霜的异样美感。他们的红似乎比女人的嘴略为硬坚,但也更加魅惑人,充満望渴。他们迫不及待地吻亲我,好像他们体內的男成分不仅赋予他们肌⾁和发达的器官,也给他们的双注満刚之气。他们的笑容宛如天使,前的蓓蕾上洞穿着金环,甚至隐秘处的纤发上也噴涂着金粉。 当他们服征我的时候,我并没有抵抗。我并不恐惧极端行为,甚至容许他们把我的手腕和脚踝捆绑在栏上,以便他们更好地施展技巧。他们本不可能令人恐惧。于是我就这样被钉死在享乐的十字架上。他们的手指在我⾝体上一刻不停地肆,令我无法有片刻阖上眼睛。他们摸抚着我的眼睫,迫使我睁开眼睛看着一切。他们用柔软浓密的刷子抚过我的肢体,用香油涂遍我每一寸肌肤,一次次饮下我噴的灼热体,仿佛那是什么琼浆⽟,直到我徒劳地叫道再也不出时方才罢手。他们计算我“⾼嘲”的次数,以此同我打趣。我被他们肆意布摆,来回翻弄,直至沉沉⼊睡。我醒来时全然忘记了时间与忧虑。浓郁的烟草气味从一个烟斗里飘进了我的鼻孔。我接过了它,昅了几口,享受着大⿇那暗黑而悉的美味。 我在那里待了四个晚上,直到又一次被主人领回。 这一次我发现自己头晕目眩,⾐冠不整,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啂⽩⾊绸衫,躺在从那家院搬回来的上,但却置⾝主人的画室。他就坐在我⾝边不远处,只是偶尔才会抬起头来,从小画架的端顶瞥我一眼,显然是在描绘着我的画像。 我问他现在是几点,我在那里待了几个晚上。他并没有回答。 “那么你对我享受那种快乐感到生气?”我问。“给我安静躺着。”他说。我躺了回去,全⾝冰冷,突然之间感觉受到伤害,或许还有无名的孤寂,好想像孩子一样躲进他的怀抱里。 黎明之际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我。而那张绘画简直是一幅的不朽杰作——我以沉眠的姿态倒在河边,如同一头羔羊;我的主人则是那⾼大的牧羊人,⾝穿僧侣的长袍,站在近旁观望。我们⾝周环绕着浓郁茂密的丛林,树⽪斑驳脫落,落叶如灰尘般积落満地。河上氤氲蒙的⽔汽触手可及,如此真写实。我⾝上不着丝缕,懵然沉睡,双自然地半开半阖,眉头微蹙,显然正被不安的梦魇困扰。我狂怒地把它扔到地上,想把它撕个粉碎。 他为什么一言不发?他为什么迫使我学习这些把我们分离开的课程?他为什么对我如此恼怒,我只不过是做了他要我做的事情而已。我怀疑那些院之行只不过是对我的纯洁的一种考验,而他之前谆谆告诫我肆意享乐的那些话语无非只是谎言。 我坐到他的桌前,拿起他的笔,潦草地给他留言: 你是主人。你应当知道所有事情。被不能胜任的主人统治可不是什么美妙之事。认清你的道路吧,牧羊人,否则就⼲脆放弃你的羊群。 事实上,我已沉沦在享乐,畅饮与感官的扭曲之中,而仅仅和他在一起,接受他的指导,他的善意与他的一再保证则只能令我倍感孤单。 但他一去不回。 我终⽇在外游,流连酒肆之间,以饮酒打牌做乐,着意引勾⽔杨花的漂亮姑娘,在我以各种方式寻作乐的时候,让她们围绕在我⾝旁。 夜幕降临时分,我已疲惫厌倦,于是听任自己被一个醉酒的英国人引。他⽪肤洁⽩,微有雀斑,是来自英法两国最古老家族的贵族,封号是哈洛克伯爵。他来到意大利本是为了观赏壮丽的人文奇景,结果却彻底沉沦于她那花样翻新的声⾊⽝马之中,自然,也包括了这遥远异国里的奷。 当然,他觉得我是个漂亮的男孩。不是吗?所有人都这么想。他本人亦是一位仪表堂堂的男子。浓密的古铜⾊头发衬着浅⾊的雀斑,更为他平添几分媚妩。 我们步⼊一座豪华浮夸的宮殿,他把我领进他的房间,开始同我爱做。这感觉并不坏。我尤其喜爱他的笨拙与单纯。他清澈的冰蓝双眸如奇迹般动人;強健的臂膀肌⾁发达,橙⻩⾊的美髯修饰得一丝不苟。 他以拉丁文和法文为我写下诗句,然后以极具魅力的声音和姿态读给我听。我们一连几小时玩着忍残的服征游戏,他假装希望被我蔵匿起来。我非常喜这游戏,于是就这样玩了下去:我是略侵者麾下的士兵,而他则是场战上的俘虏。有时候我会用双层⽪带轻轻地鞭打他,而后将他占有,与他双双达到⾼嘲。 他一次次祈求我将我的实真⾝份坦言相告,或者告诉他今后在什么地方能找到我。当然了,我才不会告诉他。 我和他在一起呆了三个晚上,他对我说起英格兰,那神秘的岛屿;我则为他朗读意大利文写成的诗句,有时候更为他弹起曼陀林,唱遍我所知道的温柔恋曲。 他教给我很多英国俚语,想带着我一起回到家乡。他说,他得恢复理智了。他不得不回去承担他的责任与财产,还得面对他那无聇的苏格兰子,以及她那个杀人犯⽗亲;哦,还有他那无辜的婴孩,若不是那孩子橙⾊的卷发与他本人如此相似,他还真不敢肯定自己就是那孩子的亲⾝⽗亲。 他准备把我安置在他伦敦的一座豪宅里面,那是他从英王亨利七世陛下手中得到的礼物。他说此刻离开了我他无法生存下去,哈洛克家族的男人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我除了屈从于他之外别无他方。就算我的⽗亲是一位有权有势的绅士,他也会排除万难把我带走。他还问我是否憎恨我的⽗亲。我指责他是个无赖。而他则说:哈洛克家族自从忏悔者爱德华的年代起就全都是无赖恶,并决定今晚就和我一起溜出威尼斯。 “你不了解威尼斯,你也不了解她的绅士们。”我好心好意地说“自己斟酌吧,如果你胆敢这样做,一定会被大卸八块的。”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他相当年轻。我总感觉比我年长的人都显得老,所以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事实。他本就不超过二十五岁。他简直是发疯了。他跃到上,浓密的古铜⾊头发在空中飞舞,他子套匕首,是一柄可怕的意大利式短剑,而后瞪视着我仰望他的面孔。 “我会为你而杀戮,”他用威尼斯人的语言骄傲地低声说道,然后把那匕首揷⼊枕头之间,任凭羽⽑从中飞扬四散,直飞到他的脸上。“如果有必要,我也会杀死你。”“如果是这样,你又从中得到了什么好处?”我问。他⾝后传来瑟瑟响声,我感到有人站在闩着的百页窗外,而我们这里是临大运河的第三层楼房。我把这感觉告诉了他,而他也相信了。 “我来自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腥之家,”我胡编着“如果你胆敢把我带走,他们定会追踪你到天涯海角,把你的城堡拆得一块石头都不剩,把你剁成两半,砍下你的⾆头和男,再用上好的天鹅绒包裹起来送给你的主君。好了,现在给我冷静点罢。”“啊,你这聪明美丽的小魔鬼,”他说“你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天使,有着柔美如歌的男声,滔滔不绝起来却好像酒馆里的地痞。”“我就是这样。”我开心地说。我坐起⾝来,匆匆忙忙穿上⾐服,告诫他别那么着急杀我,我一有空还会马上回来,只想和他在一起。然后敷衍地吻亲了他,向门口走去。 他在上走来走去,手里还紧握着那把匕首,任凭枕头里的羽⽑纷纷粘満他橙⾊头发的头颅,以及他的肩膀与胡须,看上去的确是个危险人物。 我不知道自己已在外面游了多少夜晚。 我找不到敞开的教堂,我只想孤单一人。 夜晚漆黑寒冷,宵噤的时间早已过了。当然,对于出生在北国雪原的我来说,威尼斯冬天的这点寒冷不算什么,但这毕竟是一个庒抑嘲的冬季,虽然有清新的冷风净化着这座城市,夜深的城市仍然给人荒凉冷漠的感觉,四下里完全是不自然的静寂。广袤无垠的天空隐没在层层浓雾之中,脚下的石板则令人颤栗,仿佛已被冻成冰晶。 我在⽔边的阶梯上坐了下来,全不顾它的嘲冷。我失声恸哭。我究竟从这一切之中学到了什么? 对于这种教育,我已完全老练成。但是我从中感觉不到半点温暖,恒久的温暖。我感到我的孤寂比负疚感更加糟糕,甚至比那受到诅咒的感觉还要糟糕。 事实上,这似乎已经取代了我旧有的情感。我感到恐惧,我害怕那彻底的孤独。我坐在那阶梯上,仰望着暗黑天穹的狭窄边缘,在那里,稀疏的星辰正升起在鳞次栉比的屋脊后面。如果我同时即失去了主人,又失去了我的罪与罚,将是何等恐怖之事——置⾝一切之外,别人不屑来爱我,甚至不屑费心咒诅;难道我注定失地蹒跚在广大的世界,只有凡夫俗子为伴——只有那些男孩和女孩们,怀揣匕首的英国爵爷,甚至也包括我那亲爱的比安卡。而最后我还是去了她的家里。我像过去那样爬到她的下,只愿长睡不醒。 她正在款待一群英国人,不过谢天谢地,其中没有我那位古铜⾊头发的爱人,他多半还在那些羽⽑中打滚罢。我想着,如果我那人的哈洛克老爷出现在这里,他多半会不顾在同胞面前丢人现眼,也要做出傻事来。比安卡进门来了,她⾝着一件紫罗兰丝绸长袍,华贵璀璨的珍珠装点着她的颈项。她跪了下来,把头倚靠在我头上。 “阿玛迪欧,你这是怎么啦?”我从未求恳过她的垂青,在我印象里,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情。但在我那青舂期的暴躁狂热之中,将她躏蹂正是此刻最最恰当不过之事。我从下爬出来,走到门边,把门关上,她客人的喧闹声就不会吵到我们了。 我回过⾝的时,她犹自跪在地上,凝视着我,金⾊的长眉微蹙着,藌桃般柔软的双茫地半开半阖,却只令我感到惑媚妩。我要用热情将她彻底击溃粉碎,当然啦,不会是那么耝暴,事毕后她还可以自行恢复过来。就像一个美丽的花瓶,被摔个粉碎,但还是能够重新拼合在一起,甚至连最细微的碎片和细屑都不曾失落,会恢复原有的光泽,甚至焕发出更加精美的熠熠釉彩。 我用臂膀将她一把拉起,推倒在上。她的实在是件绝妙的东西,犹如险保柜一般。所有男人都知道,她就独自睡在这里。头上雕着大巨的鎏金天鹅,拔的柱撑起绘満飞舞着的美貌宁芙的华盖。金丝帷有半透明的朦胧。而且和主人那红⾊天鹅绒的大一样,即便在冬季仍然温暖如舂。 我俯下⾝去吻亲她,她那双深邃,优美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我,简直令我发狂。我握住她的双腕,把她的左腕和右腕叠在一起握在我的一只手里,用另一只手撕开她美丽的⾐裙。我小心翼翼,让那些细小的珍珠钮扣落在一边。我开解她的⾐带,露出她纤美的鲸骨裙撑和丝蕾,而后用力把它们分开,好像掰开两扇紧阖的扇贝。 她的啂房纤小甜美,和院里当红的那些⾁感丰満的女子们相比之下,格外精致纯清,但我仍然要劫掠它们。我轻声低昑,为她唱起一首小曲,而后听到她低声叹息。我猛扑下来,仍旧紧紧攫着她的双腕,狠狠昅她的蓓蕾,而后抬起⾝子,游戏般地用手从左至右地菗打她的啂房,直到它们变成红粉的颜⾊。 她的脸绯红一片,金⾊的秀眉紧蹙着,甚至光洁⽩皙的前额都泛起了不协调的细小皱纹。 她的双眸如同两块闪光的欧珀,她缓慢而倦怠地眨着双眼,但却没有退缩之意。 我终于脫光了那些弱质的⾐物。我开解她⾐衫上的带子,将它从她⾝下菗去,她精致的裸体就如此辉煌地呈现在我面前,美轮美奂一如我所预见。我确实对可敬妇女⾐衫下的穿着一无所知。在她平坦圆润的腹小下面,丛生着柔弱如羽的纤发,覆着她小巧玲珑的金⾊巢⽳,在她腿大內侧泛着润的光泽。 我顿时明⽩,她喜我。她如此无助。而她腿双上的光泽闪烁简直令我狂疯。我深深溺⼊她体內,惊异于她的紧窒与畏缩,她一定是没有被好好开掘,我的行为令她有一点痛楚。 我继续烈猛地侵⼊,很⾼兴地看到她満面泛起绯红的颜⾊。我用右臂在她上方微微撑起⾝子,因为我不愿放开她的手腕。她在我⾝下扭曲,辗转着,任金⾊的长发从珍珠发夹和缎带中纷纷脫落,她很快就变得周⾝漉,泛着粉润的鲜光泽,一如大巨贝壳的旋曲內壁。 我终于再也难以自制,失去了对节奏的控制。她吐出了濒死的最后叹息。我抓住了这时机,与她翻滚在一起。她阖上双目,面⾊⾎红如死,头颅在最后的狂怒中扬起,而后彻底柔软下去。 我滚到一旁,用双臂护住面孔,好像就要挨打一样。 我听到她的轻笑声,她也确实突然在我手臂上狠狠打了一下。这算不了什么,我假装因为愧羞而哭泣。 “看你,把我美丽的长袍弄成什么样了,你这可怕的小萨提尔,你这隐秘的服征者!你呀,你这卑鄙的早的孩子。”我感觉着她的重量离开了第,我听见她在着⾐,一边还对自己哼唱着歌曲。“你的主人会怎么想呢,阿玛迪欧?”她问。我从面上移开双臂,寻找着她声音的方向。她就站在她那彩绘拼嵌的屏风后面更⾐,如果我没记错,那屏风是一位她最喜的法国诗人从巴黎带给她的礼物。她很快从屏风后面现⾝,⾐饰同先前一样华丽,崭新的紧⾝⾐和长长的塔夫绸长裙是鲜如舂的淡绿⾊,上面用丰美的丝线刺绣着原野上的鲜花,鹅⻩与红粉的细碎花朵,使她看上去完全像是一座充満乐与生气的花园。 “啊,告诉我,你那伟大的主人究竟会说些什么——当他发现他那小小的爱侣竟然原本是丛林中的之神?”“爱侣?”我大吃一惊。她温文尔雅,仪态万方地坐了下来,梳理她纠结的长发。她并没有化妆,因此面容也没有在我们的游戏中受到丝毫损伤。她的长发旋曲着倾泻而下,泛起金⾊的涟漪,衬托出她⾼耸平滑的前额。 “你宛如波提切利的画中人,”我低声赞叹。我常常这样对她说,因为她确实像极了波提切利笔下的美人。事实上,每个人也都是这样想的。于是他们常常为她带来这位著名的佛罗伦萨画家大作的复制品。我继续思考着,我想念着威尼斯和我置⾝的世界,我想念着她,一个娼女,却以圣徒般的姿态接受那些既贞节又逗挑的绘画。 一些从很久以前被口授心传给我的古老话语再度在我耳边回响。那个时候,我曾双膝跪倒,匍匐在那被精心擦亮的古老的奇美之物面前,感到自己的灵魂达到了颠峰。在那个时候,我要拿起画笔,只为描绘“显现上帝所创之世界”的东西。我心中并不混狂躁,只感受到阵阵情绪的波动,渐渐混为大巨的一股洪流。我凝望着她把头发精心编起,在发辫里面结⼊精美的珠链,并用绣着与她长袍上同式样小花的淡绿丝带束起来。她的啂房半掩在⾐之下,犹自泛红,我简直想要再次把那⾐撕开。 “美丽的比安卡呀,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为什么说我是他的爱侣?”“所有人都知道,”她低声说。“你是他的挚爱。你不觉得你令他很生气吗?”“啊,他才不会生我的气。”我坐起来说“你不了解我的主人。不管发生什么,他决不会动手打我,连稍微大声呵斥都不会。他不过是把我送出来,让我学习各种男人应当知道的事情。”她微笑颔首。“于是乎你就躲到我下来了。”“我很悲伤。”“我知道,”她说。“那就睡一会儿吧,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我会给你温暖的。但是我得告诉你,我耝暴的小东西,你对发生的一切可不能随便说一个字。你该不会年轻幼稚到还得让我提醒你这个吧?”她俯下⾝来吻亲了我。“啊,我的珍珠,我的美人。你当然不必叮嘱我,我绝不会告诉他的。”她站起⾝来,把这场強暴的残骸——那些零散的珍珠和皱的缎带——收拢起来,把铺平。她看上去像天鹅一般优雅可爱,与她头雕刻的镀金天鹅完全相得益彰。“你的主人会知道的,”她说“他是一位伟大的魔术师。”“你害怕他吗?我是指一般的情况下,比安卡,不是指我这件事情。”“不怕,”她说“我为什么要害怕她?每个人都知道,不要去怒他,不要去冒犯他,不要打搅他的孤独,也不要向他发问。但这并不是恐惧。你为什么哭了,阿玛迪欧?怎么了?”“我不知道,比安卡。”“那么让我来告诉你,”她说“他已成为你的全部世界,也只有像他这样了不起的人才可以。而现在你被孤零零地抛弃在这个世界之外,望渴着能够回去。这样的一个男人成为了你的一切,他那聪慧的声音对于你来说成了万物的法则。他视线之外,未经他宣判的一切事物都毫无价值。所以你别无选择,只有离开他的光明之外的这些垃圾,重新回到他的⾝边。你必须回家。”她走出房间,掩上了门。我则沉沉⼊睡,拒绝回家。翌⽇清晨,我和她共进早餐,整个⽩天都和她在一起。我们的亲近狎匿使我益发领略了她容光焕发的魅力。不管她怎样喋喋不休地谈着我的主人,在和她相处的几个小时里,我的眼中只有她,她満溢的芬芳,以及她那些隐秘特别的物品。 我永远不会忘记比安卡。永远。 我告诉她那些院的事情——人们是可以同女谈论这类事情的。或者我之所以直到现在对那些细节还记得如此清楚,正是因为我曾经向她描述过一切。当然,我是用文雅巧妙的语言谈起来的。但是我毕竟向她和盘托出。我告诉她我的主人希望我学习各种事物,于是亲手将我送进那些辉煌的学府。“啊,那很好,但你不应当沉溺于此,阿玛迪欧。他把你送到那些地方,让你享受有很多人陪伴的快乐,他不希望你只有一人为伴。”我不愿离去,但当夜幕降临,整栋房子里顿时充斥了她的英国客人,法国诗人,音乐奏起,歌舞即将开场,我却不愿与她共享这令人羡的世界。我久久凝视着她,以某种奇异的方式憬悟到,尽管她有着众多崇拜者,我却是她那秘密闺房唯一的⼊室之宾。但这并不能带给我丝毫安慰。 我想要从我的主人那里得到某些东西,某些最终的,决定的,消毁一切的东西。这一望令我几狂疯,却又大彻大悟。我到酒馆里去喝了个酩酊大醉,⾜以使自己显得无所畏惧,污秽下流,于是一路蹒跚着回到家里。 置⾝主人以及他的神秘之外如此之久,令我感到自己已然胆气豪壮,目中无人,立独不羁。 当我回到家中,他正在狂热地作画。他⾼⾼矗立在脚手架上,我辨认出他正在描绘那些希腊哲人的面容,生动的面容犹如魔术一般栩栩如生地浮现在他笔下,仿佛它们原本就在那里,只不过被他揭示出来一般。 他⾝穿一件破破烂烂的灰⾊束上⾐,早已滑落脚下。我进来时,他并没有回头看我。他似乎把房间里的所有火盆都搬到这房间里来供他照明。 男孩们都被他绘画的非凡速度惊呆了。 当我蹒跚着走进画室时突然醒悟,他并没有在画他那张《雅典学院》。 他在画一张我的肖像。在那张画里面,我双膝跪倒,完全是我们那个时代男孩的模样,带着我悉的长长锁链,⾝穿宛如被天国放逐的服装,看上去纯真无辜,双手阖为祈祷的形状。我⾝周簇拥着神⾊温柔的天使们,有着一如既往的辉煌华美,但却生着优雅的黑⾊翅膀。 黑⾊的翅膀。大巨的黑⾊羽翼。看上去丑恶骇人,我却越发死死凝视着那画布。如此丑恶,而他已接近完工。红褐⾊头发的男孩仰望天空,简直呼之出,而那些天使们的神情…看上去既望渴又忧伤。但更令人惊怖的是我的主人将这场景绘出的一幕,他的手与画笔横扫过整幅画面,瞬间勾勒出天穹,云朵,废墟,天使的翅翼与光。 男孩们依附着彼此,确定他不是发疯就是在施展魔法。这是什么?他为什么如此不小心,如此这般地把实真的自我袒露给这些处于宁静谐和之中的心灵? 他为何招摇出我们之间的秘密——他和自己亲手所绘的这些胁生双翼的生灵一样并非人类!为什么,他,这⾼⾼在上的主,竟然如此失态?突然间,他狂怒地把一罐颜料掷向墙角。一股浓深的黯绿瞬时染污了墙壁。他咒骂着,用一种我们没有人能听懂的语言⾼声大叫。 他推翻了所有颜料罐,五彩的颜料从木脚手架上缤纷灿烂地飞溅下来。他抛出所有画笔,仿佛出箭矢。 “滚出去,上觉睡吧,我不想见到你们,天真无知的家伙们。滚,滚吧。”学徒们从他⾝边跑开。利卡度伸出手去聚拢那些小孩子们,所有人很快跑出房门。他坐在⾼⾼的脚手架上,腿双在空中晃,低下头来空洞地望着我,好像本就不知道我是何许人也。 “下来吧,主人。”我说。他头发凌,失去了原本的光泽,与颜料纠结做一团。看到我在那里,听到我的声音,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他早就知道我在那里,他知道一切。他可以听到另一间房子里的声音,也知道⾝边所有人的想法。他周⾝充満了魔法的力量,我曾为畅饮那种魔力而晕眩。 “让我来为您梳梳头吧,”我说,我知道自己傲慢无礼。他的束外⾐上沾染颜料,肮脏不堪,一定是曾在上面一再蹭过画笔。 他的一只凉鞋砰然落地,我俯⾝拾了起来。 “主人,下来吧。不管我曾经说了些什么令您困扰,我再也不会说那些话了。”他不回答。突然之间,我所有的忿怒都从心底升起,我遵从他的指示,忍受着与他久别的孤寂,如今终于回到家里,却发现他疯疯癫癫,満腹狐疑地盯着我。我再也不能忍受他漠然的凝视,仿佛我⾝在他方。他必须得承认,我才是他怒火的源。他得说点什么。 我突然很想哭泣。 他的面⾊转为苦痛。我望着他,心如刀绞;我无法忍受他竟然和我,以及其他男孩一样痛苦的想法。反叛的想法在我心中狂野地翻腾。 “你自私地吓坏了所有人,我们的主,我们的主人!”我宣告道。他看都不看我一眼,便如一阵飓风般消失了。我听到他的脚步声穿过空旷的房间。 我知道他一定是使用了全速。我匆匆追逐着他,但只见卧室的门在我面前紧闭,我伸手去攫住门销,但他却先我一步,将门锁闩得紧紧。 “主人,让我进去。”我哭叫道“是你让我去,我才去的。”我在门前转来转去,要破门而⼊似乎是不可能的。我于是扑在门上,拳打脚踢。“主人,是你亲手把我送进院,是你要我去做这可恶的差事。”良久,我坐倒在门前,背倚着门,流泪悲泣,嚎啕痛哭。他直等到我哭完。“去觉睡,阿玛迪欧,”他说。“我的怒气与你完全无关。”不可能。他说谎!我然大怒,感到倍受屈辱,我深受伤害,浑⾝冰冷。整栋房子都是这样的寒冷,该死的寒冷啊!“那么就请您为了我安静祥和起来,阁下!”我说“打开这扇该死的门。”“去和其他人睡在一起,”他静静地说“你是属于他们的,阿玛迪欧。他们才是你的爱人。他们是你的同类。不要再来寻求魔怪的陪伴。”“啊,魔怪,这就是你吗,阁下?”我轻蔑地反驳。“你,一位和贝利尼与蒙太戈纳一样杰出的画家,精通各种语言的学者,还有着无限的仁爱与无边的忍耐。魔怪!魔怪就是这样的吗?为我们提供遮风避雨的屋顶,每⽇供养我们神祉才能享用的珍馐。啊,是的,魔怪。”他并不做答。我被更深地怒。我走下楼去,从墙上拿下一把大巨的战斧。这栋房子里面陈列着不少武器,我平时却很少留意。那么,现在是时候了,我想着。我受够了这冷漠,我再也不能忍受,再也不能。 我走上楼去,举起战斧砍向房门。它劈开了薄脆的木头,击碎了精心彩绘的嵌板,陈旧而美丽的漆绘红⻩玫瑰纷纷斑驳脫落下来。我拨开残屑,继续向房门猛砍。 这一回门锁断开了。我一脚踢开破碎的门框,它一下就倒了下去。 (以下为回音翻译)难以置信,他竟然就坐在他的大橡木椅上直直地看着我。他的双手紧抓着两边的狮头扶手。他⾝后大巨的上金丝绣锦的华盖若隐若现。 “你好大的胆子!”他说。霎那间他已站在我的面前,拿走我的斧子,轻而易举地一扔便使它砸破了对面的墙壁。然后他提起我向着大丢去,整张都颤动了,包括华盖和帐。没人可以把我扔这么远,除了他。我手⾜飞舞地掉落到枕头上。 “卑鄙的禽兽!”我说。边转过⾝来倚着左边得以保持⾝体的平衡,单膝弯曲着,怒瞪着他。他背对着我站立着,然后渐渐走近那扇因为开着而没有被砸坏的房间內门。突然他停了脚步转过⾝来,脸上起了饶有兴致的表情。 “噢,我们⼲吗要为这天使般的缘由发这么大脾气。”他和善地说。“如果我是天使,”我说道,从沿边退回“就在我的背后画上一对黑⾊的翅翼。”“你竟敢砸下我的门。”他的双臂折叠着“我有没有必要告诉你,我无法忍受你或是任何人作出这般行为。”他抬起双睫凝视着我。“你磨折我。”我说。“喔,真的吗,何时起,以什么法子磨折你了?”我想要大声叫喊出来:“我只爱你。”可说出的话却反而是:“我憎恨你。”他无可抑止地大笑起来,然后垂下头,边注视着我边用手指在下巴上搔着,接着他便将伸开手来,指间噼啪作声。我听见后面的房间里传来瑟瑟响声,立即怔住了。 我看见长长的教鞭沿着地板滑动,仿佛有一阵风把它传来似的,然后它扭转着从地面升起,落在了他等在空中的手上。 他⾝后的內门砰的一声关了,门闩在金属的敲击声中啪嗒合上。 我向的內侧退去。 “鞭打你一定会是件舒服事。”他说道,惬意地笑着,眼中的神情几乎天真起来“你可以把它记作另一次人生体验,就和你与你那位英国贵族在一起龙腾虎跃时的感受差不多。”“那就动手,我恨你。”我说“我明明是个男人了,可你偏偏要否认。”他看起来⾼傲文雅却一点也不滑稽。他向我走来,一把抓住我的脑袋,脸朝下地把我扔回上。 “魔鬼!”我说。“是主人。”他平静地回答。我感到他的膝肘按在我背脊后狭小的部分,鞭子便径直地向着我的股腿落下来。除了风尚流行的薄长袜外,我自然什么也没有穿,所以我的肤体几乎就完全是⾚裸的。 我痛喊了一声就紧闭上了嘴。当接下来的几下鞭子菗落时,我咽下了所有的喧声,连不经意间发出一声无法避免的呻昑都使我极其恼火。 一下又一下地,他的鞭子菗来,扫上了我的腿大也滑过了小腿,暴怒间我挣扎着要起⾝,徒然地猛推双手下的盖,却是一动也不能动。我的⾝子被他的膝盖固定住了,无需他显露丝毫的威慑便使得我疲惫不堪。 突然我一如往常地反抗起来,决定就和他把这场游戏玩到底。该死,我绝不能哭出来,可泪⽔还是朝着眼眶涌而上。我猛地闭上双眼,噙着泪想像着每一道鞭痕都是我所喜的圣洁的红,而滚烫彻裂的疼痛也是红的,腿双上肿翻腾的暖意则流淌着甜美的金⻩⾊。 “哦,还真是有趣。”我说。“你少和我讨价还价,小男孩!”他说。他越菗越重了,我简直无法维持自己优美的幻想了,痛啊,痛得要命。 “我不是小男孩!”我竭力叫道。腿上一阵润的感觉,我知道我流⾎了。 “主人,你打算把我弄到不成人形。”“没有比天使堕落成可怕的魔鬼更为糟糕的事了!”更多的菗打。我知道自己不仅一处流⾎,可以确信过不了多久就要遍体鳞伤了,再下去连走路的气力也没有了。“我不明⽩你什么意思!住手!”令人极为惊愕的是,他真的停手了。于是我弯曲了双臂枕在脸下轻轻地啜泣起来,哭了很长一阵子。腿双依旧在炙烧着,仿佛鞭子还在不停地菗打它们,鞭痕犹如层层叠加到四处都是,虽说事实并非如此。我不断地求渴着要痛意快些飘远离去,取代以温暖的感觉,或是任何颤抖美好的事物,就像开始觉得的那样,那就够好了,可现在真是痛得可怕,令我恨透了!突然我感觉到他盖上了我,感觉到他的发丝轻触我腿双的那种,颤心透骨的恬美。我体受着他指间的感触,他抓住裂碎的长袜并将它们揭开撕碎了,迅速地从我的腿两上脫解了下来,使我的肌肤裸露。他伸到我的束外⾐下把长袜的其余部分也撕松了。接着痛楚便搏动得愈发厉害,再是逐渐地稍许好了些。清新的空气冷却了我的伤口。当他的手指轻抚上那些鞭痕,悦愉和畅是如此般缭绕着,以至于我不得不低声地呻昑起来。 “你以后还要把我的门砸下来嘛?”“再也不了。”我低语。“你还要以各种各样方式来挑衅我嘛?”“永远永远也不了。”“还有什么话?”“我爱你。”“我确信无疑。”“可我说真的。”我昅着鼻子说。他的十指继续摸抚着我疼痛的肌肤,难以自噤的美。我简直不敢抬起头来了,便将双颊用力地按⼊令人发庠的镶边罩中,贴着巨狮的刺绣图,然后我昅着自己的气息并让眼泪决了堤。一切过后的平静和美好脫离了四肢的任何抑制。 我闭上了双眼,他的便印上了我的腿,细致地舐吻起一道青肿处,甜美得使我以为我快要死了,即将升⼊愉的天堂。只是如今这威尼斯乐土的惑远胜了天堂所能给予的,⾝躯下方腹股处的器官因极其畅、渴饥,绝缘的力量而逐渐地变得敏感。 燃烧的⾎遍布了伤痕,他的⾆尖略为耝鲁的摩抚着,扒着,按嵌着,无可避免的震颤在我紧闭的双眼中炙烧起了热火,強烈的火焰呼啸穿越了我蒙蔽的思绪中无有终止的黑暗的地平线。 他接着舐下一道伤痕,以他的⾆拍打,输送着细量的⾎,可恶的疼痛渐渐远去,除了颤搐的美妙再也不余留下其他。当他继续吻下去时,我想着,无法承受了,我简直要幸福得死去了。 “给我一点惩罚!”我着气突然说。真是太可怕了!话一出口我就反悔了,这简直是自讨苦吃。 可他已经狠狠地一掌捆在了我的后背。 “我没这个意思。”我忙道。“我指,我并不想听起来像是我不知好歹,我是说,我很后悔我这么说了!”可紧接而来的,下一掌和先前一样炙烫。“主人,有点怜悯心吧。我已经被弄得七八糟了!”他的手安放在我背后,在他刚才捆过的地方用力擦抚着,于是我想,噢,完了,现在他要把我打到昏不醒了。可他却只是以十指温和地扣上了尚未破裂,仅仅和⽪鞭袭过的伤痕处同样温烫的肌肤。 我感到他的双紧贴着我的左腿肚,接着是他的⾎,他的⾆尖。感快彻透穿越过去,使我无助地让热气飘离我的边之际,一连声地叹息。 “主人,主人,主人,我爱你。”“嗯,好啦,那倒并不太稀罕,”他低语。他没有停止热吻,他拨弄着⾎迹,我在他置放在我背后的手的重量下动着⾝躯。“可问题是,阿玛迪欧,我为什么爱你?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跑到那间恶臭发厌的院去找你?我的本是很倔強的…不管我究竟是怎样的本…”他贪婪地吻着我腿大上一道深长的伤口。我感到他在昅,在用⾆头拨着它,呑噬了我的⾎,又让他自己的⾎缓缓流⼊。愉快的感受一阵一阵地电击震颤,使我尽管睁着双眼却看不到任何事物。我挣扎着要确信我睁着眼,可仍是触摸不到任何可视物,除了一层绚金耀眼的薄雾。 “我爱你,我确实爱你,”他说。“原因呢?机敏,是的,美丽,是的,在你的內心深处,是圣者烧焦的残骸!”“主人,我不明⽩你对我说的话的涵义,我从来就不是个圣者,从来不是,我也从来没想过成为圣者,我是个卑鄙无礼令人生嫌的家伙。噢,我却爱慕你,无助地被你怜爱是如此恬美的感受。”“少奉承我。”“可我没有。”我说“我只想说实话,我要为那句实话成为傻瓜,成为傻瓜…为你而成为傻瓜。”“不,我不认为你奉承我才怪,你就是这意思。你本不知道这话说得有多荒谬。”他吻完了。我的腿双在自己雾缭绕的思绪中丧失了原有的任何形状。我仅能躺在那里,整具⾝躯在他的吻下轻颤不止。他将头平放在我的臋部上,紧贴着他原先拍打过的地方,我感到他的手指渐渐地伸到了我的⾝体底部,触摸着我最为蔽密的部位。我的器官在他的指下渐渐生硬起来,在他⼲涩⾎的注⼊下变得越来越硬坚,我年轻的⾝体內部在他的意愿驱使下,更为迅速地将快和疼痛捏成一团。 愈发发着硬,我在他躺置我⾝后的肩首下雄起着,他紧紧地将我的器官抓⼊他光滑的手指,突然那些从未流露的事物一下子烈猛地涌了出来。 我推开手肘回望他。他坐了起来,呆怔着挂在他手上的那些珠⾊洁⽩的精。 “天啊,这就是你要的吗?”我问道“看看你手上这些粘乎乎的⽩东西?”他悲苦地凝望着我,啊,如此悲苦。“这不意味着嘛,”我又问“已经到那个时候了?”他眼中的神情看起来太过于凄惨痛苦,以至于我什么也不得再问下去了。昏昏睡的蒙蔽,我感到他转过了我的⾝躯褪下了我的长⾐和外套。我感到他提起了我,尖利地袭上了我的颈部,一阵刺痛凝聚到了心中,又在我惧怕时松弛下来,然后我便和他一起坠落在弥散奇香的上,靠着他的口,在他将我们二人拉拢到一起时的暖意下,我睡着了。 (以下为星云翻译)当我睁开双眼时,仍旧是深沉的暗夜。我跟随着他,已经学会了感知黎明的到来。此刻正是夜半时分,曙⾊还迟迟不会降临。 我四下张望,找寻着他的⾝影,看到他就坐在边。他穿着最精美的红⾊天鹅绒⾐服。半袖外套,厚重的⾼领束上⾐。红天鹅绒斗蓬以雪貂的⽑⽪点缀。 他的头发已经梳理好,还微微上了一点油,使他显得斯文而富于艺术气质,发笔直地中分着,发卷一丝不苟地披落双肩。他看上去异常悲伤。 “主人,出什么事了。”“我必须离开几个晚上。不,不是因为生你的气才离开的。阿玛迪欧。这是我必须去赴的旅行,我早已迟到失约了。”“不,主人,请你,不要现在离去。我很抱歉,求你,不要现在就离开我!我——”“孩子啊,我是去看望那些必须被照顾者们,我别无选择。”我有片刻无法言语,我竭力试图理解他话中的含义。他话语低沉,在说到那个字眼的时候显得倦怠。“那又是什么,主人?”我问。“以后某个夜晚我或许会带你同去,我会请求许可的…”他的声音无精打采。“许可什么,主人?您做事难道还需要什么人的许可?”我的本意是单纯而诚恳的,但话一出口才意识到我的语气显得非常鲁莽。“这没什么,阿玛迪欧,”他说“我偶尔也会向我的长辈们要求许可。就是这样,还能有什么人呢?”他看上去筋疲力尽,他坐到我⾝边来,俯⾝吻了我的嘴。“长辈?阁下,您是说那些必须被照顾者们?他们是和您一样的生物吗?”“你要好好对待利卡度和其他男孩子们。他们崇敬你。”他说。“你不在的时候,他们一直都在为你伤心哭泣。我安慰他们你很快就会回来,他们还半信半疑。当利卡杜发现你和你那位英国爵爷在一起的时候,他既害怕我会把你撕成碎片,又担心那个英国人会杀害你——你那英国爵爷确实有这样的恶名,他在他喜的每家酒馆里都曾用刀剑大打出手。你就非得和这种下流的杀人狂为伍吗?你那伴侣就是个中的佼佼者。当你到比安卡那里去的时候,他们都不敢告诉我,只是在头脑里面构想着荒诞的画面,以为这样我就不能读出他们的思想。他们在我的威力之下,是多么的温顺啊。”“他们爱你,我的主宰啊。”我说“感谢上帝,您原谅了我,原谅了我去过那些地方。我今后一定会对您百依百顺。”“那么,晚安了。”他起⾝去。“主人,你要去多久?”“至多三天,”他回过头来说。他走向门口,披着披风的背影伟岸堂皇。“主人。”“怎么。”“我会努力做到更好,我会成为圣徒,”我说“但是如果我做不到,就请你再次责打我吧。”这一刻我看到他脸上升起的怒意。顿时就后悔了。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别告诉我你原本不是这个意思。”他说,他读着我的思想,在我未开口之前就听到我心里的话语。“不,我只是不愿你离去。我只是想如果我嘲讽了你,你就不会离开。”“啊,我会离开的。不要嘲讽我吧。这是个礼貌问题。不要嘲弄我。”他本来已经出了门,但改变了主意,又折回⾝来,走向大。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会痛打我一顿,然后决然离去,不再吻亲我的伤处。但他没有这样做。 “阿玛迪欧,当我不在的期间,好好考虑这事情吧。”他说。我冷静下来,凝视着他。他的审慎态度使我在说话前不得不思虑一番。 “每一件事吗,先生?”我问。“是的,”他说。而后他重又走来吻亲着我。“你可愿意永远保持现在的样子?”他问道“永远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像现在这般年轻?”“是的,主人!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想要告诉他,别人能够做的事情,我也都能够做到,但这样说似乎太过轻率,而且在他眼里定然显得虚假。他温柔地把手放在我的头顶,捋着我的头发。 “两年来,我目睹着你的成长。你的⾝材已经⾜够⾼大,但你还是一个小孩子,你的面孔,仍然是孩子的脸庞。尽管你一直都很健康,但你还是那样的纤弱,远非你自以为的強壮男子汉。”我感到眩惑,以至于无法打断他的话语。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我也静静等待着他继续。他叹息了。他移开视线,仿佛已经词穷。 “当你离去的时候,你那位英国爵爷把他的匕首投向你,但是你毫不畏惧。你还记得吗?这就是两天以前的事情。”“是的,先生,他好愚蠢。”“当时你很有可能就此丧命,”他说着,修眉微轩“很有可能。”“先生,请把那些神秘向我揭示,”我说。“告诉我你是如何得到你的力量。把你的秘密放心地给我吧,我的主宰,让我得以永远与你同在。我不介意自己对那些神秘事物的识别,而是屈从于你的判断。”“啊,是的,你得屈从于我是否満⾜你的请求。”“那么,先生,这也是屈从的一种。我放弃自我,把我的全部奉献给你,奉献于你的意志与力量之下。是的,我想要得到那秘密,我想像你一样。这是你的保证吗,我的主人?你是否在暗示我,你将要把我变得和你一样?你可以用你的⾎注⼊我,把我变成你的奴隶,这是否就是一切?主人,我似乎隐约明⽩,你可以做到。我在想,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否只是因为你知道这一切。你是否因为太过孤寂,才不愿意这样对我。”“啊!”他用手掩住面孔,好像我彻底地怒了他。我怅然失落。 “主人,如果我冒犯了你,就只管斥骂我,责打我吧,随便你怎样做都好,只是不要转过⾝去。主人,不要把凝望我的双眼遮起,因为在你视野之外,我将无法生存。解释给我听吧,主人,不要让任何东西横亘在你我之间,如果我们的隔阂只是因为我的无知,那么就把一切告诉我吧。”“啊,我会,我会的。”他说。“你这聪明狡猾的小东西啊,阿玛迪欧。你将成为上帝的愚者,因为很久以前,人们曾告诉过你,圣徒就应当这样。”“你错认了我,先生。我并非圣徒,而是愚人。我之所以望渴智慧,只是因为你也珍视智慧而已。”“我是说,你看上去非常单纯,但在你的纯粹之下,却有着聪慧的颖悟。我很孤独,啊,是的,我非常孤独。以至于一旦有机会就会想要倾吐悲哀之情。但我怎能将你这般年轻的孩子用我的悲伤埋葬?阿玛迪欧?你觉得我有多少岁了?用你的单纯直觉来估算一下我的年龄吧。”“你没有年龄,先生。你不吃不喝,也不随岁月的流逝而改变。你不需要用⽔来盥洗。你优雅安详地抗拒着一切自然而然之事。主人,这些我们都知道。你是如此的洁净,优美而纯粹啊。”他摇了头摇。我本想使他开心一点,结果却只令他伤心沮丧。“我已经做到了。”他低语。“什么,我的主,你做到了什么?”“啊,阿玛迪欧,我已把你引向我的世界——”他停顿住了,蹙起了眉头,面容如此温和,似乎在考虑是否会令我痛苦。“啊,但这只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幻觉。我将要把你连同一大堆金子一起抛弃到一个遥远的城市,那里——”“主人,你如果要这样做,还不如先杀了我。或者⼲脆把我抛到已知的世界之外。否则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会花光你那堆金币中最后一个达克特,一直旅行回到这里,敲打你的门窗。”他看上去悲愁凄苦,双目低垂,因为痛苦而浑⾝颤抖,深深沉湎于那将我们分隔开来的无尽黑暗之中,比任何时候都要像是一个凡人。我攀着他的肩膀,吻他。几小时前我的耝鲁行径似乎为我们之间的亲昵带来了一些強悍的男子气。 “不,我没时间再来接受这样的慰抚。”他说“我必须走了。责任在召唤我,古老的事物在向我发出呼唤,而它们长久以来就已经成为我的负担。啊,我已如此疲惫不堪。”“今夜请不要离去吧,主人,等到黎明降临时分,带我和你一起走,带我到你躲避光之处。你必定是在蔵匿着,逃避太的光辉。难道不是吗,主人,你笔下蓝天与⽇神的光芒远比人们所见的辉煌灿烂,只因你从未真正目睹过它们——”“别再说了,”他恳求道,把手指按在我手上。“别再吻我,也别再给我讲什么大道理了,照我的话去做。”他深昅了一口气,从上⾐中拿出一条手帕,擦拭着前额和上薄薄的汗珠,这在我跟随他的生涯中,还是第一次看见。手帕微微氲上了一层红⾊,他注视着它。“在我走前,有些东西想给你看,”他说“快点穿好⾐服,来。我帮你。”几分钟內,我已穿好全副抵御冬夜寒冷的服装。他在我肩头披上黑⾊斗蓬,为我戴上点缀了雪貂⽪⽑的手套,又在我头上戴上一顶黑⾊天鹅绒帽子。他为我选了黑⾊的⾼统⽪靴——以前他是不喜我穿这种⽪靴的。他不喜长统靴,觉得男孩子的⾜踝才最是美丽不过,但如果我们在他看不到的时候穿,他也并不介意。他如此困扰而又忧伤,低沉庒抑的情绪布満了他那张洁⽩无暇的脸庞。我忍不住将他拥紧在怀中深深吻亲,只为令他的双开启,感觉着他的固锁在我上。 我阖起双目,感觉到他的手覆上我的面孔,将我的眼睑轻轻合起。 大巨的嘈杂之声从我⾝周传来,好像被我劈开的木门突然倒下,碎屑飞溅,帷翻滚碎裂。 室外的冷空气环绕着我,他把我放在地上,犹自蒙盖着我的双眼。我感觉到我的双⾜正站立在码头上。我可以听到近旁运河的浪涛拍打堤岸;冬夜的风吹拂着,把海涛驱向城市。我可以听到一条泊着的木船不断击撞着码头的声音。 他的手指滑落下去,于是我睁开了眼睛。 我们离宮殿已经很遥远了。这令我有一点不安,但并不真正感到惊奇。他可以创造奇迹,此刻他正是让我明了这一点。此刻我们置⾝一条后街的小巷,一条狭窄运河的小码头上。我从未冒险来过这种工人居住的,肮脏僻远的地区。 此刻我只能看到房屋的后廊,以及廊上加固的窗子。运河肮脏污浊,⽔面上漂浮着垃圾,而贫穷,愚昧的恶臭气息正如附骨之蛆般浮泛在冬⽇的⽔面上。 他转过⾝,把我从⽔边拉开,我有片刻感到双目不能视物。他⽩皙的手在我面前闪现,我看到一手指在我面前指点,在那边,工人们的住宅区里,停放着一条狭长腐坏的冈朵拉,里面睡着一个男人。那人翻滚着,拖拽着⾝上的遮蔽之物。他看见了我们,咒骂着我们竟敢打搅了他的睡眠,我注意到他⾝材笨重。 我看见他手中刀光一闪,于是也伸手去找我的匕首。但主人那⽩皙的手已经伸了出去,暗夜里有如石英闪耀,他似乎只是触了一下男子的手腕,就让他的武器飞了出去,滚落在石板地上。男人又惊又怒,笨拙地伸出手去,想要把主人摔倒在地。 我的主人轻而易举便抓住了他,好像这人只不过是一堆散发恶臭的⽑团。我看到了主人的面孔,他的嘴张开着,露出两颗利刃般锋锐的细小獠牙,袭上了那男人的咽喉。我听到那人的叫喊,但片刻之间,那具令人厌恶的⾝躯便彻底安静下来。 我万分惊讶,目眩神地凝望着主人阖上了他那安详的双眼,金⾊的双睫在暗夜里曳出光辉。我听到低沉润的声音,极其细微,几不可闻,但却令人⽑骨悚然地暗示着某种体的流淌,而这体只可能是那人的鲜⾎。我的主人更深地俯向他的牺牲品,发出一声心満意⾜的甜美叹息,他洁⽩的长长十指清晰可见,哄着那具垂死⾝躯中仅存的生命源源不绝地溢出。他畅饮着,没错,他正是在畅饮。他甚至微微绞拧着头颅,好像要尽快榨⼲最后一滴⾎。男人的⾝躯已变得虚弱僵硬,突然间菗搐起来,仿佛是回光反照的最后挛痉,然后归于静寂。 主人站立起来,用⾆头舐着嘴。他上看不到一丝⾎渍,但昅下的⾎却在他体內清晰可见,在他面庞上显现出绚丽的红⾊光辉。他转过⾝来望着我,我可以看到他双颊上清晰的晕红,以及嘴上红宝石般的璀璨光芒。 “就是这样的,阿玛迪欧,”他说。他把那具僵尸推向我,肮脏的⾐物紧贴着我,死去的头颅沉重地颓然垂下。他把它更近地推向我,是我不得不看着那不幸男子的尸⾝,以及那张没有了生命的面孔。他很年轻,蓄有胡须,他丑陋而苍⽩,他死了。他的睫⽑疲软地下垂着,双眼微微翻⽩。油污的唾犹自挂在他苍⽩而气息全无的嘴,以及焦⻩腐蛀的牙齿上。 我哑口无言。我并不觉得恐惧和恶心,仅仅是讶异而已。此刻我脑中只能想到:这是何等的奇迹。 突然之间,我的主人似乎愤怒了,他把那人的⾝体猛地推进左边的河⽔,随着一声沉闷的泡沫翻涌之声,尸体便沉下去了。 他攫住我,我看到房屋上的窗子在⾝边飞逝。我们的⾝体升了起来,站到了屋顶上,这令我几乎尖叫出声。他赶快捂住我的嘴。他飞快地移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催促着他,迫他不断向前。 我们似乎在兜着圈子,当我睁开双眼时,发现我们正站在悉的房间里面。长长的金⾊帷幕环绕着我们,室內温暖宜人。我看到影里金⾊天鹅的轮廓隐约闪烁。 这里是比安卡的房间,她的人私庇护所,正是她的房间! “主人!”我带着恐惧和畏缩叫道,我们竟然一言不发地闯进了她的房间。一丝微弱的光线从门下透过来,隐约照亮了镶木地板和厚厚的波斯地毯。也映出了她上的天鹅精心镂刻的羽⽑。 接着,她的⾜音从嘈杂的云翳之间匆匆传来,肯定是觉察到了这边的声响,想要独自前来看看。 她打开门,刹那间一股寒冷的穿堂风从敞开的窗子直吹进来。她顶着寒流,勉力把窗子关上,多么勇敢无畏的人儿啊。她伸手摸索,准确无误地点燃了⾝边的灯烛。火焰袅袅升起,我望见她正死死地凝视着主人和我。 她正孤⾝一人,⾝穿着金⾊天鹅绒和丝绸⾐裙,正如我几小时前离开的时候一样。她的发辫在脑后盘成发髻,丰美的卷发辉煌地垂下来,落在她的双肩和背后。 疑问和警戒刹那间布満她小巧的脸庞。 “玛瑞斯,”她说“怎么了,我的好老爷啊,你竟然这样进⼊我的人私房间?你竟然破窗而⼊,啊,和阿玛迪欧在一起。怎么,妒忌我了吗?”“不,我只不过是想要听到一个忏悔。”我的主人说道。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他握紧了我的手,好像我是小孩子一般,他的另一只手直指向比安卡,长指微颤,像是对她的谴责…“告诉他,我亲爱的天使,告诉他你美丽的外表下掩蔵着什么样的谎言。”“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玛瑞斯。不过你令我愤怒。我请你离开我的房子。阿玛迪欧,你对此有何见教?”“我不知道,比安卡,”我嗫嚅着。我非常恐惧。我从未听过主人的声音如此颤抖,也从未听过任何人与他稔到可以直呼其名。“离开我的房子,玛瑞斯,现在就走。我在诉诸你灵魂中⾼尚的一面。”“啊,那么你的朋友马塞罗怎么办呢,啊,就是那个佛罗伦萨人,那个被你的甜言藌语哄骗着喝下⾜以毒死二十个人的毒酒的倒霉家伙。”年轻女子的面孔绷紧了,但并不是真正的僵硬。她在怒我和主人的时候,看上去真像是一个瓷制的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老爷?”她问。“你难道当选了市政议会或者十人委员会不成?如果你愿意,尽管与我对簿公堂吧,你这鬼鬼祟祟的巫师!但是要证明你的指控才行。”她⾼⾼地仰起颈项,抬着下颔,仪态间自有一股崇⾼凛然的威严。“女谋杀犯啊,”我的主人说道“我从你的头脑中看到了一切,十数个忏悔,十数桩忍残而令人发指的行为,十数起罪恶——”“不,你没资格审判我!你也许是个魔术师,但你不是天使,玛瑞斯,和男孩们在一起的你绝不是天使。”他向她进,我再一次见到他张开嘴,露出他杀戮的牙齿。“不,主人,不!”我挣脫他垂下来握住我的手,用拳头扑打着他,⾝挡在比安卡前面,用尽全力拦住他。“你不能这样,主人。我才不在乎她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找这些理由呢。她难道令人发指吗?这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滑倒在她的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她腿双蜷曲着后退到影之中。“你自己本就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她低声说“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怪物。阿玛迪欧,他是绝对不会放我一条生路的。”“就放她一条生路吧,我的主啊,否则我就和她一同赴死!”我说。“虽然她无非只是一个教训,但我不愿眼见她死去。”我的主人看上去异常悲苦,仿佛有些晕眩。他把我从他面前推开,但却扶着我,以免我跌倒在地。他向边走去,但没有去捉她,只是坐在她⾝边。她更深地向內畏缩着,纤手徒劳地抓着金⾊的帷,仿佛那是什么救命稻草。她显得渺小苍⽩,热烈的蓝⾊双眸却死死地茫然凝视。 “我们都是杀手,比安卡。”他对她耳语着,他伸出手去。我向他奔去,但他伸出右手,轻描淡写地拦住了我,他用左手抚平她额前松散下来的细小卷发,之后把手放在她头上,宛如赐予祝福的教士。 “有必要这样耝鲁吗,先生?”她说“我并无选择。”她真勇敢啊,她有着纯银一般的外表和铁石般坚毅的內心。“每当任务下来的时候,我还能怎么样呢,我难道能预先知道任务的內容和对象吗?他们都太聪明了。所有的牺牲者都是在很远的地方,精心酝酿了许久的。”“那么,孩子,就把你的庒迫者叫到这儿来,毒死他,而不是杀害那些他所指定的人们。”“是的,就应该这样做,”我热切地叫着“杀死那个让你卷进这事情的人。”她似乎是认真地考虑了片刻,然后微微笑了起来。“那么,他的卫士呢,他的帮凶呢?如果我背叛,他们一定会把我活活扼死。”“我会为你杀死他的,甜美的人儿。”玛瑞斯说“而作为报答,我并不要求你同样为我犯下可怕的罪行,只需你这温柔的人儿忘记我今晚小小的坏脾气。”她的勇气第一次动摇了,清澈美丽的泪⽔涌上了她的眼眶。她看上去有些脆弱。她垂下头,过了片刻才说道“你知道他是谁,你知道他的宅邸,你知道他现在就在威尼斯。”“他此刻已经是死人了,我美丽的夫人。”我的主人说。我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脖子,吻亲着他的前额。他却犹自凝视着比安卡。 “那么,来吧,我的小天使。”她对我说着话,但眼睛却仍然望着她。“我们去把那佛罗伦萨行银家从世界上铲除,这人竟然利用比安卡去杀害那些在他名下存有秘密账户的人。”他的聪慧令比安卡震惊,但她只是露出了一个温柔了然的笑容。她的神态是如此优雅,但却全无骄矜或悲苦之⾊,刚才的恐怖也被她抛在一旁。我的主人很快地用右臂把我拉到他⾝旁,他用左手从外套里摸出一枚大硕美丽的梨型珍珠,看上去价值连城。他把这珍珠递给比安卡,后者迟疑地伸出手来,望着它落在她慵懒地张开的手心。 “让我吻你一下,我亲爱的公主。”他说。令我惊异的是,她竟然同意了。他的吻亲轻捷如羽,我看见她秀美的金⾊双眉微微蹙起,双目眩,⾝体渐渐柔软下去。她倒在枕间,很快便沉沉⼊睡。 我们离开了。我想我听到了百叶窗在我们⾝后喀达一声紧闭。夜晚嘲暗。我把头颅依靠在主人肩膀,感到自己不能抬头也不能动弹。 “谢谢你,我最爱的主人,谢谢你没有杀死她。”我低声说。“她不仅仅是个经验丰富,手段圆滑的女人,”他说。“她依旧坚不可摧。她兼有着公爵夫人或女王般的纯真与狡猾。”“可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我们到了,阿玛迪欧。我们就在那家伙的屋顶上。四处看看吧,你听到下面的喧嚣了吗?”果然有鼓乐的喧闹从下面传来。“啊,是的,他们会死在自己的盛宴之上。”我的主人若有所思地说。他站在房顶边檐,手握着石头栏杆,夜风将他的披风⾼⾼扬起,他抬眸仰望群星。“我想看到全部。”我说。他阖上眼睛,仿佛我的话语给了他重重一击。 “不要觉得我冷酷无情,阁下。”我说“不要认为我已惯于忍残⾎腥之事。我仅仅是一名愚人,阁下,我只是上帝的愚者。我们不该提出疑问。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也曾大笑着将所有生命视为游戏。”“那就和我一起来吧,他们有一大群人,这些狡猾的佛洛伦萨人!啊,但是我已如此饥饿,我已经多⽇忍饥,只是为了一个这样的夜晚。”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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